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节 转轮王常言
韬光隐晦,嬉笑怒骂,心中却自有主意,有意思,有意思,这么有趣的人物,便是在三界之地也不多见。魏十七哑然失笑道:“阁下欲商量些什么?”到了此时,他终于认可契染的分量,有资格与他言说一二。
战力乃是依仗,争斗却为末节,炼体到了他们这等境地,不加约束,撕裂虚空,引动深渊意志,不可不慎。契染上下打量对方,无数念头闪过脑海,忽然觉得当着他的面搬弄心机毫无益处,话到嘴边又改口,坦言道:“转轮王常言,众生皆有所求,尊驾非是西方之主麾下之人,屠都铎,灭牵机,收拢兵卒万里奔袭,所求为何事?”
魏十七觉得好笑,反问道:“你能替转轮王做主么?”
对方心气之高,由此可见一斑,在他心目中,三皇六王诸方之主方是对等的说话之人,其余尽不在眼里。契染斟酌片刻,谨慎道:“可做三分之主。”
“哦?”魏十七看了那肃穆待命的黑骑一眼,若有所思,做得了转轮王三分主,或许不是一句诳言,此人大有来历!一念及此,愈发觉得此行不枉,冥冥中自有天意,他微微摇首道:“听闻转轮王麾下有三巨头五神将,吾与魏蒸交过手,阁下手段不俗,却有所不及。”
魏蒸竟然出手了,他却一无所知!契染脸色有些古怪,嘿嘿笑道:“魏将军手段了得,契某自是不及,不过加上这些转轮黑骑也差不多了。”
魏十七心头突地一跳,虽不知“转轮黑骑”的来历,但冠以“转轮”之名,当与转轮王有着脱不开的关系,契染此言暗示他才是转轮王的亲信,地位犹在三巨头之上。他心中有所猜度,愈发觉得此行不枉,冥冥中自有天意。
“血战不竭,只为争夺血气,阁下若能留下买路钱,可免去一场厮杀,此去百岁谷一路坦途,无人阻拦。”
契染眨眨眼,心中泛起了嘀咕,打是他不愿打的,谈是他要谈的,但当真谈开了,却又令人疑神疑鬼,万里奔袭,三言两语就变成拦路打劫,只要留下买路
钱就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变得太快,他一时有些发懵,脑筋有些转不过弯来。他试探道:“要留下多少血气?”
血气买路,这是从未有过之事,彼此都是头一遭,魏十七从容道:“阁下麾下约摸有十万兵卒,一战溃败,折损四成,血气按此折算。”
契染眼皮子跳了几跳,狮子开大口,一伸手就要四万兵卒的血气,适才他看得真切,吞象山收拢的残兵降卒,不过区区数千之数,这许多血气,也不怕吞下去撑破肚皮!他正待讨价还价,心中忽然一动,脸上故意露出为难之色,犹豫半晌,从口中吐出一颗千枝万叶血气丹,托在掌心,心疼道:“罢了罢了,儿郎们追随多年,求生不易,买路钱在此,还望尊驾言而有信!”
魏十七目光落在他掌心,湿漉漉亮晶晶一颗丹药,赤红如火,血纹凹凸不平,缠绕作千枝万叶之形,他知此物蕴藏血气,也知此物出自转轮王之手,随时可引动投影降临于世,他摇首道:“血气虽足,却是不祥之物,换一物来。”
契染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果然是百岁谷中转轮王降以投影亲睹之人,确凿无疑。如此看来,血气只是小事,与之争斗得不偿失,即便转轮王知晓,也不会因此责备与他。他五指一紧,收去千枝万叶血气丹,随手又取出一只羊脂玉瓶,轻轻巧巧抛于对方,道:“此乃转轮王所赐,权作买路钱。”
魏十七伸手一指,羊脂玉瓶悬于身前三尺之地,如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托住,眸中星云缓缓转动,玉质层层剥离,窥得瓶内一团殷红的血气翻来滚去,内中凝有一块拇指大小血晶,弥足珍贵。他拂动衣袖,羊脂玉瓶化作一道流光没入袖中,向契染颔首道:“多谢阁下相赠血气,日后有缘再见。”
契染急道:“且慢!”
“还有何事商量?”魏十七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笑意。
“不知尊驾意欲何往?”
魏十七悠悠道:“血气多多益善,还剩五路人马,怎可不去碰
碰运气,说不定还会遇到阁下这般知趣人。”
契染脸皮极厚,只当说的不是自己,微笑道:“他人可没我这么好说话的,尊驾既然非是西方之主手下,何必趟这浑水,既然趟了这浑水,又为何不站在开价高的一边?”
魏十七闻弦歌知雅意,会意道:“阁下这是要收买我?”
“收买不敢,只是小小提议。”契染手脚麻利,左一瓶,右一瓶,从身边摸出两只羊脂玉瓶,咧开嘴笑道:“请尊驾出手,同往百岁谷,剿灭樊拔山,可够?”
魏十七越来越觉得此人有趣,故意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契染坦言道:“尊驾误会了!吾等奉命攻伐百岁谷,军令如山,势在必得。转轮王常言,凡事只问结果,尊驾能与魏蒸魏将军相抗衡,炼体之强,已臻于极致,一旦大打出手,折损的非是寻常兵卒,都铎牵机二将,便是转轮王麾下亦不出双手之数,耗费些血气买得尊驾倒戈,至不济两不相帮,方是上上策。”
“阁下倒是坦诚!”
契染面不改色,道:“坦诚是契某的本色。不知尊驾意下如何?”
魏十七叹道:“此番出手只为血气,并非应樊拔山所请,本来答允下来也无妨,只可惜灭了都铎牵机,打了魏蒸,狠狠得罪了转轮王,已回不了头了。”
契染毫不在意,道:“尊驾有所不知,灭了都铎牵机,人死血气散,再也回不来,怕他作甚,打了魏蒸,那也是得罪了魏蒸,转轮王不会在意这些旁枝末节。何况尊驾与吾同行,契某断不会袖手旁观,难不成魏蒸还敢以一敌二?”
魏十七静静注视着他,猜测着契染用心用意,愈来愈觉得看不透此人。正待开口回绝,忽然心中一动,看不透,那便慢慢看,即便是香饵,也先吃到肚里再说,难道还怕他耍什么阴谋诡计不成!他伸手一招,将两只羊脂玉瓶摄入掌中,道:“好,那么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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