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Love is the best excita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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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朵一惊,松开唐一白,抬头看到林梓正站在门口。
他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脸色苍白得像吸血鬼。
此刻看到他,云朵还是难过得要命。她对好朋友付出了信任,他却还以利用。重要的是,他之前真的对她很好,还帮助她化险为夷,她为此感动过,不曾想到,到头来这美好的外衣下竟是面目狰狞。
唐一白皱眉看着林梓:“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林梓走进来:“警察没有任何证据,最多关我二十四小时。”他这样回答着,视线却一直落在云朵身上。
云朵仰头和他对视,只见他面色平静,目光冷清而无半点波澜,双眼像两口枯井。
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站定,云朵眼圈红红的,开口问道:“林梓,你是不是一直在欺骗我?你接近我的唯一目的,就是伤害唐一白,是吗?”
林梓看着她,突然从鼻中发出一声轻笑,说道:“你以为呢?”
云朵难受极了,她像是第一次认识林梓,死死地盯着他,目光渐渐冰冷。
林梓移开视线不再和她对视,绕过他们,走到林桑的床前,低头看着她,目光柔和:“小桑不想看到你们,请你们离开这里。”
云朵冷笑:“是没脸看到我们吧?因为她有一个蛮不讲理、心如蛇蝎的哥哥!”
林梓的脸色陡然阴沉下来。
唐一白揽着云朵,轻轻拍了下她的肩头,说:“林梓,你不要以为自己可以逍遥法外。”
林梓挑了一下眉:“不管你们想指责我什么,都请拿出证据。另外,云朵,你觉得我蛮不讲理?我的妹妹因为他变成植物人,他却只是断了一只手,到底是谁蛮不讲理?”
云朵怒极,挣开唐一白,上前两步抬手,啪地一巴掌扇到了林梓的脸上。
林梓被扇得头一歪,脸上顿时浮起一个淡红色的手印。
唐一白担心他会对云朵不利,连忙上前把云朵拉到身后。
云朵却不管不顾地再次挺身而出,盯着林梓说:“我没想到你会这样颠倒黑白。唐一白是林桑的救命恩人,你就是这样对待你妹妹的救命恩人吗?林桑要是知道你这样做,死也不会瞑目的。”
林梓看了她一眼,像是听到了极其好笑的话:“他什么时候救过小桑?我知道你急着为情郎洗脱罪名,可也不至于编这么拙劣的谎言吧?”
云朵有些意外:“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唐一白的腿为什么断?”
“他的腿是被车撞断的,是小桑把他送到医院去的,然后,小桑情急之下向他表白,结果……”他说着,冷冷地看向唐一白,“他让小桑去死。”
唐一白拧着眉:“我绝对没有让林桑姐去死,我只是说不想再见到她。”
这时,云朵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她摇着头说:“我明白了。我原以为你妹妹只是性格不好有公主病,而事实证明,她何止性格有问题,人品更是差劲。”
林梓拉下脸来:“住口,不许这样说小桑。”
“好,我问你,林桑是不是还对你说过,唐一白误服禁药那次是唐一白主动要求吃的,而不是她给唐一白吃的?”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何必问我?”
唐一白听了连连摇头,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云朵:“你被林桑骗了,她对你说了谎,为了推卸责任。你在国外,没办法了解情况,又那么疼爱妹妹,当然林桑说什么你信什么,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样的?”
“你认为我说的不是真相,难道你说的就是真相了?”林梓说着,指向唐一白,“你不也是因为喜欢他才相信他的吗?”
“好,既然你不相信,那我问你,唐一白腿骨折那天,林桑为什么突然向他表白?只是因为着急吗?正常情况下,人若是着急,不应该跑前跑后关心病情,然后确定唐一白到底能不能继续游泳吗?哪还会有心情表白?”
林梓没有回答。
云朵继续说道:“因为唐一白舍身救了她,她误以为唐一白对她也有情,所以她表白了。当然,另一个原因是……虽然我很遗憾她成了植物人,但我还是要说,你妹妹真的有公主病,她太自我了,她最爱的人其实是她自己。那种时候,她不管唐一白的伤势,只想知道唐一白是不是也喜欢她,她坚信他们之间的爱可以解除唐一白身体上的痛苦。”
林梓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那又怎样?事实是,我妹妹成了植物人。”
云朵气得想扑上去打他,她冷笑道:“你以为林桑为什么自杀?不是因为难堪,而是因为愧疚。如果唐一白真的喜欢她,她也许还能厚着脸皮接受她造成的后果,可是唐一白一点也不喜欢她,甚至讨厌她,所以她内疚了,觉得自己犯下的错误不可饶恕。如果只是单纯地被拒绝,被她喜欢的男生说一句‘去死’她就去死,那她绝对是个脑残、白痴!你妹妹不脑残吧?
“你以为她为什么跟你撒谎说唐一白让她去死?明明唐一白说的只是不想看到她。因为她自己想死了,而她连承认想死的勇气都没有,才把责任推到唐一白的头上。林梓,你妹妹太脆弱了,她有心理疾病。”
“不可能,小桑不是这样的……”
“在你眼中她当然不是这样的,但很可惜这就是事实。林梓,我记得你说过,你和林桑很小的时候父母便去世了,是你把妹妹带大的。这样看来,林桑性格的形成和你有直接关系。你总说你妹妹自杀是因为唐一白,实际是因为你!你没有为自己的妹妹做一个好榜样,却把她惯得不成样子,又脆弱,又自我,还说谎成性,这都是你的错误。她现在躺在这里,你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既然要报仇,你怎么不先捅自己一刀呢?!”
林梓脸色惨白,只知道摇头。
他可以不承认那些事实,但是林桑悲剧性格的形成确实源于他的骄纵,这一点他无法反驳。之前,他一直下意识地回避着这一点,只想着为妹妹报仇,如今真相被云朵如此血淋淋地揭开,他措手不及。
“所以,”云朵说道,“林梓,你赶紧去公安局自首。如果不去,我就以牙还牙,打断你妹妹的骨头,一天一根,我说到做到。”说完,她朝唐一白一挥手:“我们走!”
唐一白小跟班似的跟着她朝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林梓突然叫她:“云朵。”
云朵停下脚步,并没有回头。
林梓说:“你……是不是特别恨我?”
“我不恨你,我只是看不起你。”
走出医院后,云朵的气还没消,一直板着个脸。路过一个三四岁的小朋友,她看了小朋友一眼,小朋友顿时被吓哭了。
云朵看了身旁的唐一白一眼,发现他正安静地凝视着她,眼神火热。
云朵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你……看什么?”
唐一白突然把她拉进怀里紧紧地抱住。
他的怀抱还是那样宽厚而温暖,他的一只手按在她的后背上,轻轻摩挲着,掌心的热量透过单薄的衣物传到了皮肤表层。
云朵身体一松,靠在他的怀里,脸贴在他胸前蹭了蹭,小声说道:“大街上呢。”
唐一白搂着她不肯松手。
他有很多话想说,此刻却喉咙发紧,胸口滚烫,暖得他快要落泪了。他只好低头用下巴亲昵地磨蹭着她的颈窝,嗅着她发丝上的淡香。
他的朵朵,平时软萌得像只小兔子,今天竟突然变成了暴走小兔,而这一切都是为了维护他。他真的得感谢上苍,让他何其幸运地遇到她,爱上她,而她刚好也爱他。他想:这辈子有她就够了,即便拿不到金牌,也没什么遗憾的。
朵朵啊,我的朵朵,我这辈子都不会放手了,我要用我余下的生命来爱你,我要把我此生所有的爱都给你。
唐一白一直没说话,云朵有些别扭,问道:“姐刚才帅吧?”
“帅得无人可及。”虽然唐一白很感动,但他仍不忘叮嘱云朵:“朵朵,你不要真的去打林桑。”
“为什么?你心疼她呀?”
“不是。我只是不希望为了这件事把你自己也搭进去,毕竟故意伤害是犯法的,即便对方是植物人。你放心,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就算警察找不到证据抓他,这个仇我也记下了,以后一定会有机会找回来的。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你为此去冒险。”
“好吧!你放心,我只是吓唬他而已。士气,士气懂不懂?”
他笑着刮她的鼻子:“懂。”
下午,警察给唐一白打了个电话,对于林梓的事情表示抱歉。
虽然林梓有重大嫌疑,但是他们找不到任何证据,局里甚至连测谎仪都动用了,依旧拿林梓毫无办法。
第二天,那个警察又打来电话,告诉唐一白,林梓已经自首了,对自己买通凶手故意伤害他人的罪行供认不讳。
案件就此水落石出,舆论对公安局通报中的“林某”一片谴责,而云朵也终于放下心来,不用再担心突然冒出一个人对唐一白不利了。
唐一白的复健生活几乎没什么变化,唯一不同的是,小康伯伯每天讲的故事内容。这位伯伯在“神棍”和“神医”这两种身份间毫无阻碍地自由切换,生生编造出了七个可歌可泣、可悲可叹的爱情故事,唐一白听得津津有味,云朵听完则哭得稀里哗啦的,她感觉自己和唐一白都快被整成神经病了。
唐一白受伤后的第十二天,徐医生给他照了一次X射线,片子出来后,徐医生特别高兴:“一白,你的骨痂已经长好了。”他拿着片子啧啧摇头:“太神奇了,不到两周。”
一般来说,骨痂是骨伤愈合最关键的一步,骨痂长好后,就可以拆石膏了。当然,拆石膏不代表痊愈,而想要痊愈,还要等骨痂的改造塑形结束。说来也算唐一白运气好,他被打时躲了一下,虽然没完全躲开,但卸了不少力道,这才只是骨裂而没有直接骨折。骨裂的缝隙也比较小,加上他年轻,身体素质又好,因此恢复起来相对迅速。
虽然如此,不到两周就长好骨痂,也算是一个小小的奇迹。如果用徐医生自己的方案来治疗,就算是最乐观的估计,他也不敢想会恢复得这样迅速。徐医生不得不感叹传统医术的神奇,然后又有点遗憾,这么厉害的医术他却不能学——真是的,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传男不传女。如果后代们只生了女儿,是不是要把祖宗的宝贝带进棺材呀?
拆除石膏后,徐医生给唐一白做了力量测试,确认一切OK,就让唐一白带着片子离开了。
唐一白拿着片子,先给了云朵一个拥抱,然后笑道:“终于可以两只手抱你了。”
呜呜呜,为什么这样简单的一句话都让她感动了?
云朵拿着片子问小康伯伯:“两周长好骨痂,那么接下来骨痂塑形也要两周吗?这样一来,四周就能痊愈?”
小康伯伯笑道:“塑形可能用不了两周。”
“真的吗?为什么?我听说塑形没那么容易啊!”
“因为可以贴膏药了呀!我们康家的膏药可是有着神奇的疗效的。”
康爷爷不爱看片子,他让唐一白动动手腕,然后他看了看,捏了捏,最后点点头,闭目沉思了一会儿,重新开了药方,末了还不忘叮嘱这对小情侣——不许行房事。
云朵简直窘得不能再窘。
接下来,唐一白的治疗方法除了中药和针灸,又多了一项——贴膏药。
由于他的右手解放了,每天的小小福利——云朵帮他穿衣服脱衣服,就不存在了,对此他难免有点遗憾,不过他很快找到了新的乐趣——当着云朵的面脱衣服。
他的动作极其缓慢,一点点暴露自己的身体,似乎在照顾那唯一一个观众的感受,希望她能看过瘾。
云朵的内心是崩溃的:“唐一白,你不耍流氓会死吗?”
唐一白笑道:“这就算耍流氓了?等哥真正流氓的时候,你不要哭。”
云朵红着脸扭头,假装看不见他。
唐一白看着她红红的脸庞,目光渐渐变得暗沉。
云朵不知道,唐一白这些天都是怎么熬过来的。每天晚上怀抱着温香软玉入睡,却素得像个和尚,他要很努力地压抑自己体内的冲动,真是甜蜜的煎熬。
这些天,他觉得自己的心态已经不正常了,像头饿狼,看向云朵的目光总是幽幽地蹿着邪火,像是在看一块鲜美的肥肉。
云朵却毫无察觉,不经意间,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对他都是深深的蛊惑。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唐一白觉得,再这样下去,他早晚成变态。
唐一白受伤后的第二十天,经过康爷爷和徐医生两种不同方式的诊断,他们得出一个相同的结论:唐一白痊愈了,他可以重新下泳池了。
云朵高兴得一蹦三尺高,挨个拥抱他们。
康爷爷冷不防被一个小姑娘抱了一下,有些窘,接着面瘫脸上染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因为唐一白很快要归队,云朵也就不能在康复中心待着了,打包东西回家。
康家父子要在B市玩两天才回去,徐医生是他们的导游。
下午,唐一白把云朵送回了家。
外面正下着小雨,空气清新湿润。
唐一白撑着一把大伞,由于他个子高,伞高高地撑在云朵头顶,像是一片天空。
回到家时,唐氏夫妇没在,只有二白看家。
二白好久不见云朵,看到她之后特别高兴,踮着脚往她身上扑,可是它太胖了,云朵差点被它撞倒。
她揉着它的脖子,笑道:“二白,想我了吧?好好好,我知道你想我了。好孩子,来抱抱……”
二白激动得嗷嗷直叫,尾巴摇得像是要甩飞出去。
唐一白有点烦二白,拖着它扔进书房,砰的一下重重关上了门。
云朵听着二白的哀号,有些窘:“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它,它还是个孩子!”
“对我来说,它是一个会叫的电灯泡。”
两人换好鞋,唐一白把雨伞拿去洗手间,出来时,看见云朵正把行李箱提得离了地,往她的房间走——行李箱的轮子上有泥水,她怕弄脏地板。
唐一白走过去,一把抢过行李箱,大步走向云朵的房间。
“喂喂喂……”云朵吓得追上去,“你的手,不要提太重的东西。”
“不要担心,已经好了。”
唐一白走进房间,把行李箱放下,云朵却着急地拉过他的手检查,一边抱怨:“至少要小心一些嘛,能少用就少用,万一……”之后的话不吉利,她没再说下去。
唐一白却没说话。
云朵有些奇怪,仰头看他,见他正低头注视着她,目光灼热。
咦,这气氛不太对呀?
她还没来得及思考,唐一白突然抬起她的下巴吻住了她。
他的吻迫切、狂热,像是火山爆发一般,几乎将她吞没。
她就这样突然之间被他带进了深吻的旋涡,有些慌乱地回应着他,脑袋晕乎乎的,身体发软,直到他松开她,把她拦腰抱起,扔在了床上。
云朵被床垫弹得身体起伏了两下,手忙脚乱地想要坐起来,他的身体却突然压下来,罩住了她。
激吻再次掠夺了她的理智,她慌得手脚不知放在哪里,总觉得今天的他不太一样,狂暴而强势,令人心慌。她想推开他,可是哪里推得动。他压着她,两人的身体贴得紧密,她渐渐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变化。她心想:他确实禁欲太久,真是不容易。于是,她这次红着脸,手主动向下探去,“帮”他。
每次做这种事情,她都羞得要死。
唐一白弓起脊背配合她。
他松开她的嘴唇,亲吻却没有停留,一路从脸颊到耳朵,伸出舌头舔着她的耳郭。
云朵被他撩拨得心弦乱颤,下意识地轻轻哼了一声,呼吸凌乱,音调不稳。
只是不经意间的一声轻哼,倒像是取悦了他,他吻得更加肆无忌惮了,从耳垂慢慢向下吻去。
柔软濡湿的感觉顺着脖子一路到达锁骨,云朵说不出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不是简单的“好受”或者“不好受”,而是有些陌生,像一把钩子要钩出她心中一些难以启齿的东西。她不禁慌了神,本能地想要抗拒那股陌生而新奇的刺激,轻轻地推了推唐一白的脑袋。
唐一白的手顺着她的腰际探进衣服里,指尖小心地摩挲着她纤腰上光滑柔腻的肌肤,力道轻而缓慢,无声地挑逗。
云朵终于意识到他想要的可能不只是她“帮”他,吓得慌忙抓开他的手,挣扎着想要逃离。
唐一白放弃她的锁骨,抬头又吻上了她的嘴唇,一边急切地说:“朵朵,你有没有为我准备庆祝我痊愈的礼物?”
“呃……”云朵脑子有些乱,此刻被他上下其手,也不能思考了,只好问道:“你想要什么礼物?”
“我想要结束二十三年的处男之身。”
“……”云朵喘着粗气说,“不是……你冷静一下。”
“冷静不了。”他说着,用力挺了一下腰,以有力的事实证明他此刻确实无法冷静。
“现在可是白天……”
“你闭上眼睛就是黑夜。”
“不行啊,唐一白。”
“朵朵,我求求你了,朵朵。”他求她,声音沙哑,却又温柔得不像话。
密密麻麻的吻,像一张逃不开的网,覆盖住了她。
云朵的防线快要崩溃了,她说出了最后的理由:“可是我们没有安全措施……”
“有的。”唐一白起身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套套。
云朵看得傻眼:“你什么时候藏进去的?我怎么没发现?”
现在可不是聊这种话题的时候,唐一白像只敏捷的豹子一样,又蹿回来紧紧搂住了她。
他眯着眼睛看着她,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欲望和渴求:“朵朵,可以吗?”
云朵再也拒绝不了他,红着脸点了点头。
然而,她很快就后悔了——
“疼——”她疼得眼冒泪光,气得捶打他的胸口,“你快出去!”
唐一白看到她这样子也好心疼,听话地想要放弃,可是刚动了一下,她又打他:“不许动!”
唐一白:“……”
两人便这样僵持着,云朵疼得掉眼泪,唐一白也不好受,忍得脸红,满头是汗。
他低头吻她的眼泪,叹气道:“你……太小了啊。”
云朵气呼呼道:“怎么不说是你太大了?!”
唐一白愣了一下,紧接着一阵闷笑,眼尾轻挑,春水般的眼波肆无忌惮地荡漾着,眸光像是温柔的桃花瓣,全落在了她的脸上。
云朵羞得无地自容,拉过枕头盖住脸装鸵鸟。
她开口,声音透过枕头传出来,显得闷闷的:“你给我赶紧的。”
他笑意未消:“遵命。”
云朵躺在床上,看着手腕上的乌青,有气无力地说:“唐一白,你太残暴了!”
唐一白从她身后搂着她,两人肌肤相贴,不留一丝空隙。
他内疚地说:“对不起。疼吗?”
她轻轻翻了个白眼:“你说呢?”
那道乌青是唐一白攥的——他激动到不可抑制时,手上没有轻重,生生攥出了痕迹来。
当然了,最疼的不是这里。
云朵有些悲愤,同样是初体验,为什么男人和女人的感受相差这么大?
身体的不舒服让她心情也不好,脸臭臭的。
唐一白心疼极了,亲了亲她,然后下床给她找药膏。找来药膏后,云朵又要洗澡,他就把她抱到了浴室。在他准备和她一起洗个鸳鸯浴时,却被她轰了出来。唐一白便把房间整理了一下,把垃圾倒掉,床单、被罩换下来扔进洗衣机里,然后火速去主卧室冲了个澡。
等云朵洗完澡,唐一白用浴巾裹着把她抱回床上,然后在她不太友好的目光中,仔仔细细、任劳任怨地给她擦药膏,像个孙子一样伺候她。
云朵不止手腕有瘀青,胸口上也有,腿上也有。
她挺无奈的:“感觉自己被家暴了。”
“朵朵,我错了,下次我一定轻一点。”
“哼。”
他低头专心地给她擦药,时不时地抬头看她一眼,那目光像水,能把任何雌性生物溺毙在他的温柔里。
云朵被他这样温柔的目光包裹,莫名地生不起来气了。
呜呜呜,真是太没出息了。
擦好药,两人各自穿好衣服,因为云朵身体不舒服,他们不能出门约会了,便靠在沙发上看电影。
云朵有点担心二白:“你把二白放出来吧?”
唐一白说:“你刚洗完澡,二白身上有病菌,不要碰它了。”
云朵有些窘,这是什么理由啊?
不过,唐一白还是良心发现了,拿了吃的去补偿二白。谁知二白突然变聪明了,躲在门口,唐一白一开门,它嗖的一下蹿了出来,像一道肥胖的闪电。
出来后,二白一头扎进云朵的怀里,撒娇地蹭着她,嗷嗷地叫,叫声有点委屈。
然后,唐一白和云朵之间就多了一个哈士奇形状的电灯泡。
等二白把激动的情绪发泄完了,它趴在沙发上,枕着云朵的腿,眯上了眼睛。
云朵一下一下有规律地摸着二白的头,然后扭脸对唐一白说:“你该走了吧?”
“不急。”他不想这么快就和她分开,即使这么坐在一起不说话也好,他只想和她多待一会儿。
云朵有些担忧:“你还是快回去吧,不然伍教练该骂你了。”
唐一白摇头道:“没事,伍总带着我们组的队员上高原了。”
哦,她竟然把这事忘了。
云朵这时才发现,她曾经对游泳队的关注完全是以唐一白为中心的,唐一白去哪里,她就关注到哪里。那时候唐一白去高原,她就到了高原,现在唐一白没去高原,她就没意识到别人也要去。
可是不管怎么说,别人都去高原了,唐一白却孤零零地留在这里,云朵心中竟有种淡淡的忧伤。
唐一白见她神色暗了暗,揉着她的头发安慰道:“不用担心,伍总离开前给我布置了任务,而且他们过几天就回来了。”
云朵点了点头:“要不,你现在就回去吧?”
“刚下床就赶我走,朵朵你好狠的心。”
云朵的脸顿时红了,气鼓鼓地看了他一眼。
她的眼睛水汪汪的,他看一眼就心痒痒。
她说道:“我现在和你说正事呢!你那么久不训练,要赶紧回到泳池里。”
“反正已经耽误了二十天,不介意再多等这一时半刻。”
“唐一白,去一次康复中心就把你养成懒虫了?”
唐一白笑起来:“说起来,我确实很怀念在那里的日子,可以每天抱着你睡觉。”
云朵不想理他了,低头逗二白。
唐一白叹了口气:“看完这个电影就走。”
云朵心里酸酸的,她也舍不得他离开啊,可是他有他的事业、有他的梦想,再加上康爷爷等人费那么大力气给他抢出时间来,他一分一秒也不能放过啊!世锦赛对他来说太重要了,虽然不指望拿牌,但至少要以最好的状态去经历、去锻炼。
说出这话之后,唐一白感觉时间像决堤的水一样,过得飞快。电影很快结束了,他看到最后竟忘了电影演了什么,只知道又要和朵朵告别了。
云朵把他送到门口,主动亲了他一下。
唐一白说:“朵朵,记得想我,有空时来看我。”
“嗯。”
第二天,朵朵回单位销假上班。
她虽然半个多月不在单位出现,但这里一直有她的传说——她的稿子隔三岔五地会出现在报纸上,且几乎每次都是头条,因为那是关于唐一白伤情进展的报道,也是独家报道。许多媒体比《中国体坛报》实力雄厚,到头来也不得不乖乖引用《中国体坛报》的稿子。
托唐一白的福,云朵现在在报社里的地位非同一般。
也有人背后猜测她和唐一白的关系,可是不管猜测到什么程度,就算是“云朵为了新闻主动献身唐一白”这么劲爆,他们也没有鄙视云朵,而是极其羡慕她。
能泡到唐一白这种极品帅哥,谁不羡慕?别说是带着利用他的目的了,就算是被他利用,也心甘情愿啊!
唐一白归队后,立刻去泳池游了几圈。
因为有不少队员上高原了,训练馆里人很少,他一个人霸占了一半泳池,不去计较距离和速度,只闭眼认真地体会水带给他的最直接的感受。
清凉的池水滑过皮肤表面,随着他的动作卷起一团团漩涡。他顺着水流的方向划水,双腿灵活地交替摆动着,像小船荡起的桨。他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疲惫,几乎要与这池水融为一体。
出水后,他抹了一把脸,看到岸边站着一个人,是徐领队。
徐领队一点架子也没有,弯着腰看着他,问道:“怎么样?”
唐一白笑道:“还行,就是有点陌生。”
水感这种东西,有先天的因素,也有后天的因素,两者缺一不可,而竞技体育争的是极限、是极致,是日积月累,是分秒必争,唐一白一连二十天不游泳,再次下水,在普通人看来,他依旧游得优哉游哉,可是在水中那种精微的变化,只有他自己能体会到。
徐领队很理解这种状态。他倒没有伤感,而是已经想通了,对这次唐一白的世锦赛之行不抱什么期待,权当是一次锻炼好了,当然能进决赛最好。
队里甚至有人提议把唐一白换下去,让别的队员上,不过这个提议只得到了极少数人的支持,更多人觉得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唐一白参加100米自,还能有进决赛的机会,换成别人得超常发挥才行。
徐领队真正感到遗憾的是两个集体项目——男子4×100米混合泳接力和男女4×100米混合泳接力。如果没有唐一白,在这两个项目上,中国队就瘸腿了,到时候只能让祁睿峰上,可是祁睿峰的项目太多了,总不能顾此失彼,何况祁睿峰的100米自成绩在世界上算不上优。
唉,唐一白一个人竟然关系到三个项目的生死,真是太可惜了。
徐领队想着想着,还是忧伤了,鼓励了唐一白一番,转头找人倾诉去了。
唐一白不以为意,掉头扎进水里,继续优哉游哉。
过了几天,云朵被社里派来了解唐一白痊愈后的训练情况。
刘主任已然想通,只让云朵追着唐一白采访,高原那边派了钱旭东和孙老师去。
云朵先联系了徐领队和伍教练,得到对方首肯后,她来到了训练基地。
偌大的泳池里只有几个队员在游,唐一白自己就占了一大半泳池。
云朵一边看一边拍照,也不知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她总觉得唐一白的泳姿是最漂亮的,比美人鱼都漂亮。
她知道他最近很努力,每天都给自己加训——以前唐一白几乎不加训,他只要把每一天的训练任务完成就行,可是现在,面对熟悉而又陌生的池水时,他都尽量多游一会儿,教练让游10000米,他就游12000米。
伍勇是知道这事的,倒也没有阻止他,只叮嘱他每天都要看队医,防止因劳累过度手伤复发。
这样的他让云朵特别心疼,可又不知道该怎么疼他。
唐一白的水中训练结束后,上岸休息了一会儿,然后站在泳池边摆了几个pose让云朵拍。
他的好身材让人见一次爱一次,云朵一边拍一边心跳加速。
拍好后,云朵举着录音笔想要采访他,他却笑道:“不用提问了,你想怎么写都行。”
云朵哭笑不得:“哪有你这样的?照顾一下我的职业素养好不好?”
唐一白于是板着脸公式化地回答着她的问题。
也不知道哪个问题触了他哪根筋,他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笑完后不顾这是在采访,拉过云朵就亲。
云朵:“……”还有比他更任性的运动员吗?
采访结束后,唐一白先去洗了个澡——泳池里的水腐蚀性很高,每次出水后都必须先洗澡——然后他带着云朵去了训练室,他要进行陆上训练。
云朵以前也看过唐一白进行陆上训练,但今天是第一次看到他半裸着身体进行。他打着赤膊,只穿了一条运动短裤,训练时的动作牵动了身上的肌肉,一起一伏的,像是美妙的乐章。窗外阳光照进来,洒在他汗湿的胸膛上,汗珠晶莹透亮,晃得人眼有些迷炫。
云朵拍了几张照片,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
唐一白笑眯眯地看她:“想什么呢?”
她红着脸不理他。
最后,她决定训练室那几张照片不往报社发了——我男人这么性感迷人,如果有人为他疯狂了干傻事怎么办?我这样做可是在拯救人类。
陆上训练也做完了,唐一白又去洗了个澡,然后和云朵一起吃了晚饭,坐在训练场旁边看小朋友踢球。
因为是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所以无论做多么平淡的事情,都感觉分外充实和幸福。
云朵靠在唐一白怀里,说了今天一直想说的话:“唐一白,你不要累到自己。”
唐一白一下一下地抚摸她的头发,答道:“没关系,不累的。”
“万一累到了呢?”云朵其实想说的是,万一把刚刚痊愈的手再弄伤怎么办?可是这话多不吉利啊,她坚决不会说出来。
他笑道:“朵朵,你心疼我?”
“唐一白,我说正事呢!你也不要太拼了,就算拿不到奖牌也没关系。”拿不到奖牌,我对你的爱也不会减少半分。这么肉麻的话她当然说不出口,在心里想想就好啦。
“朵朵,所有人都放弃了期待,包括你,但是我不会放弃,永远不会。”
云朵听得怔了怔。
永远的自信而强大,永远的坚定而从容,即使全世界都怀疑他,他也绝不怀疑自己,这就是他,这就是她爱的男人。
晚上,唐一白的水中训练结束后,云朵跟他告别。
“我送你吧!”他说,“出去走走。”
两个人出了训练馆,牵着手散了会儿步。夜晚很安静,路灯把他们的身影拉长,缩短,又拉长……不知不觉便来到了宿舍楼下。
云朵有点迟钝,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他故意的,笑道:“算了,你送我那么多次,这次我送你,你快上去吧。”
唐一白抿了抿嘴,低声说道:“朵朵,伍总和峰哥他们后天才回来。”
“我知道啊!所以?”
“所以,今晚宿舍里没别人。”
“……”云朵这才明白他把她带到这里的意图,不禁脸庞发热,“唐一白,你能不能专心训练?”
“我训练时很专心,而现在是休息的时候。”
云朵说不过他,转身:“我先走了。”
唐一白却拉住了她:“这么晚了,你就在这里休息吧!你放心,如果你不许,我什么都不做,我可以睡峰哥的床。”
“可这是违反规定的。”
“没关系,徐领队那边我已经打好招呼了。”
“你——”听起来像是蓄谋已久的样子。
云朵还在想拒绝的理由,唐一白却不等她了,一弯腰,直接把她扛在了肩上。云朵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很快头朝下,血液全都往脑袋涌去,憋得她脸红极了。
她拍打着他的后背:“唐一白!你快放我下来!”
唐一白扛着她走进宿舍楼,笑道:“朵朵,你再大声一点,整栋楼的人都能听到。”
云朵赶紧闭嘴了,手却没停,依然在捶打他。
对他来说,她那小粉拳的袭击,根本算不上痛,只是痒,不止皮肉痒,心里也痒。
他把她扛进宿舍,将门关好,反锁,然后把她放在了床上。
云朵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低着头不看他。
唐一白见她耳垂都红了,不知是羞的还是血液倒流的缘故。他有些好笑,坐在她身边,挨得很近:“朵朵……”
云朵突然站了起来——这么晚了待在他的寝室里,她有点紧张——她结结巴巴地说:“那个……我……我想洗个澡。”
“好。”
唐一白给她找了崭新的牙刷和毛巾——谁会在自己常住的地方藏牙刷和毛巾,又不是酒店,要说他不是蓄谋已久,云朵打死也不信。
她拿着东西躲进了浴室,很快又探出头来:“唐一白?”
“怎么?”唐一白挑眉看着她。
她感觉他像是在忍笑。
“你……有没有备用的睡衣呢?”
“没有。”
没有是什么意思?难道要她洗完后光着出来?好变态!云朵羞得要死:“唐一白,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你的女朋友呢?!赶紧把睡衣交出来!”
唐一白找了一件干净的红色印花短袖T恤,从门缝里递进去:“我的睡衣你穿不上,这个凑合穿吧。”
“好,谢谢……等一下……”
“怎么?”他隔着门缝看她。
她弱弱地说:“有没有内衣呢?”
“女士内衣?”
“嗯,最好是。”
唐一白笑了:“我一个大男人会有女士内衣吗?如果我真的有,你就该闹分手了。”
“不是那个意思啊!你自己的可不可以借我用一下?”
“不可以。”
“为什么?”
为什么?如果你站在一个男人的角度思考这个问题,答案立刻就会有了。
唐一白忍着笑,一本正经地说:“队里流传着一个禁忌,就是坚决不能把自己的泳裤和内衣给别人穿。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一直照做。”
云朵傻乎乎地真信了。
唐一白坑了女朋友,心情棒棒的。
听到云朵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他妈妈,果断接了。
唐一白:“妈,云朵在我这里,正想给你打电话呢。”
“知道了。哼,情场和赛场,你总有一个要得意的。”
“我想要两个都得意。”
路女士不置可否,教育儿子:“你给我小心一点,如果让云朵怀孕了,你们就结婚吧。”
唐一白被他妈说得有些脸热,他干咳一声,答道:“我知道。”
“唐一白。”
“嗯?”他有些疑惑,他妈竟然如此郑重地叫他大名。
“不管你做什么,妈妈都支持你。”
唐一白差点热泪盈眶,要知道他妈妈一直是一个性情比较冷淡的人,用现在流行的词语来说就是“傲娇”,想从他妈妈嘴里听到一句支持的话实在太不容易了,他好感动:“妈!”
唐妈妈接着又说:“毕竟你是我的儿子,虽然有时候我特别想把你扔掉再生一个。”
唐一白真是欲哭无泪——算了,感动什么呀感动。
挂了妈妈的电话,唐一白给祁睿峰发了条信息。
唐一白:峰哥,我能睡你的床吗?
祁睿峰:你的床尿了?
唐一白:……
祁睿峰: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唐一白:我没有尿床!我只是问你一句,你只要回答“不能”就好。
祁睿峰:为什么不能?你是我的好兄弟,你在我床上撒尿都可以。
我为什么要在你床上撒尿啊?神经病一样的思维。
唐一白简直不敢相信他和这样的人做了多年好朋友。
他捏了捏额角,突然不知道怎么跟他沟通了,只好说:算了,不提这个了,当我什么都没说。
祁睿峰:哦!你训练怎么样?
唐一白:一切顺利,就是恢复水感和平衡训练。
祁睿峰:嗯,不要太着急。
唐一白:嗯。
祁睿峰:唐一白,高原的朋友送了我们好多牦牛肉干,全是有机食品,很好吃,我给你带点回去。
唐一白:好,谢谢。
祁睿峰:跟我客气什么?
祁睿峰:哦,对了,我今天洗澡时被向阳阳看光光了。
扪心自问,唐一白不是一个八卦的人,但是对于峰哥的事情,他还是很好奇的,于是问:然后呢?
祁睿峰:然后我特别生气,让她负责。
唐一白好激动,又问:所以?
祁睿峰:所以我让她把牦牛肉干都给我了,现在我有双份肉干可以吃了!
唐一白:……
祁睿峰:怎么了?
唐一白:没什么,你开心就好。
他看了几条新闻,又用小号发了条微博,然后丢开手机,静静地等待云朵。
当等待带着期待,时间就显得格外漫长。
云朵洗好后出来,边走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她穿着唐一白的大拖鞋和大T恤,T恤简直可以当裙子穿,只是裙子下面什么都没有,光溜溜的,让人特别没有安全感,走路都不自觉地用力并拢双腿。
感觉自己像个色情狂啊!
唐一白坐在椅子上,长腿交叠,双手拢在一起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坐姿特别端正。
从她出来他就盯着她看,目光沉沉的,在她身上扫了一遍,扫到她的下半身时,有片刻停顿。
云朵的脸立刻烧起来了,真的很想捂着脸转身跑出去。
唐一白挑了挑眉。
云朵强装镇定,擦着头发问唐一白:“有吹风机吗?”
“有的,我帮你吹。”
他让云朵坐在床上,他坐在云朵身后,吹风机插在床头的插座上,然后他抓着她的头发帮她吹。
第一次帮女生吹头发,而且是长发,他显得有些笨拙,吹风机功率开到最大,头发抓得散乱,不少发丝被吹到前面,盖了云朵一脸。
云朵无奈道:“我现在是不是特别像贞子?”
唐一白说:“我从后面看着不像。”明显在回避问题。
云朵:“我感觉自己被沙尘暴攻击了。”
唐一白:“忍一忍就好。”
云朵心想:吹个头发还需要“忍一忍”吗?
后来,唐一白总算找到了技巧,抓着她的头发一把一把地吹,吹得干燥又蓬松。
云朵则努力用手指理顺乱乱的头发——男人的老巢,她就不指望有梳子之类的东西了。
她一边理顺头发,一边说:“感觉像是在抓虱子耶!”
唐一白被她逗得笑出了声,丢开吹风机,从背后搂住她:“你怎么那么可爱?”
云朵被他拖进怀里,突然警觉起来。
初体验的疼痛太深刻了,短时间内她不想再来一次。
她掰开他的手:“你去祁睿峰的床上睡。”
“嗯。”他嘴上这样答应着,手却撩开她的头发亲吻着她的后颈,丝毫没有离开的打算。
这人,怎么这样无赖呢?
云朵向前弯腰躲着他:“唐一白,你明天还要训练呢,快去睡觉!”
他笑着扑上来:“朵朵,你要是真想让我睡踏实,就从了我吧!”
“不行,我怕疼!”
“我保证这次不疼。”
“鬼才信你。”
“真的,我现在每天晚上都抽出十分钟来学习。”
“学什么?”刚问出这话,她便明白了,顿时羞得满面飞红:“你流氓啊?”
他把她放倒在床上翻身压住,俯低身子轻轻亲吻着她,喉咙里溢出悦耳的笑声,说:“现在到验收成果的时候了。”见云朵一脸抗拒,他说道:“朵朵,如果你真的疼了,就喊停,好不好?我保证听你的话。”
云朵有点犹豫,但是见他一脸讨好的样子,就差在身后安条尾巴了,她狠不下心拒绝,只好说道:“再给你一次机会。”
唐一白撩起T恤开始脱衣服。
他知道他的朵朵喜欢看他脱衣服,可能和欲望无关,纯粹是欣赏的态度。尽管她从来没有亲口承认过,但他能从她的眼神中了解到。
唐一白完美的腹肌和胸肌一点点暴露在云朵面前,接着他的下半身也脱干净了。尽管不是第一次看见他那里,她还是羞得不敢直视,抬手捂住了眼睛。
唐一白重新伏下身体,拉开她的双手,低头亲吻她,手掌从她的“睡裙”下面伸进去,顺着腰肢向上摸索,最后停在她的胸前,轻轻揉捏着。
云朵闭着眼睛承受着他的热吻,脑袋晕乎乎的,身体被他揉捏得酥软,气息凌乱,无意识地哼了一声。
唐一白松开她,将她身上唯一一件蔽体的衣物除去,然后顺着她红得几乎滴血的脸庞一路吻下去,吻她的锁骨,吻她的酥胸,舌尖在她的肚脐轻轻打转,直到吻遍她的全身。
他的两只手也没闲着,在她身上到处摩挲着。他的掌心火热,所到之处,像是在皮肤表面点起了一团团火焰,她本能地想躲,却是躲得过这里躲不过那里,火焰瞬间燎原,她身上绯红一片。她方寸大乱,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从身体内部升腾起来,点点的惧怕,更多的却是莫名的渴望,像是蝴蝶渴望破茧,像是青藤渴望攀附,像是种子渴望雨露。
她大喘着气,喉咙里发出无意义的声音,音调飘悠悠的,那是冲破枷锁的快乐。
唐一白的吻又回到她的脸上,他看着她水润的眼眸,半张的小嘴吐着火热而芬芳的气息,他一手撑在她头的旁边,一手分开她的腿,声音沙哑:“朵朵,我来了。”
他来了。
云朵感觉自己身体里四散的渴望突然有了出路,汇聚在一起,奔向了两个人最亲密的地方。那是从未体验过的快乐,不在五感六味之中,澎湃的欢愉,要完全淹没她的理智。这钟感觉太过强烈,强烈得令她有些震撼和害怕,她叫他:“唐……唐一白。”
“朵朵,叫我一白,朵朵。”
“一……一白。”
他怕再弄疼她,动作轻柔得不像话,像是呵护柔嫩的花朵。
他一边小心翼翼的,一边观察她的表情。“带给她快乐”这种认知,比身体上的刺激更令他兴奋。他看到她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嘴里溢出断断续续的呻吟,他更加亢奋,快慰的感觉传遍四肢百骸,汇聚到大脑皮层,强烈地刺激着他。
然后,他便有点忍不住了,动作变得激烈起来。
云朵只觉自己像是风高浪急中的一条小船,被抛上抛下,浮浮沉沉,一个个浪头拍下来,水花四溅,她很快便被淹没在了这陌生而汹涌的快乐里。
她好似被剥夺了理智般,抓着他胡言乱语,又呜呜地哀叫,紧接着,她感觉那股刺激一波接一波,把她高高地推了起来。她扣着他的肩膀,身体绷得紧紧的,连脚趾都绷直了。她瞪着眼睛,嘴巴张着,像脱水的鱼。
灭顶的快乐浇灌下来,她终于明白唐一白口中的“到了天堂”是何种感受。
这一次欢爱结束后,两人都出了一身汗,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云朵的力气全被榨干,此刻身体软绵绵的,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唐一白从她身后搂住她,低头轻轻亲吻她圆润的肩头,温情脉脉。
吻顺着香肩向上爬,最后停在她的耳边,他问:“舒服吗?”
云朵没有说话——现在害羞还来得及吗?
他的手停在她的小腹上,手指在她的肚脐上画圈圈,调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
云朵心想:知道你还问?
云朵离开后的第二天,国家游泳队赴高原训练的大批人马回来了。
伍勇好些天没见到唐一白,甚感唏嘘。
师徒二人深入交谈了一番,然后伍勇检查了唐一白最近的训练情况,他发现比他预想中的要好很多。这才几天,水感已经找回来了,虽然离最佳状态还有很大距离,但唐一白的刻苦训练有了显著成效。
唐一白跟伍勇谈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他受伤之前已经约好了澳洲的教练弗兰克,原定今年六月份去那边集训,而现在他觉得,这次澳洲之行也没有必要了。他受伤停训,当务之急是恢复到伤前的状态,而在状态不佳时去澳洲接受针对性训练,既发挥不出效果,也耽误他的恢复训练,不如先循序渐进地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好。另外,外训只是细节提高,他不觉得外训能起到决定性的不可替代的作用。
伍勇听完唐一白的想法,忍不住在心中为他竖起了大拇指。
伍勇说道:“一白,很好,你对自己的认识很清楚,也很理智。我回来之前还在想这件事,正发愁怎么劝你放弃外训呢。”
外训是国家出资,只有最具实力的运动员才有资格去。如果实力平平想去也可以,不过得自己花大笔钱。所以,对于绝大多数运动员来说,外训是一次极其难得的机会,是一种荣耀,想要放弃,可不那么容易。
因此,唐一白能够放弃得如此果断而理智,很令队里的领导们刮目相看,他们都觉得这个年轻人实在是稳重大气,前途不可限量。
此事就这么敲定了。
不过,钱已经给澳洲的俱乐部了,不能浪费,所以队里决定再选一名运动员过去,至于选谁,就与唐一白无关了。
云朵把这件事报道出去后,唐一白赢得了粉丝的一片赞美之声,但是也有一部分粉丝觉得他们的偶像受了委屈、遭了黑幕,聚集起来跑到国家游泳队的官方微博和被选中参加外训的运动员微博下寻衅滋事。所谓“一个脑残粉顶十个黑”,说的大概就是这样的。
幸好云朵帮忙看着唐一白的微博,她早早地发现了事件的苗头,赶紧发了条微博澄清,而这也是“唐一白”有史以来发的最长的一条微博。
为了平息粉丝们的怒气,云朵还拿出了压箱底的照片,唐一白在训练室之一二三,果然引起一片狼嚎。
除了“甩鼻血叫老公”这类常规话题,还有一部分人一次又一次地询问:唐一白,你微博上的照片到底是谁帮你拍的?
这个疑惑自从云朵接管唐一白的微博就开始存在了,因为他照片的风格变了,比以前好看,还特别有艺术气息,看上去摄影技术特别专业。
后来,一条条微博刷下来,大家一致认为拍照的是同一个人。
这个人是谁?祁睿峰吗?怎么可能,祁睿峰能把人拍成狗。
虽然很多人希望是祁睿峰,但就算把脑袋腐穿,也要接受这个事实——不是。
是伍教练吗?呵呵,伍教练的微博自拍经常出现大胡子糊满屏的奇景,他能拍出这种水平的照片?
向阳阳?原理同上。
明天?原理同上。
那么到底是谁?
有一天,一个叫“浪花一朵朵”的小透明在唐一白的微博下大言不惭地回复:拍照的肯定是女朋友,你们这些愚蠢的地球人。
然后,这个叫“浪花一朵朵”的小透明被唐一白的“老婆”们轮番攻击了。
云朵笑眯眯地私信“浪花一朵朵”:该!
很快,“浪花一朵朵”回复她:我受到了伤害,你明天来安慰我好不好?
云朵的脸立刻红了,隔了许久,回了他一个:嗯。
自从上次在他宿舍发生了那样的事,她已经不能直视那个部位了,每次去找他都觉得特别不好意思。唐一白却特别喜欢把她往宿舍领,他也不是为了干坏事,就是喜欢调戏她,用各种方式。
第二天,云朵去找唐一白,坐在泳池边看他训练。
伍勇对云朵说:“你在的时候,他的训练状态就会比平时好很多。”
“是吗?”云朵很高兴。
“嗯,所以你可以经常来。”
“好,我会的。”
唐一白训练结束后,对云朵说:“峰哥今天去澳洲了。”
“我知道啊,我们报纸还报道他了呢。”
“所以,今晚我宿舍没别人。”
云朵红着脸扭开头——又来。
唐一白却在思考更深刻的东西:“可是我觉得我们也不能总钻空子,如果你能住进家属院就好了。”
云朵低着头在前面走,她现在要冷静一下,不想和他说话。
可是无论她脚步迈得多快,唐一白都能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边。
他看着她,小心地说:“朵朵,要不我们领个证吧?”
云朵突然停下脚步,侧头看他。
唐一白抿了抿嘴,内心有点忐忑。
她却好气又好笑地捶了一下他的胸口:“唐一白,有你这么求婚的吗?!”
云朵最近几乎天天往训练基地跑,如果白天有采访,她就尽快完成任务赶过来,如果在单位坐班,她就厚颜无耻地早退。她现在在单位也算是个“腕”了,连刘主任都不说她,别人更不会说。
她这样做只是因为伍教练说了,有她在的时候,唐一白的训练状态会很好。她希望尽可能地多陪陪他,反正别的忙也帮不上。
这段时间祁睿峰不在,唐一白经常热情地邀请她去他的宿舍休息,可是云朵觉得如果她总是跑到他的宿舍和他这样那样,会导致他劳累过度,影响白天的训练,因此大部分时候都是拒绝的。
她拒绝的时候,唐一白就会坚持把她送回家。他训练已经够累了,再这样来回跑一趟,云朵又有点舍不得,最后她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在训练基地附近的酒店开了个房间,这段时间她就住在那里——为了唐一白,她也是蛮拼的——这样,唐一白晚上送她,便从原来的一个多小时出租车车程缩短为不到十分钟的步行。
基地到酒店的那条柏油路很宽,路灯又高又亮,但是附近的居民并不多,车辆也少,这条路就显得很空旷。路口偶尔会有推着三轮车卖水果的老人,唐一白总是买一大堆水果给云朵,美其名曰“吃水果就会越来越水灵”。
云朵有些窘,掂了掂那一大袋子水果:“太多了啊!喂大象都没有这么喂的。”
唐一白却依旧我行我素。
他把她送到酒店门口后,会给她一个拥抱。他的胸膛宽厚,手臂很长,把她揽在怀里,严严实实的,特别有安全感。
这个时候,他总会问一句:“朵朵,我今晚能留下吗?”
云朵每次都断然拒绝他:“不行!你胆敢夜不归宿,我就告诉伍教练。”
他便假装很委屈的样子:“真狠心。”
云朵是个特别有原则的人,她跟唐一白约定她每星期会去唐一白宿舍住一晚,剩下的六天就自己住在酒店里,只为了帮唐一白“节省体力”。这个理由让唐一白哭笑不得,却在她的坚持下不得不接受。而这只是目前的计划,按照云朵的打算,等祁睿峰从澳洲回来,距离世锦赛只有一个月时间了,那时候她就坚决不能和唐一白发生肉体关系了,一定要坚持到世锦赛结束再说,她可不想成为他的“红颜祸水”。
唐一白无奈地对她说:“朵朵,你能不能对我有点信心?”
云朵答:“我对你很有信心,所以你要好好训练,加油!”
他摇头笑:“不,我的意思是,你该对我的肾有信心。”
一句话把她说得脸红,低着头不理他。
唐一白却得寸进尺:“你现在害羞什么?不是昨天晚上了?你还记得你昨天晚上说什么了吗?”
“唐一白,你闭嘴啊!”
唐一白果然闭了嘴,却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还故意笑出声来。
见她脸蛋红红的,像秋天艳阳下熟透的苹果,他忍不住戳一戳,捏一捏,然后趁她没防备,飞快地亲了一下。
每天训练累成狗,他只剩调戏女朋友这种放松身心的方式了,所以有事没事就撩拨她一下,以至于他整个人的气质变得贱兮兮的,让云朵无力吐槽。
由于时间有限,他基本上放弃了50米自由泳的训练,而专注于100米自,这个他最擅长、国际上竞争最激烈的项目。
他喜欢云朵在现场看他训练,她的眼里只有他,总能让他心情好好的,精神棒棒的。这是一个不可控的变化,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能处在最佳状态,但是通过理智的自我调控,未必及得上情感的小小刺激。
云朵也喜欢这样安静地看着他,看着她的美人鱼在水中翻起朵朵浪花,看着他一点点进步。日复一日的画面,让时光变得悠长而寂静,像一条静谧的小巷,看不到尽头,然而你踩在那青石砖的地面上,一步步地向前走,总能走到终点。
白天的泳池是喧闹的,到了晚上,人渐渐散去,唐一白总是最后一个离开。偌大的场馆里只剩他们两个人,显得特别空旷。
云朵坐在泳池边,看着那么大一片水域里只有他一个人,那情景有些寂寥,他像个孤军奋战的勇士,当他身边再无一人时,他依旧心无杂念地厮杀着。
云朵觉得,这个时候的唐一白是最有魅力的,他在最孤独的时刻依旧步伐从容,沉静而专注,无论外物怎样改变,他始终不改初衷,在人们怀疑和诧异的目光中安安静静、稳稳当当地前行。
唐一白,不管你多么孤独,我都愿伴你左右,始终如一。
距离世锦赛还有一个多月时,唐一白一直低调地训练着,人民群众却不肯放过他,网上突然又流传起关于他女朋友的绯闻。本来,唐一白的粉丝们对于“唐一白女朋友”这几个字基本是免疫的,每天都有人爆料唐一白的女朋友,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小模特、小明星博出位,故意把自己跟唐一白放在一起炒作,而唐一白压根不认识这些人。所以在大多数粉丝眼中,“唐一白的女朋友”就是“炒作”的代名词。
但是这次不一样,以往唐一白的桃色新闻都是从娱乐圈爆出来的,这次是从体育圈内部流传出来的,有国家游泳队的相关从业人员,还有一些体育记者。经过多方佐证、不具名爆料,在没有证据支持的情况下,许多人都信了,接着言之凿凿地去散播这个传言。
云朵一打开唐一白的微博,就会看到好多人在询问他到底有没有女朋友。不仅如此,还有好事的八卦媒体打电话到伍勇那里打听此事,结果被脾气暴躁的伍教练骂回去了。
距世锦赛只有一个多月,这帮人不关心唐一白的状态,不关心他的训练,甚至也不关心他的手伤是否会复发,只是抓着这个八卦消息不放,脑子秀逗了吧?
相比之下,体育记者们就可爱多了,比如云朵。
云朵也被这事吓到了,此后进进出出的会伪装一下,戴个帽子、墨镜之类的,当然了,她要是不和唐一白站在一起,也没人认识她。
不过,在面对这么多询问时,云朵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她总是害怕这件事被曝光,好听点说是不愿意被跟踪,实际是不够自信,她怕自己和唐一白放在一起被人提及时,别人会说她配不上唐一白。
其实,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与别人半点不相干,既然相爱,就该勇敢地和他并肩立于阳光之下。唐一白是那么自信而强大的人,她可不能怕,怕了就是真的配不上他了。
于是,她对唐一白说:“唐一白,我觉得你可以公开我们的关系了,我要和你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唐一白有些意外,不过很高兴。
然而,他随即摇了摇头:“现在不是时候。”
“对哦,现在当然不是时候,我的意思是,等世锦赛结束再公布。”
唐一白却不是这个意思,他最近在策划一件很重大的事情,他希望在公布两人的关系时,云朵不是他的“女朋友”,而是他的“老婆”。
没错,他在计划求婚。
求婚的标配是鲜花和戒指,他每天忙得要死,根本没时间挑戒指,于是拜托了自家老妈帮忙。他妈妈的品位是出了名的好,这一点他信得过。
唐妈妈听说儿子要求婚时,有些奇怪:“你现在忙成这样,为什么不等世锦赛结束之后再求婚?”
“妈,您不了解。世锦赛如果我成功了,求婚更像是锦上添花,那样会弱化我们婚姻契约的重要地位。如果我失败了,男人的自尊心告诉我,短时间内我可能不会向她求婚。所以,我觉得现在求婚才是最好。”
唐妈妈没想到她的儿子会想到这么多,典型的脑细胞过剩。
她问道:“你们运动员都这么一肚子弯弯绕吗?”
“不,我这是遗传您的基因,您可别想推卸责任。”
唐妈妈有点鄙视儿子的心思多,不过挑戒指这件事她还是义不容辞的。
她儿子现在翅膀硬了,买戒指都不要爸爸妈妈掏钱,快递给她一张银行卡,她查了一下卡内余额,有点惊讶:“你现在挺有钱呀。”
“妈,您是不是忘了,我现在是体育明星。”
“嘚瑟什么?再厉害你也是我儿子。买个戒指花不了这么多钱。”
“剩下的您换辆车吧,喜欢什么样的就买什么样的,不用心疼钱。对了,妈,您帮我看看房子吧,我想买栋别墅,要带独立泳池的。”
“买别墅?”
“对,做婚房。”
唐妈妈挺无奈的:“你是不是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那倒没有。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
“你还真的想过孩子?”
简直无力吐槽了。
不过,好吧,她自己也想过,想豆豆和云朵的小孩会长什么样,像爸爸还是像妈妈,或者像爷爷、奶奶?人上了年纪,就特别喜欢孩子,她还真的想早点抱上孙子或孙女呢!
第二天,唐妈妈跑到商场的名品专柜,挑挑选选的,没有急着买哪一个,而是把她觉得不错的都拍下来发给唐一白,毕竟求婚的是他,她要充分尊重儿子的意见。
晚上,唐一白才给她打来电话,说道:“妈,我突然不想买戒指了。”
唐妈妈听罢大怒:“你又不想求婚了?求婚这种事是儿戏吗?由你朝秦暮楚?”
“妈,您别生气,我没说不求婚。我的意思是,工厂量产的那些戒指无法匹配我和朵朵独一无二的感情,我希望我求婚的信物能特别一些,最好是独一无二的。”
“……”臭小子,小小年纪这么会玩情调,天生的花花公子!唐妈妈腹诽着,冷笑道:“你把肾割下来送给她,绝对独一无二。”
唐一白听得心惊肉跳:“妈,我可是您亲儿子。”
“好吧,那你到底想买什么?”
“您觉得买块玉怎么样?古代的情人都送玉佩,我觉得挺浪漫的。您帮我买块玉,找人在上面刻上全世界仅此一份的花纹。您觉得怎么样?”
唐妈妈简直听呆了,她捂住手机,对一旁的唐爸爸说道:“我发现豆豆简直是个情圣。”
“是吧,我也奇怪。”
“不像你,也不像我,到底谁教的他?”
唐爸爸叹道:“老婆,有些东西是天生的。”
对于儿子基因突变出一种情圣体质,唐妈妈除了惊奇一下倒也没有太大反应,不过她有点同情她以后的儿媳妇云朵。
唐妈妈又问唐一白:“那你想买什么玉?”
“羊脂白玉吧!那个好看。我要最好的,不在乎钱。”
唐妈妈挂断电话后,寻思了一下,发现臭小子做的这个决定不仅浪漫得要死,从经济价值的角度来看也完全靠谱。钻戒都是量产,买回来就贬值了,羊脂白玉不同,好的羊脂白玉加上名家雕刻,随着时间的推移,只可能嗖嗖嗖地升值,绝不会贬值。
真是生了一个妖怪。
玉石这行充斥着次品和赝品,真正的极品可遇不可求,不过,唐妈妈这么多年早混成了人精,绝不会被人骗,她路子也广,找了一个多星期,终于找到一块特别合适的籽料,然后联系雕刻师。
她狠了狠心,找了个名气特别大的雕刻师,可是雕刻师的时间已经排满了,她只好拉下脸来请人家通融一下。她一辈子没干过这种低姿态的事,唐一白果然是她亲儿子。
那位大师也是个性情中人,听说是年轻人为了求婚托妈妈买的,就允许唐妈妈加了个塞,还亲自帮她设计图案。
七月份,国家游泳队备战世锦赛,进入了全封闭训练的模式。
云朵一听是全封闭训练,以为自己不能见唐一白了,谁知伍教练特意帮她通融了一下。反正她在的时候也不会打扰别人,就是往那儿一坐,正面作用是激励唐一白的士气,没有负面作用,队里就答应了。
唐一白也开始了和尚一般的生活,他的朵朵真是为他的体力操碎了心。
这一个月的训练更加紧张而艰苦,当然,成效也是非常显著的。唐一白状态的恢复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伍总甚至开始期待他能在世锦赛拿牌了。
以唐一白现在的状态,想要干掉桑格和埃尔普西,希望不大,但是贝亚特的实力稍弱,他还是有希望争一争的,发挥好了能拿一枚铜牌。
不过,贝亚特有一个很强大的优势,就是这次世锦赛的举办地点是英国的利物浦,贝亚特主场作战,很占便宜,这么一看又有点悬了。
伍勇叹了口气。算了,孩子那么努力,不管取得什么样的成绩,都该为他喝彩。
日子这样一天天过去,七月二十二号,是云朵和唐一白暂时分别的日子,第二天她就要乘飞机先一步去利物浦了。
本次世锦赛,从七月二十八日开始,到八月十三日结束,赛程总共持续十七天,云朵一天都不会落下。因为这次报社派出去的记者不像亚运会那么多,分摊到每个人头上的工作量就变大了,她从跳水到花游再到游泳,都要参与报道,所以要在赛前一天过去。唐一白的游泳项目八月六号才开始,不会太早去利物浦。
这天晚上,云朵照旧坐在泳池边等着唐一白加训结束,然后他领着她走出训练馆,在基地里散步。
云朵说:“唐一白,我不在的这几天你要好好训练,不要太想我,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唐一白低头沉吟,突然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她。
她有些奇怪:“怎么了?”
他抚了抚她的头发,笑道:“朵朵,有一件事我必须做,不然我无法安心比赛。”
云朵气道:“不行!比完赛才能做,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
他一愣,紧接着扶着她的肩头闷笑不止。
在她一脸莫名中,他亲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这个小流氓,想到哪里去了?”
云朵红着脸偏头:“我……我开玩笑的啊!你有没有幽默细胞?”
他笑道:“虽然那件事我也很想做,但我现在要做的不是那个。”他说着,突然后退了一步,从衣服兜里掏出一个盒子,半跪在地上,轻轻把盒子托了起来。
云朵张了张嘴,这动作她太眼熟了,电视里经常演啊!她有些惊喜,更多的是感动,心几乎要飞起来,怔怔地看着他。
不过,那个盒子好大啊,真的是戒指盒吗?
“朵朵,”他仰着头,温柔地看着她,然后打开了那个盒子,“你能不能嫁给我?”
云朵看见盒子里装的果然不是戒指,而是一大块白色的玉佩,雕刻着龙凤花纹。奇怪的是,玉佩上串了两根绳,难道是两块?她小心地把玉佩拿起来,稍稍用力,玉佩便一分为二,变成了一龙一凤两块玉佩。
玉佩雪白透亮,触手温润,凝脂一般。雕工细腻,古意盎然,凤腾祥云,龙出大海,十分漂亮。
云朵从中看出了这两个图案的寓意,眼眶发热:“你这是从哪里找来的?”太有心了啊。
“找是找不来的,这是专门请人雕的。所以,你到底答不答应我的求婚?”
她吸了吸鼻子,忍住掉眼泪的冲动:“你说呢?”
唐一白轻声说:“说你答应,你要嫁给我。”
“唐一白,我要嫁给你。”
唐一白起身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抱着,笑道:“从今天开始,你就真正是我老婆了。”
“嗯。”她有些不好意思,脸埋在他温暖的胸前,问道:“唐一白,这玉是真的吗?”
唐一白哭笑不得,原话奉还给她:“你说呢?”假的就太没诚意了吧?
“可是……这么大块的羊脂白玉,很贵吧?”她还没嫁给他,就开始操心帮他省钱了。
他柔声说:“朵朵,这对玉佩是专门定做的,全世界只有这一对,就像我和你,全世界也只有这一对。”
云朵搂着他的腰,闷声说道:“你今天非要让我哭出来吗?”
唐一白紧紧抱着她,像是抱着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晚上,唐一白心情愉悦地回到宿舍,因为太高兴了,他甚至忍不住哼起了小曲。
祁睿峰吓尿了,惊呆地看他:“唐一白,你唱歌了?”
“嗯?没有。”唐一白心想:你们这群单身狗是不会理解我的快乐的。他朝祁睿峰伸手:“峰哥,借用一下你的手机。”
虽然唐一白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伍总对他依旧管理严格,现在尤其怕他晚上和女朋友聊天聊得没有节制,因此还是在封闭训练期间收走了他的手机。他现在想用手机的话,只能找祁睿峰借了。
拿过祁睿峰的手机,唐一白登录了自己的微博大号“唐一白”,发了一条信息:请大家不要再叫我老公,我是有老婆的人了。~(@^_^@)~
唐一白发完微博就洗漱睡觉了,完全没有想到他一句话引起了怎样的轩然大波。
粉丝们第一反应是不信——不信,不信,不信!我们才是你的老婆,你哪里又来的老婆?之前连点口风都不露,怎么突然就真的脱单了?难道此前的传闻是真的,他早就有女朋友了?呜呜呜,不信,不信,不信!
残忍的事实总是令人难以接受,有人甚至猜测唐一白的手机被食堂的炒菜小弟捡了,因为只有那个炒菜小弟才会发这种不着调的微博。
然后,突然又有人发现发这条微博的手机型号不对,不是唐一白的手机,倒是和祁睿峰的手机一致。天哪,难道是祁睿峰在用这种方式宣示他对唐一白的所有权?
这个脑洞让人更容易接受,CP党们的春天来了,比拿了免死金牌都高兴,一个个大声疾呼,奔走相告,凑在一起进行即兴的故事创作,唐一白的一句话竟生生让他们编出了一部二十万字以上的长篇小说。
再接着,又有人清醒下来想一想觉得不对劲。
世锦赛开赛在即,唐一白不好好地训练为世锦赛做准备,怎么突然发这种微博?会不会是因为已经知道自己在世锦赛拿不出好成绩了,想通过这种方式博一下存在感?一定是这样的!
这些人认为自己揭开了真相的面纱,其激动程度不亚于另外两拨人,于是高高兴兴地到处揭发唐一白,一股智商上的优越感油然而生,笑眯眯地坐等众人的膜拜。
结果,却等来了一波波围攻——
女朋友粉:我老公才不是那样的人!你心理阴暗看什么都阴暗!
CP党:你质疑白少就是质疑我峰的品位!我大吉祥物的老公也是你能诋毁的?去死,去死!
接下来就是大混战了,你掐我,我掐你,然后我俩合起来掐他。
各路媒体记者也闻风而动,不过这大晚上的,从官方是打探不到这个消息的。
这个信息来得太突然,记者们虽然都听说过唐一白有女朋友了,但是手里没有有说服力的证据,而当他们想要扒一扒这位“老婆”何许人也时,大混战已经遍及整个网络。另外有N多浑水摸鱼的爆料,唐一白一夜之间多出好多个绯闻对象,难辨真假。此外,还有不少人称自己就是唐一白口中的那个人。这样一来,这个消息更不足为信了。
在这些自曝中,有一个ID是“记者云朵”的认证账号,转发了唐一白的微博,也自称她就是那个人,只是这条微博淹没在虚假信息的汪洋大海里,很少有人注意到。
除了与她互相关注的同行们,还有好几个人亲眼见过唐一白怎么追她的,纷纷为她点赞。
目前也只能是点赞,毕竟他们看到的只是暧昧,总不能说“他们两个人的眼神交流告诉我他们有JQ”吧?在唐一白亲口承认之前,一切只能靠主观臆测。不能拿出证据,他们不好意思爆这个料,又不像八卦媒体那样不要节操。
第二天,唐一白发的这条微博占据了体育版和娱乐版头条,阴暗党们不得不朝他竖起大拇指:你的营销很成功。
唐一白本人也遭到了伍勇和徐领队的严厉批评。他现在是体育明星,代表着国家队,一言一行都要考虑后果,怎么也像祁睿峰那么任性了呢,想爆隐私就爆隐私?
批评归批评,事情还是要处理一下的,徐领队等人拿出了看家本事——装死。
有人打听就假装没看到,当面问就回避重点,回避不了就说不关我事,反正唐一白躲进队里没人能采访到他。
媒体圈了解此事真相的,除了当事人,就是《中国体坛报》的刘主任了。刘主任总不能爆自家记者的料吧,显得太不近人情了,他只好把这件事憋在肚子里,憋得那个难受啊!
在国内这种乱糟糟的舆论下,云朵淡定地登上了前往英国的飞机。
到了英国,唐一白的知名度就比较低了,不如祁睿峰和向阳阳这些奥运冠军。
唐一白被一些英国人认识,还源于英国本土的自由泳新星贝亚特。贝亚特主场作战,相当自信,他接受采访时讲述了在澳洲外训的经历。他觉得弗兰克教练很好,但是弗兰克更器重一个叫唐一白的中国人,还断言唐一白将成为下一个世界冠军。他不服气,觉得自己肯定能战胜唐一白,而事实也证明确实如此,在一次友谊赛中,他轻轻松松赢了唐一白。
看了这篇报道的人,都记住了贝亚特的那个手下败将。
考虑到实力差距,贝亚特想赢桑格和埃尔普西的话需要狠狠地搏一搏,这种时候需要有一个足够弱的人来衬托他们大不列颠的英雄。唐一白被教练错爱,实力不济,而且来自最近几年在世界泳坛大放光彩的中国,实在太适合担任这个反面角色了。
媒体特别擅长抓民众的兴奋点,英国报纸便对唐一白进行了一次比较全面的介绍,连他今年受伤停训的事情都报道了。
英国读者看完这篇报道后,反应大体有以下两种:
——骨裂二十天后就恢复训练,你逗我呢?
——哦,他受伤停训了,看来肯定拿不到好名次了。
不管怎么说,受伤停训是事实,英国泳迷们认为唐一白完全不会成为贝亚特的威胁。
云朵看到,在博彩网站的预测上,贝亚特的100米自由泳名次为第二,唐一白没有进前三。夺冠赔率,桑格是一赔二,贝亚特是一赔四,唐一白竟然是一赔三十五。
真是太过分了,明明唐一白的成绩和贝亚特不分上下,为什么相差这么大?主场了不起啊?大家都在同一个地球,当然是同一个主场了。
云朵为此愤愤不平,脑子一热,冲到楼下的博彩门店里,把身上所有的钱都下注到了唐一白身上。
接待她的营业员像看傻瓜一样看着她。
这些英镑都是云朵准备买纪念品的,现在却换了薄薄的一张票单。
她拿着票单在孙老师面前晃了晃:“孙老师,我的钱都花光了,连车费都没有了。呜呜呜,以后我就靠您了,等回国再还您。”
孙老师看了看她的票单,简直惊呆了:“云朵,你疯了吗?”
钱旭东也凑过来看,摇摇头说:“虽然我也希望唐一白赢,但我们都知道他拿不了冠军啊!你怎么这么不理智?白浪费钱。”
云朵忧伤地说:“你不懂。”这大概就是爱情的力量吧,冲出去的那一刻她根本没想别的,就想着买买买,永远支持她家唐一白。
孙老师问钱旭东:“小钱,你买的谁?”
“我买的桑格。”
“好巧,我也买的他。”
从赔率可以看出,买桑格的人是最多的。
云朵坚持要做一白党,她把那张票单折好小心地放进了钱包里——现在她钱包的作用也只有放它了。
接下来,云朵投入到了紧张而繁忙的工作当中。
她觉得她工作量这么大,都是因为报社太抠门了,嫌英国的消费高,不肯多派几个人过来。
到英国后,她和唐一白通话的机会都没有了。由于时差问题,他有空的时候恰好是利物浦这边比赛最激烈的时刻,而等她采访完,他已经睡觉了。
因为忙,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到了八月三号。这一天,唐一白等人从伦敦乘坐火车到达利物浦,云朵去火车站跟拍采访他们。
运动员们穿着统一的服装走出来,云朵一眼便看到了队伍中的他。
他永远那样长身玉立,推着大行李箱,刚走出来就朝人群张望,很快找到了她,大步走了过来。
云朵终于体会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了,她和他才一个多星期不见,再见时发现她竟如此想念他。看着他走过来,她的心脏扑腾扑腾跳得剧烈,心中满是甜蜜与缠绵的话语,想对他倾诉。
好在她没忘记自己的身份,她是来采访的,也不能光盯着他看啊,于是举着相机咔嚓咔嚓拍了好多照片,然后去采访其他运动员和教练。
唐一白多么想抱一抱她,亲一亲她,可惜现在这个场合不对,有好几台摄像机呢,只能和她擦肩而过。
走过她身边时,他弯着嘴角,抬手飞快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云朵听到他轻声说了一句:“想死我了。”
她低头,红着脸笑了笑。
当天,唐一白等人要倒时差,熟悉环境,云朵则要报道跳水比赛情况,因此,第二天运动员们集中训练,她去采访时,二人才有机会见第二面。
唐一白从水里出来,在泳池边,淡定地接受了一波采访,然后他悄悄地让云朵去更衣室等他。
云朵在更衣室等了没几分钟,他就过来了。
一进来,不等她说话,他就把她按在门上一顿狂吻,吻得她晕晕乎乎的。太久没见,思念像火一样灼烧,他吻得那样热烈,像龙卷风席卷而过,又像骤雨密密麻麻地倾泻下来。
云朵仰头承受着他的热吻,搂着他的脖子,试图跟上他的节奏。他只穿着泳裤,她的手按在他的脊背上,轻轻地摩挲着。
唐一白突然松开她,喘着粗气说:“你再这样我就有反应了。”
她连忙松开他,有些手足无措。
他低笑着,又吻她,这次是缓而轻的,柔风细雨般。
缠绵了一会儿,云朵说:“我要走了。”
“再待一会儿。”
“不行,不能耽误你训练啊。”
“没关系,这几天是适应性训练,强度不会太大。”
“比赛完我们再好好在一起,你这几天先专心比赛。”顿了顿,云朵突然笑道:“你可要好好比,我把所有的钱都压在你身上了。”
唐一白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才来几天就学坏了,你还会赌博了?”
云朵拉下他的手:“反正你现在专心比赛就是了,回国后你想怎样都可以。”
他低下头,盯着她的眼睛,笑得有些不怀好意:“真的?我想怎样都可以?”
莫名地,云朵觉得他没想什么好事,红着脸推开他:“真的走了哦。”
“去吧。记住,我想怎样都可以。”
游泳项目的比赛从八月六号开始,一直到八月十三号,中国男队最大的夺金点是祁睿峰,女队的夺金点是向阳阳,另外还有一个游蝶泳的小姑娘,名叫郑佳雪,今年只有十六岁,这两年势头很好,成绩一直在上升,今年游出了世界第二的好成绩,好好发挥,夺金希望很大。
第一个比赛日,祁睿峰男子400米自由泳轻松摘金。男子100米蛙泳半决赛中,明天总排名第十三,发挥不好,没有进入决赛。女队的向阳阳和郑佳雪分别顺利晋级女子200米混合泳和女子100米蝶泳的决赛。
男子4×100米自由泳接力是中国队选择放弃的项目,因为这是中国队的传统弱项,连晋级决赛都难。唐一白是个异数,但他的存在太宝贵了,之前还受了伤,加上另外三棒成绩与其他国家相差太远,就算他拼尽全力也改变不了什么,队里不希望他在这个项目上投入太多精力。虽然在这个项目上中国无缘决赛,但是在唐一白的带领下,依旧游出了总排名第十一的成绩,超出预期,为中国队拿到了一张明年奥运会的入场券。
第二个比赛日,中国姑娘们发威,一天之内收获两枚金牌,分别是向阳阳和郑佳雪,男队的祁睿峰在200米半决赛中轻松晋级。
第三个比赛日的看点比较多,首先是祁睿峰200米自由泳决赛,其次是赵越的100米仰泳预赛和半决赛,另外还有男女混合4×100米混合泳接力。这个项目和过几天将要进行的男女混合4×100米自由泳接力一样,都是世锦赛历史上第一次出现。
男女混合4×100米混合泳接力,要求男女队员各两名,泳姿顺序和普通的混合泳接力一样,仰泳、蛙泳、蝶泳、自由泳。与以往的接力相比,男女混合接力的不确定性更高一些,它像是一个策略游戏,必须通过适当的取舍,达到一个最佳的搭配。
中国队最后两棒毫无争议地定为郑佳雪和唐一白,而前两棒可以选赵越游仰泳,另一个姑娘游蛙泳,也可以选一个姑娘游仰泳,明天游蛙泳。
明天此前发挥不好,此时蔫蔫的,怕自己拖后腿。
唐一白笑道:“有我压棒,你怕什么?”
明天惊呆了:“一白哥,你好霸气!”
赛场上,要的就是这种霸气。
可能是唐一白平时比较稳重,从不乱说大话,明天竟然真的被他鼓励到了,跃跃欲试。
赵越在半决赛中的表现不理想,排名十七位无缘决赛。他的问题在于年龄上来了,状态却下滑了,他自己倒是挺淡定的,反正快退役了。
赵越完全不能承载新项目的希望了,最后队里决定由明天接力蛙泳一棒,仰泳便只能从姑娘们中间选了,选来选去,最后确定向阳阳。中国男女仰泳都是短板,相比之下,向阳阳的100米仰还是不错的,至少不会拖后腿。
晚上的200米自决赛中,祁睿峰拿了一块银牌。
当地时间晚上七点半,今天的最后一个比赛项目即将开战。
这是一个新奇且多变的项目,吸引了无数人的兴趣,场内座无虚席,比赛直播的收视率一度飙高。
毫无疑问,最后一棒是最重要的一棒。
中国观众都知道压棒选手唐一白受伤了,都不敢对这次比赛的名次有过高期待,还有人抱怨为什么不让祁睿峰来游。
向阳阳、明天、郑佳雪,三棒交接中,中国队的名次起起伏伏的,最后锁定在第五位。不过,第三、四、五位之间的差距并不明显,一个发力就有可能赶超。
然后,唐一白迅速入水。
他一入水,云朵的心就悬了起来,紧张地盯着泳池。
他身形矫健如游鱼,那番美感,看多少遍都看不腻。
前二十米,唐一白轻松地超越了与他咫尺之隔的巴西选手。
云朵看见他超越,心也跟着往上提了提,镜头追着他咔嚓咔嚓一顿拍,一边念叨:“一定要加油啊!一定要加油啊!唐一白一定要加油啊……”反正外国记者大都听不懂中国话,她念得毫无压力。
场上的观众倒没她那么顾忌,一个个嘶吼着,云朵甚至从一堆英语中清晰地听到了中国人喊“唐一白”,这些同胞真是够拼的。
和法国选手的争夺有些胶着,直到半程结束,将要转身时,唐一白和法国选手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了一个巴掌,可是转身之后,这个距离又被拉大了。这个时候,唐一白突然提速了,翻腾的浪花中,他像剑鱼一样冲了上去,超越了法国选手。
又干掉一个!云朵心情激动,又碎碎念:“保持住,保持住就能拿到铜牌了!加油,加油唐一白!”
此时,前面两队分别是美国和日本,都是混合泳的老牌强队,无论怎么组合成绩都不会差。日本队的弱项是自由泳,但是此时中国队和日本队的差距拉得有点大,想要赶超有点困难。
唐一白像疯狂的马达一样,速度还在加快。
云朵突然想起来他曾经对她说过,根据水流的变化便可以感知自己和对手的差距,并且在水中透过泳镜可以清晰地看到对手的身影,但是他从来不去刻意感知,也不看,只是一味地向前、向前、向前,拼尽全部力气向前。
他说那种感觉很纯粹,你只是在和水搏斗,你的对手只有一个。
云朵看着池中不顾一切向前冲的他,想想他说的话,她的眼眶不禁有些湿润。
中国队和日本队之间的差距一点点在缩小,许多人都会想到底能不能赶超,大概只有唐一白不会去想,他只是在亲自创造这个结果。
将要触壁时,云朵眼神好,清楚地看到日本选手的头比唐一白的头要靠前一些,差距有两公分左右。她叹了口气,却并无遗憾,她知道他真的尽了全力。然后,她看向电子屏,意外地发现中国队排在第二,比日本队快了0.03秒。
云朵有些惊喜,随即恍然地一拍脑袋:唐一白的胳膊比人家长啊,自然占尽便宜。
全场欢呼。
唐一白被队友拉上来,站在池边扶着膝盖大喘气——运动员极限运动后,心率能飙到一百八。
云朵见他累成这样,好心疼,特别想冲过去抱抱他。
当然,她不能真的这么做。
这一晚,最有看点的一个项目被美国队摘金,但是中国人绝对是最惊喜的。唐一白最后一棒连续赶超了三个对手,从第五名直接冲到第二名,原本不敢抱希望的中国队拿到了一枚银牌,绝对是意外之喜。
更重要的是,曾经的那个唐一白,回来了。
这一晚,中国媒体对唐一白大书特书,完全不吝惜赞美之词,把他夸得好像锦鲤成精一般。相比之下,云朵还算冷静和克制,她不想让国内观众对唐一白有过高的期待,因为太高的期待意味着太大的压力,她只希望他好好比赛。
晚上回到酒店,云朵发现博彩网站上唐一白的赔率从一比三十五变成了一比六。
呵呵,这些愚蠢的地球人,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第四个比赛日,祁睿峰霸气依旧,男子800米自由泳决赛摘金。唐一白男子100米自由泳半决赛发挥平稳,以总排名第四的成绩晋级决赛。
第五个比赛日,将进行最受瞩目的单人项目——男子100米自由泳决赛。
如果一定要给金牌划分含金量,这块金牌无疑是单人赛里分量最重的。一直以来,亚洲人都无缘此项目的领奖台,不要说金牌,银牌、铜牌都拿不到。唐一白哪怕是拿块铜牌,对于中国、对于亚洲人来说,都算是历史性突破了。不止中国人,日本、韩国以及东南亚人,也特别期待他有所突破。况且,又是这么帅的一个小伙子,在亚洲各国着实圈了不少粉丝。
这天中午,云朵以做采访的名义,跑进了运动员餐厅,和唐一白一起吃午饭。
她担心唐一白压力大,想帮他排解一下。
唐一白却笑道:“我怎么觉得你的压力比我的还大呢?”
云朵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唐一白左手拿叉子吃饭,右手握住她的手。两人相处的时间太少了,每一刻都很珍贵,他总是希望能和她更加亲密一些。
吃过午饭,他们躲到角落里,云朵靠在唐一白怀里,说:“唐一白,你这两天状态是不是特别好呀?”
唐一白抚着她的头发笑道:“还行,不过我的比赛神经还没有达到最兴奋的程度。”
她仰头看着他:“那怎么办?怎么样才能达到?”
他望着她,目光温柔:“我身上有封印,你帮我解除。”
“怎么解除?”
他闭上眼睛,微微低下头,送上了嘴唇。
云朵便勾着他的脖子,踮起脚,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她说:“给你一个幸运吻,带着它,你一定能游出好成绩。”
当地时间晚上七点十五分,男子100米自由泳决赛开始了。
这场比赛的瞩目程度是巅峰级的,群星闪耀,强将如云。赛场的不确定性很大,谁拿冠军都不会太稀奇。唐一白的晋级成绩是第四名,分到的泳道不占优势,有可能吃到前面人的水花。前面三人按半决赛成绩排名,分别是桑格、贝亚特、埃尔普西。主场发挥的贝亚特状态确实很好。
唐一白有着一米八九的身高,但是和那三个强敌相比,他的身材显得有些瘦弱。
云朵曾经安慰他:“你瘦的话,质量小,体积小,在水中的阻力就小,未必是坏事。”
太逗了。
他收拾心情,站在出发台上,深呼吸。
一声令下,运动员们争先入水,肉眼几乎分不出快慢。通过电子屏可以看出,唐一白的出发速度是0.65秒,位列第二,仅次于贝亚特,还不错。
100米自由泳不存在保留实力一说,一入水就是决战的姿态。云朵也是第一次在现场观看这种世界巅峰级别的速度对决,泳池中的选手随便拉出一个都是完爆亚运会的水平。此刻,他们如飞鱼一般争先恐后地向前冲去,速度之快,看得人眼花缭乱。
场内观众喊声震天,旗帜飘扬,哨声飞响。
唐一白入水后和埃尔普西并列第三,势头很好。
云朵一边拍照,一边又紧张地碎碎念:“加油,加油,加油唐一白!”
贝亚特的状态太好了,紧咬着桑格不放,随时有可能赶超上去,因此,前面两个人渐渐和后面两个人拉开了一点距离。
云朵知道,如果这个时候距离拉太大,唐一白基本上没有追上去的可能了。你以为后半程发力就行吗?谁后半程不是拼命发力的?即便你领先,别人发力都可能赶超,何况落后太多。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唐一白最好的结果也只能是超过埃尔普西拿一块铜牌了。
云朵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虽然她总是告诉自己能拿块铜牌就不错了,但是如果有机会,谁不希望唐一白拿金牌呢?
瞬息之间,赛程近半。
云朵知道接下来才是关键时刻。唐一白转身时的速度不够好,但是他转身之后的发力很棒,能将之前的弱势很快弥补过来。云朵希望这次也能如此。
果然,转身后,埃尔普西稍稍领先了一些,但是唐一白加速了,前天对战法国选手的那一幕再次上演,他以一往无前的姿态超越了埃尔普西。
速度继续增加。
与此同时,似乎感觉到了威胁,前两名选手也开始提速了。
狭路相逢勇者胜,这个时候,就显示出名将与小将的差距来,同样是提速,贝亚特被桑格甩开了。
可能是前半程用力太猛,贝亚特的发力略显疲软,最终不敌桑格。
贝亚特被桑格甩开了,唐一白却没有,他和桑格之间的距离几乎没有改变,也就是说,在很长一段距离内,他和桑格在同速前进。
眨眼之间,唐一白超越了贝亚特。
第二名了!
云朵激动得差一点把相机摔出去。
第二名了,唐一白超越了埃尔普西,超越了贝亚特,而他和桑格之间的距离并不大,且完全没有被拉开,他还在死死地咬着桑格,紧追不放。
冲刺了,两人一起冲刺了。
桑格的实力,集中体现在冲刺上。他冲刺的距离比较长,速度一提,优势就明显了,这是他的绝杀技。
今天,唐一白和他一起冲刺了!
这个瘦弱的亚洲人,他能挺得过这么长距离的冲刺吗?
云朵的心又揪起来了,不只是紧张,还有点疼。她心疼水中的他,因为她知道那种感觉有多难受。他对她讲过,短距离自由泳是无氧运动,后半程为了拼速度,空气吸入严重缺少,肺部就像是被两只大手握着用力挤压,或是置于烈火之中灼烧,远甚于他训练时的疲惫。
这是云朵知道的,而她不知道的是,此时唐一白突然做了一个危险的决定——他再次闭气了。
用屏住呼吸的方式提高速度,这个方法有点笨,但绝对有效。
然而,这种方法也是极其危险的。
极限运动中,全身机能瞬间爆发,心肺的负担本来就大,他却闭气一游到底,简直是在找死。
所以,后来有人称屏息冲刺为“自杀式冲刺”。
其实,这样冲刺不只风险大,更重要的是身体非常痛苦,像遭受酷刑般,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
此刻,唐一白屏住呼吸,摒弃一切杂念,开足马力,全速前进。
场内观众的呼喊声快要震破屋顶,云朵在这震天的声音中精神有点恍惚了。
她看到了什么?
唐一白和桑格之间的距离在一点点缩短。
她揉了揉眼睛,看着泳池中两个绝顶高手的巅峰对决。
桑格正处于职业生涯的黄金时期,就像曾经的埃尔普西一样。之前有报道说现在的他是不可战胜的,即便是对贝亚特抱有厚望的英国本地媒体,也不敢说超越桑格这种话,因为这话听起来更像是笑话。
而现在,唐一白,在两人同时像离弦的箭飞速冲刺时,把他和桑格之间的距离一点点拉近,这意味着至少在这个时刻,唐一白的速度是快过桑格的。
太不可思议了。
云朵忘记了拍照,她捂着嘴巴,怕自己失控狂喊出声。
他们之间的距离一直在缩短,像是初春的最后一堆雪,被暖阳烤得慢慢融化,体积渐渐变小,最后消失不见。
这样激烈的赛场,这样寂静的变化,让她激动得皮肤起了一层战栗,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反超!
在距离终点不到两米时,唐一白实现了反超!
触壁时就很明显了,根本不用看电子屏,是唐一白,一定是他,冠军是唐一白!
云朵捂着嘴巴,眼泪不争气地奔涌出来。
场内的中国观众,有的蹦了起来,有的抱在一起痛哭。
云朵眨眨眼睛,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孙老师,发现孙老师也哭了,她又看了看不远处的钱旭东,发现钱旭东也落泪了。
唐一白,成绩47秒58,领先桑格0.05秒,刷新了赛会纪录。
这是历史性的一刻,绝对值得所有中国人铭记。男子100米自由泳,这个世界巅峰的舞台上,唐一白成了全世界游得最快的人。
他是这一项目上有史以来的第一个中国人,也是第一个亚洲人,绝对的前无古人。
唐一白到终点后,桑格友好地和他击掌。
他击了一下掌,竟然在水里站不稳了。桑格扶了他一把,然后工作人员帮忙把他拉了上去。
累,太累了,他站在岸边大口地喘气,连说话都不能。
休息了好久,他才直起身体,离开。
走到媒体区,他一眼看到翘首望向他的云朵。她的眼圈红红的,一看就是哭过了,像只兔子。
电视台采访完毕,云朵走到他面前,小声说:“我爱你,唐一白。”
有几个中国记者惊讶地捂住了嘴,还有记者打开手机录像,电视台的摄像师也机智地把镜头对准了他们。
唐一白听到云朵突然表白,他刚落下去的心率又开始往上飙,不管不顾地扣着她的后脑吻住了她。
周围传来一片欢呼声。
云朵羞得满脸通红。
何止是媒体,周围还有很多观众在拍照。
大哥,你能不能低调一点?
唐一白松开她,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也爱你,朵朵。”
说完,他便离开了,换衣服准备接下来的颁奖典礼和发布会。
云朵站在原地,镁光灯闪烁着迎面而来,晃得她睁不开眼睛。
男子100米自由泳决赛的发布会在颁奖典礼后不久举行。这次比赛爆了大冷门,许多中外记者挤在新闻发布厅里,等着挖掘各种消息。
云朵刚才被唐一白亲了,害羞地躲在了角落里。
唐一白跟云朵学了一年口语,虽然学的时候不太认真,总调戏她,但是应付媒体已经够用了,语句流畅,也没有错误发音。伍总坐在他身旁,心情好到飞起来。
几个问题后,一名记者突然站起来用一口纯正的英式英语问唐一白:“你曾经受伤停训,伤后恢复得那么快,成绩还突飞猛进,这真的很不可思议,普通人很难想象。那么请问,你是否借助过兴奋剂类的促进药物呢?”
这几乎是指着鼻子问你是不是吃了兴奋剂了。
云朵很愤怒——还带这样的啊?比不过人家就说人家吃兴奋剂?要脸吗?!
伍总脸色很难看,扶了扶话筒。
唐一白估计他张口也没好话,还会被人抓住把柄,立刻按住了他的手臂。
他朝着云朵的方向望了望,看到她一脸愤然,他不禁想起了那个秋天,他受到不公道的盘问时,她也是这样,脸气得皱成一团,分分钟就要暴走般。
心里突然暖暖的。真好啊,能遇到她,能认识她,能和她走到现在。
他笑了笑,朝她挤了一下眼睛,看到她脸红了,他牵着嘴角移开目光,淡定地看向那名提问的记者,说:
“Loveisthebestexcita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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