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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8 地下河


  我和阮黎医生一直下潜,黑暗和冰冷愈加深重,阮黎医生在我的背上发抖,我感到她的身体正在变得僵硬,伤害她的并非是缺氧,而是水下的压力和寒冷。我下潜的速度不快,因为要感受水流的方向,寻找侧壁上可能存在的洞穴。我和阮黎医生都不清楚朋友“格斯”找到地下河入口的细节,对他来说也许只是运气,但对我们来说,却是相当艰苦的工作,哪怕用连锁判定可以观测五十米方圆的情况,但随着下潜越深,水潭的周边范围也迅速变大,大约在下潜二十米的时候,连锁判定就无法一次覆盖到边缘。

  我顺着漩涡的力量,以圆弧的路线游动,阮黎医生也在借助探照灯的灯光,寻找有可能出现的线索,然而,探照灯的灯光在五米外就已经无法用肉眼看清了。四级魔纹使者的体质让我可以在水下呆很长的时间,但是阮黎医生只是普通女人的体质而已,黑暗的水下,带来的压力不仅是心理上的,更是生理上的。

  当我觉得她支持不住的时候,便开始上浮,漩涡的力量拖拽着我们,如果只是阮黎医生一个人,在这个深度绝对无法逃脱这种吸力。尽管我也打算一鼓作气冲入漩涡底下,猜测入口很可能就在那里,但在排查完所有的可能前,直接进入漩涡深处只能算是最后的办法。我和阮黎医生都可以感受到漩涡的力量,越是往下,就越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又过了一分钟,我们终于上浮到水面。身体僵硬的阮黎医生颤抖着摘掉供氧的呼吸器,仿佛沙漠中即将渴死的旅人,终于嗅到了一丝水气般,呼吸的声音就像是要将肺部都抽干。我带着她翻回浅水处,然后将她从背后解下来,放在岸边石壁的凸起处,又从没有带下水的杂物中拿了毛毯,将她紧紧裹住。

  这里没办法生火,我们的脚下是水,头顶上也在不断地泼水,磅礴的大雨让这里没有一处可以真正避雨的地方。没有多久,裹住阮黎医生身体的毯子就因为浸水而变得沉重,也再没有原来的暖意。阮黎医生勉强缓过气来,我看到她的脸色发青,如果是在真正安全的地方,我会阻止她下水,但是现在,放任她一个人留在岸上,反而让人觉得会很危险。

  按照下水前最好的设想,我们也许会在下水之后立刻找到地下河的入口,但显然运气没那么好。

  我掏出巧克力、压缩饼干和水壶,和阮黎医生分吃了,她的脸色才稍微好转。恶劣的处境让我们沉默不语,下一步该怎么做,其实早就商量妥了。第一次下水可以上浮,但第二次下水,就必须一直下潜,深入漩涡之中。这是一场赌博,但在我看来,阮黎医生留在半岛上,所面对的也同样是一场赌博。

  “氧气还剩三分之二。”阮黎医生虽然因为环境的严酷而脸色不好,但并没有失去信心,她平静地检查呼吸器和存氧瓶,对我说:“按照格斯的说法,他直到进入地下河,是处于一种半昏半醒的状态。当时他还没有携带任何工具和供氧装置。所以,从我们下潜的深入来看,之前我们都没有找到入口,那么入口十有八九并不在那里。越往漩涡的深度,下潜的速度就越快,有可能入口真的在漩涡底部。”

  我咬着压缩饼干,点点头,其实我们也没有太多的选择。离开半岛的途径本来就不多,无论选择哪条路,都必然承担未知的风险。

  “不知道格斯怎样了。”阮黎医生叹了一口气,“我们原本是约定好一起逃走的。”

  “其实能够走到这里,还没有碰到研讨会人,也算是我们的运气。”我说,“格斯的失踪很古怪。”我想,自己也算是睁眼说瞎话吧,那个红衣女郎的出现,本就意味着我们有大麻烦。不过,阮黎医生似乎不太清楚当时发生的事情,不,也许对她来说,就仅仅是看到没有任何威胁的幻象而已。

  阮黎医生用指尖揉了揉太阳穴,抬眼向溪水深处望去。突然,我察觉都她的身体绷紧了,就像是被吓了一跳。在我开口询问前,她就盯着那处对我说:“阿川,那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我的连锁判定一直展开着,连锁判定并没有观测到多余的东西,即便如此,能够避开连锁判定,却会别肉眼看到的东西也一直都是存在的。我不由得顺着阮黎医生的目光望去,溪水深处根本不透光,就如同一团无法染开的墨,之前那片黑暗也是让人心底发毛,让人不禁去想象一些恐怖而未知的东西,可在这个时候,黑暗好似在蠕动,像是水波在动,让人生出错觉,但更让人隐约感受到,一种和之前截然不同的律动感。

  那片黑暗仿佛变成了活物,舒展着身体,一开始还像是随波逐流,但越是盯着看,就愈发觉得,那是活物搅拌着溪水,才让溪水渐渐激荡起来。我和阮黎医生都不由得站起来,只见那黑暗似缓实快,转眼间就已经涨到水面上,又贴着水面向四面八方蔓延。

  这片黑暗,仿佛是一根根极细的黑色丝线密密编织而成,黑暗的扩散,就是这些丝线在生长。越过水面,攀上石壁,你争我抢,几个呼吸间,就已经来到我们的跟前。我连忙抱起阮黎医生,随即黑暗的丝线漫过身旁,却在我们落脚处的一米外绕开,充满了一种意识性的刻意感。

  又是几个呼吸,除了我们自己脚下,入目能见的地方,已经完全被这股有质的黑暗覆盖了。

  我和阮黎医生都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虽然有很强烈的危险感,但它的避让却也无法让我们立刻下定决心去攻击它。谁也不清楚,倘若刺激到这种东西,是否会招来原本就没有的厄运。

  对我来说,这当然是一种神秘现象,但在阮黎医生的眼中,却又有一抹探知的神色。如果不是在这么恶劣的条件下,她说不定会尝试收集一些样本。

  虽然黑暗避开了我们俩,但我却完全感受不到来自这个神秘未知之物的善意。我用手触碰了被黑暗覆盖的地方,随着我的动作,黑暗就如同想要避开般四下散开,露出原来的山壁表面。

  这个时候,连脚边的两个行李箱都被黑暗覆盖了。

  我尝试去拿起行李箱,黑暗的丝线争先恐后地散开,可当我真的抓住握柄时,它们又疯狂地扑上来,再一次将行李箱吞没。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怪异,但是,既然连红衣女郎都出现了,继而出现这种不明意义的东西也并非不可能。

  我并不觉得紧张,但是阮黎医生却低低惊叫了一声。她的目光已经重新落在溪面上,我也看过去,只见到红衣女郎悬浮在水面上,低垂的脚尖差一丝就能触碰水面,而那些不断膨胀蔓延的黑暗之丝让人觉得就是从裙子内部流淌出来的。

  一次电闪雷鸣过后,红衣女郎彻底从眼前消失了。然而,连锁判定的观测中,在溪水的深处出现了许许多多的人形,它们就仿佛悬浮在水中,如同被淹死了一样,静止而阴森的姿态,仿佛根本不受到水下漩涡的影响。

  这些人形让我不由得想起神秘学中经常提到的“水鬼”。

  在红衣女郎消失后,阮黎医生打破让人窒息的沉默,说到:“那是什么?你看到了吗?阿川。”

  我点点头。

  阮黎医生的脸色顿时又变得不好起来。我想,她恐怕是觉得,自己被白色克劳迪娅的侵蚀又变得严重了,而她所希望的药效,也没能在此时的我身上发挥出来。按照最好的情况,我们本就不应该看到这些怪东西。

  “我们下水。”阮黎医生突然决定到。

  “立刻?”我问

  “立刻!”她没有半点犹豫地说,挣脱我的怀抱,重新踏足地面,她本来快要踩中弥漫到这里的黑暗,但黑暗在她落地之前就退去了,空出一片足以落足的地面。那种刻意的躲避感更加浓郁了。她又向前走了几步,确认了这一点。

  反而,在阮黎医生离开后,我察觉到自己身边的黑暗蠢蠢欲动,似乎只要她再离开远一些,这些黑暗就会对我做点什么,可以想象,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阮黎医生也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重新退回到我的身边。

  我早就猜测过,阮黎医生之于这个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身份是不同寻常的,黑暗的主动避让,仿佛就是在证明这一点。这些黑暗之所以在之前对我产生反应,很可能仅仅是因为我和阮黎医生的距离太过接近。

  我迅速重整装备,将重新戴上呼吸器的阮黎医生,按照上一次的方法重新绑在背上,提起行李箱就向水中走去。我们经过的地方,黑暗之死纷纷退让,即便如此,水中的黑暗已经浓郁到哪怕是连探照灯也无法将光束延伸到五米外,超过一米的距离,就只剩下朦朦胧胧的轮廓。

  我觉得,自己两人就像是进入了一个怪物的肚子里。

  那种危险的感觉随着时间逐渐变得浓郁,我一入水就彻底放弃对漩涡的抵抗,而是顺着这股力量加速向深处下潜。我尝试过使用速掠,但在无法观测的距离外,无形的高速通道根本就无法形成,只能进行短距离的疾泳。我有点怀疑,这是红衣女郎为了针对我而布置的陷阱,她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削弱速掠超能的威胁。

  黑暗之丝无法阻断连锁判定,在连锁判定中,它本来就是一种“不存在”的东西,但是,相对于肉眼可见,连锁判定却无法观测的黑暗之丝,这片水域中还出现了肉眼无法看到,却能用连锁判定观测到的人形。

  如同漂浮在水中的尸体,这些人形的数量随着我们的下潜也在逐渐增加,它们环绕在我和阮黎医生的周围,一个个脸朝着我们,让我觉得,它们随时会扑上来。这些怪异的围观,让人毛骨悚然,我加快下潜的速度,阮黎医生的呼吸器,不断在我的耳边发出沉闷的咕噜噜的声音,也是我在这片黑暗的水中,唯一可以听到的声音。

  漩涡的力量越来越大,浮力就像是渐渐消失了,我觉得自己一瞬间就像是从空中跌落,而在跌落的一瞬间,探照灯照射的地方,浮现了一张张面向我们的人脸,阮黎医生的身体原本就僵硬,这个时候更是剧烈一抖。

  紧接着,空气涌入我的鼻喉,我觉得自己就好似挣脱了某种力量。

  水从我们的眼中消失了,但是,巨大的轰鸣声在回响。我们被抛在半空中,然后一屁股栽进下方的水潭里。探照灯的光变得正常起来,我看得清楚,从我们落下的地方,水流变成瀑布倾泻下来,击打在水潭上,掀起一阵阵水雾。

  我和阮黎医生,掉进了一个地下空洞。地面上的水化作瀑布灌入这里的水潭中,而这个水潭正是一条河流的源头。如果没有暴雨,说不定这条河道就会干涸,但在此时,水流奔涌,冲刷礁石,向看不清的前方涌去。

  我们什么都不做,也会被水流带动,不断向前。不过,前方就是礁石群,按照当前的速度,普通人会撞断好几根骨头,倘若是要害部位,恐怕就会死掉。我背着阮黎医生游到岸边,她的脸色不好,却满溢着兴奋的色彩。

  “就,就是这里,我们……找,找到了!阿川,我们找到了!”她一边打着哆嗦一边喃喃着。

  “不要太兴奋了,妈妈。我们必须找一个干燥点的地方生火。”这条地下河的源头水雾弥漫,可不是久留的好地方。

  我背着阮黎医生一路疾驰,空气的湿度也在迅速下降,虽然有水的地方,总不会干燥到哪里,但是,我只是想要找一个可以生火的地方。前方的路还长,阮黎医生的体质却无法在潮湿和寒冷中坚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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