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第16章】/晋江文学城首发
陆云烟从他的语气里听出明显的不悦。
她脸上讨好的笑容也有些凝滞,转而换做不解的神情,“我……不能修炼吗?”
明明老道士说她根骨清奇——
或许这话有夸张的成分,她的根骨并不清奇,但他既然说她可以修仙,并卖了她功法和地图,起码能够修仙这点,真实性是很高的。
老道士虽不是完全靠谱,但也不至于缺大德。
见她陡然变换的表情,钟离灏压低长眉,冷淡道,“你体质弱,不宜修仙。”
陆云烟咀嚼着他话里的意思,反问道,“殿下,所以我是能修仙的,但体质弱会增加修仙难度是吧?”
见她并不死心,钟离灏眉头皱得更深,“为何突然想修仙?”
又是这个问题。
白天老道士也问过一遍,所以陆云烟又照着复述了一遍,并道,“我也不想在王家当什么少夫人,囿于这小小宅院、小小县城,虚度人间几十年。我想按照我的心意,去做我想做的事情,见识更广阔的世界。”
穿越前,她才18岁,大好的青春,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她所期望的生活,从来不是在一个封建古代家庭当什么冲喜新娘,每天晨昏定省给公婆请安,待在院子里绣花看书,连出门逛个街都要报备。
何况,她还有个私心。
听到她的话,钟离灏原本冰冷的语气也缓和了一些,带着几分宽慰,“若是觉得人间生活无趣,暂且忍罢这几十年。或者孤现下在生死簿勾了你的名,你回冥界,便不用再受凡间规矩管束。”
陆云烟一时凝噎,“……”
可她,不想和他回冥界。
她想变得强大,然后与他解除婚书契约,换其他方式报答他的恩情。
她与钟离灏这桩婚事是强行捆绑,他的确帮她解决了不少困境,她很感激,可要她以生生世世作为回报,平心而论,她并不乐意。
当初签下那封婚书,一是觉得人生无望,二是他的威逼利诱,她个小小的凡人也没其他选择。
虽说他长得好、身份高、实力强,可她不喜欢他,一切都白搭。
跟一个不喜欢的人待一辈子,或许忍忍就过去了,但要忍永生永世,想想都煎熬。
“殿下,我想去以凡人的身份去修炼。你就让我试试看嘛,没准下个飞升的就是我?”
陆云烟期待地看向他,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自信,说出这种堪比小学生嚷嚷着要考清华的大话。
或许是她穿越后的一系列奇遇,纯阴之体、丢不掉的红包、神奇的玉佩,还有她清奇的根骨,冥冥之中好像有个声音告诉她——
去吧,你是可以修成正果,飞升成仙的。
这边厢,听到她的话,钟离灏并未流露出半分轻蔑嗤笑之色,只拧着眉头道,“待你到了冥界,孤自会护你一生无虞。”
话说到这份上,陆云烟也听出来了。
他不想让她去修仙,甚至隐隐约约透露出一种只想将她护在他羽翼下的感觉。
就像是护着小鹰幼崽的老鹰,爱护的太过,而不让幼崽跳下悬崖学会飞行。
这种比喻,用在她和钟离灏的关系上,十分古怪,却又迷之贴切他给她的感觉。
陆云烟实在想不明白,也皱起眉,“殿下,你为什么反对我去修仙?”
昏昏烛火下,小姑娘清凌凌的黑眸透着迷茫、不解、还有一丝埋怨,直勾勾盯着他。
钟离灏忽而有些头疼。
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想到这么一出。
他沉了一口气,试图劝道,“你若不喜待在这小小宅院里,孤可寻个借口,带你四处游历,你也一样能够看遍山河。”
陆云烟轻咬了咬嫣红的唇瓣,闷声道,“不,我想去玄天派。”
午后跟老道士告别时,老道士告诉她,今年十月中旬,玄天派会举办四年一度的选拔大会,她可以去碰碰运气,没准就被选中入门了。
她既有根骨,有《凤翎玄功》,有地图,为何不去试试?试一试又不会怎样。大不了失败,再老老实实回来苟着。
“你一定要去玄天派?”
陆云烟硬着头皮,迎上男人灼灼的桃花眼,沉沉嗯了声。
钟离灏的脸色更沉了几分,“哪怕孤不允?”
陆云烟用力掐了掐掌心,尽量克制着心头慌张,“……你说过,我在人间几十年,可让我随心意而活。”
霎时间,屋内的温度降了下来,阴嗖嗖的冷风刮过,就连暖黄色的烛火都变成了幽幽的冷蓝色。
他在生气。
陆云烟咽了下口水,说不慌是假的,她腿肚子都软了。
大脑飞速运转着,一会儿吐槽自己真是日子过得太安逸了,竟胆大包天敢跟冥王顶嘴,一会儿又怂兮兮地想着,他会不会一气之下直接把她灰飞烟灭,碾得渣都不剩了?就像收拾之前那个金斗仙师一样。
她现在求饶还来得及吗?
“殿…殿下……”
她嘴唇轻颤着,也不知是吓的,还是冻的,神色惊慌地打量着身前美若妖孽的红袍男人。
钟离灏眼尾往上挑着,冷冷清清乜了她一眼。
陆云烟试图求饶,然而才说出一个“我”字,就见男人抿着薄唇,抬手挥了一下袖子。
下一刻,什么阴风、鬼火、凉意,统统都随着他消失不见。
脆弱的火焰虚虚摇曳两下,屋内一片静谧,仿佛他从未来过。
陆云烟一时错愕,他这是被她气跑了吗?
还是,他决定不搭理她,由着她自生自灭了?
这个男人的性格实在太阴晴不定了,她完全摸不透。
轻轻叹了口气,陆云烟熄了灯,自己爬上了床。
大红的床帷放下,身边没有旁人,床榻都变得宽阔。陆云烟自我安慰着,这样也挺好的嘛,她想怎么躺就怎么躺,也不用挨冷受冻,不用缩成一团,可以舒舒服服睡上一觉。
然而,她这一晚却是失眠了。
满脑子都在想钟离灏为什么不让她去修仙,难道仅仅是顾虑她的体质不好,或者觉得她没这个必要?亦或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这个问题想不出答案,她又开始思考,钟离灏这会儿是去哪里了?惹他生气的后果是什么?他会不会小心眼发作,把她丢到十八层地狱,摧残她的眼睛和精神?
各种念头糅杂成一团乱麻,理不清,捋不明,糊里糊涂就到了天明。
陆云烟强打着精神去给王夫人请了个安,回到广兰院,无事可做,索性关上门睡了个回笼觉。
再次醒来已将近傍晚,余晖遍天。
她伸着懒腰往外走,刚绕过隔扇,就见一袭石青色锦袍的王七少爷安然平静地坐在次间的榻边。
听着屋内的脚步声,他缓缓抬头看过来。
“……!”
陆云烟伸懒腰的动作猛然一顿,旋即换做一副老实巴交的笑脸,“殿下,你来了?”
今天竟然来的这么早,而且看他这副淡然的模样,好像是不生气了吧。
她心里暗暗松口气,却见那王七少爷站起身来,朝她拱手道,“王妃娘娘认错了,我是黑貊,不是殿下。”
陆云烟一怔,有些尴尬,“是小黑啊。我刚醒,眼睛还有些花,没仔细看。”
小黑站的笔直:“无妨。”
稍缓两息,他又道:“殿下虽没来,却让我替他向娘娘问句话。”
传话?
看来钟离灏还气着呢,不然也不会连面都不露,叫小黑当传话筒了。
陆云烟走到长榻边坐下,拎起天青色兰花纹茶壶,自顾自倒了杯水,“他要问什么话。”
小黑正色说:“殿下让我问娘娘,可还是想去修仙?”
陆云烟抿了下唇,“他叫你传话时,脸色和语气怎么样?”
小黑想了想,答道:“没注意。”
陆云烟:“……”
小黑哪里都好,就是做事太古板,规规矩矩的。
她将杯中的茶水喝个干净,啪嗒一声放下杯子,豁着胆子道,“你回答他,我还是想的。”
小黑:“知道了,我这就回复殿下。”
他说着,走到榻边坐下。
下一刻,王七少爷就倒在榻边,没了气息。
小黑前脚刚走,小白就冒了出来,绕着陆云烟问,“王妃娘娘,你和殿下吵架了吗?殿下为什么不让你去修仙呀?”
看着软叽叽又乖巧的小白,陆云烟暗暗感叹,还是女孩子贴心,温暖小棉袄。
“我哪里敢跟他吵架,分明是他单方面冷着我,给我施威呢。”她托着腮帮子叹道,“我也不知道你们殿下怎么想的,莫名其妙的,也给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
小白也学着陆云烟的样子,托着腮帮子斜靠在榻边,“对呀,飞升成仙可是一件好事,我爹爹和小黑爹爹都催着我和小黑勤加修炼,努力成为法力强大的鬼仙呢。”
“就是,连你们这种小鬼都要努力修炼,他为什么这么反对我进步?就很离谱。”陆云烟深深叹气。
小白安慰道,“王妃娘娘别叹气,小黑回去给你传话了,没准冥王殿下就改变心意了呢。”
陆云烟耸肩道,“希望如此吧。”
她站起身,从梳妆台里把那本《凤翎玄功》和地图拿了出来。
地图缓缓展开,摊平在桌案上。
笔触简单,地标注解也不是很详尽,只能看到玄天派的位置,在洛州中部的北岳山。
至于具体在北岳山哪里,并未写明。
到底是赠品,陆云烟也没太大的期待,重新折好后,放在一旁,又拿起那本引气入体的功法。
根据老道士的说法,凡人修仙共分为六个等级: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大乘。
达到大乘修为,只待机缘恰当,天降天雷,渡劫成功即可飞升。至于渡劫失败,后果有无数种,最倒霉的是丢去性命,或者重头再来。
而对于陆云烟这种毫无根基的纯凡人来说,修炼的第一步,是引气入体。
这本《凤翎玄功》便是一本入门级别的功法,适合她这种新手。
陆云烟翻开书册,仔仔细细看完一遍,外面的天又黑了。
这一夜,钟离灏并未出现。
翌日,陆云烟在屋里打了一套五禽戏,便开始跟着《凤翎玄功》的画像学习功法。
而这期间,小黑又出现了,照例替钟离灏问话,“王妃娘娘,殿下问你还要修仙吗?”
陆云烟跟着这功法练,也不知道是她的错觉,还是这功法的确有效,呼吸吐纳都轻盈许多。
于是她依旧不怕死的回答:“是,还想。”
不知不觉,过去了七天。
这七天里,陆云烟白天练习功法,傍晚接受小黑的传话询问恩,晚上踏实睡觉——
这功法的确有些玄之又玄的妙处,每次她盘腿打坐,按照书册上的指导,把体内经脉的能量缓缓地沉于丹田之处,以此来回循环,身体就格外的轻松,浑身血脉都畅通了一般。
她能感觉到她的身体状态在逐渐变好,最直观的莫过于她的皮肤变得更透亮了。
然而,等到第八天,她准备拿出《凤翎玄功》修炼时,书册不见了。
陆云烟把整个屋子都找了个遍,怎么都寻不到。
问了春桃他们,也没人看到。
而这时,小黑又冒了出来,把那问过七遍的问题,又问了第八遍。
陆云烟有些恼火了,沉着一张粉白明艳的小脸,语气坚定,“我想修仙,他再问八百遍我也是想的!除非他给我一个充分的理由,不然我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要一再阻拦我?我是想修仙入正道,又不是青春叛逆要去入魔道!”
相处这些时日,小黑也是第一次见她情绪这般烦闷,想了想,出声道,“王妃娘娘,殿下做事自有他的道理,也许他是为了你好……”
陆云烟哼笑,“为我好?他又不是我爹娘。”
她想起她在现代的父母,平时把她丢在外婆身边,一年到头不过问,等到她高考填报志愿的时候,争先恐后蹦出来,对她各种指点,根本不听她的想法,只口口声声说着“我是为你好,为你未来打算”,“我是你爸爸/妈妈,我能害你吗?”。
小黑不擅长安慰人,见她情绪不佳,“咻”的一下没影了。
小白站在一旁,见到陆云烟垂头丧气的模样,急的打转转,“王妃娘娘,不然我们出去逛街吧,买糖葫芦吃,你会开心一点吗?不然我去冥界抓两个小鬼,让他们给你表演用舌头上吊?”
陆云烟:“……”
这种惊悚的东西,只会让她今晚多个噩梦素材吧。
“小白,我没事,我现在想一个人静静。”陆云烟摸了摸这个安慰鬼才的小脑袋,挤出一抹笑,“你去玉佩里修炼,或者先回冥界吧。”
小白觉得王妃娘娘的掌心好舒服,可她的心情不好,连带着身上好闻的香气都变淡了许多,嗅到鼻子里,叫人心情跟着变得低落。
“王妃娘娘,你别伤心了。我回冥界想办法,帮你把那本书偷回来好不好?”
“偷东西的不是好小鬼。”陆云烟捏捏她的脸,“这事你别管了,没必要因为我开罪你们殿下。”
小白低低的哦了一声,又依依不舍看了陆云烟一眼,才消失在屋子里。
屋里没了旁人,陆云烟趴在榻边,无奈的叹气。
唉,没想到修仙第一步,遇到的麻烦竟然是来自钟离灏。
她该怎么办,认命,还是继续跟他犟?
就在陆云烟唉声叹气的同时,小白也多愁善感,抹着眼泪回了冥界。
才走到奈何桥,不少鬼差瞧见她委委屈屈的模样,撒开脚丫子就跑去找白无常报信——
“白使者,不得了啦!你家宝贝闺女儿被人欺负了,这会儿在奈何桥上哭呢!”
这信才传到,就见一阵白影风驰电掣般,咻咻闪过。
不过眨眼功夫,那青苔遍布、岁月沧桑的奈何桥上就多了一道白帽白袍的高大身影。
白无常蹲在小白面前,拿出块帕子替闺女擦眼泪,平日一双见人就笑的笑眸,这会儿满是心疼,“哎哟我的乖釉釉,谁欺负你了?快跟爹爹说,爹爹替你报仇去!”
小白一双眼睛哭的通红,抽抽搭搭道,“是殿下…殿下欺负人。”
白无常刚才还热气腾腾的杀意顿时浇灭一大半,一把捂住女儿的嘴,“这话可不能乱说,殿下怎么会欺负你呢?”
小白抬起下巴,小嘴撅起,“就是他,他欺负王妃娘娘,惹得王妃娘娘不高兴,天天叹气。王妃娘娘不高兴,我就不高兴……”
对于凡间那个王妃娘娘,白无常也是有所耳闻。
单身一千八百年的殿下要娶王妃很正常,可是六界挑个遍,最后只挑了个平平无奇的凡人,这就很奇怪了。
这消息在冥界传的沸沸扬扬,各种猜测的都有。
之前猜的最多的,那个凡人没准是哪个仙子或者神女在民间的转世。
可掌管轮回之井的判官苍临亲自辟谣,那姑娘自打出现在轮回,就是凡人,世代未变。
或许那个凡人,有什么过人之处吸引了冥王殿下吧?
白无常这般猜测着,又安抚着女儿,“好了,你别哭了,殿下和王妃的事,哪里轮到你个小鬼头来置喙。”
小白也明白这个道理,吸了吸鼻子,闷闷嘟囔道,“可是王妃娘娘好可怜啊,她是个凡人,没有灵力没有仙术,娇娇弱弱的,又不能像老王妃娘娘,吵架了能揍老冥王一顿,再回妖界躲清静。呜呜呜我家娘娘只能一个人在屋子里发愁,而我却帮不了忙……”
“哎哟我的小祖宗,怎么连老王妃的事你也敢乱说了。”白无常头都疼了,平时太宠着女儿,都把孩子宠坏了。
小白却是不依不饶,抱住白无常的胳膊撒娇,“爹爹,你是殿下的左膀右臂,你能在殿下跟前帮王妃娘娘说两句好话吗?就叫他把书还给王妃娘娘吧,那书是娘娘自己掏了银子买的呢。”
架不住闺女的撒娇,白无常只好答应,“我试试看吧。”
谁叫自家女儿这么喜欢那个王妃娘娘呢。
巍峨宏伟的琰摩宫内,阴寒彻骨。
高高在上的华丽宝座里,钟离灏懒散躺坐着。
小黑跟前飘着的那张传音符里,正清晰的传来少女清脆又决绝的声音:“我想修仙,他再问八百遍我也是想的……我又不是青春叛逆要去入魔道!”
修长的手轻轻一挥,那道传音符就在空气中化作尘埃。
钟离灏浅红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弧度,“她若真有能耐,便入魔去。”
小黑:“……”
站在下首的黑无常察言观色,悄悄打手势,示意儿子先退下。
小黑默默离开,到殿门口时,见到白无常匆匆过来,“白叔父。”
白无常应了一声,并未多留,只道,“我先进去找殿下,小白回来了,正哭着呢,你别招惹她。”
小黑微怔,小白哭了?
殿内。
白无常一迈进去,扑面而来的阴寒之气告诉他,殿下现在很生气,
冥王钟离灏,体质特殊,情绪波动越大,身体越冷,气息越寒。
此刻整个大殿冻得跟冰窖似的,白无常恭恭敬敬的请了安,斟酌一番,小心翼翼劝慰道,“属下听小白说,王妃娘娘这些天是食不下咽,寝不成眠,想来应当是知错了的。”
钟离灏冷哼:“她知道错了?孤看她好得很。”
早知道这小东西会变得这样叛逆,气得他脑仁疼,当初他就不该把她带出来。
简直是恩将仇报,讨债来了。
白无常悻悻道,“殿下,说句僭越的话,您头回娶妻,不熟悉与女子的相处之道。女子大都脸皮薄,便是她们错了,也是嘴硬不肯认的,您得给她个台阶下。”
钟离灏拧眉不语。
白无常感受到寒气稍褪,继续道,“依属下看,殿下您完全没必要阻拦王妃,凡人修仙,岂是易事?她一介凡胎,没有家族,没有门派,一穷二白,能修出什么?她许是一时兴起,知难便会退了。”
知难而退。
钟离灏长睫微垂,若有所思。
殿内的寒气在一点点消退,阶下的黑白无常皆松了口气。
半晌,宝座之上的男人站起身来。
即将离去时,脚步又停住,指骨分明的长指轻敲两下宝座椅背,他问白无常,“还有一事。”
白无常见殿下这是想通了,准备去凡间找王妃娘娘了,心里也松泛不少,低头道,“殿下还有何事吩咐?”
钟离灏道:“她之前问孤,她是不是孤娶的第一位新娘。你可知她为何这般问?”
白无常愣了一下,旋即笑着拱手道,“女子问这种问题,一般是想确定她在男子心中的地位。恭喜殿下,王妃这样问,说明她对您上心了。”
钟离灏神情登时变得古怪。
她这么快就上心了?
到底是凡人,六根不净,七情难舍。
得亏她是遇上他。不然岂不是随随便便就叫别的男人骗了去?
他摇了摇头,心念一动,身影便消失在琰摩宫里。
人间,王府。
陆云烟正毫无形象倒在摇椅上思索人生,忽然,眼前出现张倒着的俊颜,吓得她心脏骤停。
卧槽,鬼啊啊啊啊啊!
她猛地坐起身,防备地抱住自己的脑袋。
却见那红袍男人翩然走到她身前,细长的桃花眸微挑,“不过几日没见,又不认识孤了?”
陆云烟:“……”
她有预感,她迟早有一天会被他活活吓死!
缓了好半晌,她的心跳才恢复正常,也记起他们这会儿还在闹不愉快,语气略僵,“你来做什么?问我知错了吗?我没错,也没改变心意。”
大不了他杀了她。
这些天她也想明白了,与其像个傀儡,乖巧温顺地被他控制永生永世,倒不如身心自由地死了拉倒。
有首诗歌说得好: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自由故,两者皆可抛![1]
少女梗着脖子,扬起小脸,秾丽的眉眼间是决然无畏与超脱一切的平静。
钟离灏的眸色逐渐变深。
良久,在她冻到哆嗦的注视下,他语气淡漠道,“孤允你去修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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