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爷的苦心
情绪会传染, 特别是轻松满足的愉悦。
看到炕桌对面红枣的如花笑脸, 谢尚心中得意——媳妇是花, 他就是春风。
春风一夜催花醒, 花开灼灼醉春风。
拿起炕桌上的怀表,谢尚看了一眼后道:“这都未正下刻了,红枣你乏不乏, 要不咱们先歇个午觉?”
正是昼长夜短的夏天,红枣昨夜歇得晚,加上刚刚午席又喝了酒,说实话现确是觉得困乏, 想歇。
谢尚问得自然,红枣随口就应了个好。
谢尚没想红枣应得如此干脆, 情不自禁立下炕来拉媳妇。
触碰到谢尚的手掌, 感受到谢尚的体温, 红枣始觉得脸红——她刚应得太快了,回想起来竟有些迫不及待的意味。
颇为羞人。
看到媳妇的红脸,谢尚愈加心动。改牵为拥, 谢尚瞬间抱紧了媳妇。
屋里的丫头见状立退了个一干二净。
听到房门关上的声响,红枣忍不住抱怨:“青天白日的。”
谢尚充耳不闻地只管把红枣往卧房的里间带……
一觉醒来天已黑透。透过床帐看到炕桌上的一点灯火, 红枣□□扶额——不止错过了晚饭, 连晚省都过了。
她的一世英名啊, 没了!
转脸看到枕边犹自呼呼大睡的始作俑者, 红枣恨得磨了磨牙方才慢慢起身……
屋里的灯火不会无人自燃, 红枣想着她和谢尚的这点事根本瞒不过丫头们的眼睛便没甚犹豫地叫了丫头进屋。
“准备浴桶, ”红枣吩咐:“我洗个澡。再打发人告诉老爷太太一声说咱们老爷酒才刚醒,歇一会子就来问安,叫老爷太太放心。”
横竖已经晚了,红枣破罐子破摔地想:而谢尚也还在睡。只她一个人可不好问省,倒不如先洗个澡清爽了再说。
金桂趁机回道:“太太,傍晚的时候明霞院的锦瑟姐已来传过太太的话。”
“太太说咱们老爷过去半年在外辛苦,回来大半个月也是每日忙个没停,不得闲歇。难得现在空闲,太太叫咱们老爷安心歇着,不必卡着规矩早晚来回的跑,她那边有事自会打发人来告诉……”
眼见公婆儿子疼儿子,连晚省都免了,红枣不觉叹了口气——谢尚得了她公婆的纵容,往后还不得更恣情纵欲?
洗浴回来,谢尚已经起了,正端着茶杯坐炕上喝茶。
看到红枣被热水熏蒸得粉扑扑的脸颊,谢尚心里懊恼起晚了,不然很可以一起洗。
男欢女爱鸳鸯戏水,他都还没和媳妇一起戏过水呢!
看到谢尚眼里的热切,红枣直觉有些不好。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前世社会开放,思想自由,网络上充斥着各种匪夷所思的问题和答案——比如人每天会想到性多少次
红枣清楚记得某个帖子说科学家研究发现男人每七秒就想到一次性。
因为七秒这个数太过震撼,于是就有好事者写了个计数的应用发布到手机上给志愿者记录统计——最后的记录数据虽说个体差异巨大,但正态分布显示绝大部分的男性都是十八次,即在不睡觉的清醒时间里差不多是一小时一次,女性少些,但也有十次,即两小时一次。
都比吃饭喝水频繁。
圣人说“食也,性也,人之大欲”一点没错——圣人那时代也比较开放,没准当时人就已经调查研究了一回。
“吃饭吧!”红枣尽量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都这么晚了!”
谢尚终于觉到了一点不好意思,打个哈哈道:“哈,果然,这天都黑了!”
趁丫头们摆饭,红枣言简意赅地告诉谢尚道:“老爷,刚娘打发锦瑟姐姐来说今儿晚了,叫咱们不必过去了。”
闻言谢尚就更不好意思了——爹娘倒也罢了,家里还有个弟弟呢!
弟弟看他一圆房就不给爹娘问安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他娶了媳妇忘了娘
拿起炕头红枣的团扇,谢尚摇了两下后道:“今儿睡过了,错过了晚省是我的不是。明儿早晌要去桂庄拜见岳父母,可不能再迟了!”
“今晚咱们得早点睡,明儿才能早起。”
闻言红枣方觉舒了一口气。
晚饭后不好立刻就睡。谢尚想想便让显荣拿来白日里得的礼来和红枣同看顺带消食。
打开他爷谢知道给的匣子,看到里面是一匣子面额不等的银票,谢尚忍不住吐槽道:“又是银票!先加冠礼爷爷也是给了我一万两。看现这架势,怕又是一个一万两!”
“两个一万,就是两万——爷爷这两天给我钱都赶上给我的分家银子了!”
“给银子还不好?”红枣反问。
谢尚闻言一愣,解释道:“不是不好,但总觉得怪怪的——先爷爷说过他给我加冠礼备了一盒子宝石,结果没想最后给的会是银子!”
谢知道对谢奕的宠爱,谢尚都看在眼里。谢尚眼见他爷食言,不免以为他爷把好宝石都留给了他弟。
相交十年,红枣自然知道谢尚的小心思,忍不住笑道:“那老爷现在差宝石吗?”
“若是我所料不错,加冠礼老太爷与老爷的也必是一盒上等宝石。”
“而且老爷现在有自己的宝石门路,”说着话,红枣拍了拍有胸口的七宝项圈:“别的不说,只这一颗红宝就比老太爷先前给我的宝石都好。”
“似这么难得的一块红宝,作银不过一千两百两,大老爷给老爷一万两都足够买八颗了——这可比单给一匣子宝石贵重!”
谢尚与自己辩解:“但我还是喜欢宝石。宝石可以保存很久,而银子花完了就完了。”
“那就把银子换成宝石好了,不过,”红枣话锋一转道:“老爷,我觉得大老爷不给宝石,只给银子,其实是他的苦心。”
谢尚:
“俗话说穷家富路,”红枣道:“大老爷在赤水县做过官,知道离乡背井的艰难。大老爷知道咱们进京后花钱的地方多,担心咱们手里的钱不够,所以变着方儿的补贴咱们。”
这还没进京呢,谢尚就有了京里的豪宅庄子不算,还有安家费——红枣觉得她都有些嫉妒谢尚的福分了。
谢尚这厮,红枣忍不住想:上辈子该不是拯救了地球?所以才有这般好命!
“补咱们我”谢尚犹自奇怪:“可我手里有钱啊!我不是才刚得了两万的分家银呢?”
“这就是俗话说的儿行千里母担忧了。”红枣道:“咱们家虽产业不少,但在京师却没甚根基。大老爷给咱们这些钱未必不是帮衬咱们在京置产的意思。”
听了红枣的话,谢尚终于高兴起来——难为他爷为他这样打算,他爷还是疼他的。
“红枣,”谢尚道:“爷爷既是这个意思,进京好你瞅机会倒是置些田庄产业才好。”
作为地主家儿子,谢尚有钱后的第一反应就是买地。
对买地红枣现在也是万分认同。自给自足的农耕社会,土地不仅是基本的生产资料,还是舒适生活的保证——比如严冬想吃口绿菜就得有地能搭暖棚才成。
“进京后我让人时刻留心。”红枣答应道:“俗话说‘手里有粮,心里不慌’。似咱们家在本地常年都存着隔年的稻谷,但等新粮收了才卖陈粮。这往后进了京,手里也必得有粮食才行。”
“太平庄百十亩地,不少还做了它,粮食出产有限——怕是连咱们家上下人等吃饭都不够,还得市买。”
“老爷,我有心在这京郊周围一两天的马程内置地种粮,然后把收成存到太平庄库房——跟咱们在雉水城一样收了新粮后再买陈粮。”
看邸报上三天两头的旱灾蝗灾,红枣觉得还是手里有个粮仓安心——不然粮食都靠市买,这要是哪天京城铺子不卖粮了,可是抓瞎?
她可不想挨饿!
一天都不想!
谢尚看红枣心有成算,便把银票匣子推给红枣道:“那这钱你收着留着买地。”
红枣推回去道:“老爷,京师周边的地向来有价无市,不是钱多就能买。即便运气好能撞上,估计也都是类似太平庄这样百八十亩的小农庄。地都有价,京里地地再贵,但凡预备个三千两也就够了。”
“现我手里还有分家的两万两银子,用不到这个钱。反是老爷正叫人铺陈京城的宅子需要花钱。这钱还是老爷收着吧。等我手里的钱花出去了,再跟老爷拿就是了!”
宅子已经是谢尚考试考来的了,红枣不能再叫谢尚掏私房装饰。
何况这钱原就是大老爷给谢尚的安家费。
谢尚想想没有拒绝,只道:“红枣,你没见过咱们京师的宅子。”
“显荣,”谢尚吩咐:“你去我书房拿了宅子地形图和老太爷、大老爷和我给我加冠礼来。”
打发走显荣,谢尚又告诉红枣道:“趁现在得闲,咱们一起瞧瞧这京里的宅子的铺排,过几天好打发显荣进京监工去!”
看到显荣拿来的三个匣子,谢尚拿出其中一个告诉红枣道:“这一个匣子是娘给的,里面是一套二十件上等和田白玉的玉带扣板。你得闲就再替我做根玉带。”
允许人口买卖的大庆朝等级森严,玉带的式样都分等级——二十块件的玉带可只二品以上大员才能戴。
她婆对谢尚的期望可不小。
“这匣子是爷爷给的,刚说过了,也是一万两。”
“这一个是太爷爷给的。跟先前给你的及笄礼一样是一盒宝石。对了,今儿太爷爷又给了我一个匣子,我瞧瞧里面装的是啥!”
说着话,谢尚打开匣子,里面装的也是万两银票。
“这两万两银子,”谢尚把两个银票匣子推给红枣:“你先收着。装饰屋子,刚那一万两顶够了!”
红枣想着现家里的帐都在自己手里就没再拒绝,干脆应道:“行,那我收着。”
“对了,老爷,我还有个想法。咱们往后少不了在京师和雉水城两地来回跑。坐船太慢,而陆路虽快,但夜里住宿不方便,所以我便想着在京师到咱们家乡的沿途开几家分店,一来甘回斋的生意不错,开分店能赚钱,二来有人照管宅子,咱们走陆路不仅过夜的地方还能跟驿站一样换牲口,加快行程,三来也方便咱们别处置业,就地生产,减了铺子的运输成本和关卡税收……”
小夫妻半年没见,各自存下的私房话着实不少,现在得闲自是嘚嘚地说过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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