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午,  沈鹤舟一整天都在中队，秦栀只好一个人带着拍摄装备,  提前一个多小时前往文艺汇报演出的地点。

        消防中队没有可以演出的地方，只好租用了一天话剧团的大礼堂。

        秦栀到达目的地后，按照门口的地标提示去了后台。

        沿路遇到不少消防队熟悉的面孔，大家看到秦栀，热情又熟稔地喊她一声“嫂子”，这要是换作以前，秦栀脸皮薄,  还会因为害羞而脸红，后来沈鹤舟带着她出现在中队的次数多了，听也听习惯了,  现在也能从容不迫,  笑容满面的回应。

        跟队里的消防员打完招呼，秦栀第一时间先去见指导员，两人商议待会的拍摄流程。

        面前的女孩眉眼弯弯,  莹□□致的小脸谦逊温和，思路具体而清晰,  很有自己的主见和想法，比一年前帮中队拍摄宣传片的时候更加胸有成竹。

        孙烨抓了抓后脑勺,  笑着认真道：“拍摄方面你肯定比我更专业，我就是个门外汉。”

        “你按照自己的想法拍就好。”

        秦栀嘴角弯弯,  温声说了句“好”，忽然想到沈鹤舟,  于是跟指导员问起沈鹤舟的去向。

        孙烨：“他呀,  这会应该在彩排室。你从这出去,  向左走到底,  最后一间大教室就是彩排室。”

        秦栀点头，道谢之后背着摄像机去了孙烨所说的教室。

        离大教室还有几米远的距离，众人合唱的歌声慢慢飘进秦栀的耳朵里，声若洪钟，志气昂扬，很红色正能量的歌曲，秦栀虽未听过，但也从这些消防战士整齐划一的声音中听出了众志成城，英勇无惧的气势。

        距离排练室越近，秦栀的步子也越发欢快，作为拍摄导演，她现在比台下的观众更早地看到消防战士的演出，关键是其中还有沈鹤舟。

        秦栀抿唇，自顾自地笑起来。

        排练室的门并没有完全关闭，教室的门留出一道不小的空隙，有限的视野中，秦栀看到很多身穿相同火焰蓝制服的消防员，个个丰神如玉，身姿坚韧挺拔，整齐有序的排列成几排，正专心致志的彩排。

        只匆匆一瞥，制服都一样，秦栀并没有看到沈鹤舟的身影。

        有幕后工作人员推开门进去，秦栀低声报了自己的身份，随即跟着他们一块进去。

        室内，大合唱快接近尾声，三个声部合在一起，低沉婉转，悠扬又不失恢弘，配上大家身上那抹耀眼的火焰蓝，这首《浴火重生》又有了更深刻的意义。

        秦栀正要在合唱的人群中找沈鹤舟的身影，无意中瞥到站于最前方中央的那名指挥。

        下一秒，她的目光倏地顿住。

        清冷明亮的灯光下，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映入眼底，如刀削玉立，男人戴着蓝白相间的军帽，火焰蓝的制服利落凛然，就连扣子都一丝不苟的扣到第一颗。

        帽檐下的那张脸，五官精致立体，清冷端正，一双狭长深邃的眼眸漆黑明亮，如星辰坠入永夜。

        秦栀：“！”

        秦栀愣在原地，扛不住这身制服的气势，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这竟然是她第一次看到沈队长穿这身春季常服。

        之前也有，却不是秦栀亲眼所见，但她却记得非常清楚。

        那是她大四下学期刚开学的时候，沈鹤舟来学校开消防讲座，就穿了这身火焰蓝的制服，可惜她当时忙拍摄，没能去讲座现场，听宋书瑶和唐洋描述当时的情况，台上身穿制服的沈鹤舟惊为天人，以至于一场消防安全讲座，接近尾声的时候，不少人开始偏题，询问起沈鹤舟的私人问题，比如是否单身之类的。

        后来秦栀看到室友拍到的照片，若是她也在现场，或许也想知道某人的这些感情问题。

        回想起往事，似乎就发生在昨天。

        秦栀的眼睛一眨不眨，安静无声地注视着沈鹤舟的方向，居然没想到，她家沈队长竟是指挥。

        男人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冷白修长，握着指挥棒，很有节奏感的在空中比划，手臂明显有些僵硬，还有点快。

        几十人的大合唱，随着沈鹤舟指挥棒划在半空停止的动作而结束，大家得以放松，喘了口气。

        刚才是气势蓬勃，歌声昂扬的排练室归于平静，教室中央的很多消防员注意到门口站着的女孩，眼睛都亮了一瞬，几乎一眼就认出秦栀来，毕竟是沈队长的女朋友，而且长得漂亮，在一众工作人员里格外显眼。

        合唱队伍里已经有人开始笑嘻嘻地起哄，看看沈队，又看看不远处的秦栀。

        沈鹤舟还未回头，便被一旁的指导老师叫住，纠正他刚才指挥时出现的问题。

        “沈队长，你是不是已经开始紧张了？”指导老师的语气并不严肃，还夹杂了一分打趣的意味：“上午彩排的时候还挺好，怎么刚才指挥棒越来越快，都快成说唱了。”

        沈鹤舟抿了抿唇瓣，微蹙的眉心舒展，与平日的冷峻寡言不同，坦然道：“抱歉，是有点紧张。”

        指导老师安慰：“没事，放轻松，像之前几次彩排那样就可以了，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底下已经有人笑着起哄，窃窃私语：

        “我们队长可不是因为这个紧张。”

        “心里想着嫂子，走神了吧。”

        “搁你身上，你不紧张？”

        “小声点，小心待会沈队削你。”

        “”

        合唱队伍里议论的声音很小，秦栀并没有听清楚，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老大，嫂子来了！”

        稍显的排练室又安静下来，沈鹤舟闻声回头，看到身后不远处拿着摄像机的秦栀。

        两人视线相撞，小姑娘笑盈盈地注视着他，清丽精致的眉眼弯弯，澄澈透亮的星眸光芒熠熠。

        沈鹤舟呼吸微顿，眼神倏地变软，他偏头跟身旁的指导老师说了句什么，将指挥棒递过去，然后长腿迈开，径直朝秦栀的方向走过来。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随着沈队长的动作，追在他背影身后，不约而同的望向两人的位置。

        “怎么这么早过来了？”沈鹤舟接过小姑娘手里沉甸甸的摄像机，试图帮她分担些重量。

        秦栀眨巴眼，绵密卷翘的眼睫宛若两把毛茸茸的小刷子，娇俏明艳：“当然是想快点见到你呀。”顺便提前来踩个点，确定一下待会该怎么拍摄。

        沈鹤舟垂眸看了眼时间，沉声问：“吃晚饭了吗？”

        秦栀乖乖摇头，语气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颜粉的唇瓣轻启：“你不在家，我都没什么胃口。”

        秦栀说这话的时候，隐约带了几分撒娇意味的娇嗔，沈鹤舟心念一动，却明显当了真。

        他牵着秦栀的手，宽大温热的掌心将女孩娇小纤细的手整个包裹，轻轻握了握：“走，先带你去吃晚饭。”

        秦栀唇角的笑意蔓延开：“好呀。”

        望着两道一高一矮，十指相扣的人离开，排练室里几十名消防员静默几秒，相继发出啧啧感慨惊讶的声音。

        “我靠，我没看错吧！刚刚那个男人确定是沈队吗？对嫂子居然那么温柔，完全像变了个人！”

        “啧啧啧，真是看不出来，铁血硬汉沈队长，看老婆的时候，那眼睛都在发光。”

        “那帮新队员肯定想象不到，前阵子带他们魔鬼训练，冷酷无情的队长，跟老婆说话，温声细气，声音都比平时低了好几个度。”

        听着一帮兄弟对沈鹤舟的打趣，刘汉成憋着笑，脸都快抽筋了，他看了眼时间，正色道：“行了行了，这种变化等你们有对象就知道了。”

        “到饭点了，赶紧去吃饭，待会回来可要正式登台演出了。”

        说完，一群人纷纷活动筋骨，朝门口走去，也不知是谁起哄，扬声问了句：“刘班长，人家沈队今天都要求婚了，你怎么还没动静啊？”

        “是啊是啊，班长，你可得抓紧了，要不然让嫂子给你介绍一个？”

        刘汉成：“”

        有人开了头，后面还有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一时间都拿刘汉成打趣。

        刘汉成又气又好笑，暴躁地抓了抓后脑勺。

        沈鹤舟喂他吃狗粮就算了，这帮臭小子也没个正行，都敢拿她开涮了。

        -

        晚上六点半，文艺汇报演出正式开始，秦栀和沈鹤舟入场后，两人也因为各自的工作分开。

        幕布拉开，四位身穿火焰蓝制服的主持人丰神如玉，器宇轩昂，步伐款款地走上舞台，现场的观众席也随之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秦栀站在礼堂观众席中间的走廊，盯着镜头中的画面，偶尔调整设备，神情专注而认真。

        消防中队的文艺汇演和以前学校的文艺节演出不大相同，节目风格更偏严肃一些，坚持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除此之外，也有很多写实的节目，比如消防员战士与家人伴侣的温情故事。

        轮到沈鹤舟参与的大合唱时，节目还未开始，秦栀的心脏就已经不受控制地扑通扑通狂跳，比自己登台表演还紧张。

        这可是沈队长的登台首秀，秦栀虽然紧张，但对自己的男朋友就是有股莫名的自信。

        秦栀私心的想：沈队长只要站在那，即使什么也不做，就让人赏心悦目。

        漆黑的舞台在众人安静无声的注视下，光芒慢慢亮起，一道耀眼的聚光灯打在舞台前方指挥的位置。

        大礼堂一片寂静，秦栀注视着正前方的舞台，清凌凌的目光落在那道修长如竹，挺拔利落的高大背影上，便再也移不开。

        低沉悠扬的旋律响起，回荡在肃静的礼堂中，参与合唱的几十名消防员，随着沈鹤舟的指挥，每一句歌词都铿锵有力，三个声部配合地非常默契。

        合唱结束，现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沈鹤舟的现场演出完全没有出现彩排时的问题，看着台上的男人眉眼冷峻，镇定自若，秦栀这才觉得，自己刚才的紧张和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演出进行到下一个流程，由台上的主持人跟现场的观众互动，随机抽到的观众要进行才艺表演。

        这个环节的互动性很强，现场的气氛慢慢被四名主持人带动，变得热闹起来。

        秦栀拿着手中的摄像机，镜头随着主持人的互动而转动。

        很快，镜头里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秦栀猛地睁大眼睛，歪着脑袋看向不远处被主持人cue到的沈鹤舟。

        秦栀眨巴眼，刚才平复的心跳随着沈鹤舟被cue到又变得不淡定，心底悄悄嘀咕，她家沈队长这是什么运气？居然被抽到第一个！

        这简直比上课开小差，忽然被老师抽到回答问题还尴尬，因为还有才艺表演。

        秦栀忧心忡忡地微蹙着眉头，轻咬着下嘴唇，心里默默为某人点上三根蜡烛。

        就在秦栀忍不住为自家男朋友捏把汗的时候，只见沈鹤舟和主持人短暂的互动之后，面不改色地起身，然后在现场观众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步子沉稳地走向舞台。

        秦栀：“？？？”

        更令她意想不到的是，男人上台之前，有幕后人员拿着一把吉他小跑着过去，接着，便见沈鹤舟淡定从容地接过。

        秦栀皱了皱眉心，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大对劲，但她一时半会却说不出来。

        秦栀安安静静伫立在原地，屏息凝神，望向黑暗的舞台。

        直到沈队长抱着吉他登台，一道耀眼明亮的光束忽然出现，聚焦在他身上，追随着男人修长挺拔的身影，停在空旷的舞台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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