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要出大事了
夜深人静,乌维疯玩了一天,撑不住,早早就睡下了,女人在帐篷内拾掇着杂物,魏十七和谢景岚走到草原上,吹着夜风,仰望漫天星斗,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魏十七指指他的胳膊,“治不好了吗?”
谢景岚摇摇头,微笑道:“试过很多办法,治不好——这些年习惯了,不治也无妨。”
魏十七心知肚明,魂魄之力入体,虽然只是一星半点,盘根错节多年,驱除着实不易,这是前所未有的难题,魏十七或许有办法,但他无意无端施恩。
他切入正题,“说说那道沟壑的事,你是怎么看的?”
自打修为尽毁后,谢景岚像鸵鸟把头埋进沙堆里,蒙上眼睛,捂起耳朵,不再关心修士的世界,他不清楚魏十七已经修炼到何种程度,也不知道东溟城主的真实身份,在他心目中,魏十七跟数十年前一样,只是昆仑御剑宗的一名中坚弟子,受师门之托,远赴草原勘察地裂,碰巧遇到了他。
乌维母女的存在改变了他原先的想法,谢景岚乐于向他提供信息,以结下一份善缘。
他坦言,眼前的一切并非**,而是天灾,只有天地伟力,才有如此大手笔。据他所知,那道沟壑深不见底,连绵不断,大体呈一条直线,斜斜贯穿整个铁勒草原,没入北海。
北海者,天池也,那里是铁额王庭所在之处,也是铁额人祭祀神灵祖先的圣地。
但这还不是全部,犹豫了片刻,他向魏十七提起一个更为重要的消息,数日之前,赶赴北海的信使恰好路过此地,喝了一袋奶酒,歇了歇马力,听他说,这等浩大的沟壑并非只有一条,远在万里之外的东方,有一条同样深邃的沟壑,与之交叉而过,从江南向东北延伸,组成一个巨大的“十”字,所过之处,中原大地一片狼藉,死难无数。
天灾忽至,如之奈何,许朝的皇帝业已下了“罪己诏”,并带领文武百官,前往东海祭天,祈求上苍的宽赦。
魏十七在脑海中补全了那惊心动魄的画面,一道地裂劈开昆仑山,穿过铁勒草原,消失在北海,一道地裂横贯中原腹地,没入茫茫东海,漂浮于海上的陆地像一块饼,被切成四块。
中原死了很多人,多到许砺必须表明姿态,罪己,祭天,以安天下万民之心,哪怕他并不认为这场天灾跟他有什么关系。
问题是,这只是一个开始。
铁额人遍布草原,消息自东而来,一站站接力传递至王庭,准确无误。谢景岚虽然没有明说,但魏十七感觉得到,他在铁额人中颇有威望,否则的话,信使未必会停下来,向他透露这些内幕。
“两道沟壑的交叉点在……”
“连涛山,准确地说,是连涛山的废墟。”
魏十七微微一怔,竟然在连涛山——这是巧合,还是某种必然?他警惕起来,追问了几句,谢景岚语焉不详,那信使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忙着吃喝,忙着照料马匹,也没顾得上说几句话,只留下一些片言只语的讯息,便快马加鞭,往北海飞驰而去。
兹事重大,魏十七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些不安。拥有强大的力量,隐隐为这方天地所排斥,一时的心血来潮冠以“天人感应”,并不为过,只是他没有“掐指一算”的本事,只能提前警醒一二。
也许他应该去一趟连涛山,亲眼看一看两道地裂的交叉处,他隐约觉得,那里或许能找到问题的根源。
说了一阵话,不知不觉,已是中夜时分,星斗满天,摇摇欲坠,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魏十七眯起眼睛,仰头一颗颗星看过来,忽然发觉南斗六星似有些不对劲。
天府、天梁、天机、天同、天相、七杀六星在南天排成斗形,此刻逐一亮起,光芒四射,竟将月光掩盖,魏十七的第一反应是星力下垂,有人在催动阖天阵图,但他随即反应过来,阖天阵盘业已裂成两半,而且引动星力的声势也不至于这么惊人。
这是要出大事了!
南斗六星闪耀了片刻,忽然齐齐亮起,七杀星左右摇摆,挣脱苍穹的束缚,化作一个大火球,投东方而去,须臾消失在草原的另一端。七杀既去,天府、天梁、天机、天同、天相五星犹如皮囊泄了气,渐次暗淡,隐没在群星中,就此沉沦下去。
魏十七心下大震,脑海中蓦地闪过一道亮光,记起了九黎的预言:“先是巨大的火球从天而降……接着时光之力涌入此界……天地崩坏,星河倒悬,九州陆沉……一切归于虚无……我们存在过的一切痕迹,全部被抹去……”
他静静站在原地,数着自己的心跳,从沉稳到急促,越跳越快,到最后犹如急促的鼓点。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大地战栗,斜贯草原的沟壑再度迸开数丈,吞没了大片土地,而遥远的东方,一团蘑菇状的烟云冉冉升起,遮天蔽日,将大半个天空吞没,远远望去,犹如一滴墨滴入水中,朝四面八方滚滚扩散。
东方的天空,业已被一片阴暗笼罩,浓密的烟尘距离草原尚有遥远的距离,但魏十七相信,从南到北,从东到西,无论山海陆地,没有一处能够幸免于难,最可怕的噩梦终于开始了,这一次,没有力挽狂澜的救世主。
他望了望谢景岚,提醒他一句,事不宜迟,带上女儿赶快到虎子沟东溟城去避难吧。谢景岚困惑不解,待要细问,魏十七将身一扭,已消失在地下,不知所踪。
谢景岚的脸色变幻不定,他犹豫了良久,一跺脚,冲进帐篷叫醒女人和女儿,胡乱收拾了行囊,跨上马匹,连夜朝昆仑山驰去。乌维靠在父亲怀里,睡眼惺忪,不知发生了什么,她嘟囔着追问这是要到哪里去,先前的客人又在哪里,谢景岚摸摸她的头,苦笑着敷衍了几句,忧心忡忡。
夜风如刀,刮得三人衣袍猎猎作响,一路上,谢景岚仔细回想着魏十七说过的每一句话,几乎可以肯定,他知道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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