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当真想让她记起?
禅房中,檀香阵阵,一旁的火炉,火焰向上翻涌着,煮沸的茶壶徐徐冒着白烟。
叶非晚出神看着这简陋的禅房,脸色微白。
她对此处,很熟悉。
好像……她曾来过、住过一般。
“未曾想,这么快便与二位再见了。”住持的声音幽幽传来,不疾不徐。
叶非晚陡然回神,正迎上住持的目光,她轻怔。
老住持只笑了笑:“叶施主可好?”
叶非晚颔首:“很好,只是……”她顿了顿,“住持,我可曾来过此处,见过你?”这一切,于她便如故地重游一般。
老住持抚了抚白须,仍旧平静如常:“见过又如何,未曾见过又如何?终成一场空,”他顿了顿,“不知叶施主可曾见过一位名唤扶闲的公子?”
封卿神色紧绷,双眸犀利看向老住持。当初,叶非晚险些嫁给扶闲一事,是悬在他心头上的一柄匕首,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叶非晚……哪怕不爱扶闲,却是会为扶闲心软的!
只是老住持始终神色悠然,对封卿凌厉的目光如未望见。
扶闲。
叶非晚听闻这个名字,神色也愣了愣,她太久没听人提及他了,而他也如就此消失一般,也许……此一生他们都不再有干系了吧。
“曾见过几面。”她声音极轻。
老住持颔首笑了笑:“往后,叶施主再见到扶闲公子,还请告知他一声,便说,他欠青山寺的银两,当归还了。”
老住持的声音带着几分出尘的味道,哪怕提及铜臭的钱财,都未曾让人有丝毫不适。
叶非晚却满心困惑:“扶闲何曾欠了住持银两?”
老住持笑呵呵道:“当初,他来到寺中,发现叶施主早已孤身离去,将一旁的禅房拆了个底朝天。”
叶非晚怔愣。她离开青山寺……
那一瞬,她仿佛看到她浑身是伤的躺在禅房的床榻上,腹中还刺着一根精致的银簪,一片片的血迹刺目的红……
那是她。她真的来过这里,后来又拖着病躯离开,未曾知会任何人。
扶闲……曾大闹了青山寺吗?
“我恐怕不能代住持将此话告诉扶闲了。”叶非晚抱歉一笑。她自己都如浮萍、孤鸟一般,被困在牢笼中,怎么还会有机会见到扶闲呢?
老住持听着她的话,也只是讳莫如深的淡然一笑。未曾作声,而后看向封卿,“不知圣上前来?”
封卿望着他,前世,便是他告诉他,叶非晚在等着他,可是,却不能弃天下百姓于不顾。所以,他定了天下,寻叶非晚而来。
而今,他一眼便看出他的身份,甚至能这般从容……
“施主?”老住持见他久不言语,再次低唤,话中无任何不耐。
封卿回神,薄唇轻启:“非晚,高风已在隔壁禅房备好点心,你早膳未用,先去吃些。”
叶非晚怔了怔,看了眼那二人,继而反应过来什么,封卿……怕是有话同老住持说吧。未曾犹豫,她已起身朝门口走去。
禅房中只剩下二人,封卿不语,老住持唇角带着悲悯笑意,同样静默。
不知多久。
“施主有话不妨直说。”老住持徐徐开口,年轻的帝王,却有着极为强大的耐力。
封卿微顿,垂眸沉思片刻:“当初,她伤重时,是住持收留了她?”话虽是疑问,但他眸中却尽是肯定。
“是。”住持颔首,“肩骨、肋骨、腿骨俱裂,腹部还刺着一枚簪子,本柔弱的身子,竟能硬撑着一口气活了下来,实属罕见。”说着,住持轻轻笑了笑。
封卿脸色骤然苍白,如同那些伤在他身上般,好一会儿他复又开口:“她说,她忘记了一些事……”这句话,他说得极为艰涩。
老住持终于望向他,目光认真了几分:“施主想让叶施主记起她所遗忘之事?”
封卿喉结一紧,迎着老住持的眼神,双眸如冰,冷而深沉:“是。”
老住持却沉默了下来,他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帝王,不知在想着什么,好一会儿方才徐徐道:“忘记,是叶施主自己的选择。”
“……”封卿沉默下来。他知道,从一开始,看见她坦然面对他的时候,他就猜到了。
叶非晚……骨子里其实和他那般像,都偏执至极。若非她心甘情愿,谁又能强迫她的思绪?
“朕要她记起来,”他徐徐开口,声音自有一股浑厚的霸气,“全部。”
她会记起,他们曾经发生过的一切,记起她曾经是如何爱他的,记起那些……只有他一人还孤零零守着的前世今生的回忆。
老住持停顿片刻,仍旧笑着起身,走到煮沸的茶壶旁,拿过茶杯,倒了两杯热茶,一杯放在封卿跟前的木桌上,声音平静:“叶姑娘的全部记忆,并不美好啊。”
封卿神色一僵。
老住持啜饮一口清茶:“那般不美好的记忆,圣上也希望叶姑娘全然记起吗?”
封卿脸色早已苍白如纸。
叶非晚若记起全部,伴随爱而生的,还有怨,有恨。
诚如眼前的住持所说,她的记忆,并不美好,而她的不美好,几乎……都是他带来的。这……也是她选择忘记的缘由吧。
她若真的记起,便不会想再见到他了,她只会想方设法的离开皇宫,远离他。
而他……却连留住她的理由都没有了。用了太多的威胁手段,他自己都觉得不齿起来。
“若强行让叶施主忆起,只怕叶姑娘身子也会承受不住,此事,还请圣上好生思虑。”老住持道。
可是这些,封卿却均数听不进去了,他只幻想过太多次,她记起她爱他的模样,却忘记了,她也曾因他过往的所作所为而受伤。
他一意孤行唤醒她遍体鳞伤的记忆,何其残忍?
封卿猛地起身,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而后直直走出门去,行至隔壁禅房门口。
“皇上……”高风因他突然出现,惊惶行礼。
封卿却视而不见,只看着正坐在木桌旁,拿着一枚栗蓉糕的女子。
她不记得那些往事,也不痛苦于过往的痛苦,也……不知爱他。
而若是记起那些往事,她会记得爱他,恨他,却也会……痛苦。
封卿蓦地上前,身后披风飞扬,他伸手,栗蓉糕挤压在身前,他浑然不在意,只将她用力拥入怀中……
前尘旧事,风花雪月,爱恨情仇,终究独他一人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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