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9
第二十九章
落日美景,火烧云在天际边滚动,霞光遮掩着半壁天空,不多时,光芒逐渐消散,黑夜如约而至。
此时此刻,望留县医院住院部的某间病房里传来了此起彼伏的笑声。
徐彧循声走过去,不正是苏安希所在的病房吗?
他淡淡的一笑,没急着走进去,而是转身拐进了后楼梯。
感应灯因关门声亮了一会,又黑了下去。
楼梯间的转弯处是一扇窗,淡淡的月光从窗外洒了进来,月影绰绰。
徐彧摸出烟盒抖了一根出来咬在嘴上,伸手又摸打火机出来,‘啪’的一声伴随着火石闪出的一束光芒,伸手虚拢着火光低头点燃烟卷,随即把烟盒和打火机揣进兜里。
他倚在楼梯墙壁上,拇指食指间捏着烟,吸了一口,烟头处瞬间亮起的火光反而虚化了他的表情,他垂下手,懒散的掸了掸烟灰,慢慢的吐了一口烟圈,不疾不徐,倒是恣意。
当年他们几个学抽烟的时候,苏安希总是叨叨他们好的不学学那些有的没的,抽烟就叫男人,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徐彧其实就尝了那么一次,就被她看到了,知道她不喜欢也就不学了,直到后来上了军校也没怎么抽过。
再后来,不能跟苏安希联系,确切的来说不能跟任何人联系,每天在刀尖上嗜血,那段日子过的惊心动魄,小心谨慎,压力大了就开始抽烟,而后便越抽越多。
也是这样的夜晚,月光皎洁,静谧而冷清,他一人坐在那条河道边上,安静的钓着鱼,抽着烟,抬起头望着故乡的月,心心念念想的全是苏安希。
而现在,她就在那间病房里,是真实的,不是他的幻想。
思忖的太过认真,指腹被快要燃尽的烟头灼了一下,他低眸一看,暗自失笑,走到垃圾桶旁捻灭的烟头,拉开门走了出去。
苏安希此刻正在解释DBC的问题,夏俊楠一听连连竖起大拇指一个劲儿的恭维,她瞧着夏俊楠的模样,不由得一笑,房门就被敲响了。
几个人寻声看了过去,门缓缓的被推开,男人一身武警常服杵在门口,长身而立,英俊硬朗。
徐彧立在门口看了看自己的俩队员,最后把目光锁定在了苏安希的脸上。
张忠见徐彧来了,开口就问:“徐队,开完会了?”
“嗯。”徐彧走了进来,语气低沉而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随意。
夏俊楠得多聪明,走到张忠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就对他说:“啊,那个,指导员找我们还有事,我们该走了。”
张忠没谈过恋爱,老实巴交没感情线路,这颗榆木脑袋愣是没反应过来夏俊楠的言外之意,还反问:“指导员什么时候找我们了?我怎么不知道。”
夏俊楠扯着嘴角,呵呵笑的尴尬,瞥一眼苏安希,又瞄一眼徐彧,两人都挺淡漠的瞧着他,似乎在等他怎么把这谎给圆好了。
他咬牙切齿的跟张忠说道:“刚跟我打的电话,让我通知你。”
张忠点点头‘哦’了一声,看向徐彧,说:“徐队,那我们先走了。”然后又对苏安希说:“苏医生,你好好休息,得空了我们再来看你。”
“需要你看么?”夏俊楠拽着张忠往外扯,走了两步又回头眨巴着眼睛对苏安希说道:“那个,苏医生,咱们徐队昨晚可守了你将近一天一夜,今晚你可得让他好好休息哦!”
徐彧一眼就瞪了过去,夏俊楠嘿嘿一笑,赶紧推拽着张忠快速遁走,还特别细心的关上了病房的门。
上一秒还热闹非凡,这一秒却静谧无声,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我……”
“你……”
两人同时开口,却又同时收了声,看向对方。
“你要一直站那儿吗?”苏安希率先开口。
徐彧摘下军帽走过去,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顺手把军帽放在一旁的柜子上,瞥了一眼旁边的果篮,顺手拿了个橘子着手剥了起来。
他一边剥着橘子皮一边问:“什么时候醒的?”
“下午。”苏安希回答。
“头还痛吗?”徐彧手上的动作不停,问苏安希的时候会抬抬眸瞧她一眼。
苏安希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把最后的橘皮整个揭了下来,回道:“还行。”
徐彧刚好把橘子皮放在一旁,听见这俩字,一抬眼对上苏安希莹亮的双眸,失笑道:“痛就痛,不痛就不痛,什么叫还行?”
“就是。”苏安希摊开手,挑了挑眉,见徐彧把橘子放她手心上,这才继续说道:“到痛不痛的。”
说完她掰了一瓣橘子塞进嘴里,立即皱起了眉头,把手里的橘子全数还给了徐彧。
徐彧顺手也塞了一瓣在嘴里,是有点酸,一抬头见苏安希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这才把剩下的橘子放回到像花瓣似的橘子皮上,顺手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
“挟持你的匪徒挨了两枪,没死,另一个……就是摸了你那个……”徐彧说着掀了掀眸子,漫不经心的看着苏安希,“一枪毙命,你没机会踹死他了。”
苏安希一听睁大眼睛,随即开口询问:“我有……说过要踹死他?”
徐彧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双手松弛的搁在腿上,深邃的双眸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认真和几不可察的笑意。
他瞅着她,点点头,“嗯,晕倒之前,表现的特别慷慨激昂。”
苏安希暗自的清了清嗓子,除了晕倒之前的慷慨激昂她是真没印象之外,其他的都记得。
这一回忆,她想起了徐彧当时不顾上面的命令要强攻,加上廖志平和夏俊楠,张忠他们都说徐彧被叫去开会,难道?
“对了,你没事吧?”她开口问道。
“我能有什么事?”徐彧反问。
“你差点违抗军令,就没挨个处分?”
“处分呢,肯定是跑不掉的,回去清算,不过……”徐彧说着腾地对上苏安希的双眼,顿了顿,突然往前一凑,微微的眯了眯眼眸,慢条不稳的开口:“你要是愿意配合我一下,处分可能会轻很多。”
苏安希不明所以,茫然的问道:“我配合你?”
徐彧点点头,干脆起身直接坐在病床边,点头:“嗯。”
“是吗?”苏安希见徐彧这幅模样暗自一笑,也可能猜到了点什么,随即坐了起来,两张脸的距离隔拳相邻,她轻声问:“你要我怎么配合你?”
“是不是怎么样都行?”徐彧又往前凑近了一分。
苏安希没躲,现在是百分百确定了他的意思,她抿唇一笑,随即看向他,问:“那你得先告诉我,你是不是为了我违抗的军令,我才能考虑要不要配合配合你。”
徐彧弯起一侧唇角,低沉的嗓音,淡淡的呼吸,近在咫尺,四个字说的淡定从容且波澜不惊,“明知故问。”
“好。”苏安希郑重的点了一下头,盯着徐彧,半响才继续出声:“那我配合你。”
“苏安希,你知道你答应这话意味着什么吗?”徐彧问道。
意味着什么,她当然知道也想过,活了小半辈子只爱过这么一个人,也只因为这个人承受了难以磨灭的伤痛,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酗酒酗的厉害。
最后那次进了医院抢救,醒来以后从来不打她的父亲给了她一巴掌,就是那个时候,她突然醒了过来,人生不是只为了情爱而活,还有亲人,朋友,还要继续生活不是。
心死了,她告诉自己大不了就一个人过。
九年里,她过得简单而平静,认真工作,平淡生活,不愁衣食住行,不缺亲朋好友。
她也不会刻意回避有关徐彧的消息,虽然每一次大家一说起他的名字都三缄其口,可是她真的觉得没什么了,甚至于她想过他再出现她肯定也能以一颗平常心去面对他。
岂料,错了,一切都错了,再见他才明白,她过得简单的意义,只因为她还爱他,或者内心深处根本就还藏着一个连她都不愿相信的事实——等他。
其实早就想了很多,虽然重逢的日子并不长,可是真的有去想。
毕竟不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要面临很多现实的问题,这些前前后后都思虑过了,包括当初觉得的天大问题好像都想过了,答案是她可以接受。
只因为他的一言一行时刻牵动着她的心,她也很清楚心中孤寂的死灰是因为他而再次复燃了。
就当她认死理也好固执任性也罢,她不希望自己错过了这次,将来真的会后悔。
苏安希一偏头,往前一凑,嘴唇搁在徐彧的耳边,轻轻的吐着气,柔声道:“我也让你尝过等待的滋味了,咱们就算扯平了,人生没几个九年来浪费,我不想再等了。”
徐彧耐心的听着,等她说完,这才缓缓启齿:“所以,你的答案是?”
“还要答案?”苏安希问道。
“有始有终。”徐彧回道。
“我的答案是……”苏安希慢慢的转过头,轻轻的咬了一口他的耳垂,松开在他耳畔轻语道:“我都奔三了,你得赔我的下半辈子。”
话音刚落,就被那双强而有力的双臂揉进了怀里,她勾唇一笑,也伸手回抱住他,双手贴在他挺拔的背脊上。
“赔。”他紧了紧双手,“整个人都赔给你。”
苏安希点了点头,“你再放手,我绝不回头。”
“死都不放手。”
“不行,你不能死,你要好好的。”苏安希警告性的拍了一下徐彧的背。
“你说了算。”
徐彧说着松开苏安希,伸手抚上她的脸颊,粗粝的指腹在她光滑白皙的脸蛋上一下一下轻柔的拨弄着,又抬手将她散落的几缕发丝勾弄到耳后。
“苏安希。”
他的眸色如最上层的砚台,越磨墨色越深沉浓烈,他的嗓音如那寺庙里的暮鼓之声,稳重而低沉,他从未用这样的语气叫过她的名字。
“嗯?”苏安希噙着笑深深的凝视眼前的男人。
“和好吧!”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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