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本都拒绝了两句,在陆鸣把“许唐成”抛出来以后,易辙呆呆地看了屏幕半天,还是敲下了一个字。
好。
合上电脑,他不得不正视一个一直在回避的问题——自从那天开始,许唐成就再没主动联系他了。
那天买的绿茶饼还好端端地放着,易辙没吃。因为不敢。
第三十章
这天晚上易辙没吃饭,关了电脑之后,他便一直放空般地躺在床上。日光收了,天空暗了,视线中也逐渐没了光。再加上室友都已经回了家,屋子里空荡得很,这样一来,好像就连思考都有了更多的空间,他终于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一条一点都摊开来,摆到面前,不用再偷偷摸摸地去琢磨。
现在的情况,好像说坏,也不算最坏。起码许唐成并没有明确地跟他划清界限。只是易辙多少有些懊悔,觉得或许自己还是想明白得还是太晚了。如果早一点克制住自己的情感,两个人之间便不会有这么尴尬的局面。
想得入神,他都没听到郑以坤推门进来,叫了他一声。
“想什么呢?”郑以坤见他没反应,开了灯走过来,拍拍他的床沿,“走了,打台球去。”
台球。
易辙在短暂的恍惚后适应了明亮的光线,侧过头,看着郑以坤的脸,眼前却又总被另一张模糊的脸挡着。
碰不得,拨不开。
怕是自己这两天思考太多,想魔怔了。又或者说,许唐成的影子是真的无处不在,随便什么事情,在他这里都能够与他有关。
像是有一股酸涩的感觉从骨髓渗出来,但融入血液之后,却又能感觉出细微的甜。易辙眨眨眼,竟觉得这样也很好。
“你……”郑以坤和他对视半晌,挑挑眉,“失恋了啊。”
愣了两秒,易辙忽然一下子坐起来,盘腿看着站在床边的人。
郑以坤看他一副戒备警惕的样子,低头笑了一声:“你紧张什么,我又不笑话你。”
易辙没说话,但又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盯了他几秒,才错开目光。
“你吧……”郑以坤把手搭在床边的栏杆上,抬着手指点了几下,才说,“其实挺单纯的。”
迎上易辙不算友好的目光,他无所谓地抬了抬嘴角。随后靠着上床的踏梯,从兜里摸了根烟出来。
易辙立即平静陈述:“宿舍不让抽烟,要抽出去抽。”
“得,”郑以坤收了打火机,烟却没放起来,他夹在手指间一溜玩着,接着说,“那我猜猜你的故事啊,你呢,不用表态,我说的话要是有点用,你就听。要觉得都是在放屁,吱一声,我就麻溜儿地滚,行不?”
打量了他一会儿,易辙算是默许下来。
这是他第一次和人谈论那些隐秘的情感。虽说要是把郑以坤这个人拎出去,跟人说他是A大的,人家肯定不信。但有一点易辙可以确定,郑以坤这个人活得非常自我,绝对不会拿别人的事当回事,换句话说,待会儿只要出了这个门,对于今天说的话,郑以坤就半个字都不会提了。
“就你这种状态,绝对是暗恋,对吧。”
郑以坤突然肯定地扔出这么一句,易辙只能跟他大眼瞪小眼地沉默着。
“以你的性格,还有你那一看就肯定一片空白的情感史。你要是在谈恋爱,你不可能是这种状态,”郑以坤解释完,还侧头想想,补了一句,“我估计你那嘴天天都得咧到太阳穴去。”
易辙非常不喜欢他在谈论这个严肃到有些沉重的问题时,开这种不着调的玩笑,他瞥了郑以坤一眼,觉得他今天也不会说出什么有用的话来。转身,不抱希望地又躺下:“你给我咧一个看看。”
“爱信不信,你绝对得这样。成绩什么的我不敢说,就看人这方面,我打赌A大没人比我狠,你一看就是那种死心眼儿的。”
易辙没忍住瞪他,怎么自己这么多年痴痴的情感,到他这就成了死心眼了。
“行行行,不是死心眼,一片深情行了吧?不过在我看来,都一样。”郑以坤倒是好脾气,还是一直笑,“我为什么说你单纯呢,死心眼儿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你不会真觉得暗恋就是你一个人的事吧?”
尽管易辙认为额自己并没有完全理解这个问题,但他的心却不知道为什么沉了下来。或许是因为郑以坤的一个问题就戳破了他曾经侥幸的心里,也或许是预感到,接下来郑以坤的话才是他今天正儿八经要说的。
“兄弟,我跟你说,可别相信什么暗恋。除非你真的是隔了老远暗恋他,平时根本见不着面,不然,只要你们俩是认识的,是有联系的,就不可能是什么一个人的事,他早晚得知道。比如要有人暗恋我,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易辙当然不想跟他讨论有没有人会暗恋他的事情,他到现在都在固执地从心里否认着郑以坤的话。要有除了许唐成之外的人暗恋他,估计他这辈子都不会察觉。
“我看你这样,估计最近刚被撞破,对方也没什么态度。”郑以坤从栏杆的空隙中伸进手去,拍了拍易辙的胳膊,“纯情小处男,我必须提醒你,别钻牛角尖,这种情况,最大众了。其实也最好解决,你不主动跟他挑明,跟他装个蒜,谁也不会追着你说,‘哎我发现你喜欢我了,我警告你你别喜欢我’。两个人互相装装,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一反之前的沉默,在郑以坤说完这番世故之言后,易辙翻了个身,看着郑以坤,开口问:“什么叫过去了?”
郑以坤这回想了一会儿,拿出自己全部的才学总结:“互相装傻,不提这些糟心事,起码也还是表面过得去的朋友。”
易辙自然没跟着郑以坤去打台球,在郑以坤离开后,他又躺下,继续望着天花板发呆。手机就在枕边放着,肚子饿得不行的时候,他才终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拿起了手机。
只是在他犹豫着、还没有摁下通话键的时候,屏幕就先亮了起来。闪烁的还是那个名字。
一秒钟,易辙就已经用一只胳膊猛地撑起身子,同时用另一只手接通了电话。
“唐成哥。”他僵着身子,盯住对面的桌子角,紧绷着,集中了自己全部的注意力。
那边许唐成应了一声,问:“在忙吗?”
“没有。”
桌角竟然掉了一点皮,不知道是A大买的桌子质量不行,还是自己这个室友天天写代码的时候都要抠桌角思考。
“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回家,如果学校里没事了的话,明天走怎么样?”许唐成顿了顿,解释,“本来打算后天的,但后天同学找我有点事,就想着明天晚上聚餐完走吧。”
“好。”易辙答应下来。
觉得言语单薄,再想说点什么,却完全没了话。
“嗯,好。”
那边,许唐成有些冗余地重复了一句,也忽然沉默了下去。
两个人还从没这样打过电话,好像谁都在小心翼翼的,以致于连正常的交流都受了限。就连一句“忙不忙,吃饭没有”,易辙都心虚得问不出口。明明连彼此的呼吸都能听到,却实际是隔了跨不过的万水千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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