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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时光(29)万字更


重启时光(29)

        四爷朝桐桐摆摆手,    叫她别急。对方知道他谈对象这个有可能,但谈的是谁,这个四爷不觉得对方能知道。

        桐桐虽然去了单位上,    但别人只看到有姑娘跟自己很亲近,    至于这姑娘长啥样,他保证没人看见。哪个角度叫人能看见脸,    桐桐很有谱。因此,    他怀疑金保国知道他谈了,    但不知道他谈的是谁。要真是知道谈的人就是桐桐,那金保国的态度一定不是这样的。

        于是,四爷不急着回答问题,先问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倒也不是不能说,    是现在我想不想说的问题……”

        金保国气结,还想不想说,    是现在不说不行!他急道:“我问你,    你是认真的好好的谈对象准备将来结婚呢?还是就只是谈谈,    压根就没想结婚的事?你老子倒不是急着催婚……”他说着,声音就低下来了,“是有人托你祁叔给你介绍对象,找你祁叔的也是个中间人,只说是你单位一位领导的外甥女……”

        中间人再拜托中间人,    估计是人家领导也不想叫人觉得是他以身份压人。连祁叔都不知道这位领导是哪位领导,    人家的意思{看书就去醋-溜文学网}就很明白:其一,小伙子这个人我看上了。要是人家孩子本人愿意,他也乐见其成。其二,    就是心里不要有顾虑,婚姻这事谁也不勉强,    要是小伙子觉得不成,就当没这事,也免得你在面对我的时候尴尬。

        四爷觉得人家透漏出来的这个意思在这里摆着了,这不是大事,以有对象为由回绝了就是了。但是金保国不这么想,“人家那边嘴上不说,心里肯定对你会有看法的。”

        领导的格局没那么低。

        但这道理跟金保国说不清,他有他的道理,“你说你在单位上,人家给你穿小鞋,脏活累活得罪人的活容易出事的活都叫你去,这一耽搁,很可能就把一辈子给耽搁进去了。要是你那边就是随便谈谈,我的意思呢,你还是见见这边人家给介绍的姑娘。见一见,这个态度是要有的。人家那边也说姑娘的具体情况了,人家那是大学毕业,在县W工作,人长的也很不错,跟你一般大的岁数,生日比你小点……说是个子也不低,各方面跟你都般配。要不是这么个条件一听就不错的,你祁叔也不会来问我。”

        四爷心说,这意思就是女方是特别有诚意促成这个婚事,包括那位领导在内。

        那边说的这么详细,又是本单位领导的外甥女,又是有人家姑娘的工作单位。这很好分析找出这个领导是谁的。

        大小领导七八个,不是每个领导都有外甥女。有外甥女的不都是今年二十三了,是二十三的,生日比自己小的,还大学毕业在县W上班的,可不就圈出具体的人了吗?

        金保国着急问,也是觉得这个婚事应该对他的仕途有帮助。打听现在这位对象的情况,这是相互之间有个比较,也试试自己的态度。

        四爷就道:“相亲的事拒了吧,事情我知道怎么办。”回头亲自找找这位领导。

        金保国急忙问,“那你得告诉我……你谈的那个到底是啥情况呀。还不能叫家里知道了?”

        “要是条件不行,家里是还不答应了?”

        “儿子,这有些事上你可要想好。事后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四爷就轻笑,“你放心,合适的时候会叫家里知道的。至于条件的好坏……你可以告诉祁叔,是在上面大衙门工作的,现在不说,确实是不合适。”

        林雨桐:“……”给我定位有点高呀。

        那还不赶紧准备考试去!

        林雨桐就庆幸,“得亏我之前去你单位了吧?要不然你拒绝都没个理由。”是!肯定是桐桐过去被人看见了个大概。

        林雨桐就道,“那这姑娘也够可以的,那么亲密能不知道咱们是什么关系吗?明知道,偏还人托人的说亲……”

        那你就得往更高的衙门走。

        我倒是想呢,但现在而言,其实国考并没有多少岗位。至少报名的话,现在不是之后那些年那么方便,要么你邮寄你的报名表,要么你得往京城亲自报名去。这个没有其他的捷径,网络也没那么发达。

        考试也一样,就在京城。接下来那是几乎一个来月的样子就得往京城跑的。十月份报名,这得去一趟。十一月份考试,还得去一趟。报名是十月中旬,考试排在十一月月底。中间十二月是没事,可一到第二年的一月,笔试成绩就出来了。然后进入面试名单后,二三月里又得面试,差不多三月底才能结束。结束之后得体检的呀,再之后还得提交政审的那一套程序,接受考察……这么一串下来,那几乎从现在开始,到明年的四五月份那都是繁忙的。

        因着考试没那么大的规模,知道的都是圈子里有点消息途径的人,其实并不是更容易考上,反而是精英聚集,且这个专业吧,可选的职位本来就不多。

        当然了,像这种学外语的,大多数朝外交那边走,那边招的相对也多。

        可真到了报考的时候,林雨桐却放弃了那边,这是四爷建议的。

        四爷觉得或许再过二三十年,再去那样的地方对桐桐而言才算合适的。主要是她的性子,遇到不顺眼的她就开炮,噼里啪啦的,怼!怼!怼!她能怼去花儿来。但是,那地方向来没小事,你的性子得为大趋势让路。而且,她当家做主惯了的……可做那方面工作的你就得收起很多属于你自己的特性。

        与其如此,那就不如换个方向。

        虽然对外语专业其他部门招收的不多,但也还总有,像是文化旅游局,这个可以。像是能源局,这个也可以。审计、移民、档案局,还有些外联部,这都是可以做选择的。

        但桐桐排了一圈之后,点了商WU部。哦!这个也行呀。

        报名四爷要跟着一起去的,跟单位请假嘛。是哪位领导给介绍外甥女的,四爷也知道了。还专门拜访了两次。一见他来,人家领导就笑,“我就怕你多想,特意托人去打听你的情况,结果还叫你给找出来了。我跟你说,你没答应可是你小子的损失,我家孩子正经的条件不错。”

        条件不错是条件不错,但那么巧,刚在单位跟桐桐秀了一拨,转眼就来说媒。这肯定就是知道了消息,然后还坚持要试试的主儿。不能说人家姑娘一定不好,但肯定又是个只看颜的。

        “缘分来的迟了。”四爷跟人家客气,然后说请假的事,“一是想回老部队看看,二是咱们县这边的农产品跟那边是不是能签协议,我得跑一下这个事情。”

        那这属于公事呀!

        你一个在城管呆着的,管的就有点多了。

        但紧跟着,县上的一位主抓经济的领导就打来电话,借调一下,用完再还你。

        行!人家的触角伸的长,别管有没有不愉快,都得当是没有那么一件事。

        林雨桐这边呢,一直把林有志留到现在没记着叫走,“我报名回来咱给那院子过户,之后再找人整修,要不然我走了,剩我妈我也不放心。”

        卢淑琴还想叫桥桥跟着,林雨桐赶紧道,“我跟同学一块走,她也去考的。”

        大概是原身从来不撒谎,所以林雨桐说什么家里信什么,一说跟同学一块,她立马不提这事了,只叮嘱了路上小心之类的话。

        但林雨桐也不算是撒谎,李教授知道林雨桐是要去报名的,顺便那边有两个同传的活儿,给她接了,拢共就一天的活儿,人家还包来回的机票。

        这么一算的话,四爷那份机票钱,这干一天同传的活儿也挣出来了。那就走吧!坐飞机,毕竟现在这火车不如后来那么舒服。

        两人对京城并不陌生,知道哪里报名,然后利索的就去了。一个上午就办好了,下午到熟悉的地方转转,第二天林雨桐干一天活,四爷拜访故人,再去上皇陵,然后第三天,直接回家。

        两人现在遇到的问题是,桐桐从上面做,明显起点高。但短期内得在京城。四爷呢?那属于刚从京城回乡的那种,工作安排也只能在县城。便是要调动,那不是说你立马就能一飞冲天的那种。

        桐桐想的是,“一入职,找机会我就到下面挂职锻炼。”

        然后四爷就得奔着往省城调动调动,取一个折中点。

        两人计划的挺好的,结果人从京城回来才下飞机,金保国的电话又来了,一接起来就听那边的声音急切,“你谈的对象到底是啥样的人呀?这边不过是介绍了个对象,怎么就把人家领导给举报了呀!”

        谁举报了?

        举报什么了?

        四爷就道,“她这几天在京城,怎么举报?通过什么渠道举报的。你们怎么判断是我这边的问题?”

        林雨桐只觉得一口黑锅直接给扣脑袋上了,我好端端的举报人家干嘛?给单位没结婚的后生介绍对象,哪个单位没有?只不过刚好是领导,刚好介绍的是人家的外甥女,人家就犯了啥王法了?

        四爷都跟人家把话说开了。

        举报这个?疯了!

        但人家能问到金保国这里,肯定还是怀疑到自己这边了。四爷首当其冲呀!

        得了!别耽搁了,赶紧回去吧。别管谁干的这事,先摘清楚再说。

        四爷回了县城,先找老祁,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弄清楚再说。老祁再三的问,“你那对象确实是圈子里的人?各方面都不错?”

        是!肯定啊!

        老祁就问,“这事上可不能说谎,事儿办的很不地道。”

        还是怀疑呗。

        四爷特别笃定,“很快就进商务BU工作了……”这话没说谎。

        但老祁却觉得这里面透出的意思有点丰富,人家去哪个部委都是提前安置好的。那这姑娘得是什么样的背景。这样背景的人做事也不是这个味儿。

        他的表情一下子就放松了,“很多地方突然被贴了大|字|报一样的举报信,说是作为领导硬是要给人家谁谁谁介绍对象,以权压人,胁迫下属……虽然没有实证,但事影响很坏。这事知道的就咱们这几个人,我不会去说,那个找我的中间人,那是相当靠谱一人。这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你那边的领导,人家不会主动跟谁再说这个事。那你说,问题出在哪?还有谁知道?”

        四爷给了两个方向,“一是那个姑娘嘴不严,跟和她关系好的人提过,是不是从她那里漏了消息?二是我家里那边,我得问问我爸跟谁说了。”

        要不然这事早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结果打电话给金保国,金保国一再保证,“我都是在家里打电话的,跟谁说了?跟谁也没敢提呀!”我又不傻。

        四爷眼睛一眯,在家里除了你还有两人呢。你咋知道另外两人绝对没听见,听见了不会出去瞎说去。但这就不能叫别人知道了。他只跟老祁这么说,“我爸那人在大事上还是知道轻重的。”

        老祁马上明白,这事能私下里查,但绝对不能先承认事自家的。

        他就立马给那边回电话,把这边的情况说了,“绝对不是人家小伙子的对象做的,人家那边马上要进部委了……不是不懂规矩的,人也在京城……”

        四爷就把他自己的机票票根往前一推,老祁立马道,“人家俩孩子的机票票根现在都在我手里呢。这几天真就在京城。这边孩子的领导,这关心赏识的意思孩子知道。这孩子像是没谱的在外面乱说的人吗?你得问问小姑娘那边,女孩子太单纯,容易相信人……”

        说了好一会子才把电话给挂了。

        那边那姑娘也不敢说就一定不是她这边出的问题,她能很快知道金嗣业有对象,那是舅舅单位有自己的朋友,她给自己通风报信的。说要下手就赶紧的,好像是名草有主了。说你舅舅是他的领导,一介绍情况他肯定得考虑的这个因素的。只要有跟他对象公平的竞争机会,你还拿不下?

        于是,她回去才瞒了人家有对象的事找舅舅去托人说的。舅舅还夸自己会看人,说那小伙子前途错不了。

        结果那边拒绝了,说是谈的对象大有来头,那就算了。也不是非那个不行,她以后要是遇上帅的,马上就又行了。没那么深的执念。

        这种事其实也没啥丢人的,朋友问了,她随口就说了。

        好几个朋友都知道,是不是这些人出的问题她也不知道。

        四爷却管老祁要那个举报材料,老祁还真收了一份,“你看看……这不像个有文化的人,写的东西也粗糙的很。”

        这是拿□□笔在红色的彩纸上写的,错别字就有三。当然了,这不排除故意写错的嫌疑。字体也跟小学生似得,但要是用左手写,也能写出这个效果。

        所以,这要么是一个没啥文化的人替自己鸣不平,要么就是那位领导得罪过的人,知道了这事故意弄出动静恶心人呢。

        老祁倾向于后者,“早知道这事连累你,我当时就该一口把这事给拒绝了。”

        四爷也想不出来是前者的理由,谁为自己鸣不平?就算是这事叫杨碗花和老太太知道了,两人没忍住人谁炫耀了,可听到这种炫耀的人谁管这闲事?

        得!这就是个无头公案。

        那位领导自认倒霉,后续会不会因为此事受什么影响,现在不得而知。四爷倒是刻意的跟这位领导走的近了一些,希望以行动来证明,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嫌隙,那举报纯粹是无事生非。

        但也因此,单位里倒是更多人觉得这个四爷这人挺厚道的。

        面上是这样,但回去之后四爷得问金保国:“你跟我和祁叔打电话的时候,家里没其他人?”

        金保国立马明白这是啥意思,“你妈……和老太太?不能吧!”

        还是问问吧。

        这回不是杨碗花的问题,杨碗花最近惹了金保国了,特别乖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里洗洗涮涮的,把院子里的水泥地面一天都能拖几遍。也因为金凤的事比较丢人,她连门口站站都不去了。往常这大门口一群人聊天唠嗑,东家长西家短的。但现在,人家都看她的笑话,她也就不出去给人笑了。

        但老太太不管哪个事,金凤又不是她孙女,这些年她也没喜欢过。刚好前几天村上一个八十七八的老太太没了,他们这种六十多岁的,在那位年纪更大的人面前就是晚辈。人没了,她们都去上香,一群老太太,她难免就嘀咕了那么几句。

        主要是人家先问了嘛,说你大孙子该娶媳妇了吧,有人给说亲事没有。还有的提他们家亲戚的孩子,说是挺般配。她当时就不高兴,我孙子那是有领导急着给说亲的,一般亲事攀不上我们家的。她是听见儿子跟祁家那小子打电话,说是肯定是那谁谁家的外甥女,错不了的。然后在一群老太太跟前她就那么说了。

        这会子儿子问了,她也就说了,还问说:“怎么了?不能说呀?那本来就是女方上赶着看上咱家嗣业了,又不是瞎说的。”

        金保国就气道,“怎么没关系?人家好心给介绍对象,结果因为这个被举报了,您在外面嘴痛快了,可差点耽搁了孩子的前程。您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呀!”

        老太太都懵了,咋就害了孙子呢?

        金保国千叮咛万嘱咐的,以后不管听到啥,在外面不要瞎说。

        这事两边都出了漏子,到底是哪边说不清楚。自家便是怀疑是自家这边出了问题,现在也不能言语。这事只要没实证,就不能提,都给烂在肚子里才好。

        是!得烂肚子里。

        可老太太睡不着呀,一提举报她就害怕。当年儿子都能出去上学的,通知书都下来了,可是被人给举报了。这一举报,命运可就一下子不一样了。看看祁家那小子,人家念书出来,现在都当官了,谁见了不客客气气的。可说实话,那孩子当年可不如自家儿子呢。要是自家儿子也念书了,出来至少也该是祁家小子那样吧。

        越想越焦灼,越想越想不通。谁干嘛跟自己过不去。她脑子里把当时在那里的人都排了一遍,确定不是之后,再反复回想,结果突然想起来了,当时还有一个人没凑的很紧,她是在屋檐下站着的,那人是――许慧娴。

        许慧娴是林家的老太太,桐桐现在的祖母。

        金老太蹭的一下坐起来,半个小时不到,牙龈就肿起来了。上火了呀,越想越生气,除了他们家没别人。这许慧娴心眼就不正,心眼正的人能养出林有爱那样的祸害来!当年林有爱举报自家儿子,现在她才一听到自家孙子有出息了又来害自家的孙子。

        等着!等着!许慧娴你给我等着。

        天一亮,金老太吃了个槽子糕,喝了一包牛奶,就直接出门了。往林家去,一进林家所在的巷子,金老太就开骂了,“许慧娴你个不要脸的,自己不要脸,养下一窝子不要脸的……”

        祸从天上来!

        大家都才起,这个时候也不忙了,至少大部分主妇是不用下地了,有些起的早的都在门口择菜准备做饭了,有些起的晚的也都在扫门口了,相隔那么几米,各自做着自己的活儿,然后说说闲话。

        猛不丁的,那边开骂了。这金老太十分泼辣,这些年是日子顺心了,儿子撑家了,收敛起来了。早些年一个人拉拔四个孩子,不泼辣点,没活路呀。所以,这么一个本就泼辣的人,变老了之后更没人敢轻易上前了。

        都停下手里的活看呢,这个问那个,“这是两家又咋了?”

        “不知道呀!好端端的。”

        林老太出来的时候也不肯示弱,黑着脸,“谁咬你了你找谁去了,大清早的上我们家,咋滴呀!欺负人没够了!”

        “谁咬我了?你咬我了!你就是属狗的,心里流的都是|毒|水!害我们家没够了!害了我儿子又害我孙子……”

        “你把话说清楚,谁害你孙子了……”林老太简直莫名其妙,气的浑身直哆嗦。在门口朝斜对面喊,“林有强钱艳群,你们是死人呀!人家堵在门口骂你娘,你还能做的住……”

        斜对面一直没动静,钱艳群小心的开了一点门缝,听着外面的动静,小声的骂要出去的林雨柱和杜晓茹,“有你们啥事?那是俩老太太!你们一出去,别说动手了,就只一出去,那老太太往地上一躺,那你说的清吗?不讹一笔都不算完。你二叔一家都不在,那这万一讹上了,这钱谁出?”

        林老太等不来儿子和媳妇,这种感觉比被人骂在当面还难受。

        金老太就冷笑:“一家子窝囊废,只敢躲在后面算计人。一肚子鬼心眼,见不得人好……”

        林雨桐跟着林有志和卢淑琴回来看新买的院子,肯定得先回这边家里,跟这边老人说通,也不是容易的事。结果还没到巷子口呢,就听到谁在骂街。可她听不出来,其他两人能听出来了,因此,两人的脚步不由的就快了,尤其是卢淑琴,那脚上跟带风了似得,蹭蹭蹭的就过去,路边谁家拉柴火掉在路边的像是手腕粗细的果树枝干,被她捡起来拿在手里。林雨桐吓了一跳,别管谁家的老太太,这玩意砸在人身上,是要出事的。

        她紧追了两步,才说要把卢淑琴手里的棍子抽掉呢,就见她蹭一下举起来,冲着那边正骂人的老太太而去,“谁窝囊废!你儿子才是窝囊废!你个老虔婆就只会养窝囊废!”她举着棍子奔过去,落棍子的时候却很有分寸,只打在那老太太的边上,像是打偏了一样,一下没打住,第二下还要打。

        边上的人就赶紧喊:“金婶子,赶紧走啊!真打出个好歹……人家没事!”

        是!都知道那是疯子,精神不正常,打死人她也不偿命的。

        这老太太蹭蹭蹭回身就跑,不知道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卢淑琴呢,还是单纯的因为卢淑琴是疯子,打起人来没分寸。

        林雨桐站在巷子口,看着金家老太太从身边过去,一直目送她离开。别半路上出事,再说不清楚。结果看见金保国骑着摩托车蹭一下停下了,估计是看热闹的人给金保国打电话了,金保国急着赶来了,然后半道上给母子碰上了。

        看着金保国载着金老太离开,林雨桐才往回走。看热闹的都躲了,林有志一边往屋里去,一边问老太太,“又怎么了?”

        林老太还一肚子委屈呢:“我哪知道?好好的就来了!说是害了他儿子又害他孙子!害了他儿子我不说啥,我自己生的孽障干的事……我受着。但谁害他孙子了?”

        她的声音高亢嘹亮,好像在跟周围隔着墙皮在听的邻居们解释,“一辈子都恨不能不来往!谁管她家孙子是圆还是扁,谁知道哪里不顺心的又开闹呢。”

        林有志心说,该不是抢着买了金家隔壁的院子,叫那老太太不痛快了吧。

        卢淑琴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她嗤笑一声,心里却觉得快意,这个抢的好!她对着林家二老就直说了,“……那房子是桐桐买的,给我们住的。”

        啊?

        为啥呀!家里有宅基地,一个本来就是要出嫁的姑娘买那个房子白白惹来那么些麻烦,这又是何必呢?叫人堵在门口这么骂。

        老太太才要说孙女了,谁知道儿媳妇接了一句,“是我叫桐桐买的,那地方是我指明要的。”

        林老太要说出口的话顿时被堵住了,气的想说什么的,可这个儿媳妇……她精神不正常呀。

        不能对着儿媳妇生气,也说不着孙女,她冲着儿子去,“你还真住过去?你脑子是咋想的?你不怕唾沫星子把人淹死。”

        “二十多年了,唾沫星子不也没淹死人?”林有志就道,“我们回来就是说一声,钱都交了,不能变卦。”

        “那那房子就放着,不许住。”

        “不住买它干什么?”林有志看着老太太一眼,“回头收拾好了,我们就搬。”

        老太太真伤心了,儿子这是要撇开他们老两口自己去住呀。她叫老头儿,“这养的都是白羊狼呀!”说着就往地上一坐,哭嚎上了,“都是些不要爹娘的不孝子……林有志,你给我听着,你要敢搬过去住,我就找根绳子我不活了我……”

        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作态又叫卢淑琴想起了当年在金家。因为不肯离婚,那老太太最开始也是这样,哭哭哭,没日没夜的,家里呜呜呜的哭声。发现哭没用,接下来就是闹,你干啥都是错,喘口气都是错的。闹完了,就上吊喝农药绝食,把能作死的法子都试了一遍。

        她当时妥协了!

        可妥协错了!

        卢淑琴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似得,手里的棍子咣当一下,敲在了院子里的塑料盆上。那盆里有半盆的水,泡着要洗的衣裳。这会子棍子敲上去,顿时盆破了,水从盆里流出来,小衣服都冲到盆外,贴在脏地上。

        院子里一下子就静下来了,都看卢淑琴。这是又犯病了?

        卢淑琴没犯病,但也没逆来顺受。然后林老太就被进门二十多年没跟她呛过声的二儿媳妇怼了,“不愿意?轮的到你愿意不愿意?林有爱当年那么做也不是一天了,你但凡辖制你闺女像是现在辖制你儿子一样,她咋能继续那么干的?你包庇,你纵容……我这些年,是谁害的?找不见她了,就一笔勾销了?我告诉你,不能够!你二儿子是你们家赔给我的。我说啥是啥,只有他听话的份,你们老林家有一个算一个,少对我指手画脚。气急了我,我一把火把这屋子都给点了,我看你能怎么着?这些年我为了我儿子我闺女的我忍你,你还当我好欺负呀!”

        说着,论起棍子,在院子里一通的砸。

        院子里其实也没啥,铁皮水桶砸的变形了,不耽搁用。晾衣杆上的衣服打下来了,脏了,洗洗又能穿。

        但是晾着菜干的那些簸箩啥的,她没砸。那玩意要是掉地上沾上土了就不好清洗了,弄不好就糟践了。

        所以,林雨桐和林有志很清楚,胡淑琴没受刺激,她很正常。

        她现在不怕人家说她是疯子,她还借着疯子这个名头拿出来用用,这不,很多不好说的事叫她这么一闹,就好办了。

        至少老太太一个字都没多说,被老头子拉到屋里去了。真怕卢淑琴疯上来,给把院子点了。

        林雨桐扶了卢淑琴,“走吧,先回屋歇着。”

        卢淑琴捏了捏闺女的手,却没回屋,而是拿着棍子又出门了,直奔林大强家。林大强这边是留着门缝听动静的,结果一见卢淑琴,蹭的一下把门关上,从里面上了插销。

        卢淑琴用棍子拍打门上的铁门环,“林有强、钱艳群你们给我听着。一样是儿子,我们住在老人跟前照看了二十多年了,这二十多年,你们没给老人送过一口吃的,没给老人买过一件衣裳……现在,轮也该轮到你们了。我们照看了二十二年,现在该你们照看二十二年。之前我们种老人的地,现在老人的地给你们种去……”

        这可把钱艳群气的够呛:你们家孩子小的时候是老人看的,后来孩子上学了,种着老人的地,多收入了点是供养你们家孩子上学了。如今你们家孩子挣钱了,你把公公婆婆推给我了,咋不美死你算了。

        她也不顾外面是个疯子,拉开门就蹦出来了,“别给我在这里装疯卖傻,啥都给我算计的清楚明白的。老头老太太那些年还年轻正是能干的时候,那个时候你留家里,说是照看老人,其实还不是老人照看你们。这会子老人老了,干不了个啥,要人伺候了,你推给我了……”

        卢淑琴等的就是这个话,“谁推给你了!住的跟你们近,叫你们照看点也麻烦到你们了?我们每月给老人两百块钱,奉养我们给……不知你们的不花你们的,就是住的帮着照看两眼都不行……那就叫大伙评评理……”

        钱艳群才不信这个话呢,说是给钱,可给不给的,只老两口知道。

        卢淑琴从衣服口袋里抽出一沓子钱来,点出一千二,“这是半年的!”蹭一下塞给愣在一边的林有志,“给送去。半年后,还当着别人的面给,看我卢淑琴说话是不是放屁!”

        一巷子看热闹的,然后卢淑琴不给钱艳群冒泡的时间,直接回去了。

        等人家走了,钱艳群反应过来了,这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包袱硬是塞给她了吗?人家还不接受反驳。

        谁要再说卢淑琴的脑子糊涂人还疯着呢,她能糊对方一脸。

        卢淑琴一进屋子,就长出了一口气。扭脸眼睛亮晶晶的看自家闺女,“我这么着……没给你丢人吧?”

        没有!绝对没有!

        林雨桐挑起大拇指,“就是这样。从今往后,你只管你心里舒不舒服,自不自在,别人的舒服跟自在,都与你无关。”

        卢淑琴看了林有志一眼,“你爸舒服不舒服,自在不自在的,我还是要考虑的。”

        言下之意,反正把你爸你妈你哥你嫂我得罪了遍,你就说现在怎么着吧。

        林有志苦笑,又无奈的道,“你都说了,我们家把我赔给你了。赔给你的就听你的,你的话就是圣旨。”

        卢淑琴这才嘴角翘起,随即又马上压下,“那就收拾东西……要不然我在这边,老太太该睡不踏实了。”

        行!你说咋就咋。

        林雨桐去原主的屋子,因为不住人,这边更没啥东西可收拾的了。

        她进屋子打量了打量,挺干净的,应该是常收拾。衣柜里的衣服都不想要了,干脆就没动。再就是原身的书,都在床下,这个要带走的。桌兜里的东西挨个看了一遍,都是小姑娘喜欢的小零碎,也没什么特别的。

        于是找了绳子,把书用绳子捆起来。原来装书的纸箱子潮了,一拉就散架了。

        可这把书箱子松松散散的拉出来之后,林雨桐就有点奇怪了,箱子上面放着几张大红纸,纸质干燥,这是啥时候买的?或者有啥事家里得用这个了?

        想起林雨棉结婚时偷偷贴的大红喜字,怕这些东西是林雨桃给帮着藏起来的。

        但干嘛藏这里,大房对外面把林雨棉领证准备结婚的事藏的严实,可大房自己却都是知道的。因此,这东西不藏在他们家,弄来干嘛?林雨桃偷着藏的?

        她没在意,把书一本一本的拿出来,摞起来打捆,一个箱子到底了,这箱子可以拆了再放好,收破烂的来的时候老太太就帮着卖了。结果收拾破箱子的时候,箱子下面还有一盒粉笔,没用多少的样子,也没泛潮。

        粉笔这玩意是特别爱泛潮的。这东西应该是刚藏没几天的……实在是想不出来自己和桥桥不在家,谁有用这东西的必要。

        林雨桐皱眉,摸出手机,拨通四爷的电话,“你之前说,举报的人贴的是大|字|报……”这个大|字|报什么样?按说都是拿毛笔写的。

        结果四爷说的详细了一点,“红纸,□□笔……错别字,左手书……”

        林雨桐的手里正拿着红纸和□□笔。

        至于错别字,不是举报人多高明故意写错|误导,而是这个举报人本身文化水平就不高。

        也不是故意写成左手书叫人不好查证的,是这个举报人的字确实写的不好。

        林雨桐将事跟四爷低声说了,“……金老太今儿过来骂,其实也算是没骂错。”

        四爷:“……”完全不知道为什么?

        他把金老太回来之后说的话学给桐桐听,老太太说,“当时许慧娴就在不远的地方站着,不是她再没别人。”

        可林家老太太指使孙女干这个,图什么?

        林雨桐一脸的牙疼,“不是老太太指使的,是林雨桃自己想干的。”

        四爷:“……”林家代有人才出呀!

        “她大概觉得她跟林大姑是不一样的,林大姑是害人,但她没觉得这么做会害人,她的初衷应该是帮你。”林雨桐把这东西单独挑出来放桌子上,“这要传出去……将来……人家会不会以为是我找林雨桃叫她这么干的?”

        我总不能跟人解释,说我姐看上我男人了?

        四爷:“……”大姨姐小姨妹这种事……很多人喜闻乐见呀。

        林雨桐咬牙切齿,“没事,你忙你的。这人我来收拾……”

        惯得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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