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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寸寸山河梦(2)


房内只有这么一丝光亮。



隔着一扇玻璃外头零下十几度,床单却被他们裹得潮湿灼热。



那夜抵达现场,看人安排人群撤离时,他在二楼走廊拐角,挨在窗边抽烟。脚边上就是被各种生活垃圾塞满的垃圾桶,一蓬烟深深吸入肺腑,像从五脏六腑都过了一圈,在想她,想得还都是活色生香的画面。临下去前回味会儿,心满意足,下去了,就再没敢想起来半分,归晓这个名字,这个人,太扰心了。



她的头发,发梢的味道,嘴唇的弧度,被触到某些地方轻呻出来的音调,有几个拐音……还有偶尔也会情不自禁,将手伸下去,摸一摸他的身体。



不能想,想到就后悔。后悔没做到最后,从小到大,从小女孩到大女孩,和自己寻欢□□时是什么滋味还不知道,万一真死了,差不多就是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了。



眼下,既没倒霉到马革裹尸还,那就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该怎么做,成年人都懂。



真到做时,可没想象的那么轻松美好。



……



路炎晨发梢都被汗打湿了,肩被归晓狠咬过的印子还在,右手撑在床头的墙壁上,嗓子被砂纸磨过似的,发酸,也干涩,想叫一叫她的名字。



压抑不下的快感突然涌上来,第一次。



归晓睫毛湿透了,微扇动着,搂在他脖子后边的手,每根手指都微微发颤着。浑身力气仿佛被突然抽干了:“路晨……路晨。”除了叫他,不知道想说什么。



路炎晨将脸低俯下来蹭一蹭她满是汗的脸,小声问:“真哭了?”



“嗯……”疼疯了。



幸好是这时候,要是小时候做,一定会哭到天昏地暗骂他好几天也不理他……



归晓翻个身,大病初愈这么一折腾完全就是打断所有骨头重新接了一遍,到处疼,也不晓得是里边更疼,还是外头,总之她就像小时候坐等他煮饭吃饭,吃完也只负责在旁边卖萌陪聊一样,撒手不管了。路炎晨拎了自己的长裤随便套上,光着上半身在床边走来走去,去洗干净热毛巾把她身子从上到下擦了一遍,将床单也尽量用餐巾纸都擦干净了,自己又去冲了个热水澡。再回来,看到归晓蜷着身子靠床头上看手机。



他捻了根烟,搓着烟尾的过滤嘴轻吁了口气,哑声带笑:“刚看你哭得挺厉害,我都不敢做下去,这么看来倒像是装的。”



归晓眼底红红的,瞪他。



她还以为,路炎晨是当晚来回的,没想到刚一看手机,许曜的电话来了两个,还发个短信问她有没有出什么事。这一仔细看,早过去了一天一夜。



归晓回了个短信说没事,人在外地,等回去联系。



路炎晨抽了没几口烟,见她光裸的胳膊压在棉被上,头发半湿着有些乱,在耳后草草掖过去,只觉得喉咙口发干。算算时间,还能再做一次,于是将烟揿灭,也没管归晓还在摆弄手机就俯身过去,亲亲弄弄的,归晓嘀咕着好累,不闹了。



他捞过来自己丢在床头柜上腕表:“四十分钟内解决。”



说完又将她翻过去,来了一次。



这回结束。



归晓是真弄不动任何东西,乖乖挤在他身旁睡着了。



睡到黎明,一摸身旁没有人。



头脑突然清楚了,猛坐起身,一个黑影上了床:“我没走。”



归晓心还怦怦乱跳着,感觉他的手摸摸自己的肩膀:“习惯早起了。”



一股子的烟味,应该是刚去外头抽过烟回来,衬衫上都是凉飕飕的,归晓将他向外推了推:“脱衣服再上来。”



路炎晨笑了笑,单手从上到下一粒粒解开纽扣,衬衫丢去床头柜上。



长裤也脱了,竟是里头什么都没穿。



光线不明可也能看到约莫他身体轮廓,归晓被他拥到胸口时,小声问:“你里边……不喜欢穿内裤?”“有时候不穿。”



那过去,小时候——



她想到两个人初吻时裹在棉被里,亲来滚去的,裹得浑身是汗,那时候他就穿着一条裤子……明明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怎么现在想起来还这么……



路炎晨不清楚她在想这些,刚刚,他在走廊尽头的楼梯间抽烟时,想起当初两人分手的情景。在想,要怎么给她讲通自己的真实想法,这完全不同于对中队队员们的思想教育,每个人的价值观都成型于各自的生长环境。



这个故事,要从多久讲起。



“来二连浩特的前两年,我有三个选择,”路炎晨将手指绕着她的长发,“这里的领导去了两个人,挑人的时候,直接将所有想要的人都带去一间教室,放了整整三个小时的录像,都是内部纪录片,过去几十年边境线上各地的反恐画面。”



十几个战士被数百人堵在大院内……



背靠墙的尸体手指被齐砍断,夺走了压满*屏蔽的关键字*的冲|锋|枪,因为不能开枪……



……



“看到一半,大家都不忍心,让领导关上了,”路炎晨一笑,“后来,那屋子里最能干的人,都跟这个放‘恐怖片’的领导走了。”包括他。



走得时候两个领导还笑着和他们说,如今年代好,98年之前条件没那么好,都不是人人都有防弹衣,大家都是抢着穿防弹衣,为啥呢?因为穿上防弹衣的必须冲在最前头。那天去挑人的其中一个领导后来转业去了公安局,到副局长那个位置时在追捕中为掩护同志牺牲了。还有一个,就是他的老队长。



归晓的呼吸,均匀、节奏平稳地洒在他的锁骨上,轻声说:“你真难得说这么多话。”



路炎晨继续玩她的头发,没说话。



当初是他坚持要走,天南海北一下隔开那么远,又没归期,让个小姑娘毫无盼头等着,出什么事都要自己去扛着,关键时刻连想要句热乎的安慰话都没有……都说军嫂难做,那好歹也是成年的女人要应付的,可她一个十几岁的姑娘,他凭什么要求人家等,要人家忍,而且要人家再最艰难时,忍住,抗住。



他只是舍不得。



没分手前,再累,再苦,他想到还有个小女孩在某个地方等着自己,就不觉什么。



可分开了就不能多想,想多了,都是她未来老公是什么样的,又想到也许等他常住在二连浩特,某天回北京探亲,在镇上碰到她,牵着个和她一样漂亮的孩子,或是小腹微隆在孟小杉饭店里吃饭,两人遇到了……



相视一笑?他做不到。



也不能要求他时时境界那么高。



每每想到她会和别人结婚,他就会心存不甘,觉得自己可笑,多年奉献青春倾洒热血,自己的小女孩却嫁作他人妇……当然这种偏激想法不能有,所以对归晓这个女孩,多一分都念不得,会不平衡,会心生抱怨。不对,也不应该。



一年想那么几次就够了,真不敢多。



一个是大病初愈,一个是两夜未眠。



足足睡到下午三四点,起床了,路炎晨出去了一趟。



归晓在洗手间对着镜子照了老半天,东摸摸西看看,看路炎晨手重的时候留下的印子,还真不少,昨晚倒没被弄疼的印象了。门响时,她马上将衬衫弄弄好,从化妆袋里往出摸唇釉,在唇上淡淡扫过去。路炎晨肩抵到门框上瞅她,她倒像偷学化妆的小姑娘似的,更不自在了:“你别看我化妆……”



“队里人,想见见你。”



归晓傻了:“见我?”



“你不是要和我结婚吗?”路炎晨淡淡一笑,“他们想见见嫂子,这次走,估计就没什么机会再见了。”



归晓想到那晚,那晚在那个酒吧:“不是……见过了吗?”



“上回你气势汹汹的,没发现他们都怕你,不敢过来和你打招呼吗?”



哪儿有气势汹汹:“是你凶我,我才凶回去的。”



路炎晨一笑:“去?还是不去?”



满满一副混不吝的样子,意思摆明了,去也要去,不去也要去。



归晓抿了下嘴唇,让颜色在嘴唇上铺均匀了:“……能穿裙子吗?”



路炎晨眯了眼。



“我穿裙子好看。”归晓解释。



他很想说,你知道外边现在多少度吗?



但看她微微翘起的睫毛和那双忽闪的眼,想了会儿,也觉得没什么,姑娘爱美就让她美去,再美得超凡脱俗也是自己老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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