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 64 章
崔桃马上打眼色给王四娘萍儿,俩立刻明白崔桃的意思,从后窗跳出,小心检查上风向的各处地方,以免有像上次在地藏阁分舵那样点香发作蛊毒。
崔桃让崔枝闭上眼,她便以银针刺穴,封闭崔枝的五官五感。
崔枝虽然不解为何如此,听崔桃说事她的性命,她万万不敢怠慢,乖乖听地趴着,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崔柳笑着进门的候,正看到崔桃在给趴在榻上的崔枝施针。
“九姐这是怎么了?”
崔柳放下手里的花绷子,切地凑了过来,眼好奇地看着崔枝上的银针。
“她偏疼,正给她施针,这会儿还不能说。”崔桃道。
“早听说七姐会医术,今日亲眼得见,不禁佩服,好生厉害!”
崔柳笑着称赞完崔桃,再度打量两眼崔枝,便小声问崔枝觉得怎么样了。
“嘘!”崔桃立刻制止。
崔柳忙掩住嘴,“瞧我这记性!”
然后她就默默地坐在一边,拿起花绷子摆弄起来,崔桃注意到她花绷子上描的花样有一枝桃花,垂柳,还有一座桥。崔桃大概懂了她的意思,这是把四姐妹的名字都绣到一起去。
既然崔柳不走,崔桃不着急,顺便把崔枝痛经的问题银针调理了一下。
崔柳终于等得不耐烦了,跑来小声问崔桃这诊治需久。
“慢工出细活,急不得。”崔桃笑了一声,“不然你先回去。等完事儿了,我们去找你如何?”
“我回去了没什么趣儿,本来画这是想来问九姐不的。反正闲着没事,我就在这绣好了给她看吧。”
崔柳让丫鬟去把她的针黹取来,她就在这绣了。
崔桃嘴一撇,“那你可能在这熬夜绣一晚了。”
说间她已经拔了针。
崔柳再看向崔枝,好像已经睡着了,呼吸缓慢,一直都没有睁开眼。
崔柳只得起身笑道:“那我就不等了,明日我再来看九姐。七姐完事了?那咱们一块走?我正好有礼物送给七姐。”
“好啊。”崔桃跟着崔柳往外走的候,招来对萍儿小声嘱咐了一句。
萍儿连忙应承:“娘子放心,我这就让去买最好的羊排回来。”
“七姐爱吃羊排?”崔柳好奇问。
“打算给你做的,腌一晚上明日就能做了。你都送我礼物了,我自然该回一最拿手的表达心意。”
崔柳忙道谢,感慨自己有口福了。
“其实我已经收到七姐给我的礼物了,那柳编的小筐我就特别喜欢,还有菊花,我已经养在窗下了。”
“那怎么能算呢?都是不值钱的东西。”
“就是这小玩意儿才难得,东西好坏可不是按钱算的。”崔柳忙道。
“可惜你懂的道理,爹爹不懂,上次我带了同样的东西给他,他都给扔到路边了。”崔桃垂眸哀伤叹气。
“那是七姐跟叔之前有误会,早晚会解释清楚好的。”崔柳安慰道。
崔桃淡笑一声,细致打量两眼崔柳。
穿着淡紫色的半臂,绣牡丹花的百褶裙,走路徐徐而,仪态端方,便是不跟说的候,她的嘴角依然会含笑,给以非常随好处的感觉。
崔桃觉得崔柳这样儿,跟崔枝之前跟她形容的‘胆小怕事’有出入,她不觉得崔枝那会儿在跟她撒谎,没必。
很可能是这崔柳对不同的,有着不同的容。
崔柳有一张鹅蛋脸,眉毛随了崔茂很浓烈,特意修成了较细的柳叶眉形状,可看起来还是过浓。一双凤眼随了崔茂,却不像在崔茂脸上显得有英气,少了女孩子最讨喜的水灵有。鼻子小巧翘挺,唇不薄不厚,肤色不算白不黑,的确是中庸之姿。她打扮得很精心,让瞧着十分顺眼舒服,却不会留有特别惊艳的印象。
崔桃还特别注意到了崔柳的腰肢非常纤细,倘若胸胯可以给她增添曲线美的,定会令她仪态聘婷婀娜,那必然会是一种特色美,然而她没有。
单纯论外貌的,她显然不够出挑,没有特色。论家世的,她是孤女,没了双亲。于一般门户家的年轻男子来说,毕竟是崔氏女,是他们争求娶的对象。是对于宰家的二公子而言,那就条件有点差了。
崔家五房跟吕家细论起来,根本没有什么直接的亲戚系,还只剩一名孤女,样貌不,身份不够,哪里值得家看一眼?
明明千里之遥,倘若硬去求,必定很容易会让心态失衡。如此便会产生不甘、怨、嫉、恨的情绪,甚至不择手段。
吕公弼……
崔桃忽然有点明白了,为何她母亲年拒绝了那名小妾进崔家,却没像自己那般屡遭算计。
因为吕公弼!
崔家跟吕家之间最键的连接者就是小马氏,有小马氏在,两家连襟的系才存在,崔吕两家才会有理由往来。若小马氏不在了,崔柳基本上就再没机会跟吕公弼有牵扯了。
再有一点,天机阁地藏阁是近几年来才在江湖上恶名鹊起,天机阁会早一,地藏阁晚一,都不超过五六年。
就是说地藏阁阁主在十六年前生崔柳的候,她应该还不具备如今的能力。她很可能还是只一名想谋做崔茂小妾的身份平凡女子,奈何愿望没达成,生下女儿,大概养了六年。恰好是生子妾七年契约快到期的候,崔柳被领回来了,她则恢复了自由身。
这之后,她应该是与天机阁阁主在一起了,后来在天机阁扎根壮大,分裂出了地藏阁,有了今天。
至于娇姑,一定是跟在她身边非常久的。娇姑此擅长训女子,而这位地藏阁阁主似乎跟过不少男。
所以崔桃有理由合理怀疑,地藏阁阁主跟娇姑一样,不只会训练女子,会了解把握男的心。
比起娇姑的容貌,地藏阁阁主应该会更漂亮一,毕竟男是视觉动物,更不说养外室本来就是涂色,加之贵族男子见识的女本就,没姿色应该是很难吸引到他们。
奈何美貌终究抵不过现实,她只做了外室,没能成功进府。
韩综的身世情况极可能跟崔柳一样,具体如何,还看韩琦那是否能查到韩综之父韩谏议的情感史了。
对于韩综崔柳是什么候又通过怎样的方式跟地藏阁联系的,娇姑地藏阁阁主一开始的身份系又是什么,现在暂还弄不清楚。还有娇姑加入地藏阁之后训了那么女子,都来做什么,最终有何目的,这都有待查实。
“七姐喜欢么?”
崔柳笑着将一朵纱花递给崔桃。
“这是我自己亲手做的。”
粉色纱花层层叠叠,中心点缀着六颗扁长的白珍珠,恰好如花蕊一把,的确很好看。
“逼真漂亮,你好手巧,倒叫羡慕。”崔桃客气称赞道。
“我不过是摆弄小玩意儿罢了,没有七姐厉害,会那么能耐。我有点好奇这验尸怎样验,七姐可否给我讲讲?”崔柳说罢,已有丫鬟端来茶,崔桃就亲自端茶送到崔桃跟前。
崔桃马上跟崔柳细致讲道:“倒不难,看两本书就能弄明白,是能忍住对尸体这一,其实这事儿谁都能干。十姐若对此感兴趣,下次我验尸的候,可以带着十姐瞧瞧,可比嘴说得精彩了。
特别是遇到焦尸或碎尸块的候,烧黑焦脆的皮肤掀开里的肉都熟烂了,截断躯干部分大肠都露出来,甚至还会流粪——”
“别说了,求七姐快饶我,怪我嘴欠偏问这。”崔柳连忙拉住崔桃求饶,请她赶紧停止。
崔桃似乎恍然才反应过来崔柳不适应这,忙诚挚地跟她道歉。
到底是年轻,青涩了,而且她一直久居在崔家长大,没在外见过什么世。
崔柳这做戏的表情略不到位,笑意做不到直达眼底,嘴角的笑看起来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这不去特意注意她可能察觉不到,注意了就会发现耐不住细看,越看越觉得演技流,都不配跟她一块对戏。
崔桃不会特意去瞧崔柳很久,省得被她发现异常。她拿起桌上的花绷子,像第一次看到一般,仔细瞧着这上的花样数着:“桥、柳、桃花、枝……可是我们四姊妹?”
“七姐看出来啦!”崔柳这一笑倒是发自真心,倒是很高兴有发现了她的心。
“你可真长着一颗七巧玲珑心,这方帕子绣完了,给婆婆带一块,婆婆肯定会高兴。”崔桃提议道。
崔柳倒真没想到这点,恍然点,直叹崔桃这主意好。
“瞧着花绷子上的描绘,就看得出十姐极擅绘画,不知十姐可否给我画扇?景色就画这花绷子上的就好。”崔桃问。
“这有何难,我那正有空白的扇,我这就给七姐画。”崔柳毕,眼珠儿一转,便对身边的丫鬟道,“点香吧,我怎么觉得这屋子里有股霉味儿。”
丫鬟应承,这就去取香料。
这么巧,她才来这就点熏香?
觉得娇姑给她下蛊成功了,迫不及待想杀她?
崔桃心中的想法半点没表现在脸上,反而从容淡然地凑到崔柳旁边,主动给她研墨。磨着磨着,不禁转为愁容,连连叹了两口气。
“七姐这是怎么了?”
“我在发愁该怎么说服爹爹别再惦记我跟吕二郎的婚事了,我们根本就不合适。”崔桃哀怨不已。
崔柳笔顿了下,笔尖便不小心划在了扇上。
崔柳命丫鬟再取一新扇来,这候之前领命去取香的丫鬟回来了,正准备将香送入香炉之内焚烧。
“这味儿不好,换一,取最好的来,今儿可是七姐来了。”崔柳道。
丫鬟愣了下,在与崔柳对视一眼后,忙转身去了,复而又重新取了新的香来焚燃,闻这香料的味道,是简单的迦南香,没有引发蛊毒的那味儿怪香。
崔桃手托着下巴,若有思地继续研墨。
“七姐已被赦罪,得了太后的器重,吕二郎那边没订亲,这么好的姻缘为何不再续了?”
“什么算好姻缘?两情悦的才是好姻缘。”崔桃纠正崔柳的说法。
“七姐的意思是?”
崔桃看看左右,欲言又止。
崔柳忙把都打发了,让崔桃只管说心里就是,她发誓她若是外传就不得好死。
“我喜欢温润如玉的公子。”
崔桃交心似得跟崔柳说悄悄,告诉她心中已有中意的选,不知家什么心思,她不好乱说。
“我如今这什么身份,你清楚。看似有太后的器重,光鲜一般,真到世家公子们跟前,都嫌我了。你想想,有少会不介意我这双手摸过尸体?”
崔桃说罢,就把手伸到崔柳跟前,问她介不介意。
崔柳立刻俯首靠近,让崔桃的手碰到了她的脸。
崔桃怔了下。
“我这辈子都不会嫌弃七姐,七姐验尸那是为死者伸冤,么正派正经的事儿,么荣光,谁若因此瞧不起七姐,那是她们浅薄!”崔柳愤愤不平道。
“你真是我的好姊妹。”崔桃感动地瞬间红了眼眶。
“七姐,你受太的苦委屈。以后的日子,应该顺着自己的心意来,才算不枉此生。”崔柳眸底一动,盯着崔桃继续道,“七姐既然无心于吕二郎,该趁早跟叔说明白,免得闹出误会,然后再去争取自己的意中。”
“可我爹爹什么脾气,你不是不知道。他一直嫌弃我,上次还擅自带着吕二郎去开封府找我,便有把亲事强敲定的意思。我这着外的说不出口。回家之后,他这两天待我什么态度你瞧见了,我能跟他说得通么?我都不敢见他。”崔桃委屈地低下去,又气又恼。
崔柳细细想来,确实如崔桃所言的那般,只能劝慰崔桃宽心。
“叔如今应该只是在气上,回就会好了,毕竟你们是亲父女。”
“借你吉言吧。”
崔桃像姐妹唠家常一般,似乎聊起来就收不住了,开始直心眼地跟崔柳叨叨起更来。
“上次见姨母她瞧我那眼儿我就看出来,她根本不喜欢我这样的去她家做儿媳,只论表亲倒是上还能混得过去。若结姻亲,崔氏女不是没有了,挑别就是。反正我不想嫁给我不喜欢的,还受瞧不起的气。
我知道婆婆爹爹都想跟吕家连姻亲,瞧吕家门第好呗。那实在不,我回去求阿娘张罗一下,在族里选合适的选去试试。若是既能联姻成,又不必我,便最两全其美了。”
崔柳看似淡然地听着,活络的眼珠儿早已经把她的小心思给出卖了。
“可吕家门第那么高——”
“这可就是你瞧不起咱们崔氏女了,外不知少儿郎就盼着能娶到崔氏女呢。而且上次我去吕家,亲耳听姨母跟感慨说,汴京内好高门大户女太骄纵了,她择儿媳不想看重门第,更看是脾气品性。”
崔柳翘起嘴角直点,连眉梢都染上了喜悦之情。
“七姐一定会心想事成。”崔柳连忙嘱咐崔桃道。
“那你快给我画一漂亮的扇,桃花好看,记得再提几应景的句子祝福我。”崔桃半开玩笑道。
“好。”
崔柳即执笔,认真地把扇画好,然后在旁边题了‘春日好桃花满’之类的句子。
崔桃则趁着崔柳绘画的候,看似闲散无意地在桌案边儿徘徊,再顺手翻了翻桌上的字帖,而后又扫了一眼在字帖下方压着的簪花纸。
这崔柳把扇画完了,笑问崔桃如何。
“真好看!我这就拿走了!”崔桃道谢后,就捧起来。
崔柳笑着应承,目送走了崔桃。
才刚管着焚香的丫鬟细草这候凑到崔柳身边,“十娘才刚何故——”
“还有事儿靠她办,且等几日。”崔柳嗤笑一声,如今地藏阁损失惨重,她自然是希望崔桃可以早点死,奈何有于吕二郎契机来了,她必须忍一下。
“这是聪明的,她终究斗不过十娘。年前是,年后是。”细草赶紧恭维道。
“这是自然。”崔柳轻笑一声,问起娇姑的去向,怎么至今都没消息。
“找不到了,听说告了老夫那边的说孙子病了,回家看孙子。”细草道。
崔柳蹙眉:“我还不知她儿子八孙子是编造出来的?她每次出去办事,都会提前知会我一声,这次怕是出意外了。”
细草看看左右,对崔柳道:“婢子还查到,韩二郎给七娘送信了。王妈妈刚好在这候不见了,会不会是被韩二郎叫了去?上次十娘擅自做主,让天机阁对七娘动手,可是真真惹恼了二郎了。”
“那就解释得通了,是他怕我伤了他的桃子,才唤走娇姑威胁我呢。幸好我刚才临改了主意,刚才没动手。”崔柳随即嫌恶地蹙眉,“怎么是男都对她上心!”
“长了一脸狐媚呗,仗着胸有二两肉,靠色终不长久。十娘跟着娇姑学了那么能耐,这是没机会展现,等回有机会了,吕二郎定会百般疼爱十娘,欲罢不能。”细草忙道。
崔柳笑了一声,骂她乱说,便打发她留心崔桃那边的动静。
崔柳则简单拾掇了一番,就去找崔茂游说。既然好机会终于等来了,她必须紧紧地抓住。
崔桃拿着扇回屋后,就让萍儿取来他们初从天机阁孙鸨母那里搜来的信。这正是那封让天机阁以崔九娘的名义送毒饭菜刺杀崔桃的信。
簪花纸,字迹清秀。
便判断,书信之像是女子。
才刚崔桃已经在崔柳那里看到簪花纸了,如今再对比信扇上的字迹,字迹特点十分似。特别是两者都有的‘桃’字,简直一模一样,基本上可以确定字迹出自同一。
初写亲笔信的崔柳,大概没有想天机阁会有败露她信的一天。
可以锤崔柳的实证算是找到了。
傍晚的候,崔桃来找崔枝。
白天的候,崔桃跟崔柳离开前,小声嘱咐萍儿的是给崔枝的指腹都割开。萍儿则反应机灵应承说买羊排,是为了让她身边的崔柳不会起疑。
“怎么样?”崔桃进了寝房就问。
“出来了。”萍儿道。
崔桃看到盆底已经染了一层血,可清晰地看见血里有很只非常细小的黑虫在蠕动。
“这虫子比起咱们之前见从身体里爬出来的,可是小了很呢。”王四娘叹道。
“那是因没有熏香刺激,点了那味香,它们就像被叫醒的饿鬼,猛吃血肉内脏变大。”崔桃看向还处在深睡中的崔枝,拔掉了她上的银针,将她弄醒。
白天在崔柳来之前,崔桃封住崔枝的五官五感,就是出于谨慎起见,怕崔柳突然焚香引发蛊毒。不管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高低如何,她都不能拿崔枝的生命冒险。
崔枝发现自己手指疼,且还流血了,吓了一跳。随即看见盆里的虫子,吓得顿恶心哭了。
崔桃开了种万的解毒方子,都不太伤身。等解毒汤熬好了之后,便让崔枝都服了。
“是不是干净了?”崔枝喝完碗药之后,禁不住打了嗝儿。
真不是她不端庄,实在是王四娘端来的碗太大了,碗口跟脸一样,没见谁熬药像她这么的。崔枝不是被那虫子吓怕了,真不想喝这碗药,感觉到能喝死自己。
“不确定。”崔桃道,
“那怎么办?”崔枝带着哭腔问。
“明日再看吧,反正逼出来一批。”崔桃道。
崔枝更想哭了,怎么听起来七姐好像很随意不认真的样子?
“死不了。”
崔枝在听崔桃说了这后,才算松了口气,安心了。若换成别说这么一句简单的她肯定难心安,是七姐说她就非常信了,今晚可以睡好觉了。
天色大黑,崔茂特意叫了崔桃到跟前来,小马氏被一同叫来了。
“你真无意于跟吕二郎结亲?”崔茂尽量隐忍着别的情绪,保持着平的态度跟崔桃说。
崔桃哼了一声,听起来有点像嗓子痒痒了。
崔茂只崔桃应了,对小马氏道:“你听见了,孩子不愿意,这么好的亲事若是就此黄了,娘那边怕是不甘心,不好交代。你长姐若只想选贤惠的儿媳,倒不是不可从咱们崔家其她女儿中选,如此娘那边咱们能有体,桃儿这里可以顺心如意,你开心不是?”
小马氏听崔茂这番,诧异地看向崔茂,正欲出语言质问他哪来的脸皮敢说这么不脸的。
这,她发现身边的崔桃悄悄扯她的衣袖。
小马氏明白崔桃的暗示之后后,便开口问崔茂可有合适的选。
“我看十娘就不错,性儿好,不争不抢,端方,嫁过去肯定不丢咱们崔家的脸,能让你长姐那边满意。她父母都不在了,因这婚事肯定感恩于我们夫妻,以后自然只会仰仗着我们,听我们的。”崔茂道。
小马氏听崔茂一张口就提崔柳,就想起崔桃之前质疑十娘的来,顿怒火从心中燃起。
“娘,其实我是愿意的,只姨母别瞧不上我坐过大牢。二表兄待我真的很好,我还是有点舍不得。”崔桃茶言茶语后,就揪住小马氏的衣袖,委屈巴巴地看着她。
小马氏怔了下,瞧崔桃这般,恍然明白了点崔桃这么做的目的,肯定是为了戏耍崔茂,顿心里痛快了。
“自家姊妹哪有说不开的事儿,我跟她好生商量商量就是,以前我们姊妹好得可是连一颗芝麻都掰开一起分着吃。”小马氏柔声安慰崔桃道。
“你再说一遍,你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崔茂没想到崔桃突然改了主意,口气瞬间变得不耐烦。
“我刚才已经说了呀,父亲为何突然对我这么凶?”崔桃无辜道。
崔茂蹭地站起身,指着崔桃的鼻尖:“你这说到底有没有准儿,一会儿愿意,一会儿不愿意,耍玩呢?”
“我……我没有,我就是上次把父亲气走之后,思来想去意识到自己不对了,便反思自己还是该顺了父亲的意思。”
“胡说八道!我刚刚问你的候,你明明还应了一声!”
“没呀,是那一声‘嗯’吗?那是我嗓子痒了。”
“放屁!你明明刚才还跟别口口声声说不中意这门亲事!”崔茂怒极吹胡子瞪眼,脱口而出。
“刚刚别?谁?崔十娘么?父亲刚刚见过崔十娘了?哟,我好容易回家了,父亲这两天躲着我都不见我了,跟崔十娘倒是见得勤快。
我可没耍玩儿,我就算耍了,是在耍一对狗父女玩儿呢!”
崔桃挑眉,亮晶晶的眼睛黑白分明,看起来单纯又明澈,可偏偏说出口的毒辣至极,把嘲讽得心肝肺全炸了。
“混账东西!你骂谁呢!还敢耍我!”
崔茂怒瞪眼珠子喊罢,就动家法,大声喊来。
可不管他怎么喊,喊了老半天,没应,更没进屋。
“都死哪儿去了!”崔茂气得拍桌。
“这么说父亲认下了?你与崔十娘是父女!”崔桃总结道。
崔茂愣了下,更怒道:“你是不是魔怔了?满嘴胡说,风言风语,我看该请大夫给你看看脑子,再把你起来,可别出去丢现眼!”
“是老爷自己做了亏心事,狗急跳墙了吧。”小马氏嗤笑。
崔茂气得颤抖着手指了指小马氏,再指向崔桃,“我看你们母女都疯了!”
“年父亲杀了五叔五婶一家,就是了为让十娘能名正言顺进崔家做嫡女?”崔桃追问。
“你、你胡说什么!”崔茂怒极,唇色都惨白了。
“你们若不是父女,为何我那点事儿,她就能立刻去找父亲讲。那涉及婚嫁之类的,理该是待嫁女儿避讳在男长辈跟前提及的。没见父亲女儿们或别的侄女们亲近,倒是唯独跟十娘无不谈。
甚至连亲近母女间能谈的,你们都谈了?这正常么?既然不是父女系,那你们还这么反常……莫不是在□□?”
崔桃分析完了,恍然震惊状,看向小马氏。
小马氏立刻瞪向崔茂,厉声质问崔茂解释是怎么回事。她心里却笑翻了天,她的女儿什么候这么会演戏,如此会扮猪吃老虎了?可真能耐,给她出了一口恶气!
“孽女,给我闭嘴!我打死你!”崔茂暴躁至极,他轮起桌上的花瓶,就朝崔桃身上打。
小马氏见状,慌忙护着崔桃。崔桃抱着小马氏一旋身,就躲过了崔茂丢来的花瓶。
啪!
花瓶重重摔在地上摔得粉碎,碎瓷片洒满了地。
“若不知,除非己莫为。父亲真以为自己那点苟且之事能藏住?父亲真以为我什么准备都没做,就敢对你这么说么?”
崔桃搀扶小马氏重新坐好,便警告崔茂,最好不再随便动手,否则她就不客气了。
“给你长能耐了,你能怎样,还想杀了我不成?”崔茂冷笑反问。
“我然不能,我会告诉太后我的调查结果!”
崔茂听这,顿萎靡了,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再造次。
“因父亲,才有今天的我。父亲年若是不带崔十娘回来,我年不会在清福寺被劫持,成为今天这般在你眼里招厌的‘女儿’。”
“被劫?你这什么意思?”崔茂蹙眉,疑惑地看着崔桃。
小马氏即就把崔桃被劫的经过讲了,害怕崔茂不信,告诉他崔九娘可作证,崔老太太已经证实并信了。
崔茂半天没缓过儿来,连退了几步之后,坐了回去,似乎很难接受小马氏所言。
看得出来,崔茂并不知情清福寺的真,这点崔桃崔老太太都意料到了。毕竟崔茂一直想极力促成崔桃跟吕二郎的婚事。
崔桃又把娇姑给她下蛊,崔枝被下蛊的情况,都告知了崔茂。从崔茂的反应中来看,他对此同样不知情。
看来崔茂一直在彻彻尾地犯蠢,完全不知道自己带了一只毒蝎子回来。
“崔柳与你到底是什么干系,你到现在还不肯老实交代么?”小马氏威胁崔茂如果不说,那大家现在就去崔老太太跟前理论。
“她是我女儿,就是年我跟你说的那小妾,你不同意进门的那,我便将她安置在外了。几年我们还很好,后来她嫌我不能给她名分,我放她自由,还带走女儿。我自然不许,她说她的女儿不能跟我回来受苦。她已经没有名分了,不能让女儿顶着奸生子的名声。
几年来她一直委曲求全,对我百依百顺,哄我开心,将真心许与我。这是她对我最后的一点求,我怎么能不应。本来我还发愁该怎么办,后来五弟在外地出事了,我便趁这机会,把崔柳安排了回来。五弟一家确系□□的劫匪所杀,跟我一点系都没有。”
崔茂还表示,他从那之后,就再没见过那女,心觉得愧对她,是心里存着对她未完的爱意,所以一直对崔柳照顾有加。
崔柳从小就很懂事,没有因为亲生母亲的离开而抱怨他,一直理解他的安排,忍着不叫他父亲,只能叫他叔。这年每次听她提及这点的候,崔茂都觉得他特别愧对崔柳。
这其中还有很很崔茂与那女处的细节,崔桃懒得听,一句总结就是,那女是崔茂的真爱,离开了之后就是崔茂的白月光。
白月光的女儿可怜,受了极大的委屈,所以崔茂格外偏爱一点。因为崔柳如此懂事,善解意,比之下,如今总是给他丢脸出丑的崔桃就越发不可,招他嫌弃了。然这其中,不乏有崔柳酸溜溜地说茶言茶语,挑唆崔茂厌恶崔桃的缘故。
“那女的名字。”崔桃只心这。
“苏玉婉。”
“她跟你的候可是处子之身?”崔桃的质问很冷漠淡然,就像素不识的官差在问询罪犯。
崔茂却尴尬起来,不欲说,他一瞧崔桃那凌厉的眼便知道,这事儿即便现在不说,早晚还是说的。这丫有厉害,他见识过太次了。
“不是。”
“说点。”崔桃很不满崔茂问一句挤一点。
“她跟我的候已经二十了,先前跟过一男,说是被那浪荡的世家子给哄骗了,提起就哭,还说她心里只有我,我就没敢再问。”
“王娇,便是王妈妈,自那就跟在她身边?”崔桃抓重点问。
“对,我跟她识的候,王妈妈就跟在她身边。王妈妈姿色不如她,却是很会养女子仪态,所以我带孩子回来的候,她不放心,让王妈妈跟着照看两眼。”
“既如此,为何王妈妈不留在十娘身边,而会跑到六娘的身边?”
“王妈妈给我的解释是在老太太身边能留能说上,十娘日子能好过点。”
崔桃嗤笑,自然是不信这理由。这苏玉婉与王娇从一开始,大概就没存什么好心思。如今看来,苏玉婉这种女年会主动提出离开崔茂,怕是找准了下家,做好了下一步谋划了。这女有厉害,从她跟不同的男生的两孩子都能安插回去做嫡出,便看得出来。
两次都是嫡出,会这么巧么?便是崔茂不知情,确实是五房那边有了身亡的消息后,他才动身去料理后事。可这不代表五房一家的死真是意外。
既然是真爱,既然是白月光,崔茂理该会记得苏玉婉的样子。
崔桃随即就按照崔茂的形容,画出了一副连崔茂自己都惊叹像见了本的画像。
画中女子的确貌若天仙,让过目难忘,听崔茂形容,身段是极其婀娜,听说还会飞燕舞,细腰更是一绝。生完孩子了是细腰,绝上加绝。
倒是真想象不到,这般美貌的女子,同样不丑甚至还算得上英俊的崔茂在一起,会生出了崔柳那样长平庸的女儿。
崔桃细致观察了下,崔柳的五官还真是都来自于她的父母,哪儿丑像哪儿,好容易有不丑的地方,五官组合起来还是平庸,外加身材方的基因突变,平了又平,腰虽细,没啥了。
不怪她不甘心,心理失衡,这辣鸡的遗传能力,换谁比较起来都觉得气。
“这后续该怎么处置?”小马氏震惊中终于缓回了精,问崔桃。
“先把控制了,明日再说。”
崔桃开了一剂睡眠良方,以老太太赐吃食的名义,让崔柳及其房里都在毫无察觉之下吃睡了。
之后该搜的搜了,该绑的绑了,等明天醒了再说。
她们从崔柳的小库房内,发现了大量的珠宝,什么金银首饰,珍珠翡翠。这东西如果是崔家的,这里说都会上账本记录,是没有一样管家见过。还发现了一箱子厚得快冒出来的交子,粗略算下来,应该有一千张了。
区区五房孤女,居然富过了整崔氏一族
一待嫁未出阁的女子,有这般来路不明的钱财,傻子都清楚了,肯定有问题。别讨论什么无辜不无辜了,肯定不无辜!
崔茂见到这早就傻眼了,他完全没想到他身边善解意的小女儿,居然瞒着他这么事情。所谓的可,所谓的懂事,原来都是谎言、做戏!
崔茂已经被劈得外焦里嫩,久久难以恢复正常智了。
崔老太太知道此事干系地臧阁,刘太后都在心过问,所以恳求崔桃一定尽量力保崔家。
“你爹虽混账,他真不知情地臧阁的事。他确实因色误事,犯了蠢,害了你,拖累了整崔家,他该罚的地方我们都认!可其他都是无辜的呀,不该因为这蠢货被牵连!”崔老太太老泪纵横道。
“祖母放心,我心中有数。”
萍儿已经打发连夜骑马回开封府报信,差不明天傍晚应该就会有开封府的来了。
夜深了,崔桃打着哈欠,千万绪太,实在想不过来了,先睡觉苟命重。
一早儿,天刚蒙蒙亮,刚听见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崔桃就被王四娘萍儿给弄醒了。
往日就这俩爱睡懒觉,今天却这么早。
崔桃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干嘛啊?”
“韩推官来了!”王四娘兴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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