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待花开（93）

        烦人的落叶一天一天的变少了,    苦霜下来了，天真的可变的冷了。早起出门，哈出的气成了白雾了。林雨桐觉得自己好长时间没有这样的兴致观察天气的变化了。如今这么着真好。院子里什么花都被搬到了暖棚里或是屋里。

        一出门哈了一口气,    在小区里跑几圈回来,    远远的看见老林和林妈拎着可多的东西从外面回来了，“哎呀！不是出去锻炼了吗？怎么买这么些？”

        林妈就占着不动了,    这玩意确实是沉手,    “这不是在广场边的早市上看见了吗？就多买了点。赶紧搭把手！”

        啥玩意呢？萝卜缨子！对！就是白萝卜缨子。

        “十块钱一捆,    我跟你爸买了这四捆。”说着，就又往出走，“不停，我得再买点去。”

        那叫大根叔开车出去买点不就完了吗？

        对对对！林妈在外面喊大根,    “再买十捆……不是，是二十捆,    要不再买三十捆吧！”

        买这么些干嘛？

        “这玩意一见盐就没剩多少了。”林妈吆喝,    “反正多买点,    再顺带从菜铺子里买十斤酱……”然后要给大根赚钱。

        大根急着去开车，“带着钱呢，回来再说。”

        也行！这一趟把人给累的，“你腌吧！腌的这个都爱吃！你婆婆上次还问我咱家入秋腌的还有剩下的没，你孙叔就好这一口。你不是说这玩意吃了也能提高免疫力吗？你大姑姐那边你不送点……”

        是有这好处,    但是不能这么着吃吧！

        那边宝琼的奶奶听见了也喊呢,    “桐桐，多做点，给你我一罐子。元月份宝琼回来,    说是做梦都想吃这一口！早起吃白粥就萝卜缨子，舒服。”

        林雨桐就笑,    “好！我给留一大罐子。”

        想想需要的作料还不少，她又去菜市场转了一圈，又买了些萝卜白菜和花白，连同一袋子蒜，泡菜少不了这些东西。

        这边刚进了门，后脚一个学生就上门了，“老师，我刚才看见您在菜市场，喊您您没听见。”说着，拎着个特别大的黑塑料袋吃力的下来了，“看我给您带什么了？”

        哎哟！大花鲢，这得二十多斤吧。

        嗯！小三十斤呢！

        这小子开了个馆子，生意不错。早起正是忙着备货的时候，也没停，放下东西就跑了。

        老林把大花鲢给放风水缸里养着，“等周末了，孩子回家了再吃。”

        成吧！

        一上午都在腌泡菜，中午用剩下的泡菜包了一顿饺子，也别有风味。

        才说下午歇歇呢，结果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下午打电话，说她在家附近，问方便不方便见面。

        “方便！”林雨桐朝外看了一眼，想订个地方见面吧，可这周围确实没有一个像样的安静的地方能说话。饭馆子吧，现在距离晚饭还早。她就说，“姜主任，不是外人，您上家里来吧！我去门口接您。”

        姜主任不是个很在乎这些细节的人，她的目的是见面，至于在哪里见面，这种事不叫事。

        林雨桐把地址发给她，然后抓了大披肩就跑出去接人了。谁知道一出门，才发现下起了小雪球，打在满地的树叶上，飒飒飒声音还不小。跑到小区门口，正好有车朝这边转过来正在减速。一到跟前，车就停下来了，摇下车窗，不是姜主任又能是谁。

        林雨桐拉了车门子上了副驾驶，“往前，就是这条道，往里开……”

        姜主任跟林雨桐认识这都有些年了，她头上有了白发，可这位这些年好像就没变过。今儿穿着红色的长裙子，上门是一条白色的披肩，特别鲜亮。到了地方，不由了怔愣了片刻，这种小区是不一样，静谧的很。

        林雨桐亲昵的拉着姜主任往屋里去，“说冷就冷了，赶紧进屋。”

        院子里也就是扫了一眼，看着归置的整整齐齐的。进了门，玄关处站着个精神的老太太，“小姜来了，快里面请……”

        “阿姨！”

        被热情的拉进去，客厅宽敞的很，从装修到家具都很有品位。干净整洁又到处都是生活的气息。

        林雨桐请姜主任在临窗的小厅里坐了，中间摆着一套茶具，“桂圆玫瑰茶？行吗？”

        行！

        姜主任把大衣也脱了，随意的坐着。看着一双保养的特别好的手，把透明茶壶里冒着热气的茶汤倒进造型别致的杯子里。杯子里是墙角的消毒柜里才取出来的，家用的那一套在边上放着，那个瓷杯子更好看，上面一瓣瓣桃花跟才从树上飘下来的一样，透着一股子鲜亮。

        端着茶抿了一口，眉头一挑。从更年期开始，她就一直泡玫瑰茶喝，各种玫瑰茶都买过，从没有喝过一种有这么好的口感。只剩下香，一点涩味和怪味都没有。

        这一家的日子过的很精致，跟自家那种粗糙的过法完全不同。

        自家姑娘嫁进来，行吗？

        她越发觉得，不该叫早结婚。

        于是，缓缓的点头，“茶挺好的！”又喝了一口，就开门见山，“林砚和萧萧这俩孩子谈着的事，我知道。”

        林雨桐愣了一下，是为这个来的呀！她马上眉眼舒展的笑了起来，“就我家林砚那孩子，能找萧萧这么一姑娘，你不知道，我跟我们家金教授，做梦都能笑醒。人又聪明，又好看，还懂事，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早就想请你和萧院长吃饭，可咱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呀！林砚是什么样的，你跟老萧心里也有数的。他比一般的孩子娇气一些。你说我们要是早上门了，就怕你和萧院长见怪呀！说就你家那小子，就敢上我们家提亲来？”

        姜主任赶紧摆手，“没有没有！林砚挺好的！我跟老萧早知道这事，但孩子们只是谈恋爱，我们也觉得不用大惊小怪，弄的大张旗鼓的……再说了，谁没有缺点呢，萧萧的毛病也不少……”

        林妈心里就笑，吐槽自家女儿：你一上去就说人家孩子好，说你家孩子的不好。姜主任能咋说呢？这是非说你家孩子还不错的！礼尚往来都该这样的。

        可林雨桐就等着一句话呢，只要觉得林砚的毛病不是大毛病，那咱们就好说。

        她借着倒茶坐到姜主任边上，“你不见怪就行！说起来，咱们可当真是知根知底的。你说，现在这想找个知根知底，偏孩子还都能看对眼的婚事，多难呀！”

        这倒也是！

        林雨桐就叹气，“你说孩子大了，除了学习工作之外，愁什么？可不就是愁后半辈子吗？这找对象，是一辈子里，大事中的大事。你当我为啥这么早退了，没法子孩子大了呀！我们家林墨，谈的女朋友将来打算搞科研了。那边的父母，也都是搞科研出身。你说，搞科研这种的人才，那是很难替代的。任何一个都非常的宝贵。但是像我这个职业，增长的只有经验，再不会有别的。更不是不可替代的。我退了，马上就有年轻人补位。我能做的其实已经不多了！再加上，这俩孩子想明年研究生毕业之后结婚。这一结婚，杂事就多。我不能叫孩子们有后勤上的顾虑。反正，想结婚就结婚，结婚后的一切琐事，我全包了。生了孩子撇下我给带！”

        说着，就拉姜主任的手，“说起来，学医的时间也长！五年本科，三年硕士，完了读个博也是应该的。我也是想看孩子们的意思。要是萧萧想念完书再结婚也行，要是想念书的时候结婚也可以。反正后面的一切琐事，我给兜着呢。就看他们是怎么考虑的了！要是考虑说，年轻点的时候生孩子，精力还充沛，那就早结婚早生孩子。要是觉得会分心，想念完书再生孩子也行，到那时候也就三十多岁，现在三十多岁不算晚，那时候我也不到六十，精力应该还不错……”

        姜主任是大夫呀，这二十多岁和三十多岁，哪个年龄段生孩子会更好，好处有哪些，她比谁都要清楚。

        算算年纪，明年七月份本科学历拿到是二十三岁。

        二十三到三十岁之间是最佳的生育年龄，而在这个年龄段中，二十五岁是最最佳的。

        要是二十三或者是二十四岁结婚，也就是刚好赶上二十五岁生孩子。

        一边学习一边度过孩子的哺乳期好呢，还是一边实习一边度过哺乳期好呢？

        医学生的实习有多累，见过的都知道。

        这么一算，三十岁又结婚又生孩子，又带孩子，又刚好在实习期，而那个时候，自己能退休吗？作为有技术的大夫，退不了的。

        那孩子谁帮着带？好似还是婆婆。

        她这还没开口说啥事呢，就被说的有点动摇了。

        林雨桐不再说这个话题了，反正就是表示很高兴咱们能做亲家。说着，好似才想起来，“难得你这大忙人今儿有空，可巧了！早起一个学生给送了一条三十斤的大花鲢，今儿我给咱做一顿全鱼宴。本来是想等孩子们周末，好给他们做。这次就算了，咱自己吃！”说着就拿手机，“叫我们家金教授喊萧院长一起，今晚上在家吃饭，尝尝我的手艺。”

        不由分说拉到厨房去了，真是好大一条鱼，活蹦乱跳的。

        姜主任这次可算是见识了一次刀工，那鱼鳞刷刷刷的起下来，放在一边泡着。然后开膛破肚，那个手脚麻利的呀！

        她偶尔帮着搭把手，说一些医院的事，只要一说到专业，两人说的特别投契。一边说着，一边忙着。

        一条鱼愣是出了十二道菜。

        像是鱼鳞，这个洗干净了可以裹着面粉和淀粉油炸的。像是鱼头，做了一道剁椒鱼头，还特意和面了，最后下点扯面，伴着剁椒鱼头的汤汁吃。又像是鱼皮卷，清蒸鱼尾，红烧鱼骨，炒鱼杂，酱烧鱼籽，完了还有一道鱼丸汤。另外，还起了肉出来，搭着其他菜包了一点鱼肉的饺子。

        饭菜都上桌了，老萧果然被四爷给拉回来了。

        林雨桐又抱了一摊子自家留的葡萄汁，“好酒倒是有，但是我知道，大夫不能喝酒。酒就免了，喝点这个吧。”

        鲜红清亮的果汁倒进晶莹的杯子里，满桌的饭菜从餐具到菜品，都极其讲究。

        四爷在桌上，就有意无意的透漏一些消息，像是说桐桐退休了，也不清闲。过了今冬，明年春天就该忙了。比如，给孩子的婚房得装修了，就在小区对面，那边两套，想自己住出去住就行。但装修得提前装好。又说林墨和令仪说不想自己住，“那就留家里！”又说给林砚的安排，“在前排又给林砚买好了，人家住过，当婚房的话，还是得另外装修……没这边大，但距离不远，出了门三十米的距离……就怕年轻人忙不过来，住近便点，方便照看……”

        没提婚事，但给孩子的安排大致都说了。

        老萧就不住的点头，鱼丸倒进嘴里，又弹又好吃，“是啊！年轻人过日子，没人搭把手是真不行！这事业不是被其他事耽搁，就是这生活琐事呀……一言难尽！”

        林雨桐就搭话，“那可不！我妈当年为了给我照看孩子，也是早早就退休了。你说我那几年带毕业班，忙成什么样了，要不是我妈和我奶奶我姑姑她们守在边上给我带着，我哪有那精力呀！我是知道没有后顾之忧的好处的，所以呀，一看能提前退，干脆退了算了。到了这会子了，总得有人为孩子退一步，对不？”

        对对对！

        林雨桐给姜主任夹菜，“尝尝酱鱼籽……”

        正说话呢，就听外面有动静。林妈就道，“我听着，像是几个孩子回来了吧。”可不是吗？这四个都回来了。

        林雨桐赶紧起身，“今儿怎么这么齐整呀？不是周五呀！”

        萧萧就笑，“这不是下雪了么？想吃烤鹿肉了，就跑回来了。”林砚耸了耸鼻子，“这是什么味道这么香？今儿的晚饭够早的呀！”

        “是鱼！”令仪把围巾摘下来，换了鞋就先往厨房去，“姥姥姥爷，金叔，我们回来了。今儿吃什么好吃的呢？”

        一进去还有别人，她并不是认识。

        四爷就笑，“这是萧萧的父母，你叫萧叔和姜姨就好。”又给老萧和姜主任介绍，“这是叶工和王工家的姑娘……”

        叶令仪大大方方的问好，赶紧招手叫林墨。

        林墨先打了招呼，那边萧萧才把有点吓住的林砚拉过来打招呼。

        林砚赶紧过去给萧萧爸妈把饮料添满，也闹不明白这是啥情况。

        老林赶紧道，“都洗手吃饭吧，鹿肉以后吃，今儿这菜也不错。赶紧吧！”

        林雨桐就起身多扯了些面给煮上，捞出来一大半后，剩下的多煮了一会子，单给令仪一碗，“你别吃那盘的面，用勺子舀点汤汁在碗里拌面吧……”

        林妈跟姜主任解释，“这孩子胃不好，吃点硬的就不好消化。”

        萧萧不看她爸妈的脸色，她是真饿了，觉得饺子好吃，马上拿着筷子就吃。林雨桐又给拿小碟子倒了酱油给萧萧，萧萧就乐，“谢谢阿姨。”

        姜主任当然知道，自家这孩子，吃饺子不要醋，只蘸酱油。

        林雨桐转身要去厨房拿蒜，令仪自己去来，“您坐吧，我知道在哪。”

        萧萧做在外围，进出不方便，只得喊：“令仪姐，你再给我拿一份糖蒜。”

        好！

        然后令仪不光拿了蒜和糖蒜，瞧见冰箱里还有中午剩下的半盘子糖醋藕片，也一并端出来了，“学校食堂的太酸了，没家里这个好吃。”

        “那你埋在面里，等不凉了再吃。”

        令仪应着，又问萧萧，“你要吗？”

        萧萧扒拉了三分之一，搭着饺子一起吃。

        令仪又进去，端了两份泡菜出来，分两头摆着，招呼姜主任，“阿姨，吃面条的时候您搭着这个小菜，特别好吃。”

        姜主任应承着，心说，这萧萧就不是个不认生的，谁知道这个姑娘更不认生。

        老萧哪里看不出来，这是常进常出的，都习惯了。也是这家里的家风开明，长辈是真疼爱，孩子回来才会这么自在。

        没瞧见俩老人看着俩姑娘，笑的见牙不见眼的。

        林雨桐心里点头，这是突然加了人，多下了点面条，面条多汤汁少，就少了些味道。她怕客人吃的不入味，返回去给安排上了。

        林墨不时的跟萧院长和姜主任搭话，林砚长眼色的很，添茶倒水的，就是不多话。

        然后又是一扫空，才说要去客厅里坐会子呢，结果老萧的电话响了，附属医院有个急症病人，要会诊。那就不能留了，姜主任要送老萧去医院，这就得走。走的时候问萧萧，“你们等会子回学校？”

        嗯！我们一起走。

        那行！姜主任也没再管。林雨桐就挎着姜主任的胳膊往出送，四爷跟老萧边走边说，亲自给老萧拉开车门，把人给送上车，然后把门给关上。

        直到车走了，还站在门口看着车子远去。

        林妈心里嘀咕，这娶媳妇给嫁闺女是不一样哈！娶媳妇处处都得比人家低着些，态度才算是对了。

        几个孩子先往家里跑，等跑进去了，林妈才低声跟桐桐这么说。

        林雨桐就笑，“这不是应当应分的吗？求娶求娶！没有求，没有求亲的态度，肯定不成的！”这可不是从西方传来的，像是求婚之类的。咱们的老规矩就是这样的，这叫求娶！

        被求娶的那一家，人家两口子在车上面面相觑了好几次。

        然后姜主任抱怨老萧，“你真是去吃饭去了！说什么都对对对，是是是的！除了饭菜好吃，你还记得说啥了不？”

        把老萧给委屈的，你到的比我早，从下午呆到晚上，你怎么不说？

        姜主任想想，想了再想，才道：“什么话都被林校长说了，我那不答应的话还没出口呢，就没法出口了。”

        为啥的？

        因为最佳婚育年龄！因为女儿的前程重要，但其他的东西也很重要。奔着前程顾不了家，雇了家必然其他方面顾不上。

        姜主任就叹气，“家庭的经济条件是得考虑，但这不是主要的。叫我觉得心里松动的是这两口子的夫妻关系。若不是夫妻关系融洽，生活顺遂，不可能一个五十岁的女人看上去像是三十七八的样子。这样的父母，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的孩子，对家庭有责任心。小毛病肯定有，谁家的孩子都有……”但责任心，在婚姻里比什么都重要。

        老萧又不是没长心，这么大的事能不留心吗？这一家是有规矩的人家，从林墨和林砚在饭桌上一举一动就看的出来。但同时呢，包容也大。他们按照他们的规矩走，但你要是不习惯，他们也觉得无所谓。他就提醒姜主任，“你没看见你闺女身上的那件外套……”

        进来没看见，出门送的时候看见了，“怎么了？”

        “这孩子这两年用的都是奖学金，不从家里拿钱了。奖学金够个普通学生用的，可她那件大衣，可不是普通学生买的起的。宋大夫给她闺女买了一件，带到医院我见到了，跟你闺女今儿穿的那件就颜色不一样。她买的时候花了七千多……”

        这么贵呀！

        “那个叶工家的闺女身上穿的跟咱闺女穿的差不多，一个长款一个短款，价格相差不大……”

        姜主任明白了，这是肯定是要变天了，林家给准备的。

        晚上都要睡了，姜主任就打电话问闺女这个事。

        萧萧刚洗澡出来，就坐在椅子上一边擦头发一边接电话，“……衣服？衣服是林阿姨买的，说是预报的要降温，叫林砚给我捎的。我这也挺忙的，没顾得上，还想着去年的大衣能穿，也不急。结果捎来了，牌子都摘了，按我的尺寸买的，也没法退呀！我就收了。哦！上次去的时候，我给家里人一人买了一条围巾。你跟我爸的在衣柜里挂着呢，你是不是没看见？”

        啊？哦！没注意。

        “其实这几年一直也是这样……偶尔会给买的，一般换季的时候都会送两件衣服归过来。”她说着就道，“但是我会给林砚买的！”

        姜主任想了想，还是什么也没提，“以前怎么处以后就怎么处吧。”

        萧萧挂了电话还有点莫名其妙，就为了问这个。其实打从上初中开始，自家妈只负责给钱，至于买衣服的事，她不管的。只要不穿奇装异服，剩下的你随意。

        进入了十二月份，林砚很忙。他要参加全国大学生信息安全竞赛。因此他这段时间老师允许他不去教室，找个安静的地方进行训练。哪里比家里安静呢？

        因此，差不多的时间都是泡在家里的。

        十二月底，比赛完成。他以竞赛第二名的成绩被G安部门招募。这个流程也很麻烦，除了你的能力之外，像是政审之类的也得过关的。

        直系三代呢，除了父母，还有祖父母和外祖父母。

        幸而老金虽然糊涂了一些，但是大问题没有，还是政府单位的退休职工。

        但人家这个，不仅是去学校了解林砚本人，还会走访其家属，以及家属的单位或是街道办，要是农村的，什么村委会呀，都会去从侧面了解的。有些还会上家里，见见亲属。

        林砚就很担心，就怕那位不怎么见的亲爷爷说话会没分寸。

        老金又没疯，怎么会瞎说呢？

        不用管，人家该怎么调查就怎么调查吧！

        他整个人都轻松了，这种情况，导师肯定会让过的。他现在只要准备毕业论文和答辩，就没啥事了。上班那是明年九月份的事了。

        在家躺在沙发上，枕在姥姥的腿上，他姥姥一会子一摸他的额头，听他在那里说话，“……我听说这个单位的工资待遇还不错，各种补贴也很多……每个月能拿到两万多。我都想好了，给您和姥爷每月三千，给爸妈每月三千，然后我每月再给家里五千的伙食费……”

        掰着指头在那里算这算那的。

        林妈哪里舍得孙子算计着花钱，“刚工作哪里有钱？姥姥每月再补贴你三千……”

        “那我不要！”他还不好意思了。

        “给萧萧收着，这行吗？”

        林砚嘿嘿嘿就笑，“这行！”

        等正式的通知下来，寒假都来了，快过年了。

        四爷叫了林砚去书房，“还有半年时间调整自己，一旦工作了，就真的是个大人了。你以前爱说话，朋友也多，这是好的！但是，你也要知道，你的工作性质，是要你学会闭嘴的。很多话是不能说的，一句半句不合适的话都不能说。上不能告知父母，下不能告知妻儿。你准备好了吗？”

        之前是在食堂吃到一个大青虫恨不能跟家里人挨个说一遍，可现在你每天在单位干嘛了，进了家门却一句都不能提了。

        “你是顺利也好，不顺利也罢，都得你自己搁在心里。”不能再跟以前一样，跑到家人跟前哼哼唧唧的，这个那个的没完没了。所有的情绪得你自己学会去消化。单位不是家里，你不能跟领导去撒娇吧！同事不是家人，大家都扛一样的事，不能指着大家腾出空来安慰你。

        这些，你都想好了吗？

        林砚站在那里，两手的手指相互抠着指甲，然后做了一个给嘴拉上拉链的动作，“就是我不管愿意不愿意，都得从我哥身上学上那么一丝，对吧？”

        对！

        林砚点头，不就是天大的事都得压在舌尖下面吗？懂！

        林雨桐从书房门口轻轻的离开，朝林妈摆手，示意她先下去。到了下面了，林妈才问呢，“怎么了又？你们俩口子怎么动不动就训孩子……”

        没训他！她也得跟老林和林妈说好，以后孩子上班了，绝口不问孩子在单位上的事。

        林妈还真是没想到这个，“这要是林墨跟林砚换换，就好了。”

        这不是换不了吗？哪有谁的性格就一定适合什么的，不过都是边长边磨罢了。

        林妈心疼了，喊老林，“买点排骨去，今儿做一大份糖醋排骨。”

        林砚蹭蹭蹭的往下跑，“姥姥，别叫我我姥爷出门了，我去买吧！外面太冷了！”

        你会吗？

        会呀！要小肋排嘛。

        好家伙，真就买了十多斤，“吃不了这么多吧？”

        林砚跑过去抱妈妈的腰，“您多做点呗。吃完饭我回学校，然后送萧萧回家，顺便给她带点呗。”

        不止是给她带点这么简单吧？

        “妈！”他挂在妈妈身上屁股东边一扭西边一扭的，嘿嘿嘿的笑，“老萧人还不错，还请我的导师吃饭了呢！”

        是吗？那应该带点，“再把咱家的泡菜多拿些。”

        为了保持口感，留够家里吃一顿的糖醋排骨，剩下的林雨桐帮着给酱烧了，“这个就是放在锅里隔水蒸也没问题，越蒸越入味，是能放的住的。”

        叫他拎着走了！

        于是，晚上都过了十点了，姜主任就发现她家闺女又吃夜宵了，“不怕胖吗？”

        今儿就是想吃点，只这一次。

        泡面盛出来，又在冰箱里不知道翻腾什么。等她接了一杯水，发现除了泡面还有俩碟菜，有一股子酸辣直往鼻子里钻，叫人不由的就分泌口水。

        主卧门开这，老萧摸着肚子出来了，“闻着怪香的，我也吃点吧。”

        萧萧把她的面让给老萧，然后问姜主任，“给您也煮一包？”

        “不……”不要的话好像有点亏，她坐过去，“不一包，得两包……”

        哦！

        然后娘俩共用一个小奶锅，就着这种泡菜，味道简直绝了。还有这酱排骨，“这是在哪个店里买的熟食？”以后可以常买。

        “林砚从家里拿的。”萧萧把排骨连带脆骨一块吃了。

        两人都轻咳一声，就是不发表意见。

        不发表意见的话，萧萧寒假白天基本都在林家。她买了可多的肉和菜，在这边帮忙，做成熟食两家一分，给林家一半，剩下的一半带回家。

        等到年跟前了，姜主任发现冰箱和厨房塞的满满当当的。随便一加工就能凑一桌子菜的那种。

        然后打开看了看，那么多卤好的猪皮，她就说萧萧，“你爱吃这个，就叫人家给你做呀？”太不懂事了！

        萧萧看了一眼，“我没要，是林姨叫保姆给买的，肉铺里屯着的猪皮一下都买完了。录了好些，给咱拿了一半。您尝尝，不用拌都特别好吃。”

        然后忍不住切几片吧，好长时间不动切菜的刀了，不小心还把手给划拉了一下。一点点的小口子，她没言语，自己去拿创可贴。结果在药箱里看到个瓷瓶，扒开闻了闻，有点明白了，这是治痛经的。不用问也知道是谁预备的，林校长跟辛家关系莫逆，这种单配的中成药可以很放心的用。

        这两天她特意观察了一下，家里的变化还是挺大的。比如，年前没预约保洁，可家里上上下下都打扫干净了，包括玻璃擦的一尘不染。还有家里今年的水果，是大筐子买回来的，往常萧萧为了好搬的，都买二十斤那种一小筐，哪怕买两筐呢。今年都是大包装，肯定是林砚帮着弄回来的。推家里的卧室门的时候，把手因为长期用，螺丝松了，一直没上，如今不会了，家里所有松动的地方都给拧紧了。这窗帘都是干净的，肯定是歇下来洗干净再装上去的。往年这些也是萧萧干，但得晚上她爸回来给搭把手。今年没用！

        细想，好像往年也没用。只是当时自己没留意罢了！

        晚上等闺女睡了，姜主任就跟萧院长商量，“这死丫头叫结婚，拦也拦不住。林砚吧，你说挑拣起来……个子高，模样长的怪好，很规矩，嘴也很甜。学的好，工作现在都定了，又稳定。进那样的单位，那是各方面国家给审核了一遍了……家里呢，长辈明理，要房有房，要资产有资产……挑啥？”

        挑不出啥！不过是以后接触的多了，这细碎的小毛病总会出现在眼里就是了。

        但是，九成九还属于好孩子吧！

        她就说，“听那意思，他们家是要给林砚装修婚房，这家具是不是咱们出呀。”

        这就答应了？忒没原则了。

        但老萧还是说，“他们家的产业里就有做家具的，咱们置办家电吧！”

        可家电也花不了几个钱呀！

        姜主任就说，“昨儿我在阳台上看见林砚送萧萧回来开的那个车……他现在那个工作，开那个车合适吗？太高调了！你看这么着行不行，等到婚事订下来了，咱给买辆车吧。”

        啊？这手笔可有点大！

        “计划多少钱呀？”车这东西，价位可悬殊的很呢。

        姜主任靠在床头，“买嘛，不用太好的。”

        对！不能太好的！咱家也不是大款。咱俩都是十来万的车，萧萧那车才六万。

        结果就听姜主任说，“可着五十万吧！你说呢？”

        五十万？我之前还说给我换一辆车呢，你还说车要那么好干嘛！

        姜主任看懂了老萧的意思，就解释说，“你什么岁数了，人家孩子才什么岁数？再说了，好一点的，体面一些的，还得是那么个大个子开着敞亮的，可不最少就得这个价位。”

        老萧看看自己，躺在这里也能把床从头占到尾吧，一米八三的我，不是大个子？

        “我的意思是，这个买车啊……”老萧还想挣扎一下。

        姜主任躺下盖被闭眼关灯，一气呵成，只留下一句：“就这么定了。”

        老萧摊手：“……”得！花钱这事上，自己一向也没什么发言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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