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送上羊腿一只
刘骥辛一直找一个贤主。
这个贤主要有超出常人的才智、容纳他人的贤德, 更要有长远的目光与放眼当下的耐『性』。
他应当忍受得住艰难,懂得底层出身的困苦。更重要的是,这个人应当有足够大的野心, 并有与野心相匹配的决心。
刘骥辛找这样的人已经找很多年。
找到元里时, 刘骥辛并不认为元里会是自己最终要找的那个人。他暗中观察着元里所做的每一件事,最后又觉得可惜。
可惜元里还未立冠, 可惜元里太过仁善。
但这一番话让他豁然开朗。
能够放眼未来, 又忍得当下的困苦, 拥有着进取的野心和锐利, 该狠时能够毫不犹豫『射』杀敌首, 这不是刘骥辛想要找的贤主吗?
未立冠又如何?这样的天骄子一旦立冠入天下,岂不是一遇风雨便化龙?
而此时, 自己便是他身边的第一个谋士。这对刘骥辛来说,何尝不是一个天大的机遇?
刘骥辛彻底认元里为主。
元里微微一怔, 随即便镇自若道:“先生请起。”
邬恺看着这一幕, 好似明白什么,也连忙跟着行礼道:“主公。”
元里莞尔一,让他们人坐下。颇有闲情逸致与他们聊着家常, 聊妻儿,聊家乡。
刘骥辛人还叫着元里“公子”时, 元里并不好与他们这么亲近交谈, 因为立身不明。但就不一样, 他愿谈是对属下的爱护, 属下只会欣喜这份爱护,恨不得多来几次,借此与元里拉近关系。
得知邬恺并不识字后,元里对邬恺道:“你并不识字, 但只是空有武力是成不名将的。等回蓟县,我教你认字可好?”
邬恺激动得脸『色』通红,什么话说不出来,“多谢主公!”
这个时代,教育是一种资源,还是邬恺这种人永远接触不的资源。能教他识字,相当于是给他突破阶级的机会,而能教他识字的元里,将会得到邬恺身心的忠诚。
元里着道:“等你认字,便可给自己取个字。”
邬恺讷讷,“小人也配有字吗?”
“怎么不配?”元里道,“若你不知道该起何字,那便让刘先生为你起个字。”
邬恺想想,涨红着脸道:“可以请主公为我取字吗?”
“自然可以,”元里,“只要你莫要嫌我未立冠便好。”
邬恺连忙摇摇头。
元里想一会,“‘恺’有欢乐,也有军队大胜后奏响的乐曲,此字寓极好,那便为你取字‘奏胜’,愿你每次行军归来可大获胜。”
邬恺喃喃“奏胜”字,眼中越来越亮,又是干脆利落一拜,“多谢主公。”
元里含看他。
邬恺是块做武将的料子,自然不能浪费。元里眼中闪闪,已经想到为邬恺扬名的办法。
第日,士兵们并没有攻城的任务,军营中的氛轻松许多。
战场也并非一日不休息,若是令士兵长久处于紧绷状态,则于队伍无益。偶尔大家也会坐一起说说话,也会有将领带着士兵和其他人比一比武,发泄发泄精力。
今日,杨忠发麾下一个尉与何琅麾下一个尉便圈出一块空当比武场,各自带着手底下的兵比拼力道。
元里把邬恺也带过去,他一走近,围观叫好的士兵就认出他,惊喜大喊:“元公子来!”
其他人也热情道:“元公子也来看比武吗?”
“元公子看好谁赢啊?”
元里着和他们说几句话,抬眸看向比武场。
比武场中有个光着膀子的壮汉肩抵着肩角逐力道,人脸憋得紫红,脖子青筋绷起,土被他们踩下去一个脚坑。
围场边叫好的不止有士兵,还有许多军官。尉、军候、屯长……这些人见到元里来后也前打招呼,一个个很热忱。
元里将邬恺引荐给他们,对他们说道:“我这位兄弟也是练武的一把好手,有的是力。不如让他场同诸位大人手下的兵比一比?”
几个军官看向邬恺,被邬恺的大个子给惊一瞬,不由对他的本事也好奇起来,豪爽道:“自然可以,这位兄弟尽管场!”
元里对邬恺道:“去吧,尽你力便好。”
邬恺郑重颔首,抱拳道:“属下必不给主公丢人。”
说完,邬恺脱半身的衣服走入比武场中。场中胜的士兵见到他后,面明显出防备『色』。
邬恺站着不动,另一个士兵不敢冒然前,反复犹疑。他犹豫时,邬恺逮住他的破绽,悍勇主动进攻,一鼓冲前。
小半个时辰后,粮仓内。
楚贺『潮』和杨忠发人刚点完余粮出来,就见到一个军候满头大汗跑过来,看到杨忠发后本想说些什么,瞧见楚贺『潮』后又活活咽回去,似乎不敢说。
楚贺『潮』冷声道:“说。”
“属下是想请杨大人去比武场救救急,”军候实忍不住,倒豆子一般说出来,“元公子不知道从哪里找个力大无穷的壮士,已经练武场赢许多人。先是赢的士兵,赢的太多后几个军候和尉大人面挂不去,亲自下场和那位壮士打,谁知道他们也输!最后何将军也被惊动,如今打呢,但属下看那架势……”
军候擦擦头的汗,艰难道:“十有八九也得输。”
杨忠发大惊,“何琅也打不过这人?”
楚贺『潮』忽然道:“那小子是不是叫邬恺?”
军候点点头。
杨忠发恍然大悟,“是北新城县遇到马仁义那日被将军你派去面厮杀敌人的那位?那家伙确实勇猛。”
他对着军候道:“快快快,带我过去看看,让老子与这人会一会!”
他们到达比武场时,好看到邬恺将何琅狠狠绊倒的一幕。何琅摔得嗷嗷叫,龇牙咧嘴道:“你小子真够狠。”
杨忠发顿时乐,快步前道:“何琅,你平日里自诩天骄子,原来也有今日啊?”
何琅捂着肩膀脸『色』狰狞站起身,闻言翻个白眼,“杨大人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您来一个?这家伙力实大,我确实打不过他。”
话音刚落,他便看到不远处的楚贺『潮』。何琅脸『色』一变,连忙低下头道:“将军,末将丢人。”
其他几个输的将领也羞愧朝楚贺『潮』低下头。
楚贺『潮』挑眉,“让你们杨将军为你们报仇。”
这话一说,练武场又热闹起来。杨忠发将身的兵器和沉重的盔甲卸下,跃跃欲试走到邬恺面前,“大兄弟,别看我年纪大,你可不要留情啊。”
邬恺已经满身大汗,呼吸也粗重许多。他的『色』还是不骄不馁,抱拳道:“请将军指教。”
场下,楚贺『潮』走到元里身旁站,声音低沉,“嫂嫂这是专门带人来下我麾下将领的脸?”
元里侧头对着楚贺『潮』挑唇一,“将军这话我可担待不起,不过瞧将军这话中思,是认为杨大人也比不过邬恺?”
楚贺『潮』看向练武场,杨忠发已经和邬恺对手,彼此迅速利落试探几招,看一会后他断道,“杨忠发能赢。”
元里跟着看着场,杨忠发是个老将,力比不过邬恺,但经验却不是邬恺可以比得的。一时场焦灼万分,彼此不见谁『露』出颓态。元里心里也知道这场胜负不,但看着邬恺坚的『色』,他却道:“我与将军的看法却不相同。”
楚贺『潮』扯唇,“嫂嫂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元里不入套,“将军先说赌什么。”
“若是杨忠发赢,嫂嫂先前送到军中的那批『药』材钱便不算我的账。”
元里表情怪异,差点没忍住喷出声。楚贺『潮』以为他拿来的那批『药』材还要钱?他穷到连『药』材钱付不?
不过更令人惊讶的是,他原本竟然还准备给元里『药』材钱的吗?
“可以,”元里干脆利落点头同,他本来就没准备问楚贺『潮』这个穷鬼要钱,“但如邬恺赢,将军又准备给我些什么?”
楚贺『潮』直接道:“嫂嫂想要什么?”
“我先前击杀马仁义那一功,将军表朝廷时,还请将这军功赏赐到家父身。”
楚贺『潮』颔首,同。
比武场里的个人已经打得难舍难分,但邬恺到底是打过数场,精力有些消耗,杨忠发老道的招数下逐渐有些招架不住。
最终,邬恺还是输。
这个皮肤黝黑的农家汉子呼呼喘着粗,面带着遮掩不住的失落。他老老实实从爬起来,跟杨忠发道谢:“多谢杨大人指教。”
杨忠发也累出一身汗,闻言摆摆手,眼冒精光看着邬恺,连连叫好,“你要不要来我麾下做事,做我的亲兵如何?”
邬恺摇摇头,“我已有献忠的主公,承蒙大人厚爱。”
杨忠发看向场边的元里,然,“是元公子吧?你小子眼光不错,运势也不错!”
说罢,他将邬恺一掌推出比武场,继续兴致勃勃朝元里喊道:“元公子,要不要场和我来一个?”
杨忠发早已好奇元里的武力到底如何。元里能和将军马打得有来有回,还能百步穿杨一箭『射』杀马仁义,怎么看怎么不简单,如今时机好,他也想和元里练一练。
元里一愣,下一刻便见其他人的目光也自己身。他无奈,准备前,“那将军可要手下留情。”
何琅眼睛转一圈,朝着杨忠发挤眉弄眼,“老杨,你年龄这么大,元公子仁善,想必不敢对你下重手。何必让你和元公子比呢?”
他使劲往楚贺『潮』的方向挤挤眼,万分想看人家叔嫂打起来,“你别倚老卖老,仗势欺人啊!”
杨忠发瞬就懂,他心里骂何琅一声『奸』猾,但一颗看热闹的心怎么也压不下来。没忍住对着楚贺『潮』搓搓手,怂恿道:“将军啊,要不您来?我和邬壮士打一场耗费不少力,怕是待会儿输给元公子,咱们脸不好看。”
楚贺『潮』扯唇,给他一个警告的眼。随后余光瞥向元里,就见元里僵原,表情微微变变。
楚贺『潮』眯眯眼,看出元里暗藏的犹豫。他立刻大步走到比武场中,掀起衣袍缠腰,对着元里伸手眯眯道:“嫂嫂,请。”
元里:“……”
对杨忠发,他自认还能有一半的胜算。他和杨忠发的优势不力,而于技巧和经验。但对楚贺『潮』,元里心里有点打鼓,他觉得自己很难赢。
只是男子汉大丈夫,遇事不能逃。元里心下翻滚,面还一脸从容站到楚贺『潮』身前。
大将军很少亲自下场和人角逐,场外的士兵们彻底被点燃热情,场面一事嘈杂极。
楚贺『潮』『色』戏谑,他故前几步,低声调侃:“嫂嫂莫不是怕我?”
元里嘴角抽抽,“将军别『乱』说话。”
楚贺『潮』下打量着他,嘴虽然没说什么话,但『色』分明是对元里少年般柔韧纤细的身躯的嘲戏弄。
元里看出来,他忽然道:“将军,军中的草『药』也不剩多少。过几日,我准备将伤兵送回蓟县,我也一同跟着回去采买些草『药』。”
他慢吞吞道:“这钱……”
楚贺『潮』面『色』一下僵住。
元里咳咳嗓子,抬头看着楚贺『潮』,眉眼是细微,“将军手下留情,别让我输得太难看。”
楚贺『潮』从牙缝里道:“自然。”
他话音刚落,元里就猝不及防攻来。嘴说着请楚贺『潮』留情,动却招招用足力,凶狠得毫不手软。楚贺『潮』初时有些应对不及,瞧起来甚至落下风。他皮肉不挡住元里的手臂,趁机靠近,带着威胁从牙缝中道:“嫂嫂,你可真够机敏啊。”
元里无辜看着他,“将军,兵不厌诈。”
楚贺『潮』想发怒,却又要硬憋着火,面无表情,势骇人,出手却忍又忍,退又退。
他们有来有回打得分外精彩,看得别人跌破一眼球。
何琅倒吸一口,顿时心生敬,“元公子这么厉害?”
杨忠发反而看出来楚贺『潮』让着元里,他倍感欣慰喃喃:“没想到将军还有知道让着嫂子的一天……”
这样才对啊!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能欺负自己还未立冠的嫂子?
这场比斗最终还是元里输,但他虽败犹荣,败得赢取众士兵的喝彩和尊重。反倒是胜者楚贺『潮』微微黑脸。
元里眯眯告辞,回到营帐里,心情愉快跟刘骥辛和邬恺说着过几日回蓟县的事。
晚饭的时候,楚贺『潮』派个士兵来给元里送一只羊腿。
看着帐外的士兵,元里眼皮跳跳。
邬恺将羊腿端过来,“主公,方还有一张纸条。”
元里立刻拿过纸条,纸条龙飞凤舞写着行字。
“送一只羊腿供嫂嫂大补。嫂嫂腰这么细,我恐怕稍微用些力道便能一只手折断嫂嫂的腰,这该如何是好?”
元里几乎能想象出来楚贺『潮』说这话时的冷。
轻蔑,赤『裸』『裸』的轻蔑。
元里额头青筋蹦出条,他面无表情将纸条烧,硬是『露』出一抹平时温和的,“来,把羊腿给烤。烤后,再给将军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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