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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第 191 章


靖王府闹了这么一出,府中一下子空了大半。

        被送出王府的,多数是那些春风一度后收入府中,后就鲜少再留情过的美人,身份不高,平日里也没有什么存在感,还留下来的美人也都是些位分高的,身后家世大多也不普通,或者还有着许多牵扯。

        京城里头的流言传了几天的热闹,百姓们很快就把此事忘到了一边去。

        倒是甄好的如意阁里,又有了许多新生意。那些留下来的美人,似乎也是心惊胆战的,生怕自己会遭了靖王厌弃,有朝一日也会被赶出王府,这会儿便可劲儿的想要讨好争宠,给甄好带来了不少生意。

        反倒是靖王。

        他的风流声名远播,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他的性子,百姓们更是知道不少风言风语,不成想,等他从怀州回来以后,便收敛了不少,许是那买卖官职之事的缘故,也或许是想要在皇上面前表现,近日里行事也不再像从前那样乖张出头,甚至可以用低调来形容。

        买卖官职之事事关重大,又牵扯上了朝中这么多皇子,如今每一位皇子都被停职留在家中,等着裴慎与樊大人把事情查清楚。

        谢琅无事留在家里头,又洗清了身上的一半嫌疑,闲着无事,便出门去大理寺骚|扰樊大人了。

        他不敢与裴慎有太多牵连,怕让人误会他与裴慎是有什么牵扯,便有空就去寻樊大人,问问樊大人调查的进展如何。可裴慎与樊大人就在一块儿办案,樊大人这边被他问了,转头就告诉了裴慎,两人都烦不胜烦。

        “这靖王也真是,也不怕我们当真查出了什么来,事情若真是他做的,到时候他想后悔也来不及。”樊大人惹不住抱怨:“不过,这靖王几次三番的来催促,或许他还当真是被冤枉了。你说那真凶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能把这些账册都藏到每一位王爷的府中,那王府岂是能随便进的。”

        那可是王府!

        不仅守卫重重,就算是进去了,也很难出来,还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买卖官职的事情一被捅出来,靖王的事情也发生了,也不知道那账册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还让人一点察觉也没有。

        “或许是出了家贼吧。”裴慎翻着账册,淡淡地说:“不敢到底是哪一个人做的,既然每一位王爷府中都搜出了账本,幕后之人都把证据送到我们面前来了,再查不出来,我夫人可都要闹脾气了。”

        樊大人不禁好笑。

        他与裴慎共事了这么久,自然也听了不少次裴慎说起自己夫人的话。就如同外面传言的,裴大人是个妻管严,出门在外,几句话都不离夫人,在裴慎去怀州之前,他就已经见识过这对夫妻的恩爱,等裴慎从怀州回来,眼看着两人的感情好像也比从前更好了。

        就说这回,裴夫人还说,要让裴大人在年前把这桩案子给调查清楚了,回去好好过个年,裴慎便花了大力气去调查,连着他们大理寺上下的人也都跟着纷纷紧张不已,想要赶在年前结了这桩案子。

        可樊大人也见过裴夫人几次,分明是个端庄贤淑的夫人,哪里有裴慎口中那样的刁蛮娇气。

        樊大人忍不住打趣道:“我看分明是你惦记着回家过年,倒是让裴夫人替你背了这锅。”

        裴慎笑笑,心中却得意的很:这些人又不是他,哪里如他那样了解夫人?

        他夫人口中不说,心里头肯定是介意的,若是大过年的日子,他还在外头忙碌,他夫人肯定不乐意。原先夫人就有几分小脾气,自从有了身孕之后,这脾气就更加厉害了,要是他没按着做,说不定夫人就要赌气跟着甄老爷回江南去了。

        要是把夫人气回了娘家,那靖王还不知道要如何嘲笑他呢。

        一想到靖王,裴慎心里头就不痛快。

        他一边与樊大人查着那几本账本,一面又在心中想:若这事不是靖王做的,他也迟早能给靖王一个清白,只是在这之前,要是此事能再让靖王倒霉几分才好。

        靖王倒霉不倒霉,甄好不知道。

        她也特别关心着这个案子的进展,前世裴慎就牵扯进了这个案子里,如今她明知道真凶是谁,可却看着真凶到如今也没有查出来,心里头更是着急的很。

        甄好一着急,催得也就更加厉害了。

        她旁侧敲击地问裴慎:“其他王爷的府中,难道你还没有去看过吗?”

        “自然是去看过了,然后才找到了那些账本。”裴慎说:“只是那些账目真真假假混在一起,也分不清究竟是谁做的。”

        “那那些买了官职的人呢?”甄好连忙问:“或许问问他们,他们能知道些线索。”

        “自然也是去问过了,只是那些人也说不清楚,究竟是与谁联系。”裴慎叹气。

        甄好努力回想上辈子。

        上辈子,裴慎从不给她说什么朝堂之事,朝中发生的大事,她也多数是从别人口中听来,唯独这事,是自己也牵扯其中,了解也最清楚。

        她知道真凶是禹王,可那会儿,裴慎可不是调查的人,樊大人如何调查的,她也不清楚,可她倒是记得,记得此案被找出来的关键……好像是一个下人。

        禹王把账册放到其他王爷府中,事情自然是偷偷摸摸的来,可再隐蔽的事情,也有败露的时候,他在府中与心腹商量此事的时候,竟然被府中一个下人听到了,只是还不等他把此事告诉别人,就先被禹王发觉,命人杀了他。

        那个下人逃出来的时候,运气好,碰巧被人救了,才有机会到了樊大人的面前,把真相告诉了樊大人。然后,樊大人再靠着先前调查出来的证据,以及这个人证,才终于将禹王这个凶手捉拿归案。

        可这都是后来的事情了。

        在那个下人发现之前,樊大人就已经找到了不少证据。可现在,他与裴慎的调查进度,还卡在账册这儿。

        算上上辈子,甄好心里头也不甘心。哪怕上辈子禹王被捉拿,有了应有的报应,可重来了一回,她一想起上辈子胆战心惊的那段日子,一时也不禁咬牙切齿。

        甄好没有办法明说,只能旁侧敲击地提醒:“既然可以肯定事情是某位王爷做的,或许在他们王府边上观察,能找到什么线索呢?”

        “观察?”

        甄好含糊道:“既然想要做点什么,肯定还会有些动作,或许那幕后之人的计划,还被谁听了去……”

        甄好的声音越说越低。

        要不是她有前世经历,如今这番话,她自己听起来都像是异想天开。

        办案有多辛苦,她只看裴慎就知道了,就算是运气好,又哪能好到这种程度,这会儿要不是有前世经验,甄好自己说起来都有些不好意思。

        她讪讪道:“我也是随口一说……若是能帮到你就好了。”

        裴慎:“夫人的提议,我记下了,若是当真找到,我定要好好感谢夫人。”

        甄好这才放下了心。

        等再去了大理寺,裴与樊大人依旧琢磨着账册的事情。

        那账册上的内容真真假假,要一条一条分辨清楚,与现实的状况对上,就要费上不少工夫,光折腾这几本账册,就要花了两人大力气,更别说这账册还不知道真假,或许忙活到最后,还是一场空。账册之外,他们也四处去查询其他的证据,可那幕后之人藏得深,查来查去,与每一位皇子都有关系,连靖王都又被查了好几回。

        眼看着年关将近,非但甄好着急,连皇上也催促起来。

        那几位王爷平日里也身居要职,这会儿因着这件事情被停了职,又在年关清查时,可要耽误不少事情。皇帝也不想把此事拖到第二年,便催促着两人,快点把此事给调查清楚。

        裴慎与樊大人的压力也大得很。

        眼看着裴慎一日比一日回来的晚,甄好看着都不禁着急。

        裴慎发愁时,也会过来与她说话:“照夫人看,究竟是哪一个人最有嫌疑?”

        “当然是禹王了。”甄好脱口而出。

        裴慎不解:“上回夫人就提了禹王,这回也说是禹王,我记得夫人与禹王可不曾有过什么恩怨,怎么这回却只觉得禹王就是犯人?”

        甄好眨了眨眼,满脸无辜地道:“是你问我觉得谁像,我自然也是告诉了你我觉得最不无辜的人。别说我,就连你心里头,都还觉得靖王是此案的真凶呢。”

        “……”

        裴慎摸了摸鼻子,为自己辩解:“我也不是这样小心眼的人。”

        “前两日,靖王再上大理寺,碰巧遇见了你,你们两人就在大理寺门口吵了一架,这事可是全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了。原先还有些人觉得你是偏袒靖王,可如今却是没有人敢这么觉得了。”

        裴慎一噎,无话可说。

        裴慎与谢琅吵架时,可不会对对方留情,几乎要将对方的脸面往脚底下踩,那日两人是不欢而散。靖王那么要面子的人,又被路上来往所有人看了闲话,他哪里能忍得了,这会儿还都有人担心,裴慎会公报私仇了。

        “是靖王有错在先。”他小声说:“此案这般棘手,他又嘲讽我与樊大人,就算遇见靖王都不是我,是樊大人,樊大人也不会忍得了。”

        所以他当时便反唇相讥,说靖王往大理寺跑的这么勤快,说不准就是因为心虚。

        两人有旧怨在先,一同去了怀州之后,反而有人开始怀疑他是靖王的人,经此一回,倒是再也没有人会怀疑了。若真是靖王的人,哪里会一副巴不得把靖王送到大牢里去的样子。

        甄好反问:“那你说,除了靖王之外,你觉得谁最有嫌疑?”

        “夫人怎么不怀疑靖王呢?”裴慎有些不服气:“说不准还当真是他做的。”

        “你我与靖王在怀州一同相处这么久,靖王是什么性子,我们还不知道吗?”

        “……”裴慎沮丧地说:“我也觉得是禹王。”

        甄好顿时眼睛一亮。

        “几位王爷之中,禹王是最稳重的人,他平日里低调,在朝堂之上也不显眼,倒是干过不少实事。”裴慎说:“朝中皇子虽说都是皇后娘娘所出,可禹王却是最不重视的一个。”

        甄好没想到他能说这么多,也不禁认真听了起来。

        “靖王殿下不用说,他在京城之中风头最盛,就连其余几位王爷,都比禹王受宠,在皇上面前也更受重视一些。”

        哪怕帝后二人如何恩爱,可这么多皇子,也不能一碗水端平。

        当初禹王出生时,恰逢皇后娘娘生了一场重病,大家便有些忽视了禹王,后来皇后娘娘好了,肚子里又有了孩子,所有关心便落到了肚子里孩子的身上。在年幼时就不受重视不受宠爱,到后来,所有皇子都出宫建府了,虽说所有人都是一样的配置,可其他都是有些不同的。

        朝中大臣亲近的人是自己的其他兄弟,得了好差事的也是其他兄弟,原先在宫里头还不觉得,后面他就渐渐与其他人拉开了距离。

        裴慎心中猜想,会想要通过此事把所有人都拉下水,风头最盛的靖王也是最惨的,那幕后之人,一定是与其他皇子不和的人,而后他就看到了禹王。

        不过这也只是他的猜测而已,要说靖王与其他皇子的关系好,前头还有一个与外族勾结想要杀死他的皇子呢。

        几个皇子争皇位的事情发展到如今,所有皇子的争斗都已经摆到了明面上,已经没有办法说关系好了。或许那背后之人,也是想趁这个机会,把所有人一网打尽,自己登上那个位置呢?

        “我说的也不准,如今我还没有找到证据,办案忌用私人感情,禹王向来低调,他的府中也搜出了账本,或许他也是无辜的。”裴慎补充说:“当然了,或许真凶是靖王也有可能,就算是我相信他,可皇上要看证据,我也得找出证据,找到了证据,才能证明靖王的清白。”

        甄好点了点头,又重复了一遍:“我觉得是禹王。”

        或许是甄好提了很多遍的缘故,裴慎办起案子来,也不禁对禹王有几分上心。

        几个皇子想要争皇位,谁也不服谁,禹王看似低调,可竟也积攒了不少实力,朝中有不少大人都偷偷站了他,虽说明面上不起眼,可私底下的势力也并不算小。

        裴慎一好奇,调查的也难免多了一些。

        想要争皇位,想要拉拢其他人,这得要费不少银子,几位皇子各自有自己的营生,因着同是皇后所出,他们的母族也对他们一视同仁,并没有帮扶太多。

        像是靖王自己便有挣钱的法子,日子过得最是快活,还养活了府中无数美人,又如魏王,纳了一名皇商的女儿做侧室,便有大把大把的银子送上门来,再如其他皇子,也是各有手段。

        裴慎自力更生养家多年,又有帮甄家管理铺子的经验在,平日里还会帮着甄好算账目,对银钱方面的事情十分敏感。

        禹王府中门客不少,人情往来都是大花销,平日里用度也不差,虽说低调,可也都是最好的,只以他手上这些势力来看,却是难以提供这么多银钱。

        裴慎当即便皱起了眉头。

        无论谁手中,都有藏起来不让人知道的势力,哪怕他与靖王来往多,也不一定能把靖王的底细摸清楚,或许禹王也有藏在暗处的势力。可也不知道是不是近日关注的多了,又或者时甄好在自己耳边提得多,裴慎心中便忍不住想,是否那暗处给禹王提供钱财的……就是买卖官职的事?

        裴慎上了心,对禹王府也留了几分心,想起甄好从前的提议,与樊大人商量了一番,从大理寺中抽调出几个人,盯着那几个王府。

        他让人一盯,还当真盯出了线索来。

        底下人带着一个下人来寻他,说是从禹王府里逃出来的,裴慎一问,那下人便战战兢兢的,把所有事情都说了。

        他听闻禹王与其他人谈论买卖官职陷害其他王爷的事情,这种事情不是他一个下人能随便听得,他本来想逃走,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可逃走时却被人发现,因而被禹王追杀,幸好一逃出王府,就遇到了裴慎派过去的人,把他给带了回来。

        对于这人的话,裴慎也是半信半疑,但也给他提供了不少线索,他告知樊大人之后,两人便一块儿顺着这条线索查了下去。

        没有目标时,他们调查起来十分困难,当有了一个目标之后,竟是很快就找到了不少证据来。

        不管是裴慎还是樊大人,两人的动作都十分的快。

        甄好只觉得,裴慎又忙起来了,从前是到了晚上才看得见裴慎的人影,如今是她睡着了,裴慎都不一定回来。只是她清楚裴慎在忙些什么,便安心在家里等着。

        先前说要好了要在过年前结束此案,裴慎与樊大人努力之下,还当着赶在过年之前,彻底调查清楚了此事,呈到了皇上的面前。

        等事情一了解,裴慎便立刻回去找甄好。至于之后皇上会如何处罚禹王,如何处置后头的事情,那都与他无关了。

        怀里头抱住了香香软软的夫人,近日的压力没了,裴慎才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

        他道:“早知如此,还不如晚一些再从怀州回来,夫人不必受赶路的辛苦,此事也不用被派到我头上了。”

        “皇上吩咐你的事情,你也敢推辞不成?”

        裴慎当然是不敢的,也幸好他已经把此事办完了,可以与甄好在家好好过年了。

        他又不禁叹了一口气,感叹说;“夫人的直觉可真厉害,夫人觉得是禹王有嫌疑,此案竟然当真是禹王做的,夫人这运气,我也是佩服的不行。”

        甄好心想:她这哪里是运气?

        分明是她占着前世的优势,先得知了此案的事情经过而已。

        只是甄好不能说明,她还美滋滋地说:“你知道就好,以后就得多听我的。”

        裴慎莞尔,低头亲了亲她,柔声应道:“自然是都听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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