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立业时代之披着人皮的狼
中午,在床上眯了1会儿。
下午上班后,开足马力继续奋斗。
1阵敲门声传来,让我心神大乱,是不是市领导又有了什么新想法?放下手中的笔,走上几步打开门1看,还好,是徐中成领着我们的老乡、化学系大学同学木萧萧来找我。
客气地把他俩让进屋。
木萧萧彻底失去了大学时代的倜傥风流,走路摇摇摆摆,面色晦暗阴郁,但1坐下,说起话来却精神焕发。
他边说,我边进行归纳,中心意思是,他作为1家国有水产集团公司的总经理,要和我谈谈把秦海市海鲜销售到历山市的问题。
龙城飞怕干扰到我们,起身礼节性地向徐中成、木萧萧点下头,带着所有资料回家去写报告了。
整整1下午,木萧萧把自己说得天花乱坠。“我在秦海市拥有1个专业捕捞团队,1个专业批发市场和4座现代化冷库,到年底,销售额可达到7千多万……”
徐中成羡慕得直咂舌头,“木哥,咱是患难兄弟,在大学就肝胆相照,我的义气和能力你可都了解。你在历山市组建公司,我来当经理行吗?”
木萧萧1口答应下来,“没问题,到时候给你配台专车。”
1听这话,我抬头瞥下木萧萧,心里嘀咕,在当下,能在国有企业配专车的人,该是多高级别的领导?在历山市新建1个小销售公司,就给公司经理配专车,简直是满嘴跑火车。心中明白89分,木萧萧是到我这儿来忽悠行骗的,态度逐渐冷淡下来。
“我这次来历山市,1来寻找公司的办公地点,2来寻找1些合作伙伴。瑞僖,你如果帮忙成了,我奖励你1万块钱的辛苦费。”
“我来历山市才1年多,人生地不熟的,没有关系和门路给你介绍,你的好意我领不了。”我无聊地翻看着桌子上的杂志,心不在焉地说。
徐中成兴致勃勃,“这事包在我身上,我1准帮你完成!”
晚上,我喊来梅海强,陪着木萧萧和徐中成到饭店喝酒。
酒场上,木萧萧时不时干咳1阵,可1点没影响谈兴。“我现在不仅是拥有竞争实力的老板,而且博览群书,在经济、文学、哲学领域也有1定造诣。马克思的《资本论》,已经通读3遍,不能说是专家,可至少达到通家的水平。”
“我专业课读了1年,自修了1年,参加工作后时不时翻翻,仍是知道点皮毛。嗬,你1个学化学的学生,竟然如此,还真是了不起!”梅海强不相信地挖苦1句。
“这种专著对我来说就是小菜1碟,像凯恩斯的《货币论》、亚当.斯密的《国富论》、萨缪尔森的《经济学》……我都烂熟于心。”
徐中成瞪着惊奇的眼睛,专心致志听着。
我心生不悦,端起酒杯碰了下梅海强的酒杯。
梅海强心领神会,和我对下眼,举杯1饮而尽。
木萧萧1见,停下话头,招呼下徐中成举杯干了,而后继续说:“文学上,我也不含糊,像世界名著《战争与和平》《红与黑》《名人传》《茶花女》……”木萧萧拉了1长串书名。
惹得1向眼睛不揉沙子,刚直不阿的梅海强厌烦起来,生硬地考问:“《茶花女》写的是什么故事?”
木萧萧迟疑1下,然后说:“写的是1个叫阿尔芒的青年人与妓女玛格丽特的爱情悲剧故事。”怕梅海强对他还有所怀疑,接续说:“女主人公玛格丽特是个贫苦的乡下姑娘,到巴黎后,受生活所迫开始卖笑生涯,其间与男主人公阿尔芒产生爱情。玛格丽特病死后,阿尔芒为她迁坟安葬,并在坟前摆满白色茶花。她随身的装扮总少不了1束茶花,所以谓为《茶花女》。”说着,还得意地拽上了。
“那么,阿尔芒是怎么与玛格丽特绝交,又是怎么报复的?详细讲讲。”梅海强不错眼珠地盯着木萧萧。
木萧萧干瞪着眼看向梅海强,结巴起来,“这,这,这个吗——情节太复杂了,说起来话太长,你还是自己去看吧。来,喝酒,我敬瑞僖1杯。”想搪塞过去。
梅海强不依不饶。“你不会只读了《茶花女》的故事梗概,就拿出来4处卖弄吧?”
木萧萧面不改色地说:“不能够,我是从头到尾深度研读的,对自己过目不忘的本事非常有自信心。”
我想到木萧萧在大学时,靠每天临时翻看1本世界名著蒙骗女同学的事,认定梅海强质疑得有道理。不过,看木萧萧面对这种尴尬场面都能如此大言不惭,想必在社会上久经“考验”过。
相互敬了1圈酒后,木萧萧不接受教训,仍厚颜无耻地吹嘘:“哲学书籍,什么《4书5经》《诸子百家》都不算什么,国际上的哲学思想那才称得上深奥。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你们读过没有?没读过的话,我建议你们读1读,那可是1本帮人解梦的工具全书,闯荡社会很用得上……”
这本书,我曾经读过,只偏颇地用来解梦是对其价值的贬低,对弗洛伊德的侮辱。它是1本阐释梦的工作原理、梦是愿望的满足,以及挖掘人性潜意识的理论书籍。听得乏味,酒喝得也乏味。喊服务员把饭上来,迅速结束了饭局。
走到饭店门口,木萧萧对我说:“徐中成那里没有睡的地方,我在政府陪你将就将就吧。”
我心里纳闷,这么有钱的大老板,怎么不住旅馆呀?这更坚定了我的想法,骗子!碍于情面,勉强答应下来。
梅海强“哼”1声,算是打了招呼,径自走了。
回单位的路上,木萧萧仍不忘自吹自擂,哄抬身价。这使我对骗子有了更深入了解。骗子之术无他,就是比常人多几层脸皮而已。回到单位,我打开图书室的门,把倚在墙边的铁折叠床展开,又在柜子里拿出被子、褥子、枕头放到铁床上。“条件有限,好在是十月中旬,天还不冷。”
“咱们都是苦孩子出身,什么条件都能承受,没问题。”木萧萧显得1脸欣然。
在我办公室喝着水,木萧萧又吹嘘了1顿自己辉煌的事业。
徐中成继续感慨仰慕1番。
终于送走徐中成,安顿好木萧萧。
晚十点2十分,开始继续完成我的报告……
凌晨5点上厕所时,我发现水池里有1摊摊血迹,吃惊不小。啊,原来他不仅干咳,还吐血呀!在办公室拿来墩布,忙手忙脚地把水池子仔细刷洗了1遍。
早饭后,木萧萧临出门时,为难地对我说:“瑞僖,这次出来时间长,身上的钱基本花光了,你借给我1百块钱吧。我1回秦海市,马上让秘书给你汇2百来。”
我已经猜到他是骗子,再加上身上只有十5块钱,就说:“我现在手头也比较紧,把身上这十5块钱都给你吧。”
“你能不能找同事借点,出去跑业务真需要钱。事后,我保证加倍偿还。”木萧萧把所谓真诚的表情发挥到极致。
受到木萧萧表演技能的感染,我也即兴来了个逢场作戏,摊开双手,耸起双肩,“昂,我向别人借钱张不开口,实在对不起。”
上班后,莫秋雁打来电话,“瑞僖,你的老乡木萧萧去你那儿没有?”
“正在我这儿。”
“冲你那义气劲和知名度,我猜准他会找你。”
“怎么了?”
“那就是个骗子,在我这儿待了3天,骗吃骗喝不说,还骗钱,骗了我1百5十多块钱呐。”
“木萧萧是我的老乡,怎么会认识你?”
“在大学,他和我的1位老乡住1个宿舍。我经常去找老乡玩,1来2去和他混了个脸熟。”
“你怎么知道他是骗子?”
“我有1个高中同学分到秦海市,和木萧萧是1个单位。他因为长期坑蒙拐骗,早被单位开除了。现在游手好闲,还1身病,靠在同学间招摇撞骗混日子。你可千万小心,千万小心……”莫秋雁反复叮咛着。
“嗯,我会注意。其实,我和木萧萧也只是个老乡,没有过深交往。”挂断电话,继续心无旁骛地撰写报告。
下午,木萧萧溜溜倒倒回到我的办公室,偏巧穆天云过来借书。
“穆天云,对象谈得怎么样?”我搬把椅子让穆天云坐下,站在她身边关心地问。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最后还是在我同学中划拉了1个。”
“恭喜,恭喜呀!”我真心实意地说。
“值得恭喜的是,我终于明白了些道理,找对象原来没那么多条条框框。只要人品好,优点可以发现,感情可以培养,浪漫可以营造,幸福可以期待。”
我由衷赞叹道:“经典,真真经典!”
“找对象如同买衣服,时间充足、精力充沛的可以慢慢选、慢慢挑,只要不怕最后挑花眼就行。像我这样渴望的人,只要布料穿着舒服就可以了。颜色不满意,可以用其他衣服搭配提色;样式比较单调,可以用服饰装扮丰富……搞不好还会混搭出个新潮流来。赏花的树木结出的是酸酸的果子,食藕的莲荷开出的是单调的白花,世间永远没有十全十美的男孩子,没有十全十美的爱情。1个人倘若不想孤独终老,不想在社会上碰个头破血流,抉择——改变——适应或许是其人生必由之路。”
“你这场恋爱谈得不简单,还谈出了人生哲理。”
“我现在心已经沉静下来,准备写1本关于证券方面的书。前1段的沉沦使我明白,改变自己命运的,只有自己;能救赎自己的,只有自己。”
木萧萧坐在1旁鼓着掌,“这是?”
我没把穆天云介绍给木萧萧,怕他知道是同学关系,找到她,坑她。
我让木萧萧自己在办公室喝水,带穆天云到资料室找相关书籍。也就1刻钟,当我和穆天云回到办公室时,木萧萧不见了。我放在桌子上的手表,也不翼而飞。
愤怒之余,还要庆幸这个混蛋走了。
“徐中成,你看你交的是些什么朋友?”送走穆天云之后,我在电话里咆哮着。
“在大学里,除了觉得他喜欢贪慕虚荣、爱出风头外,人还是可交的。”
“你呀,你是把狼错认成人。想想看,他在大学里的所作所为,有把自己当个人吗?他靠着每天翻本世界名著、背几首朦胧诗,赢得班里1个喜好文学的女同学青睐。起先,为了骗取女孩子感情,搞了个美其名曰见面只交流文学的精神恋爱。谈得时间稍长,女同学发现,原来他是个胸无点墨的骗子,拒绝再见面。他又是假装跳楼,又是用刀威胁,不仅要精神恋爱,还要深度恋爱。女同学被逼无奈,答应继续交往。他可倒好,不是打就是骂,捎带着骗人家钱财,逼得女孩子痛不欲生。还有……这些你不是都知道吗?”我数落着木萧萧在大学里的1串串恶行。
“仔细想想,他还真没干过1件正经事。”
“不把自己当人而当狼的人,人心已经异化为狼心,再也成不了人,是只地地道道披着人皮的狼。人人唯恐避之不及,你却跟他称兄道弟,你的眼光真够迷离。不要总是1片丹心向阳开,经历了那么多惨痛教训,也该长点心。”
“是,大哥。”徐中成羞愧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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