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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功勋国士那堪小人心术 侠义武者可是当年故人


韩露汐的父亲名叫韩简雍,是部队转业人员,参加过广西、云南边境地区的边境防御作战和对越自卫反击战。

  国家对功勋士兵相当照顾,根据他的意愿,1979年末,21岁的他被分配到县拖拉机站修理车间。如此,离鳏居村中的老父亲不到30公里路程,坐交通车加步行不到半天便能见到。

  他的目标是攒足了钱,在县城郊区买套房子,把父亲接来一起居住,以后就算城里人了。

  一个小宅院1200元,自己一个月30元左右的工资,或只需要5年就能实现这个不算远大的目标。

  但雄心万丈抵不过世事变迁,也就是在临近春节前夕,发生了一件被小城人们传为奇谈的事情,群殴。

  或是节日的气氛使人心躁动,春天的气息使人情勃发,两大势力为了一个女子大打出手。

  说是两大势力的角逐不过是县拖拉机站长的儿子与县机械厂厂长儿子的明争暗斗。目标只有一个拖拉机站刚入职的一位小会计,据说皓齿明眸、亭亭玉立,虽谈不上天姿国色,但体型妖娆,一双大长腿,修长挺拔,只把腰身整体拉高,给人以高不可攀之感,行走起来,袅袅婷婷,引人注意,真尤物移人。

  那机械厂厂长之子与小会计是同学,本是近水楼台的,无奈三年职业技校的软磨硬泡收效甚微,甚至可以说一无所获。他是真心实意的,曾暗中让父亲帮忙在1978年国家招收上山下乡知青技校生的活动中,“运动”了一下使得心仪的小妹子规避了“风险”,从而远离苦海,但如此深情义举竟依然没有打动妹子的芳心。不但如此,在分配工作时,一不小心让拖拉机站站长的儿子成了“向阳花木”。

  县城不大,这流言蜚语的小种子像蒲公英一样恣意飞扬,很快在县城的各个角落沸沸扬扬,进而生根发芽以至郁郁葱葱。

  机械厂厂长之子自然觉得脸面无存,咽不下这口气,便呼朋唤友纠集了一帮乌合之众,前来复仇。

  战略技法很简单,惯用的美人计,就是一美女燕语莺声打一电话,说倾慕良久,愿自荐枕席啥啥的,诱使那拖拉机站站长的儿子到大门口见面。

  那站长之子,也不是吃素的,警惕心相当高,出得拖拉机站大门单开的小门一步,便停下四处张望,见面前女子也是修长俏丽,才心痒难耐趋前几步,方欲启齿问询,余光便见大门两侧宣传牌后窜出数人,知道不好,回身便走。

  场面一时火爆异常,前面站长之子大呼小叫:人呢?还不帮忙?后面厂长之子引众人狂追,群情激愤,竟不思在他人地盘,甚是嚣张。

  众人早为站长之子的蛮横无理、飞扬跋扈所震怒,只是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竟无一人趋前,这更助长了厂长之子的嚣张气焰,引兵直捣黄龙,堪堪到了修理车间门口,便听一声断喝:“格老子住手,一波烂贼。”呼地跳出一人,放过站长之子,横在群人身前。

  那厂长之子大喊:“狗日滴,给劳资闪开,别挡老子的路,否则,连你一块收拾。”

  韩简雍说:“你个瓜娃子,到我们站闹事情,不晓得天高地厚,看老子今天啷个收拾你龟儿子,辣子炒肉,沟子给你狗日的打肿。”

  厂长之子恼羞成怒,大喊:“日你个先人铲铲,给劳资打。”

  韩简雍身走游龙,一杆撬杠,左架右打,间或拳击脚踢,不时放倒三人,站里其他人方转过神来,立时上来,拧压了来犯之敌。

  打群架就是这样,没人跳出来,大家心有不服,也不敢轻举妄动,但凡有一人出头,必能唤起“众望所归”,这就是领导的力量。韩简雍顷刻之间便成了拖拉机站某个方面的“领导”,成为一种形象,成为“企业带头人”。

  在站长之子真地把厂长之子屁股打开花后,众人推崇并敬若神明的却是韩简雍。韩简雍也因此声名大振,名满小城。

  此后的故事经历了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继而自然而然、顺理成章。意料之外的是,韩简雍竟然和那小会计有了难以数计的偶遇,每次四目相对,便自眉目传情,嫣然有笑。意料之中的是,长此以往,不免色授魂与,从见个面面、约个饭饭,到无意碰个手指尖尖,以至在月朗星稀的夜晚抱成团团。

  站长儿子自是看在眼里,恨在心里,无奈人家小会计就是喜欢侠骨柔肠的军人气质,自己只有刁声浪气,轻薄浮浪。

  动武,自己有自知之明,力不从心;但动文,自己却有经天纬地之才,博古通今之略,也并且自己不知道什么叫知恩图报,也算是天赋异禀。

  于是,在精心策划下,大白天,他带人将韩简雍从小会计的宿舍揪了出来,看着韩简雍只穿了印有几朵红牡丹的大绿裤衩,他痛心疾首,知道木已成舟,大事去矣。

  站长之子终有不甘,唆使其父以作风问题开除了韩简雍,并将小会计下放公社农机站,以图再有窃玉偷香的机会,出于处女情结和自己的名声,婚娶是不予考虑的,但一亲芳泽还是可以暗自寻思寻思的。

  但事与愿违,那韩简雍竟然在公社农机站对面租了一间房子,开起了小吃店。早晨抄手、炸油条,中午鸡丝拌凉面,下午边准备食材边往那站里看,晚上更是花间柳下把手儿牵又牵。

  站长之子气得心儿痛、肝儿颤,命手下小弟时不时地去捣乱,砸个玻璃,掀个摊,腿快还能逃饭钱。

  不到两月,某日,再去,见小吃店大门紧锁,只留了一副红对子,韩简雍竟和小会计一起消失了。

  站长之子自以为计谋得逞,喜上眉梢。自鸣得意之时,小弟却传来不好消息,人家两人是回老家办喜事去了。

  站长之子颓然而倒,大病月余。

  不再为那小会计,毕竟已是残花败柳,着实是为了这口气,自己半年的折腾,竟然无意促成了一个金玉良缘。

  他痛下决心改变策略,试着去和机械厂厂长之子结成同盟,那厂长之子揉了揉屁股还是答应了。

  真彼一时此一时,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两个同样都是因小会计而感情倍受重创的人,此刻手拉手、心连心,同仇敌忾。

  但这种自由散漫、各怀鬼胎的小团体很难组织起有效的攻势,韩简雍的小店依然生意兴隆、红红火火,以至后来竟然扩大了门面,把老父亲也从村里接来公社居住,一家人相处和睦、其乐融融。

  而站长之子和厂长之子竟然选择欲擒故纵、以逸待劳了,终日偎慵堕懒、迁延时日。

  但战斗最终还是在韩露汐满月后,没几天的某天下午打响。

  导火索是因厂长之子的新对象,在谈了两个月之后,人家女孩突然知道了他曾被屁股开花的糗事,与他分道扬镳了,正当他去找站长之子说个一二时,那站长之子也因失恋来找他,二人一见分外眼红,妈批、锤子、龟儿子、死娃儿骂了半天,才知道两人的病因所在,有共同的症结,那就是韩简雍和小会计。

  正好小弟来报,韩简雍女儿的满月酒那叫一个排场,七邻八舍都请到,那是相当火爆。这肺怎能不气炸?人家下一代都出来了,自己还找不到对象,“龟儿子!日你先人板板”,这个社会风气怎么能这样?不能因为自己是流氓,就一天到晚把流氓的标签贴自己后背上,自己不是真流氓,只是好色而已,“人之初,性本善”,这个流氓罪迟早要完蛋,废除,废除,该废除。

  于是,先是两三人找茬,冲突一起,大部队立时杀到,二三十号人疯狂打砸。

  终是恶虎还怕群狼,韩简雍双拳难敌四手,紧护了妻女,后背挨了数棍,力震肺腑,留下暗疾。

  其后,虽是公安部门介入,但人后运作,定性为群殴,各打50大板,不了了之。

  身体原因,生意做不下去,韩简雍只得携家人回到村子,靠近两年来做生意的积蓄和一亩三分地为生,不久,其妻产假休满去上班时,却被告知已无岗位,只得给农机站打扫卫生,干点杂活。

  如此,一家人艰难度日。

  韩简雍忍气吞声,却穷不失志,将所有心血用在女儿韩露汐身上,三岁起,也就是公社改镇的那年,他便教她武功,并佐以军事训练,尽心尽力。韩露汐竟似有天赋,闻鸡起舞,学而不厌。值其12岁已出落成一个英姿飒爽却也袅袅婷婷的大姑娘,一双修长的玉腿空中一展,竟有拨云望月之势,神色妍妍,意气风发。

  韩简雍喜上眉梢,抑制不住去看准备上班的妻子,说,谢谢你给我生了个好女儿,并嘱咐妻子下班回家带两瓶好酒,高兴,晚上喝两口。

  山空人静,昏黑无月,只一盏嘎石灯将农家小院照亮。

  风自幽邃处吹来,看到一家四口惬意的笑容,那石桌之上,也只摆了四盘菜,其中的硬菜便是家里仅有的一块腊肉,被韩简雍蒸得香气四溢。他舍不得吃,一筷子夹给父亲、一筷子夹给妻子、最后夹了两片放进韩露汐碗里。

  又不知何故竟满眼星星,妻子便去打了他肩膀,说,啷个都35岁的人了,还流泪撒?

  韩简雍便擦了泪说,对不起父亲、对不起妻子,跟着自己吃苦了,自己35岁已经干不了重活。说完,便端了酒碗一饮而尽。

  放下碗见韩露汐定定的望了自己,便给她倒了一点,又给自己斟满,说,我没得娃子,这个妹儿就是娃料,喝一口撒。

  韩露汐毫不犹豫,一饮而尽,说,等我毕业了找到工作,我养阿公、爹、娘。

  韩妻便流了泪。韩简雍就反过来去拍她肩膀,啷个32岁的人料,还流泪撒?

  一家人便笑出声来。

  笑着笑着韩简雍便咳嗽起来,他感觉咽喉发甜,忙用手去捂,又偷偷看了右手心,是血,想是打架护妻女还是受了内伤,因喝酒刺激,旧伤复发,他没吭声,继续说笑,只是不再喝酒。

  过了一会他蹒跚回屋,又踟蹰地走来,石桌旁一落座,摊开左掌心,是一枚军功章,他对妻子和韩露汐说,我没什么留给你们的,只有一枚军功章,你把它带在身边,我一旦有事,照顾不了你们了,你就拿着它去上京找尹林和郎逸之,记着是‘伊人在水一方’的‘伊’去掉单立人,‘尹’,尹林,你伯伯。记住了吗?

  韩妻气得又打他,你锤子地很,啷个胡说八道撒。

  韩简雍灿然一笑,仰面而倒。

  ……

  其后,整个家便由韩妻一人支撑,朝不保夕,惨淡度日,但韩母依然不同意韩露汐放弃学业。

  1995年韩露汐爷爷病故,正值15岁的韩露汐中考,终是有些许影响,3分之差与市中专“失之交臂”。

  备受打击的韩露汐拒绝母亲的规劝,休学打工一年。但她终发现以自己现今的知识水平很难找到合适的工作,尽管母亲教给她许多会计知识,但很难有企业会招聘一个无任何证件、无任何背景的童工。

  她在镇上面馆打工半年后,恰自小玩到大的朋友董敏找她,一番规劝,两人一拍即合。

  董敏的父亲还算有点门路,托人办理,花了极少费用,便使得韩露汐与董敏作为同学能继续在镇中学就读。

  高三时,她是无意中搭救过谢雯雯一次,她记着事,但忘了被救女孩的长相,在开学时,校中传闻一个女生没来,失踪了,她也没往其中联系深思。

  千军万马争过独木桥,韩露汐和董敏落榜也是情理之中,二人便一起在县城、市区打工。村里她是不想回的,见过了外面的花花世界,谁想再去穷山僻壤生活?

  董敏的父亲曾托人在镇上给她找了份工作,但她也是不喜欢,即便在县城打工也能享受到镇上不能给予的灯红酒绿、色彩斑斓。

  韩母见韩露汐心野了,又想她武功在身,便不再阻拦,自由她去,只叮嘱她两点,一是,武功只能防身,可不能去参加什么混混帮派。二是,自学会计,考个会计证,一旦有机会是会和娘一样在办公室工作的,而不是端盘子送碗,是个人就能干的体力活。

  韩露汐懂事自是把母亲的话放在心上,无论找到什么工作,空闲时间必有三项,练武、学习、和董敏手拉手逛街。

  由于心力交瘁,早已疾病缠身的韩母未到千禧年便怅然离世。

  韩露汐痛苦失声,在村民的帮助下料理完家事,顿觉孤苦无依,在自家门口呆坐了三天,方想起那枚军功章。

  她给董敏辞行,董敏竟然说陪她一起闯天涯,给父亲要了2000元钱,便随她闯荡上京来了。

  ……

  “你说韩露汐有枚军功章?什么样子的?”韩若冰神色凛肃。

  “不知道,她又没给我看。”谢雯雯淡然说道。

  “和我一直带在身边的,江州给你看过的,后来给了叶文瞻的军功章,是不是一样的?”韩若冰语速有点快了,显然有些急切。

  “哥,你,我真不知道,韩姐没给我看。”谢雯雯看韩若冰的表情,怪他给自己说话的语气重,顺手打了他胳膊。

  “乖雯雯,哥是有点着急了,对不起。”韩若冰忙拨乱她的头发:“我是觉得事情好蹊跷,一听到军功章我就急了,”

  谢雯雯说:“哥,你能不能别急啊,你一急的样子好凶,我害怕。”

  韩若冰点点头,摸摸她的脸:“对了,韩露汐她爸叫什么?来上京找人找的是谁?”

  谢雯雯说:“他爸好像叫韩什么勇,来上京找‘伊人在水一方’的‘伊’,伊什么,我忘了,当时我听韩姐姐说她爸爸和她们一家最后一顿团圆饭后,就去世了,我就只顾落泪了,没注意。”

  谢雯雯说完,眼中泪光闪闪。韩若冰忙去揽了,一把一把擦眼泪,没想到谢雯雯直接哭出声来。想是由感触韩露汐的悲惨遭遇而有的伤心,转到了刚刚受到韩若冰戾气刺激而有的委屈。

  “雯雯,求你了,你别哭,尹伯听到了,会把我屁股打开花的。”韩若冰急得把谢雯雯按在自己胸前扯起衣服一通狂擦。

  这下反而提醒了谢雯雯,她便抬了头冲着门口干嚎,韩若冰急忙扳了她一块钻进被窝,提了被子,蒙头盖脸:“雯雯,别哭,哥给你赔不是。”

  韩雯雯说:“不能……不能只是口头的,不诚心。”

  韩若冰无可奈何地说:“唉,知道就是这,人总是有七情六欲的”说完“啵”了一个。

  谢雯雯立时不哭了,上去就一口说:“人还总有八面玲珑呢。”

  韩若冰说:“你这理由太牵强,八面玲珑和这八竿子打不着嘛。”

  谢雯雯笑着说:“我管你呢,再来,刚才是八字才一撇,现在来另一撇。”

  韩若冰推拒:“再来就九九归一了,归一就算取得真经,功德圆满,啥也别提了。”

  谢雯雯说:“那我就要取经。”

  韩若冰腾地起身:“坚决不行。”见她一脸惶恐,便又俯下身,软语柔声:“好雯雯,改天,现在你回你房间好不好。哥这一段的确累了,想休息休息。”

  谢雯雯审视他良久,欲言又止,怏怏而去。

  韩若冰并没入睡,他在回想谢雯雯讲的韩露汐的故事,他感觉事情异常蹊跷。

  韩露汐使得是埋伏拳、十三抓、且略有潭腿功夫,自己在天上龙庭就曾有疑问,只是一直没机会与韩露汐详谈。今晚,经谢雯雯一说,他越来越感觉,韩露汐的父亲即便不是“七狼八虎”的一员,也应该与“七狼八虎”有渊源。毕竟韩露汐的武功由她父亲传授,那么他父亲必是这三种拳法都会的。其父还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这经历和尹伯、郎伯、叶文瞻如此相似,难不齐韩露汐的父亲是“七狼八虎”其中一位?如果真是,她来上京应该是找尹林、郎逸之两位伯伯的。但谢雯雯说‘伊人在水一方’的伊,是伊姓,这就有点让人疑惑不解了。

  “何必想来想去,打个电话不就明白了?”韩若冰拿起手机找到韩露汐号码,便欲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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