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市市医院。

  付乘站在二十一楼走廊尽头，听着手机里的哭声。

  这里声息安静，没有一点杂音，即便手机里的哭声传来，也影响不了这里分毫。

  湛文舒的办公室里，因为刘叔的这一句，大家着急的心突然就落了下来，一瞬安稳了。

  湛文舒看着刘叔手里的手机，付乘，廉时的助理，怎么了？

  湛起北眼中的情绪在这一刻泯尽，他身上的气息变化。

  紧绷，威严，在覆盖这里。

  湛可可也不哭了，她听见了刘叔的那句话，知道刘叔口中的付乘是谁。

  她从湛起北怀里抬起头，身子抽噎着，一下下的，满脸泪水的看着刘叔。

  湛起北看小丫头，然后让湛文舒拿了纸巾来，给小丫头把眼泪鼻涕擦了。

  他动作很轻，很爱护，是面对湛文舒，湛文申时没有的温柔。

  等小丫头脸上干干净净的了，湛起北说：“姑奶奶陪着可可，太爷爷去接个电话，可以吗？”

  湛可可身子还在抽着，听见湛起北的话，小丫头抬头，看着湛起北，“太爷爷，可可想跟付叔叔说话。”

  “可以，但太爷爷先和付叔叔说了再和可可说，怎么样？”

  湛可可乖乖点头，抬起小手，把眼里生出的泪珠给抹掉，“可可等太爷爷和付叔叔说了话再和付叔叔说话。”

  “呵呵，乖。”

  湛起北把湛可可给湛文舒，接过刘叔手里的手机，出了去。

  湛文舒抱着湛可可，看着湛起北出去，不知道怎么的，老爷子的身影，她看着不大对。

  湛文舒眉头皱了起来。

  湛可可抱着湛文舒的脖子，大眼落在湛起北身上，即便湛起北走出去，消失在她视线里，她也一眨不眨的看着。

  “喂。”

  走远了，湛起北停下来，出声。

  付乘听着手机里这年老却无比稳健的声音，他静了两秒，说：“老爷子，有一件事要告诉您，请您做好心理准备。”

  做好心理准备……

  这简单的六个字，不是任何人都愿意听见的。

  包括湛起北。

  湛起北眯眼，周身的气息在这一刻变化，他不再是一个平常的老人，而是当年不论遇见多大事也面不改色的沙场中人。

  “什么事？”

  威严从手机里传来，似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付乘。

  付乘低头，眼眸里的沉稳生出一股力量，让这沉稳，愈发有力。

  他抬头，看着前方，目光坚定，“湛总受了伤，情况危急，请您即刻带着小姐来D市。”

  “……”

  周遭没有声息了，这里的一切都沉静，静的如深黑的地底深渊。

  湛起北握紧手机，眼中山海滚动，纷至沓来，他说：“我知道了。”

  嘟嘟的忙音从手机里传到付乘耳里，他拿下手机，五指收拢，极紧。

  湛起北挂了电话，刘叔站在不远处，看着那拿下手机的人。

  他不知道付乘对湛起北说了什么，但此时，他清楚的感觉到湛起北身上的气息，已经是几十年不曾有的气息。

  有大事发生了。

  不待刘叔多想，那硬朗，挺直的身形突然摇晃，刘叔脸色骤变，快速跑过去，扶住这不稳的身子，“老爷子！”

  湛起北抓住他的手，那苍老的布满时间年轮的手紧紧的抓着，有力到极致。

  “订机票，去D市！”

  湛文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一会儿，湛起北便带着湛可可消失在她眼前。

  她站在办公室外，看着走廊尽头，那里早便没了湛可可和湛起北的身影，她心里突然慌了。

  不对，有事情发生，一定是！

  京都离D市不远，飞机不过两个小时便到。

  但这不过两个小时的时间，对于湛起北和湛可可来说，那就是两个世纪。

  付乘早便派了人在机场接湛起北和湛可可，而这接湛起北和湛可可的人，正是老爷子的人。

  他们看见从机场里出来的人，立刻上前，“老爷子。”

  湛起北看着他们，眼中威严，沉肃更甚，“去医院！”

  “是！”

  一行人去了市医院，而湛可可，一直乖乖的，没有说话，也没有闹。

  只是，她的一双大眼，总是看湛起北。

  这张平常一直对她和蔼慈爱笑着的脸，现在没有笑了，也没有慈祥了。

  车子很快停在医院外，湛起北带着湛可可下车。

  湛可可看着医院，大眼里有了光，小脸上也有了笑。

  她赶忙看湛起北，小嘴张开便要说话。

  可是……

  湛可可看着这张没有任何笑意的脸，她小脸上的笑不见了，眼里的光也跟着消失。

  太爷爷说带她去一个地方，她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也没有问，因为太爷爷好像很不开心。

  可刚刚，看见医院，她以为太爷爷是带她来看妈咪。

  现在看，似乎不是。

  一行人走进医院，进电梯，上二十一楼。

  湛起北没有说话，也没有注意到身旁小人儿的低落，小心，不安。

  他此时，无法把心思放在除湛廉时之外的事情上。

  因为，他的孙子，快没命了！

  叮！

  电梯到达二十一楼，湛起北牵着湛可可出去，两边的保镖立时看过来。

  当看见湛起北，保镖们低头。

  湛可可看着这些保镖，她睫毛眨了下，眼里是好奇，害怕，还有隐隐的紧张，不安。

  她感觉到了什么，但她不敢问，也不敢说话，只有小身子往湛起北身上靠。

  湛起北看着这些保镖，握紧手里的小手，目光看向前方拐角，一双老眼，更是沉定。

  付乘和托尼在ICU病房外说话，当听见走廊尽头传来的声音，两人看过去，然后，托尼说：“应该是到了。”

  湛起北和湛可可走过拐角，前方的一切瞬间豁然开朗。

  小丫头一眼看见站在前方的托尼，她眼睛一下睁大，“托尼叔叔？”

  能在这看见托尼，这是小丫头怎么想都想不到的。

  托尼看着湛可可，对她露出熟悉的笑，一瞬间，湛可可挣脱湛起北的手，朝托尼跑过来，“托尼叔叔！”

  托尼看着那朝他跑来的人，心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下。

  这个孩子，他心疼。

  托尼张开手臂，抱住这扑进他怀里的小人儿。

  他脸上覆满笑，盖住了他所有的情绪。

  “我的小天使，你终于来了。”

  湛可可抱着他的脖子，开心的叫，“托尼叔叔，你怎么在这里？”

  “是啊，托尼叔叔怎么在这里呢？”

  “咱们的小公主要不要猜猜？”

  湛可可眼睛睁的很大，又亮又兴奋，又激动，“是因为妈咪吗？”

  “妈咪是不是好了？”

  “可可是不是可以见到妈咪了？”

  医院，湛起北突然带她来这样的一个地方，除了见林帘，她想不到别的。

  托尼摇头，脸上的笑变得神秘，“小公主，托尼叔叔有悄悄话要跟你说，你要听吗？”

  湛可可眨眼，好奇在蠢蠢欲动了，“悄悄话？要听！”

  “呵呵，那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托尼叔叔悄悄跟咱们的小公主说，怎么样？”

  “嗯！”

  托尼带着湛可可离开了，湛起北看着，视线落在付乘脸上。

  付乘走过来，看着湛起北，然后侧身，伸手，“老爷子，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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