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念工作室。

　　经过几年的扩建，原来的几栋小楼，已经变成了一片建筑群，再移植了许多花草树木。

　　乍看之下，就好像是别墅园林区，景致清幽。

　　一个小亭子，位于院落的最中间，旁边挖了个池塘，水草沙石暗布，许多透明的小鱼儿，在水中流畅游动。

　　余念坐在亭子中，撒了一些面包屑下去。

　　群鱼涌动，荡起了水纹。周牧走过来坐下，“今天不工作了吗，有这闲情逸志喂鱼。”

　　“思路卡了。”

　　余念有几分苦恼，“遇到了瓶颈，不知道怎么突破。”

　　“……”

　　周牧一怔，若有所思，“献礼片的事情？”

　　“是啊。”

　　余念点头道：“想法太多，经过了筛选，淘汰了一些，还剩下几个，又觉得太浅薄，难啊。”

　　周牧笑了，“怎么不找我商量商量。”

　　“不找。”

　　余念果断道：“一方面是你忙，另外一方面……”他瞥了周牧一眼，“我想自己完成这个项目。”

　　“……好吧，好吧。”周牧无奈。

　　他知道，余念终究还是受到了一些人的影响，打算亲自操刀拍一部电影，以证明自己的电影理念。

　　导演都这样，文青，矫情，自我。

　　当然，换个角度说，这也是一种坚持。没有坚持的导演，或许可以获得成功，但是绝对获得不了大成功。

　　洛天幕、张煌、常和、杨帆这样的大导演是这样。莫怀宣、余念、汤源之类的新生代导演也是这样。

　　以前。

　　嗯，就是在地球的时候。

　　他总是搞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商业片导演，在拍了一两部火爆的商业电影之后，总喜欢搞骚操作出幺蛾子。

　　可是现在，他有些懂了。

　　商业大导，赚足了钱之后，追求的东西，不一样了。

　　原先是一心讨好观众，在行业之中立足。

　　可是腰包鼓了有底气，不想讨好观众了，只想把自己的思想价值观传递给观众。

　　这就是所谓的杂带私货。

　　周牧不知道，余念是不是也有了类似的想法。

　　但是周牧不想规劝，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他又不可能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

　　所以……

　　他转移了话题，“最近圈子里，有什么新鲜事吗？”

　　“杨帆丢了大脸，发了一通脾气。”余念表情古怪道：“据说，他把最心爱的一件古董砸了。”

　　“……呸！”

　　周牧没好气道：“你应该知道我问的不是什么八卦新闻，而是行业中的一些动向。”

　　“什么动向？”余念莫名其妙。

　　“就是！”

　　周牧目光闪烁，“银河搞了这么大的阵仗，其他人就没有寻思什么对策吗？”

　　银河TV上线，似乎没有什么波澜。但是大家都清楚，这事对于行业中的冲击，肯定不小。

　　毕竟银河本身，就已经是巨头中的巨头。

　　它的实力，更上一层楼。

　　这对于其他公司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除非决心投靠银河，不然其他人肯定会想方设法应对。

　　“这种商战，你居然问我？”

　　余念轻哼了一声，“你当我是商业间谍么？”

　　“没有，没有。”

　　周牧笑道：“不过你的消息，肯定比我灵通。毕竟你认识的人那么多，应该会收到一些风声。”

　　这是事实。

　　不要看余念，似乎很高冷的样子。

　　但是想想看，他连洛天幕都认识，还与行业中，各个有本事的人关系不浅，就知道他其实交游广阔，有自己的交际圈。

　　特别是这几年，从余念手下走出去的实习生。

　　一些留在了他的工作室，但是大多数人，都是在他的推荐、安排之下，分散去各个影视城，跟在不同的剧组“历练”。

　　可以说，在不知不觉中，他的“门徒”散布全国。

　　这些门徒，只要有小部分，对他心存感激，愿意把一些事情告诉他，跟他倾诉。

　　那么整个行业很多事情，他应该会知道一些消息。

　　就算不知道，消息的真假与否。但是一点风声，也足够让他规避一些风险，提高警惕。

　　对此，周牧不知道，余念到底是“无心插柳”之得，还是心有沟壑，布局深远。

　　反正他知道，这方面的事情，问余念准没错。

　　“哼。”

　　余念微微撇嘴，似乎不满意周牧，把他当成情报员。

　　不过他最终还是开口，淡声道：“行业的动向我不清楚，更不知道其他人打算怎么对付银河。”

　　“不过……”

　　他话峰一转，“我倒是听说了，盛世好像有大动作。”

　　“咦！”

　　周牧愣了一愣，“什么动作。”

　　“不清楚。”

　　余念随口道：“这几年，盛世比较低调。在业界心目中，五巨头的排名，它快垫底了，导致股市低迷。为了挽回大众对它的信心，搞出一些事情来，也不稀奇。”

　　“具体要做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余念提醒道：“不过巨头之所以是巨头，只要没到倒闭破产清算的时刻，谁也不能小瞧。”

　　“废话，哪个敢小看巨头啊。”周牧陷入沉思。

　　在余念工作室之中，逗留了半天时间。

　　吃了午饭，还小憩了片刻，他才出发前往银河TV。他没有理会汇聚在大门口的粉丝，而是直接从地下停车场进入大楼。

　　银河TV事业部高层，亲自带队迎接。

　　一路随行，给他简单的介绍，各个部门的情况。不得不说，银河帝国本部，对于这个分公司，真的是足够的重视。

　　哪怕是新成立的视频网站，但是其中的配置，却是按照蓝莓网、樱桃网的规模打造的。

　　其中的人才济济……

　　当然，那是在各个网站挖来的，几个大网站还好，底子厚，没受到大影响。一些小网站，几乎被挖空。

　　整个行业，风声鹤唳。

　　在银河TV，上线火热的同时。

　　在私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咒骂。

　　但是银河TV火了，在赢家通吃的时代，一切的杂声、质疑声，不会形成什么波澜。

　　毕竟……这是正当的商业竞争。

　　只要不投毒，不翻墙进公司抢印章，一切好说。

　　在一行人的带领下，周牧在公司大楼，走马观花一样，随意参观了一圈，最后来到了摄影棚。

　　温馨舒适的环境，另外还有二三十个人在这里迎候。

　　从化妆再到服装，还有灯光、音效，包括导播、主持人、编剧，台前幕后，各个环节的人，都汇聚在这里，只为给周牧提供最完美的服务体验。

　　“……”

　　这样的阵仗，周牧不想多说什么。

　　因为他知道，说了也不管用。一些人总喜欢脑补，把他的真话，当成是谦虚、客套话。

　　或者说，礼多人不怪。

　　宁愿捧着，也不敢放低标准，免得大牌明星不满意。

　　对此，周牧见怪不怪了。

　　他极度怀疑，一些明星传闻脾气大，自我为中心，目中无人，未必就是自己作，纯粹是被“惯”出来的。

　　毕竟自身意志再坚定，却终日受到别人的追捧，在这样的环境影响下，连周牧都难免有些飘飘然。

　　所以他时刻提醒自己，作品再怎么好，也是别人的智慧结晶，不是他的功劳。搬运工的职业素养，让他面对一切“诱惑”的时候，始终保持足够的清醒。

　　现在也是这样……

　　经过一番协商，或者说讨好之后。

　　周牧点头了。

　　访谈节目正式开始。

　　主持人笑容如春风，恭维道：“周导，恭喜你的作品《天堂电影院》上线三天，点播量已经破一千五百万。”

　　“这么多了吗？”

　　周牧笑了笑，“感谢大家的支持，太厚爱了。”

　　“有人说，这是三十年来，最好的电影。”主持人拼命吹捧，“所以才在天堂岛电影节上，荣获了两项大奖。”

　　“不敢。”

　　周牧摆手，“电影的好坏，没有统一的评判标准。所以这部作品不能说最好，只能说对得起预期。”

　　主持人也不敢，在这个话题上深入，免得又引发争议。周牧不怕争议，那是由于人家本身是大导演、大明星。

　　小小的争议，根本不叫事儿。

　　风波再大，紧如磐石。

　　相比之下，他小小的主持人，可经受不住这样的“狂风骤雨”。所以不需要导播提示，他就顺势笑道：“说到预期……传说从一开始，周导对于这电影的票房成绩，不是那么看好？”

　　“是啊。”周牧不介意承认，“毕竟是文艺片，我不觉得票房能有多高。”

　　“可是结果应该出乎周导你的意料。”

　　主持人趁机道：“从电影的点播量来看，还是有许多人愿意花钱支持您的……”

　　“嗯。”

　　周牧点头，反过来一捧，“这应该是银河TV的功劳，给足了《天堂电影院》资源，又是宣传，又是推广，又是打广告，才有了现在的成绩。这是好平台、好渠道的加成。”

　　“哦！”

　　这个回答，让主持人错愕。导播等人，又惊又喜。他们都没有想到，周牧居然这么给面子。

　　他们敢发誓，在对台本的时候，他们绝对没有提过相关的要求。哪怕是之前，颜安青过来录制。就算大家是“自己人”，他们也没敢让对方夸赞银河TV。

　　瓜田李下，还是要避讳的。

　　大家都清楚，大牌明星拥有绝对的自主权。没有几个人，可以逼迫他们，说出违心的话。

　　所以周牧的赞许，不管有多少分真心，对于才成立的银河TV来说，自然是十足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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