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兄妹重逢
艾尔铁诺历五六八年八月雷因斯北门天关
对源五郎来说,周公瑾是一个几乎未知的对手。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雷因斯主要面对的敌人,是以石崇、花天邪为首的势力,周公瑾那方因为困居海牙,没有正面接触的机会,源五郎也无从了解公瑾的意向、手上筹码。
当郝可莲开始与有雪接触,源五郎选择维持这条情报管道,不去破坏,但其实有着别的打算。
如果能擒下一、两名公瑾的心腹,那么对于了解公瑾的实力,必然很有帮助。而只要能使用窥知记忆之类的术法,拷问根本不是问题。
但郝可莲却是个很棘手的女人,机警灵变,武功与作风都相当狠辣,要设计擒她,得要挑选一个不会波及到旁人,也没人质可抓的环境。源五郎的按兵不动,渐渐钝化了敌人的警戒心。
围捕猎物的时机已经到了,但是要动手,源五郎还是觉得胜算不足。在公瑾身边的人才中,郝可莲远比死去的花残缺更为难测,无论她的炎系武学、含毒内力,都让源五郎感到可疑,而且几次交手,并无法判断她是否全力以赴,也就无从确认她的实力底限。
因此,为了确保胜算,源五郎动用了三名天位武者,希望能在最保险的状态下,将人擒下。
计划相当成功,妮儿与源五郎的狙击,有效地削减了目标的实力,而韩特的一记突袭,更是将对手创伤,只是在成功的那一刹那,在场的人都有一种诡异感觉。
首先是韩特,当他催发着剑上紫电,雷轰电闪般挥斩剑招,将敌人逼得还不出手来,正自大占上风,却忽然感到一阵悸动,血液流速莫名其妙的加快,那颗魔族的心脏更是前所未有地狂震着。
(中毒了吗?)
韩特否决这个可能,他的战斗经验无比丰富,熟知各种毒药毒发的征兆,更何况人类的毒药,多半对魔族无效,自己的异常并非中毒,而且天心意识狂鸣着,一种有些熟悉、却又全然陌生的感应,由鸣雷剑的波动直震心海,这种令人怀念的不安,究竟是什么?
(怎么会这样?战斗中感应乱七八糟的……)
不只是感应方面的问题,这个只曾闻名未曾谋面的女人,瞥向自己的眼神,很奇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好像有一股不寻常的恨意,但是又不太像。过去自己与她有过什么恩怨吗?自己的女性仇家怎么算也成千上百,但那都是债务纠纷,却不曾与女特务有过纠葛,这个女人……
韩特开始烦躁了,出于一种未知的理由,他想尽快从这一战中脱身出来,紫电强度陡增,剑上力道也是不住增加,终于,他找到了破绽,重刺了过去。
(这女人……好像有点……)
一剑刺过去,郝可莲不闪不避,竟是悍然举臂相迎,只见得血花四溅,鸣雷剑的剑刃,已经将她细嫩的左手腕贯穿。
‘你……’
从剑上感受的压力,韩特情知对方收缩手臂肌肉,强行困束住鸣雷剑,心中一惊,暗叫不好,一股紫电劲顺着剑刃震荡过去,同时运劲回夺,要将兵器撤回。
这样的迅速反应,会将敌人的左腕整个削掉,尽管之前源五郎的打算,是在尽可能不伤人的前提下擒拿,但这女子的反应与决心都太厉害,为免后患,有必要废去她的反击能力,生存在黑暗世界的人到底有多危险,自己是再清楚不过了。
然而,对方好像料中了自己的应变措施,劲道一发,剑刃上就荡回来一股灼热内劲,诡奇邪异,将自己的紫电劲抵销,又同时紧缩臂肌,竟似要将鸣雷剑一举夺去。
‘好贼妇,这么狠!’
在韩特所见的敌手中,还是首次遇见战法如此狠辣、果决的女子,这个发现让他心头一凛,再次有了那种熟悉的不祥感觉。
韩特与郝可莲僵持不下,源五郎和妮儿自也不会旁观,两人分从左右掠至,希望合三人之力,将这女子迅速拿下。
‘咦?’
首先发现不对劲的是妮儿。在掠近的过程中,她好像看见郝可莲的发色产生变化,自发根开始,朝发稍蔓延过去。
(该不会是和李疯子相处久了,眼睛看花了?除了那个用剑的变态,哪有别人发色会说变就变的?)
事发突然,妮儿脑里只闪过这样的念头,但另一侧的源五郎却看得更清楚,确认了除头发之外,色泽的异变也出现在郝可莲肌肤上,所有不受衣衫覆盖的肌肤,都显示着这样的变化。
变化似缓实疾,当源五郎与妮儿掠至近处,郝可莲的异变已经完成,通体的肤发尽转为白色,就只余下左臂上不住淌下的朱红赤血。
(这是……)
相较于另外两人,韩特的反应更是激烈。随着肤发眼瞳色泽的改变,面孔与眉宇也稍稍有着变化,而当那张记忆中的美丽脸孔出现眼前,韩特全身剧震,心灵的震撼传至手臂,险些就握不住鸣雷剑。
‘你……是你,纯!’
‘猜对了,这么久不见,哥哥你最近好吗?’
甜腻的嗓音,彷佛在向男人撒娇,但实际采取的反击却极其辛辣。郝可莲无视仍刺穿左腕的鸣雷剑,扭腰斜身,一脚就反踢出去。
劲风临身,韩特心神激荡下反应稍慢,又是这样的近距离,百忙中只能侧身一避,被劲风擦面而过,但却仍牢牢握住鸣雷剑不放。
逃过一记重击,哪知郝可莲的主力在这时才发出,看似踢空的一记,半途转向将所有力道聚集于脚尖,重重踢向韩特握剑的手腕。猝不及防,韩特吃了一记重踢,手腕奇痛,若非睥世金绝及时护体,整只手肯定给踢断。
韩特身不由主,向后翻跌出去,撒手撤了鸣雷剑,被敌人奇袭夺去。源五郎和妮儿这时才赶到,本来配合韩特,三人合力,便可将敌人创伤擒下,但韩特被击飞,包围网便出现了空隙。
‘小白脸哥哥,别贴得这么紧嘛!’
郝可莲一声娇笑,将夹在手腕中的鸣雷剑抽出,反掷出去,钉射向疾掠过来的源五郎,自身则反向撞往妮儿。手臂被一剑贯穿,伤及筋骨,理应是痛彻心肺,但整个过程中,郝可莲就像感觉不到半分痛楚般,行动如常,任着手臂伤处滴滴淌血。
‘妮儿小姐,小心她……’
源五郎出言警告,自身则无奈地斜身躲避鸣雷剑。心头的警兆与理智判断,他不愿意伸手接下鸣雷,而当这柄神兵擦身错过,奇异浓香扑鼻,源五郎知道自己做了正确选择。
‘没问题!’
妮儿给这一连串变化弄得昏头转向,但却也知道敌人身上有了不寻常变化,提高警觉,两记天魔刀全力斩向冲来的敌人。
对郝可莲来说,这也是她突围的最后机会,所以敛起笑容,同样是全力以赴,鼓起劲道,与妮儿的天魔刀正面对撞。
甫一接触,熊熊火劲焚身而来,劲道比之前遭遇过的更要灼烫逼人,倘使没有准备,一定立刻被轰退开去,血焚如炽。想起对方适才自伤夺剑的勇悍,妮儿好胜心起,一咬牙,也不管身上灼痛难当,天魔劲滔滔不绝地轰压过去。
气劲交击的巨爆,与两女的闷哼声同时响起,第一轮对撞,两人都不好过,强大内劲撞击的结果,鲜红赤血在彼此唇边出现,而天魔功不愧是魔族镇族之宝,妮儿还稍稍占了上风,天魔刀成功压制郝可莲的烈焰劲道。
第一轮比拼分不出明显胜负,妮儿急忙运劲,要发出第二重的天魔功,哪知她才动念,郝可莲的碧火劲却立即逼迫过来。
(怎么会?她回气速度快过我这么多?)
妮儿的惊愕难当,又发现敌人尽管鼓劲攻来,但力道并不算很强,只是勉强施为,心中稍定,才要反攻,郝可莲却整个身子急撞过来。
(近距离撞人,能有多少冲击力?是想靠毒药来攻击吧?)
事先源五郎已经分析过,要众人提防炎系武学与毒物,而能够化除各种毒劲的天魔功,正是这方面的最佳利器。妮儿的战斗反应不算差,立刻便想到应变之道,预备以天魔劲来化解敌人的沾身毒物,伺机反击。
然而,比起郝可莲的精练老道,妮儿还是逊了一筹,她怎样也想不到,当郝可莲贴身撞上来时,递发的不是毒物。
‘哇!’
惊叫……甚至几乎可以说是惨叫的嚎声,从源五郎与有雪的口中发出,从他们的角度,四唇相接;妮儿似乎又羞又气,拼命想要挣脱,但是从无这方面经验的少女,心乱之下手足无措,好像把平时学的武功都给忘光,更被对方轻易制住。
浓浓的女儿家香气,让妮儿脑袋昏昏,不知身在何处,只是在那条灵蛇般的丁香,突破贝齿阻碍,尝试要长驱直入时,大惊失色,忙不迭地乱推出去。
‘呵呵,小妹妹好纯情呢!’
轻易破去原本要付出极大代价,才能突破的杀局,郝可莲把妮儿抛掷出去,恰好就挡在怒吼着飞冲过来的韩特身前,自己倒旋着飞出去,虽然挨了源五郎一记小天星指,险些疼得眼前发黑,但终究是给她突破包围网,飘飞降落在老远处的树林边。
‘可惜啊,小白脸哥哥,看你的小女人反应这么生涩,该不会你以前从来没碰过她吧?被我拔了头筹,真是不好意思啊!’
才一落地,郝可莲轻轻转身,顺势向敌人作着嘲讽,‘就这么大反应,小白脸哥哥的手脚不快一点!’
相较于源五郎的镇定,妮儿显得心神大乱,一下又羞又怒,抢上一步,想要动手讨回颜面,但是才踏出一步,就显得步履虚浮,被旁边源五郎一把扶住。
(小女儿家,毕竟还是嫩了点。)
源五郎心下感叹,但却没有开玩笑的心情,只是站上一步把妮儿揽护在后头,目光陡然锐利起来。
‘你是……鸣雷纯?’
源五郎还记得那天在海岛上,韩特曾经说过的往事。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找寻一个女人,是与他离异的妹妹,体质特异,从出生开始,毛发肌肤就是奇异的白色。人类女子中也有这样的白化症患者,不过,会这么突然变身,又有这样高强的武功,想必就是韩特找寻已久的人了。
而理所当然的,这个女人……就是魔族了。
表面上平静无波,源五郎内心却起了不小的涟漪。在自己全然不知道的情形下,又有高级魔人来到人间界了,而且,郝可莲并非是这一、两年才出现的新人物,起码在二三十年……甚至百年前就已经到达人间界,潜伏活动,像她这样的魔人到底还有多少?
‘你知道我的名字?呵,你好坏,抢走了我哥哥的台词。’被一语道破身分,郝可莲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随即露出了然之色,把目光移向源五郎身旁的韩特。
已经把鸣雷剑吸摄回手中,韩特牢牢握着剑柄,手掌因为过度使劲,青筋条条暴露,眼光则死死地盯着久违重逢的亲妹妹。
‘狩哥哥,来到人间之后似乎堕落了不少,听说你变成了守财奴,在地狱里被火烤的父亲大人知道了一定会很伤心。怎样?来人间后有没有想念我啊?’
郝可莲微笑着说道,还特别走了几步台步,搔首弄姿,若非气氛紧绷。
‘嘻嘻……怎么会不想?自从那一天以后,每一天、每一晚,我整个梦里全都是你呵。’
韩特像是笑着回答,语气上听不出什么特别意味,感到诧异的妮儿,忍不住从旁边偷偷一瞥,一看之下,险些吓得后退一步。
认识这男人有些时间了,从不曾看过他这等姿态。微笑的表情,是看不出什么异样,但是眼中已经找不到半丝理性,用力咬着牙齿,微咧开的口唇间,除了淡淡血丝,还有大量白沫溢出,看上去完全就像是一头即将发狂噬人的恐怖凶兽。
(这个人……真的是魔族。)
曾经隐约看过韩特魔化后的身影,妮儿早得知一切,但却从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深深感觉到人类与魔族的分别。
‘这么想我啊?伤脑筋呢,本来在人家的预算里,哥哥你应该是再也没有想念我的机会了呢……’
舔了舔干燥的口唇,郝可莲笑道:“算了,在这么没气氛的环境下重逢,好煞风景,我们兄妹下次挑个有情调的地方,好好来个热情拥抱吧!‘
‘纯!你想跑吗?’
在郝可莲转身奔入树林的刹那,狂吼出声的韩特已经握剑奔了上去,与他一起行动的还有源五郎,于情于理,他都没有理由让郝可莲跑掉。尽管现出魔人真身的郝可莲实力有所提升,但是合三名天位高手的力量,仍稳稳地足以将她拿下。
双方距离有差,郝可莲早一步奔进树林,拦截不及的韩特立即挥剑,在狂愤的强天位力量之前,树林根本不形成障碍,被轻易扫平,连带下方土地都被掀翻半空。
趁着这混乱的情势,源五郎、韩特一起抢身追入漫天残枝碎木中。妮儿反应慢了一步,正要跟着抢入追截,却听见一声轰然巨响,汹涌气浪迎面而来,迫得人通体发寒,只见源五郎、韩特全都被轰得倒飞出来。
‘你们……’
源五郎一下飘逸的空中转身,轻松落在妮儿身旁,还顺势帮她挡下随冲击波轰发过来的残枝碎木,但当妮儿看了清楚,才发现他左手鲜血淋漓,已经在刚才的追截中受创。
‘你受伤了?是那个魔女?’
‘不,不是她,另外有高手埋伏在树林里,我们完全没有察觉……是相当厉害的高手,掩护那女人离开了……真凶狠,那一击差点就摧破了韩特的金绝护身。’
‘什么高手这么厉害?’
源五郎甩甩手腕,瞥向旁边,韩特的情形远比自己要更坏,那个神秘敌人似乎有意要领教一下睥世金绝的威力,所以放弃收效最大的第一时间突袭,先释放出杀气,让己方有所防备,这才恃强硬攻。
‘纯!你哪里也别想跑!’
躺倒在地的韩特,片刻就醒过来,像一只疯兽般狂吼着追了出去,几下子就没了踪影。
看见他背后的严重伤口,几乎是强行摧破了睥世金绝的护体刚劲,什么高手有这等本事?
‘妮儿小姐,注意到了吗?韩特背后的那个伤口,是被一只利爪硬生生撕出来的。’
‘嗯,确实。’
‘看到这个东西,有没有让你想起某个棘手家伙?’
‘伤好得这么快?不会吧?’
‘我……有很不好的预感。’
当源五郎一方与郝可莲在北门天关发生冲突,艾尔铁诺境内,也进行着一场小小的斗争。
斗争的双方人数悬殊,但却维持着均势,认真来说,人数少的那边甚至还占了上风。在天位战已经普及的目前,这种情势出现并不意外,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是因为顾忌诸多,泉樱根本没有趋于劣势的理由。
得知恩师亡故于中都,泉樱感到万分惊愕。事前,她被花天邪率领黄金龙阵围攻,负伤逃逸,努力把这个讯息传回白鹿洞,希望能让恩师有所预备,不至于被这突然出现的天位火力网打得措手不及。怎知道,仍是无法改变最终的结局,陆游、天草四郎两大强人一起毙命于中都。
至于师兄周公瑾,泉樱压根就不指望他会给自己什么帮助。从种种迹象来看,周公瑾、旭烈兀两人根本就是共谋弑师,白鹿洞的同门师兄弟,现下等若是分崩离析,自己不必对师门抱什么期许了。
念及此事,泉樱为之黯然神伤,但理智随即作出判断,眼下艾尔铁诺权力中枢乱成一团,石崇被捕下狱,周公瑾与多尔衮一派相互制衡,加上中都一战伤势的影响,多尔衮等人应该是暂时不会离开中都,换言之,升龙山上无人是自己对手,正是以实力压平一切,取回龙族的最后机会。
这个想法基本上并没有错,然而对方却技高一筹,尽管石崇身在狱中,但他的智慧却抢先一步,早在黄金龙骑士团撤离中都时,就计算到了后续的可能,给龙骑士们留下了防身锦囊。
‘龙族前族长的武功、资质,都是难得之选,但在个性上却有无法弥补的缺陷,当她重上升龙山,只需要依计而行,便可令她的过人武勇无用武之处。’
因为石崇的吩咐,重上升龙山的泉樱,面对着族人的敌对态势,但却不与她正面动手,而是以升龙山附近的人类性命为要胁。
‘从这边往东,百里内的城镇,大约有八万人居住,我们散出了三十头黄金龙,只要你敢动武,这些人类的命就记在你帐上。’
以慎思长老为首,族人的威胁令泉樱怒不可抑,从什么时候起,龙族的精神堕落至此?抑或他们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只是自己从来不曾发现?
‘我们受够了!龙明明就是这世上最强的生物,横行霸道,无人能阻,为什么我们就要为了维护人间界这种理由,世世代代被困锁在深山呢?’
‘这是我族的使命,是从天地初生,造物之主就赋予我族的神圣使命,长老们之前不是这样教过我的吗?’
‘造物之主错了!我们也是生物,不是工具,我们也有权争取我们想要的东西,世世代代困守在这荒山上,守护什么人间和平,我们得到了什么?得到过什么?你是族长,你回答你的族人啊?’
‘即使是这样,你们现在的做法,又置龙族的名声与武魄于何地呢?不能堂堂正正作战,用这样卑劣的战术,岂非令龙族蒙羞?’
‘笑死人了,你所谓的卑劣从何说起?因为人类与我们实力有差,拿来当盾牌就是卑劣?那你与族人实力有差,你恃强凌弱,不是也很卑劣?比起来我们不过是合理还击而已。’
泉樱无言以对,当争辩的其中一方已经失去义理与羞耻,再多的辩答也没有意义。
环视看去,所有族人的目光,无论老少,九成以上都对自己抱有敌意,这代表情势并非单纯地受人蛊惑,或是一时冲动,而便是自己不愿意承认的事实:自己已经背离了族中的人心。
直到这一刻,泉樱才真正死心,长叹一口气,预备离开升龙山,哪知才背转过身,后头就立即发动袭击,尽管龙体圣甲护身,只是一阵肉痛,但这一下心头也是够难过了。
‘你们……’
‘哼!我们要对石君侯表明心迹!’
战斗就这么展开,纯以力量来说,泉樱没理由屈居劣势,但欠缺战意,兼之投鼠忌器,结果就一路被族人逼着走,打着泥沼战。
龙族出动五十头黄金龙阵,穷追着泉樱不舍,但另外一方面却也不敢过度进逼,中都方面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多尔衮、花天邪率军出征,中都目前也在闹人力荒,根本不可能派人过来打这种没意义的战役。
双方相互僵持了几日,一追一逃,泉樱渐渐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行去,希望把族人甩开,这天到了一处偏僻山头,除了一座山村,就看不到什么别的市镇。
泉樱心思细敏,在空中经过那座山村时,轰出几记冲击波,惊得村人四散逃窜,这样当一个时辰后再绕回来,村内便已无人,是一个可以开战的场所了。
一个时辰匆匆即过,当泉樱陡然拉快速度,甩开黄金龙的追击,重新回到那座小山村上空,明明一个时辰见已经见到村民逃散,但现在一看,却见山村中仍是有不少居民,难道自己有什么计算错误之处吗?
无暇细想,泉樱仓促降落,此刻正是晌午时分,山村里的人看来各自忙碌,瞧不出有什么特别,向前走了两步,向左右看了看,忽然感到一丝异常,好像在前方不远处,有着什么东西,吸引自己的注意。
往前再走上几步,泉樱见到一个年轻人,独自坐在村口的一块大石上,与一位经过的茶贩说话、喝茶。
那个年轻人的相貌很特别,眉清目秀,很是有一股书卷味,身穿白洁儒衣,腰间配剑,但却不似一般白鹿洞儒生,多佩挂玉环金锁之类的饰物,给人一种明快直接的感觉。
可是,最奇特的,就是这年轻人绑束在脑后的雪白长发。在泉樱的记忆里,除了老人,好像不该存在着这种白发苍苍的少年,即使是五师兄李煜,那也是银灰,并非这样的雪白。难道……是魔族吗?但怎么感觉不出魔气?
‘你……’
‘这位姑娘,你我素不相识,这么样盯着一名陌生男子看,有失礼数,你过去的师门不曾教导你这一点吗?’
才开口就被训了一顿,泉樱错愕难当,由于情势太过怪异,她甚至还来不及生气。
天下儒生,九成九都与白鹿洞有关系。看这人的打扮,不太像是本地村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刻意在等候自己吗?那么……他是友是敌?
心中纳闷,泉樱悄悄提高了警觉,但问出口的却是一句:“村人都往外头避难了,为什么你还坐在这里?‘
‘在下的腿软了,所以不能逃。’
这倒是一个出乎意料的回答,而那白发青年毫不羞愧地说完这句话后,立即背转过身,从泉樱的角度来看,只见到他双肩与背脊微微颤动。
‘这位……公子,胆子小,用不着怕得哭出来啊!’
‘无识之辈,我是在笑,在笑啦。’
白发青年斜转过身,有些责怪地瞥了泉樱一眼,立刻又背转过身,好像想到什么很有趣的事,再度偷偷窃笑起来。
突如其来的一切,泉樱只觉得莫名其妙,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地方这么滑稽,惹得这人频频发笑了?如果可以,自己倒很希望知道,也来笑一笑。
情形太怪,泉樱一时忘记了本来目的,直到空中风声响动,十数头黄金龙盘旋降落,将整个村子包围住,泉樱惊觉,但却晚了一步,双方陷入难堪的僵持中。
只是,这一次当要胁场面再度出现,却有了完全不同的发展。泉樱本来甚感犹豫,因为若自己还击,或是闪电飞离,这些已经杀红眼睛的族人就会拿周围人质开刀,还没想出应对方略,后脑就挨了一击。
‘喂!’
不用回头,泉樱也知道出手的是那名白发青年。可是,本来的些许怒意很快就变成震惊。这人能够在自己完全没察觉的情形下,出手如风,一下就中后脑,倘使他有意伤人,自己岂非已经重创倒地?这到底是从哪里跑出来的高手?
‘你这妇人在想什么?背着我走啊!’
白发青年理直气壮地说着,泉樱则花了好一段时间,试着理解他的意思,最后才很迟疑地解释为‘请背着我逃走’。
‘喂,你们两个在说什么?’被这两人完全忽略存在的龙族骑士们怒了,喝道:‘照我们的话做,不然,我们可无法保证这附近人类的安全。’
‘请自便吧,你们喜欢怎么做,那是你们的事。作出无耻恶行的人也是你们,为什么我们就要替你们负责任呢?’
语出惊人,白发青年的突来话语,把泉樱吓了一跳,就连旁边的几名龙骑士都面露讶色。
‘你的意思是,这里的人类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无所谓吗?’话声中已经有些许惧意,之前得意忘形,他们全然忘记了如果敌人豁出去,不在意人质威胁,那么己方将完全不是对手的事实,如今警觉到,恐惧便开始出现。
‘好奇怪,如果你们可以完全不在乎,为什么我们就要很在意?这样不是很不公平?’
白发青年皱眉道:“而且,从这个距离来看,我一点也不觉得你们来得及作什么。‘
一句话点醒众人,当人质战术失效,几名龙骑士怎么会是泉樱的对手?在这种近距,别说顽抗一、两招,连逃走的余裕都没有。
龙骑士们本来就已经与黄金龙结合,这时惊醒过来,抢先发动攻击,朝被围在中心的两人汹涌轰击过去。
泉樱秀眉微蹙,正要设法防御这近距离轰击过来的四记天位力量,后头一声清亮剑吟,白发青年已经振剑出鞘,抖手挥扬,雪亮的白银剑虹迎向黄金龙气劲,熟悉的轨迹令泉樱大为震惊。
‘抵天之剑?’
正是创自陆游的天下第一守招,饶是黄金龙气劲威力千钧,却被这一圈轻巧剑虹全给挡架下来,回旋卸力。最令泉樱为之错愕的,便是以她的眼力,也无法判断出这一剑是抵天三剑中的哪一剑,这人的使剑法颇似当初源五郎,只是发挥抵天三剑的柔韧剑意,而不限于剑招。
除非得自陆游亲传,另外再加上自己苦练,否则单靠偷学无论如何学不到这种程度,那时自己便是靠这一点来判断源五郎与师门有旧,如今这白发青年能使出这么流利的抵天之剑,难道也是恩师陆游的弟子?
听见泉樱这一喊,龙骑士群更是惊得魂飞魄散,皇城之战中陆游所展示的神功,参与那一战的龙骑士谁人不惧?实在不想再面对白鹿洞子弟,抵天之剑是陆游亲传弟子的证明,现下正面对上两名陆游弟子,甫一动手,众人全都没了战意。
当这一轮轰击结束,抵天之剑的势道已老,龙骑士们哪敢再攻,呼哨一声,就要撤走。
‘这么容易就想走了吗?留点东西下来吧!’
卸散尽龙阵的轰击力道后,长剑并未回鞘,反而弯曲弹射,剑气轻轻在黄金龙身上划过,留下几乎目不能见的微小伤口。
伤口不大,但造成的效果却很可怕,本来龙骑士是以特殊体质与黄金龙结合发挥天位力量,但是被剑气擦伤后,一种奇异力量开始进行影响,紧跟着,从来不曾有过的怪事发生,与龙骑士们结合无间的黄金龙,竟然对结合的人体产生排斥。
只听得连串爆响,黄金龙全数与身上的龙骑士解体分离,不仅如此,还发起蛮性,将他们抛摔下来。
能够驾驭飞龙出击,这些骑士都是相当老资格的骑手,自艺成以来,几曾被座骑抛摔坠地过?一时间呆若木鸡,只看到几头黄金龙将骑手抛摔下来后,好像得到自由新生般,鸣啸一声,竟然破空扬长而去。
直看到黄金龙消失在云中,几名龙骑士才如梦初醒,警觉到身旁的两名敌人,不约而同地大喊一声,纷纷奔逃流窜去了。
见到他们狼狈逃跑的样子,泉樱莞尔一笑,并不打算追击,在某些方面而言,她也感到欣慰,不用与族人动手。
微侧过头,刚好便看到那白发青年肩背颤动,好像在笑些什么,但察觉到自己的视线,立刻就静了下来,同时风声骤响,自己想要闪避,却仍是慢了一步,又被他一记剑鞘打在头上。
‘白鹿洞子弟真是越来越不知所谓,不但做事优柔寡断,而且还自以为是,陆老儿教出这样的腐徒,足见他思想僵化,活该落个粉身碎骨,死有余辜。’
尽管泉樱并不认同陆游的做法,但不管是什么人,都不能这样侮辱恩师,她感到一阵怒意,回转过身,待要说话,却瞥见那青年的配剑,心中一凛,把将出口的话按了下去。
那是恩师陆游的配剑──凝玉剑。九州大战时期,恩师便凭此剑扫荡奸邪,武功大成后被誉为剑圣,由于无须再持实剑对敌,这柄剑便封藏在冰洞之中,自己从未见过任何人持有此剑,恩师亡故后,为何此剑落在这人手里?
‘听说在白鹿洞弟子中,你虽是女子,却有勇有谋,文武双全,我抱持期望而来,怎知你的表现却让我大失所望。白鹿洞儒学中有所谓用干戚以济世,你拜在陆游门下,怎么就没学到这一点?尽是表现些妇人之仁,被这点小技俩困得进退不能。当断处不能断,永远只着眼小地方,就失守大局。当你的敌人发现人质战术对你有用,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最后被你牵连而受害的人就越来越多,你又该如何是好了?’
像是斥责,白发青年摇头说了一大段话,眉宇间颇见怒色,但说到最后,语气却转为和缓。
‘儒者风骨,要扛得起责任,却不是什么责任都要扛,难道曹寿驾崩、天降红雨,这也都是你的责任吗?我确认过了,和你的几个师兄弟相比,你并没有失去仁心,这是最值得赞许的地方,白鹿洞仍有这样的人,其道不绝,可喜可贺。’
泉樱微微一笑,没有分毫怒意,这青年从外表来看,着实比自己还要年轻几岁,说话这般锋锐直接,但出剑却又处处保留余地,使的是抵天三剑,防御后又以精准天心意识,分解龙骑士融合,从头到尾未伤一人。几方面看来都让人感到不协调,真是好怪的一个人。
‘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泉樱弯腰施礼,不计外表如何,这人是以儒学之道指教于己,依照白鹿洞的礼仪,对他表示敬意并无妨。
白发青年目光横移,望向山村,看着因为危机解除出来探顾的村民,好半晌,才叹了一口气。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我以稼轩为名,沧海为姓。’
‘沧稼轩?’
‘海!是海啦……白鹿洞在搞什么鬼?为什么专出一些乱七八糟的弟子?’
轻易推翻了之前的评价,海稼轩连连摇头,而泉樱则是犹为着他刚才的两句诗词,思索出神。
那诗词的下两句‘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有着很强烈的感叹意味,这人突然念着这两句,是偶然?还是有意?截至目前为止,天位武者多半都是大胆辣手,视旁人性命若无物,特别是男性,难道……会突然跑出一个例外的吗?
‘我要往自由都市一行,你若无事,可愿意与我同行?’
海稼轩的说话一如出手,都是那么无迹可寻,泉樱才一愣,就看到他拔剑出鞘,将剑与鞘分持一手,射出‘嗤嗤’剑气点触地面,像是柺杖一样,支撑起身体。
‘你、你的腿?’
看到这一幕,泉樱多少也明白了,为何自始至终他都坐在大石上不动,连出手时也未移分毫。
‘我刚才不是说过吗?我的腿软了,因为某些理由,我一时间行动不便,得用这形式行走。’
海稼轩缓缓飘升起来,也许两脚不能行动,但若是飞行起来,那就没有差别了,然而,看他两手各持着东西飞行,样子就像是某种古怪的滑稽大鸟,泉樱实在是很想笑。
这个人……与师门有什么牵扯?当前风之大陆的冲突在于雷因斯与艾尔铁诺,他朝自由都市而行,是为什么?
为着解开这些疑团,泉樱整了整头发,心里也有了决定。
没有能够留住郝可莲,就雷因斯一方来说,很是让他们扼腕。不过,源五郎却是很满意。
无论是天位战或大陆争霸,决胜关键都在于知己知彼。源五郎不畏惧敌人强大,但却很担心敌人手上握有什么自己不知的底牌,突如其来地逆转局面。
周公瑾一方,对雷因斯来说有太多未知,为了让情况好转一些,源五郎设计拿下郝可莲。而之所以挑选她,则是因为在周公瑾的阵营里,她是一个充满未知的角色。
‘唉,如果知道她是那个死要钱的妹妹,我一定会更小心,至少动用五名天位高手合攻,才来擒人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让猎物逃脱的源五郎,却看不出半点忧色,好像还很开心一样,抚掌微笑。
假如说,把这次出手目的定为探测敌人,那么源五郎确实已经完成基本目的。逼出了郝可莲的魔人身分,又得知周公瑾阵营还暗藏别的高手,这些都是很贵重的讯息,倘使等到实际开战才发现,说不定会造成无可弥补的损失。
(不过,假如说她是韩特的妹妹,依照性情来推测,不可能只留一样压箱底的逆转技巧吧?但她却选择了暴露自己身分,假如说她其余的底牌,重要到宁可暴露身分也要隐藏,那么……)
源五郎暗忖自己或许是多虑了,但从过去的经验看来,自己的顾虑总是有其必要性,或许是该搜集情报,策划下一次的主动出击了。
‘拜托,你有没有搞错?人都跑了,至少有点忧患意识好不好?’
兰斯洛直接了当的回答,让妮儿为之气结,不过,也提早安定下心情,情形远比韩特要好得多。
韩特的情形就很严重了,追着郝可莲的他,没几下就追丢了回来,寒着一张脸。
本来不愿意与外人多接触的韩特,这次会主动回来开口,要求医药援助,就可以看清他下了多大的决心。看出了这一点的源五郎,特意把韩特多留了一段时间,确认他精神状况稳定下来后,才任他离去。
一直到离开为止,韩特凝重的表情,让周围的人留下深刻印象。想像他的处境,妮儿也觉得很难过。
父亲、族人,都被妹妹给杀害了,千辛万苦来到人间界,往后的生命一直用在寻找妹妹踪迹,如今终于有了下落,但光想到兄妹两人的相会,妮儿就觉得不寒而栗。
‘世界上有着很多种不同的亲情,有陛下和你这样相亲相爱的兄妹,可是,也有不是这样的例子。即使一开始如胶似漆,也有拔剑相向以终的缘分,不是每一段情感都能够善始善终,所以,人应该珍惜身边的缘分。’
源五郎淡淡地说着,偶然侧过头瞥向妮儿一眼,显然意有所指,但聪明一点的人,便听得出来他是一语三关,除了对妮儿暗示之外,也在委婉劝解情绪低潮的结拜兄弟。
‘浑蛋老三!你骑你的马,我泡我的妞,你这样拆穿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说啊?’
虽然顾全义气,有雪配合源五郎的计划,放手让他们攻击郝可莲,但不快的心情却难以压抑,回营之后,终于爆发出来。
源五郎除了苦笑之外,什么也不能说。提什么国家大义,这些都对有雪没用,自己也不能说‘让你用美男计去诱敌,你怎么没用得陷进去了’,事实上,这种荒唐计策会成功,真是天大怪事,而看郝可莲的言行,还对有雪颇存几分情份,源五郎看了回来都很想对着帅营的柱子撞头。
……说到底,看着兰斯洛整日左搂右抱,众家兄弟却个个孤家寡人,谁都不可能没有意见的。
源五郎也不能全神放在有雪身上,那日掩护郝可莲撤退的高手,究竟是什么人?
他心中确实有了一个答案。
在京都之战,众人所遭遇到的强大魔人奇雷斯,无论力量或是武学特征,都与那名逼退自己与韩特的神秘高手很相似。奇雷斯是魔人,郝可莲也是魔人,这两个人一起行动,相当合情合理,但会先后出现在人间,这就让人不安了。
这两个人是像韩特一样单独行动?还是与魔族整体有什么关联?九州大战后,魔族方面的消息全然断绝,对人间界这边来说,是一件很吃亏的事,光想到这个,源五郎就觉得自己脑袋比之前更痛了。
另外一方面,艾尔铁诺的部队,在花天邪的统帅下,朝着北门天关缓缓进发。这样大规模的军事行动,看在两国百姓眼中,自然是造成人心惶惶,然而,对于决策阶层来说,这却是一种很不知所谓的行动。
‘既然已经进入天位战的时代,出动那么多军队是给人看心酸用的吗?直接派两个主将出来不就好了?’
妮儿这么问着,源五郎却开始进入深思。过去,他也曾想过同样的问题,在花天邪第一次率军来攻时,他仅是单纯地将原因归咎于对方的愚行,但现在重新审视,不由得有了新的结论。
‘如果说……敌方的主将是魔族……’
基本上这已经是废话一句,花天邪的体质已经完全魔化,多尔衮也是皇太极的魔化人格,虽然这和一般所定义的魔族有所不同,但深思一层,其实已经没有多少分别。
‘魔族与人类是不同的,特别是高等的魔人,经过特殊的处理方法,他们能够吸收纯能源来增强自身。’
‘纯能源?’
‘人的各种负面情绪,虽然无形,但也是一种能源,悲伤、愤怒、痛苦、恐惧、仇恨……如果聚少成多,那种能量就相当可观,若是再伴随着生死之间的血腥环境,各种负面情绪会得到最强烈的发挥,对魔族来说,吸收这些能量,能够使他们实力迅速提升。’
‘类似花天邪那样吗?’
‘嗯,有点类似,但花天邪那时候并非魔人之体,只能用比较下乘的方式,吸收人类的血肉精华,无法直接吸收纯能量,但现在的话……就很难说了。’
源五郎道:“所以,不妨这样子来想吧,决战的只有几个人,剩余的等于是军粮,也就是赶着一、两万头食用畜生上战场,当战斗累了,力量疲弱,就吸收这些能量来作回复。‘
‘真的假的?你不会是在唬我吧?’
源五郎摇头道:“九州大战时期,魔族这样的战斗方式,让很多人类高手都吃了亏,无论武者、魔法师,都输得莫名其妙,直到……某个帝皇结合天子龙气与民气,武学进展一日千里,这才把这理论完全证实。‘
妮儿惊道:“那……我们不是很吃亏?这样子战下去,他们不断回复,我们越战越累,那以后要怎么打啊?‘
‘我是没有办法啦,不过妮儿小姐你就未必了。’
‘关、关我什么事?为什么我就特别?’被源五郎暗讽了一下,妮儿显得很不高兴。
‘呵,因为你有天魔功啊,只要在战斗中吸收补充,那就可以补回来啦。’源五郎笑道:“其实……一般人也不是没有办法啦,九州大战末期,人类那边曾经想过一个与之对抗的方法,不过还没来得及实施,战争就结束了。‘
‘什么办法?’
‘引爆四大地窟,这样人类一方的天位武者,也能得到源源不断的天地元气补充,死斗起来,胜负是未知之数。’
‘哪、哪有这么乱来的?’
‘所以这个战法变成了开玩笑啊!’
面对妮儿的错愕表情,源五郎保持微笑,但内心却没有这样笃定,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
多尔衮与花天邪统军,称得上是声势浩大,选在这种节骨眼上出兵,无论补给或是后勤资源,对才刚刚开始重建的艾尔铁诺经济,怎么看都是雪上加霜,但是为了让这些随时会危害安定的不稳因子,远离行政中心,不用周公瑾开口,中都百姓都很乐意配合出钱,筹募军费。
饶是如此,最值得担心的事情仍是发生了。说来谁也不会相信,这些出身石字世家的武人,肯老老实实听命赶赴前线,与敌人作战,而让身在中都的周公瑾坐享其成;离开中都的石家军队,行军速度特别迟缓,明显是有意拖延路程。
出发多日,行军路程还只到预定一半,中都发令催促,前御林军统领多尔衮借口养伤,拒不接见,大小事务全由花天邪处理。花天邪向使者表示,军用物资不足,如果没有妥善的补给,己方将窒碍难行。
‘如果使者大人能将物资一次送足,我们自然可以走得快点,不然,我等迫于无奈,就只有就地征收了。’
就地征收的直译,便是放任军士掠夺乡里。当这位过往严重不良的前花家主人,微笑着对使者这样解释,使者脸色苍白地快马将讯息传回中都。
调集粮草花了一点时间,但总算在花天邪开出的期限前送到,但这一次他又转而要求其他物资,几次之后,任谁都看得出来,花天邪是故意找碴推托,打定主意不继续往前走了。
‘使者大人,有一件事情我感到不解啊,我方刚刚得到消息,公瑾大人把第二集团军的八成兵力调离海牙东进,维持王都治安需要这样的大军吗?驱虎吞狼,作得这么明显,该不是把我们全当成傻子吧?’
对着手足无措的使者,花天邪冷笑道:“只有我们孤军上阵,这样不是太不公平了吗?雷因斯可不是蛮荒小国,随手可灭,为了能有充足实力,我要求周大元帅……
或是周大丞相亲自率军助阵,这样才有必胜把握,要不然,我们说不定会直接掉转过头,杀回中都去……‘
当花天邪把这句话实际说出,登时掀起轩然大波。人人议论纷纷,在几次推托之后,这名倨傲狂妄的花家主人终于失去耐性,直接与周公瑾挑明对话,作出威吓。
中都之战,所有风之大陆人都或先或后地看出石家与周公瑾共谋的事实,虽然这是艾尔铁诺一方势力前所未有的大团结,可是没有人会认为这个联盟能够维持长久。
不过,才仅仅一个月不到的时间,这个联盟就发生摩擦,并且几乎宣告解体,大有可能兵戎相见,这也实在是太快了。
事情发展至此,所有艾尔铁诺人都在等着看,周公瑾到底会如何回应?是否会选择立即带兵出征,将这叛乱平定?亦或者是率军离开中都,与石家联合,共同讨伐雷因斯?好不容易掌握大权,如果轻易离开政治中心,说不定就会有所动乱,周公瑾会如何选择,确实耐人寻味。
要探知这些决定,除了公瑾之外,就是身为首席副官的蒋忠最有资格发言。事实上,在多日的急行军之后,原本在海牙枕戈待旦的第二集团军,已经集结于中都城外,等待着长官的最后命令。
进入中都后,尽管忙碌不堪,连睡眠的时间都快没有,公瑾每天都会固定做两件事,第一是向被软禁的曹寿请安,尽管总是被拒诸门外,公瑾仍尽着相应的礼节;第二便是每日都会到一处墓园待上半个时辰。
蒋忠接到花天邪的挑衅话语时,主帅正在墓园中独处,他不敢贸然打扰,只是在外头等候。
这所墓园,位处偏僻,布置虽然典雅沉静,没有半点豪奢华丽的气息,但却听说是葬着一位极为尊贵的皇家人员。
皇家人员为何不葬在皇家墓园,而独立葬在此处?蒋忠不知道。这墓园里头到底葬着什么人?蒋忠也不是很清楚。
他所效忠的主帅,并不是一个多嘴多舌、喜欢提起前事的人,站在副官的立场,他也不需要多嘴去问一些没必要的事,只要静静地付出忠诚就足够了。
花天邪的挑衅言词,或许在旁人眼中很意外,但却是主帅正在等待的一个讯息,现下终于等到,相信马上就会作出决定。这方面也多亏了花天邪,倘使这话不是由他口中说出,还真没那么具说服力呢!
为何会与石崇合作,蒋忠现在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只知道,那天石崇忽然秘密造访海牙面见公瑾元帅,当时自己很讶异,公瑾大人竟然放石崇全身而退,哪知道他们双方就此达成了协议,包括目前正在进行的这个行动都是协议中的一部份。
等候的时间并不长,当公瑾步出墓园,微微抬头一看,除了蒋忠之外,他也感觉到中都气氛有所改变,半里外有很多人聚集着,该是正在等候讯息的文武官员,再看看蒋忠的表情,他什么都明白了。
‘花天邪把讯号传过来了吗?就如他所愿吧,你把命令传下去,第二集团军开拔,由我亲自统帅东进。’
下达命令,公瑾忽然问道:“你觉得,我们下的这些命令,能够有几条不被青楼探知呢?‘
‘属下猜想……恐怕一条都藏不住。’
‘嗯,你我见解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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