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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彻【32-33】


春宵一刻值千金,创作时是讽刺权贵,句意直解为夜晚珍贵,现常用于抓紧房//事。

        这话用于霓虹深处的夜场再合适不过,一夜低消顶月薪族大半工资,开瓶皇家礼炮季度奖都得交待进去。

        但对于韩彻他们这种常客来说,四位数的消费就像去超市买瓶水。

        有回老太太问他,酒吧一瓶酒多少钱,他说看什么酒,普通的一杯100左右,高档的酒不论杯卖。

        “哟,那你这个酒量一晚上得花不少钱吧。”

        韩彻稍微形容了一下,当场挨了个毛栗子,四位数喝顿酒,谁家钱是大风刮来的。

        他故意气他妈:“资产千万的人可能消费要谨慎,省下几笔可以多买一平米,但我这种负债千万的人,花这种钱根本都不带眨眼的好嘛!”

        都说父母管得越紧,孩子的叛逆值反弹得越高。韩彻当属其中典型。

        26岁前,清晨接到爸妈电话会直说自己刚通宵,酒还没醒,过了26岁,偶然看到父母头上白发,叛逆的脊柱如被痛打,也开始粉饰太平,扮起改邪归正的乖仔。

        酒能带来快乐,为了快乐花钱、消费健康,二十九岁半的韩彻认为值得。说到底,不过就是成年人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林吻生日,他准备开瓶贵的酒,有排面。

        可林吻是谁,一个初阶设计师、酒吧新手玩家,听说他们要给她开瓶皇家礼炮,吓得抱住韩彻,像生病的小孩拒绝吃药,疯狂甩头:“太夸张了!又不是什么整数大寿!”

        最后,见众人坚持,为避免扫兴,于是顺着精致的高档酒单,指尖往下哆哆嗦嗦移动,选了黑桃A。

        Swindlers\'的老板夸她有眼光,皇家礼炮没有这个有逼格。

        果不其然,拿到桌上,木质酒盒相当吸睛,玫瑰香槟的艳/色/灯光一打,高档与劣质碰撞出低俗的优越感。像是酒吧里红灯区。

        肥仔笑称,今天我们绝对是酒吧最惹人注目的一桌。

        话一说完,身旁女朋友羡慕道,我生日也想要。肥仔本能地耷拉下表情又飞快吊起笑容,“好啊。”

        林吻开心的同时有点不是滋味,毕竟她不是玩家,也不是捞女,无法心安理得接受男人为自己花这么多钱。

        韩彻他们叫了五瓶,她吓得菊花都紧了。

        “喝不完的!”

        “喝不完洗手。”

        他们理所当然地点头,眼神鼓励她再点点别的,难得韩主任大方。

        韩彻的行业还比较质朴,只是他比较有头脑,家底也不错,才能顺着阶梯在三十不到年纪爬到这个消费档次。服务生将酒杯推来,韩彻友人让她不要有心理负担,那些搞投行的人挥金如土,价值观扭曲到经常花十几万买高档酒洗手,哄客户开心,韩主任博美人一笑,就出这么点血,已经算抠门的了。

        林吻笑笑,接受他们的调侃与台阶。她的美色哪儿值这个价啊,不敢想象今晚的酒单金额。

        这是另一种脸皮和眼界的进阶,她如是劝慰自己,鼓鼓嘴,佯作自在地融至酒塔的搭建中。

        玫瑰味的黑桃A好难喝。冰块的凉劲一过,林吻眉头飞快蹙起,忙背过身避开他们吐舌头。韩彻凑至她耳边说,是不是很难喝?

        “没有,很好喝。”她挤出笑,见他一脸了然,心知自己表情僵成这样确实太假了,遂掰扯道,“可能我喝不太惯吧。”

        “我也觉得不好喝。”韩彻坦白,“但来酒吧过生日,不点这种酒不好玩。”

        不是自己花钱,林吻依旧肉痛,“好贵哦......”

        韩彻说:“一年反正就一回。”

        香槟还是普通的MOET、DOM或是KURG好喝,但是在高端酒吧喝这些,就像在高档牛排店喝红星二锅头,像来搞笑的。

        一桌人喝了两瓶黑桃A,然后醺醉地摇头摆脑,在躁动的音乐中把林吻拉到中央,惊呼、起哄,将近万一瓶黑桃A倾倒而下,噗滋噗滋的白色泡沫将素手淹没,物欲横流莫过如此。

        林吻被冰凉浇醒,又配合着,在升腾的酒精里痴笑起来。

        韩彻沾了点酒花,弹在她脸上,趁她眯眼避让,玩味地于暗影中将点点斑斓的酒珠以唇点了去,凑近她耳边暧昧地来回擦碰,“妹妹,上次求婚不难忘,这次生日难忘不。”

        她带着酒后倦意,昂起脸蛋,竖起三根手指比了个发誓的姿势,讨好金主,“我保证,以后我的生日都不会有这个精彩!”

        “胡说八道。”

        “没有......”惆怅涌上,她望着那片欲望的玫瑰色,感慨道,“见识过这样的纸醉金迷,很难再甘心人间烟火罢。”

        走向感性的对话被惊起的钢管舞介绍打断,酒桌的朋友们四散,蹦迪的蹦迪,游走的游走,看钢管舞的看钢管舞。

        这种销金窟如果不喝点酒,清醒地遥望一圈,俱是低廉与荒唐,可喝点酒,此处顷刻幻作酒/池/肉/林的人间天堂。

        林吻对钢管舞不感兴趣,他们先去蹦迪。没会,朋友来叫韩彻,说今晚钢管舞是泰国的神级表演者,一定要看。韩彻看了眼迷醉在节奏中的林吻,没叫她一起。

        就这半会功夫,谁能想到她能聊骚上帅哥。

        韩彻看了会钢管舞,往台上丢了点小费,再回头,林吻已与一个修长的男子搂作一团。

        腰/臀/扭/摆得甚是带劲。镭射灯光扫过,明暗交错间,韩彻看到了她脸上有久违的娇羞。

        这份娇羞已经很少出现在他面前了。

        林吻深谙韩彻的调性与套路。

        一个人的招数终究有限,她又如此聪明,眼里早就没了被他支配感情的茫然与失措,一招一式接得熟练漂亮,还能反手撩他个老鹿乱撞。

        韩彻燃了支烟,半眯着眼睛,目光深邃,在林吻跌跌撞撞走下舞池时,缓缓将还剩两嘴的烟掐熄。

        韩彻心骂:还挺奇怪的,跳了这么久,酒意居然没消散,两眼还懵懵懂懂的,跟个色胚似的追光灯一样追着人家背影。

        林吻痴汉到没看见韩彻,越过他直往前冲。

        乐动鼓噪,韩彻下颌磨动,没沉住气,扬声喊住她。

        林吻抓着汗湿的白衬衫扇风,半透的衣料露出半片旖/旎,煞是勾人。她见着韩彻跟见着闺蜜似的,西子捧心状尖叫道:“啊——好帅!卧槽!就算渣男我也爱了!”林吻没注意到韩彻的脸色,激动得根本停不下来,“简直了!这绝对是我在酒吧见过最帅的男的!”

        韩彻冷眼看她,一言不发,低头呼了口气。难得抽烟,口中竟泛着苦意。他没接茬,只问:“开心吗?”

        她表情配合耷拉,眉头皱起,使劲摇头:“不开心!”

        韩彻突然很想甩开她的手说,那你不开心吧。思及今天是她生日,喉结滚动后还是压下脱口的脾气话,“那再喝点酒好了。”

        他转身欲走,立马被林吻扯住袖子,急道:“韩彻,我没要到电话号码!”

        酒吧的音乐也太小声了吧!

        韩彻没回头,仰起头长呼了口气,咬住下唇,有些甩脸子的话就要憋不住了。

        她抱住他的胳膊,两手勒得贼紧,使劲摇,撒娇说:“韩彻,你是我的wingman!”

        躺在家里的蓝色圆号在眼前晃过。

        原来除了定情之物的含义,他妈的还有这层讽刺意思。

        按照林吻给的卡座号,韩彻找了过去。她说是个机长,人很帅,声音很好听,嘴唇很好看。

        除了职业不对,其他都很符合他。要不是亲眼所见,他大概率会以为这姑娘正在切换新鲜的撩男技巧,可击碎他自信的就是来自“亲眼所见”。

        他倚着栏杆,从裤兜里又掏出了烟来。

        肥仔是程序员,平时烟不离手,这是他刚从他那儿捞的。两根烟结束,他转身走出了酒吧。

        玫红色耳钉,小一码的T恤,还得是粉红色的。

        韩彻扮“0”的时候学的,只是这招经年不使,人还是很别扭。毕竟这种用在妹子面前和用在死直男面前,体验感差距极大。

        酒泼上,韩彻顺其自然地抽纸巾往他那儿擦,机长正在玩手机,先没反应过来,说没事没事,待察觉到触感不对,恶心地直往后倒退。

        他的朋友也注意到了,蹭得站起,纷纷义愤填膺,一个个伸出手来指着韩彻。

        他撇起嘴角,状似无辜,可眼神非常挑衅,“怎么了?”

        那个开飞机人脾气不错,见裤子湿了,保安也上来了,颇为扫兴,摆手说自己先走。那几个朋友捏着拳头朝韩彻虚挥,骂他臭基/佬,他妈小心点。

        韩彻毫不示弱,穿着“0”的紧身衣,两点几乎激/tu,可表情却痞得霸气,擦过那个开飞机的耳边,攻气十足道:“你他妈也给我小心点。”

        韩彻灌了半瓶人头马过去的,那帮人散了,卡座迅速坐上新一波人,他慢慢走出酒吧,坐在外头冷风里醒了会酒。就这个时候,他还记得确认一眼明天的航班时间。

        他站在垃圾桶旁,单手将劣质的小码衣服捞起,脖颈一扭,面无表情地丢了进去。

        赤着精壮的上身,将冲动的焦躁吹散,韩彻才穿回衬衫。

        饱和的烟酒、各色的香水、油腻的体味、过量的人腥,再次回到Swindlers\',韩彻闻见了各种不舒适的味道。

        他先去把单买了,然后才慢悠悠地回到卡座,告诉林吻没找到。他连表演都懒得表演,因为话音一落,林吻满脸不敢置信地冲了出去。

        肥仔问他,真的去要号码了?

        显然,刚刚林吻有跟他们说自己的去向。呵,也是够撂他面子的。

        韩彻低头苦笑,把口袋里烟盒丢给他,斜睨肥仔,冷声反问:“你觉得呢?”

        默契对视,他俩没再多说。

        林吻回来的时候,头发有些乱,头顶蓬松,显然刚刚有苦恼地抓挠过。

        她脱力,失望地跌进沙发,灌了口酒,转头看向韩彻。

        韩彻喉头有点发紧,正要组织措辞,便听她疑惑道:“你的衬衫纽扣扣错了一整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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