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腾腾的粥升腾一股带着玉米面的清香，王霞深嗅一口便觉得胃口大开。

正准备拿筷子吃饭，只觉得手上沉甸甸的。

王霞低头一看，那只翠玉镯子正挂在腕间，在明亮通透的堂屋下泛出晶莹的光。

老太太往王霞收上看去，嘴角也扬起一抹笑，道：“丫头，你就带着吧，好看。”

王霞哑然失笑，猜测定是赵清然趁她睡着，偷偷给她带上的。

“奶奶。”

赵清然也起身，洗漱完坐在了桌前，附和道：“真的很好看。”

王霞又是双颊泛红，  忙低下头去，装作埋头喝粥。

“再有两天知青就要来了，村支书说到时候村里得开个动员大会，决定知青的安排。”

王霞含糊的喝了粥，嘟囔应声：“嗯。”

昨晚上她也想通了，总归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是她的别人抢不走，不是她的她也留不住。

赵清然见王霞没有细聊的意思，大口喝完粥，就扛上工具往建筑地走去。

“这小子，刚吃完也不知道歇会，谁家上工那么早的”，老太太看着自家孙子离去的背影，摇头叹息。

“奶奶最近村里忙耕种呢，我今儿得去上工了”，王霞放下碗筷对老太太道。

老太太点了点头，家里这条件，不上工就没工分……明年的口粮还没着落呢。

天色尚早，还没听到赵队长的口哨声，王霞索性拿起一旁的布料，开始昨日的缝补。

忽地她想到什么，她抬头看了看楼梯，对老太太道：“奶奶，昨天阿铭下楼吃饭没？”

“吃了，我看碗橱里少了两个窝窝头，就让这小子倔吧，不吃热乎的，非要半夜下楼吃冷的。”

老太太重重的叹了口气，道：“他总会想开的，由着他去吧。”

王霞摇了摇头没再接话，专心致志的做起了手里的衣服。

昨日把花边都缝上了，今日再将剪裁的部分拼接上，按照赵舒的身形修成一件裙子。

本想再胸口绣上花，但想了想还是作罢，这年头什么都紧缺，布料紧缺，针线也紧，家里就黑色和白色两种针线，绣在衣服上不大好看。

袖子部分本想做成无袖的，但又怕小孩子着凉，就改成了宽大的蝙蝠袖，再衬上肩头的花边，显得精美异常。

领口巧妙地设计了旗袍的盘扣，光是看着就能感受到裙子的温婉。

下半身裙子的腰身部分，还叠缝了一圈针线，既营造出蓬蓬裙的感觉，又从视觉上拉长了身高。

至此，整条裙子制作完毕，只等赵舒上身试穿，哪里不舒服还可以修改。

刚缝完最后一针，院外响起了赵队长急促的口哨声。

老太太从厨房忙完，提醒着王霞：“丫头，要上工啦。”

王霞将裙子叠好放在桌上，边收拾锄具边对老太太道：“奶奶，衣服做好了，待会你让阿舒试试。”

老太太的目光这才落到桌上那件精美异常的裙子上，顿时双眼放光，惊讶道：“丫头，这是你做的？”

虽然心中早就知晓答案，但看到那件衣服还是震惊不已，原先她以为王霞会做衣服只是宽慰她呢。

“好好好。”

老太太连连应声，望向王霞的目光更满意了。

王霞呵呵一笑，快步出了院门。

刚走出院门没两步，迎面碰上了隔壁邻居。

二人眼神对视，没等王霞开口说话，隔壁邻居似是看到什么恐怖的场面，僵住脸，忙低下头小跑往前走去。

等她赶到村口大榕树时，村民们已经围站一团，等着村支书登记工分和分配任务。

轮到王霞登记时，村支书抬头望了眼，疑惑道：“你的已经登记了，怎得还排队？”

王霞一脸茫然，道：“我刚过来，没有登记呀。”

村支书皱着眉，在自己的登记簿上翻找起来，手指一顿，指着一处道：“诺，你娘来帮你登记的，给你分配了洋槐树那边的水田。”

说到王母登记的，王霞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涵义，一脸平静道：“我娘登记错了，给我改过来吧，工分登记到赵清然家。”

村支书完全没想到王家还有这个操作，一时愣在当场，反应过后才提笔修改。

“不能，不能改，你姓王，还是我王家的女儿，工分挂在王家有什么问题吗？”

原本躲在一旁暗处的王母，听到二人的谈话，忙上前阻止。

王霞满心的无语正愁没地方发泄，看到撞上枪口的王母，冷然一笑，道：“我现在户口可落在赵家呢，凭什么工分要挂在王家？”

王母面上闪过一丝心虚，随即挺起胸口，恼怒道：“就凭你还是我女儿。”

说完，她丝毫不给王霞反驳的机会，一屁股坐在地上，哭诉着：“女儿不孝咯，嫁出去就不管娘家人了，就连一点工分都要计较的。”

王霞也不急着上工了，双手抱胸看着王母的骚操作，一点没有制止的意思。

等王母哭嚎完，周围早聚上了一群村名，都对着王霞指指点点。

王霞神色怪异的盯了王母一眼，随即掷地有声道：“乡亲们，你们都听到没？我娘说嫁出去的女儿，工分也要挂在娘家的，正好我二哥还没娶媳妇，要是你们谁家女儿嫁给我二哥可有福咯，工分依旧算娘家人的，还包吃住哩。”

话落，她望向人群中几个家里有待嫁女儿的村民，笑道：“叔叔，婶婶，要不要考虑考虑我家二哥？”

王母还没从王霞的话中回神，胳膊猛然被村里的陈婶跨住，陈婶一脸憨笑，道：“哎哟，早知红梅你家这规矩啊，正好我闺女今年十九岁，标致的嘞，配你儿子搓搓有余了，彩礼我也不多要，和你嫁闺女一样就成，五十块，怎么样？”

“李嫂子，我有个侄女也不错……”

这一连串的话说的王母无比懵圈，她从没想过会有一天被人争着和自家儿子婚配，虽然她有点享受此刻的众人追捧。

但好像有点不太对，她这才反应过来，这臭丫头竟敢给自己挖个大坑。

王母挣扎着站起身，对着王霞怒目圆瞪，手指微微颤抖，怒道：“你个死丫头胡说什么呢！我们家娶得儿媳妇自然要把工分记在王家了，哪有记在娘家人下面的道理。”

“娘，那你这话就错了呀，你不是让我把工分记在娘家吗？难不成你这是独裁？”

“你胡扯什么东西，我要打死你个没良心的！”

王母被王霞回怼到无话可说，抬手就要对着王霞扇过去。

王霞也不惯着，侧身躲过王母的攻击，王母没受住力，直接一个踉跄扑倒在地。

这下没人围在王母身边了，都离得远远的，生怕挨到什么脏东西般。

陈婶“啧啧”一声，小声地和身旁人嘀咕：“我就说嘛，王家人哪有那么好心的，这不是耍人玩嘛，亏我刚刚还跑过去问。”

身旁人也一脸后怕，拍着胸脯道：“就是，这种家庭，谁闺女嫁过去都倒了八辈子血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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