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天傲缓缓转向大长老，眼神有质问的意思，这一次，他毫不客气的在雪族众长老面前摆出了少主的架子：“大长老，记住，我是雪族的少主，未来的族长，三长老与雪兰？我想如何处置都行，别说是一张脸，就是杀了她又如何？雪族的天才少女？凭她吗？”

        说完这话，雪天傲看向雪兰，眼里只有鄙夷，然后头也不回的甩袖离去，这是第一次，雪天傲在雪族确定自己的位置。

        他要让雪族的人明白，从今天起，他不仅仅是雪族的少主，还是雪族未来的族长，他的权威不容冒犯……

        雪果的事情、雪兰的脸，他不需要解释，三长老与雪兰既然说是他做的，那么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宁心身边的麻烦已经够多了，雪族的人最好不要再去打扰她。

        “大长老……”

        看着雪天傲离去的背影，三长老愣了半天才回神，讷讷看着大长老，少主他不一样了……

        大长老不仅没有生气，反倒相当的欣喜，而看着三长老与雪兰，脸上一沉：“少主是未来的族长，这一点不会有错，他的话就是命令，雪兰回去好好休息，争取早日突破帝者，其它的心思少生一些。”

        少主说的没有错，雪族天才少女又如何，突破不了帝者就什么也不是。

        大长老瞪了一眼雪兰，他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雪兰的心思，这一眼是在警告雪兰，别乱来，不然雪族不会放过她。

        “是，大长老。”三长老虽然不甘，可此时却是形势无人强，本以为这次回来，就算告不倒雪天傲，至少也会逼他把雪果交出来，现在好了……

        大长老看到雪天傲冲破帝者，肯定不会再追究雪果的事情，如果雪果在雪族的话，大长老也会将其给雪天傲服用。

        可恨……

        三长老死死的握着拳头，低着头，将眼里的不甘全部掩去。

        大长老离去后，其他几位也都跟着离去，关于要雪天傲去长老堂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毕竟现在的雪天傲已非昔日少年。

        一年不到的时间，从尊者初阶成长到帝者初阶，这样的成就，就算他没有神者血脉，亦是雪族无人敢动的存在。

        而这也就是雪天傲嘲讽的雪兰那句，雪族天才少女的用意了，雪兰在雪族地位不凡，就因为她是年轻一辈中实力最强的，而这并不是说她的天赋好，而是她有一个好父亲，但这个好父亲也只能帮她到尊者，再往上只能靠自己了。

        没了雪族天才少女这个称号，就算有一个当长老的父亲又如何？有雪天傲这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在，雪兰与三长老在雪族将会越来越难混……

        可这些正是雪天傲所要的，他从来都不是泥人，就算是泥人也有三份性子不是？

        “爹……”大长老一行全部走了，只剩下三长老与雪兰，雪兰惶惶不安道。

        刚刚那一刻，她似乎明白了，现在的雪天傲再也不是当年那个雪天傲了，神之子的骄傲不容挑战。

        “回去再说。”三长老待到所有人都离开后，这才抬起头来，黑着一张脸，眼里满是愤恨，盯着雪天傲离去的方向。

        神之子，终有一天，我会将神之子踩在脚底，为此我可以与魔鬼做交易……

        三长老的心思，雪天傲根本不放在眼里，在雪族人众目睽睽之下，他一步一步踏入了雪魂山脉。

        那里埋葬着雪族历任族长，那是用来惩罚人的地方，可此时雪天傲却是自找上门。

        一到雪魂山脉，雪天傲就发现自己似乎更加的冰冷起来，身体中的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雪族的真气很伤人。

        “前辈，出来吧。”雪天傲站在雪魂山脉之中，凌空而立，他知道那个人听得到。

        那个人曾经教给他如何封住神者血脉，那个人曾经告诉他不要再去修炼雪族真气，那个人曾经告诉他，如果有一天他冲破帝者，他的人生就不受自己控制了。

        那个人曾经告诉雪天傲，如果有一天他冲破了帝者阶别，那么他会再见雪天傲一次，而今天，雪天傲来了。

        雪天傲的声音刚落下，一白发苍苍的老头不知从何处凌空而出，整个人似乎与这雪魂山脉融为一体。如果不是这老者出声，就是雪天傲也发出不了他的存在。

        “你还是开启了那血脉，冲破了帝者阶层。”老者赫然就是当年教雪天傲封住真气的人，此时的他，看着雪天傲，一脸的怜惜无法掩饰。

        怜惜？是的，这是第一次有人用怜惜的眼光看雪天傲，在世人眼中，雪天傲永远都是强大的、高高在上的，即使是在这高手如云的中州，雪族，雪天傲也是强势的，可在那老者眼中，雪天傲就只是一个孩子。

        雪天傲看着那老者，双眼没有一丝的后悔：“我要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一切，只有变强，在这个世界上，区区一个尊者高阶根本没有用处。”

        “当你踏上这条路后，就再也不能回头了，你明白吗？”老者的语气剧烈颤抖，非常厉害，看着雪天傲，他是那么的后悔。

        雪天傲点了点头，但是他仍旧不悔：“在开启的那一天，我就决定了，我不后悔。”

        “即使明知最后的命运是死亡也无惧？你就不怕自己无法陪她走到最后吗？”老者质问。

        这个孩子多么的像她啊，当年的她为了那个男人，不顾一切的离家出走，甚至愿意与人共享一夫。

        骄傲如她，为了一个男人而放弃所有，而现在她的孩子呢？也是这般吗？为了一个女人不顾一切。

        “我会陪她走到最后的。”略有一刻的迟疑，但雪天傲依旧是坚定说道，他一定会陪东方宁心走到最后的，这是雪天傲的承诺。

        “天命不可违，你以为你是神吗？就是神亦无法阻止天命。”老者沉声道，当年她也是如此，猖狂的说着我命由我不由天，可结果呢？在生下第二个孩子时，终于还是顺应了天命。

        “我会成神的。”这片大陆上唯一的神者，他会冲破那一关。

        “那只会让你死的更快。”老者气的直咬牙，看着雪天傲，一副想要把他敲醒的样子。

        雪天傲没有理会老者的话，只是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然后道：“前辈，我已按照当初的约定，在突破帝者的第一刻告诉了你，就此别过。”

        约定，是的。当初雪天傲与这老者的约定就是，他达到帝者初阶的第一刻，会来这里告诉他。

        而雪天傲守约，说完这话，转头就走。

        “站住，你不想要自己的命了吗？”执拗的让人生厌，老者看着雪天傲，气的直跺脚，如果这小子不是她的孩子，他又怎么会出手。

        “要。”雪天傲停下脚步，但却没再开口多言。

        他隐约能猜出这个老者不一般，而且听他那么说，也知道对方有解决的方法，只是他不会开口求人。

        而他的这个样子，令那老者的脸色又是一变：“你就不会开口求我吗？你应该明白神者的血脉，雪族之前并没有，你找不到方法，而且现有的你还没有明白吗？当你的真气达到帝者时，你就离活死人更近一步了。”

        “我知道，因为我的血正在变冷，但我更明白，不求你你也会救。”雪天傲转身看着老者，达到帝者初阶时，他就发现这个问题了。

        这也是他急着前来的原因，他知道这老者一定有办法救他，没有原因，就是这般的确信……

        唉……

        老者重重的叹了口气，儿女债，儿女债呀，终究是没有选择。

        当雪天傲那神者血脉觉醒时，他就在关注着他，借机诱他封住血脉，那血脉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本以为，雪天傲此生都不会再开启，只会回到天耀，做一个平凡人，哪里想到……

        天命不可违……

        老者开口，没有说出解决的方法，而是开口说起过往：“雪族除了万年前的雪皇外，不曾再出现过一个神者，而赤族亦然。当年雪皇与赤皇他们都选择对方的妹妹做为自己双修的对象。

        他们二人与自己双修对象交换着彼此的真气修炼方法，这才有机会冲破帝者高阶，迈入神者阶层。

        自此以后，雪族与赤族就不再出现神者，每一位帝者高阶在冲击神者时，就会死去。

        千年来，雪族与赤族为此总共死了一百六十七位帝者高阶，而近五百年来，两族都没有再出现一个可以冲击帝者的人。”

        老者的话很简单，却点明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赤族与雪族的真气都太过极端。两族只有共同修炼才会有可能，可是依现在赤族与雪族的情况，那是不可能的。

        雪天傲同时也将这个想法从脑子清的干干净净，他不会去找一个赤族的女子双修。

        “雪族与赤族的真气都太过极端霸道，雪族是修炼的越高，就越没有人气，最终变成一个冰活人。而赤族的人境界越高，那脾气便会越暴躁，最终无法控制，走火入魔。

        不过这种情况，近百年改善了一些，一代一代相传，这两种真气也没有之前那般霸道了，可也正因为此，两族甚至无法再出现能冲击神者的高手，大长老看似是帝者高阶，实际上他并没有达到。

        你的血脉强悍，你是雪族唯一一个能冲击神者的人，但你的下场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你要我停止修炼？”雪天傲终于明白了，为何这个老者要他升级帝者时来找他，因为冲击到了帝者，他才有资格冲击神者，而那时候，他离活死人也越来越近。

        老者摇了摇头：“既然你走到了这一步，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也不会停下来，我让你来找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一件事，在冲击帝者时，去寻一样东西。”

        雪天傲的执拗他怎么不知，和她如出一辙，唉……

        “什么东西？”

        “龙血，用它浸泡全身，将你体内的冰寒真气缓和。”物极必返，纯粹的冰冷之气修炼到极致，只会有害，雪天傲一旦冲击神者，必须无疑。

        雪天傲听到这话后，没有问原困，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老者，最后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为什么，这么关注他，这么关心他的生死，要知道，把他视为雪族希望的雪族长老们都不曾这般在意过他啊。

        “你终于问了。”老者欣慰一笑，这么多年来，为这了这个神者血脉的孩子，做这些值得了。

        “为我做这么多，我能不问吗？你说的这些，雪族的长老们一点也不知道，想必这些花了你一生的精力。”老者的话，应该算是赤族与雪族的最高机密，有些事情早已失传。

        “孩子，我不会害你的。”老者这一次的声音充满慈爱。

        有什么比自己的付出被别人感恩更重要呢？

        尤其是被这么一个冰冷到几近没有情绪的人感恩，那种感觉真好。

        “我知道，我只想知道为什么？”雪天傲的眼神坚决到不容拒绝。

        神者的血脉，他是各族第一个，长老们也只知道他有机会冲击神者，却不知道冲击神者的代价，可是面前这个老者却知道的这般详细，如此费心，不会没有理由。

        这世间，没有人会毫无理由的为别人付出，这是雪天傲一贯信奉的条例，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坏。

        “如果她还认我这个父亲的话，你可以叫我一句外公。”老者在雪天傲的执念下，终于说了，因为雪天傲的那双眼睛，和她那般像。

        “你？”雪天傲第一次知道他的母妃还有亲人？而这个人还是雪族的人？

        老者一看雪天傲的表情就知道，女儿还是没有原谅他，甚至都没有告诉这个孩子她的身份，老者瞬间像是苍老了十几岁，然后又像是赌气一样的说道：“怎么？你不信？要不是我的女儿，你以为就凭天耀雪家那废掉的血脉，能生出你这神者血脉？要知道当年你母亲可是雪族第一人，当年她在你这个年龄时，就已是帝者高阶了。”

        “母妃她是雪族的人？”这是雪天傲第一次听到关于母妃的事情。

        “你的母妃才是真正的神者血脉，只不过在她的血脉未曾觉醒时，我将她的血脉隐藏了起来。

        可不想她为了你父亲，自愿散尽一身真气，与我断绝父女关系，从此离族，不再以雪族人自称。

        我本以为她这一生都不会受到神者血脉的影响，可是不想……”

        为什么他对神者血脉这么了解？因为他的女儿才是真正的神者血脉，雪天傲的神者血脉就是来自这里。

        “你的神者血脉是我们所有人始料未及的，如果早知……”老者没有言语，但雪天傲明白，如果老者早知道雪天傲有神者血脉，那么雪天傲就不会被雪族关注了。

        “神者血脉他……”原来神者血脉并不是什么好东西，雪天傲终于明白，虽然血脉优势可以让他加速修炼，但同时也有致命的弊端。

        “如果你只单独的修炼雪族真气，那么神者血脉的终途是死亡。”

        他穷尽一生，才找到了破解方法，他的女儿没有机会用上，那么就用在他的外孙身上好了……

        神者血脉的命运，他的女儿无法改变，那么面前这个少年呢？他的外孙，这个比他女儿更加倔强的少年，他会不会打破这个命运？

        老者轻叹了口气，看着雪天傲，又像是透过雪天傲看另外一个人，另外一个虽出自雪族，却温柔恬静的少女。

        那是他的女儿，可他没看到女儿死前的最后一眼。

        想到这里，老者双眼湿润起来，而雪天傲看到这一幕，不知为何，那只为东方宁心而跳动的心，这一刻居然有一种孺慕之情。

        “外公。”不自觉的，雪天傲叫出这个称呼来，他似乎看到了母妃的样子，母妃的样子，他都快要忘掉了。

        雪族的真气，真的将逐渐变为活死人，如果不是东方宁心，他将只是一个修炼机器。

        “好，很好。”老者高兴点了点头，这个孩子认了他，是不是也表示女儿原谅了他？

        老者看着那因着雪魂山脉而变得透亮的天空，长长叹了口气，再回神时，又是无情无绪的样子，看着雪天傲，将满腹的关心掩去，只冷漠的说道：“你好自为之，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想要冲击神者，你就得做好万全的准备，否则不要轻易去试，代价是你的命。”

        龙之血不是那么好找的，希望你能在有生之年找到，而如果找不到，你将会不进则退。这些老者没有说，而是转身就准备离去。

        “外公……”雪天傲看着老者离去的身影，再次叫道。

        “我不会再见你了。”老者的声音从半空中传来，人早已消失不见。

        雪天傲定定的站在雪魂山脉之中，周遭的冰寒似乎影响不到他丝毫。

        他在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他冲破了帝者，他见到了外公，他知道了他的母妃是雪族中人，他知道了他要冲击神者，没有龙血的辅助会死，他知道了这世间还有一个人为他做了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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