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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3章


温善抱着被子坐在床沿上,看着他半蹲在地上,耐心地清理着地上的一片狼藉。

        她的心里只是生出了一点点的愧疚,但很快就被心里的恐惧和疑惑所压倒。

        “我记得,我昏迷前是出了车祸的。”她慢慢地说着,同时打量着沈敬宇的动作。

        后者没有半点停顿,只是动作自然地仰起脸:“善善一切都不记得了,但是还记得那场三年前的车祸?”

        温善先是纠正他:“叫我温小姐。”

        然后她就更震惊了:“三年前?”

        “是啊,三年前。”沈敬宇说,“三年前,善……温小姐你出了车祸,等送到医院之后抢救了很久,等你醒来之后,医生说你的大脑因为严重受损,精神不稳定所以记忆经常会产生缺失、甚至倒带。我为了照顾你,所以搬来了这里。”

        说到这里,他的眼眶又开始隐隐发红。

        “有一段时间,你的病情加重,甚至产生了自杀的念头,所以我不得不把窗户封死,不得不把房门反锁,免得你跳楼或者作出更偏激的事情——”

        温善犹疑道:“那……我想见见他。”

        “谁?”沈敬宇站起身,“那个肇事者?”

        温善点点头。

        然而沈敬宇低下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因为肇事逃逸,已经被刑拘了。”

        温善张口结舌:“可是……”

        可是她在昏迷前明明看到有人下车了啊?

        “我知道你的记忆现在正经历着新的一次倒带,你痛苦,我也很痛苦。”沈敬宇注视着她,“但是没有关系,我会等你好起来的那一天。”

        他注视着她的时候目光温柔而缱绻,里面诉说着满满的爱意。

        但温善只觉得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避开了他的目光:“那什么……我想先缓和一下……”

        沈敬宇没有强迫她,他点了点头:“好。”

        顿了顿,“你不喜欢喝药,至少把粥喝了。”

        他把另一碗粥推了过来,里面有虾仁、干鲍、蛏子、海参,总之是一碗看起来就很贵的粥。

        “你以前最喜欢喝我熬的粥了,希望吃了之后能对你的记忆有所帮助。”

        他微微地笑着。

        温善犹豫了一下。

        她确实有些饿了。

        但她更害怕这碗里加了什么料。

        沈敬宇苦笑:“你还是不相信我。”

        他掀起眼睫毛,直直地看向了她:“你好好地想一想,如果我真的是坏人,以你现在的处境,我要对你做些什么根本就是易如反掌,又何必下药多此一举?”

        这说得倒也是。

        最主要的是,她只是一个普通人,要钱要色都没有,他这么温柔地对自己却什么都不图也说不过去。

        温善自认除了爸妈,就算是亲戚她也做不到男人这样的无限包容。

        一想到爸妈,她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虽然她不相信他们的死讯,但是那死亡证明上面却又真真切切地填写着他们的信息。

        “别哭。”沈敬宇想要伸手抹去她的眼泪,手伸到一半,他又苦笑着收回了手,“总之,你要先照顾好自己。”

        温善狠狠地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接过了他手里的那碗粥。

        说实话,沈敬宇的手艺好得有些不像话。

        这粥虽然有些冷了,但是好吃得要命。

        温善狼吞虎咽,差点把舌头都吞下去。

        在她喝粥的过程中,沈敬宇就坐在一边,托着腮,含笑地看着她。

        温善自认自己吃相绝对算不上什么天姿国色萌动人心,但他就是看得满怀爱意,仿佛在看一件无上珍宝。

        这让她真的不好意思了起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杨贵妃赛貂蝉转世呢。

        放下碗,沈敬宇递过来一块喷着高级香水的深海色手帕,温声道:“擦一擦。”

        等她擦完嘴,沈敬宇又把手帕接过来,放在托盘上端着出去了:“我出去打扫卫生了,你有事要记得叫我。”

        温善胡乱地点点头,不出意外地听到房门在合拢的时候再一次发出了咔嗒的声音。

        这个混账,果然又锁门了。

        温善本来想过去拍门的,但是她挪动了一下酸痛的身体,骨头都快散架了。

        大力拍门这种剧烈运动一定会让她的身体散架的。

        更何况,她也打不过他。

        饶是沈敬宇给出了滴水不漏的说辞,温善还是觉得自己没法相信他。

        如果他真的是因为自己产生了自杀的念头才把门窗封死,那么这屋子里的镜子、水晶球都是怎么回事?

        温善去过精神病院,那里的镜子都不是玻璃做的,而是一块薄薄的、勉强可以倒映出人影的钝形不锈钢薄片,为了防止精神病患砸破镜子用碎片自残或者伤人。

        他们的餐具也是木质的勺子,勺柄也很短,理由同上。

        如果沈敬宇真的怕她产生自杀或者更为偏激的念头,那他为什么不把这个房间里的危险品统统收起来?

        温善越想越觉得沈敬宇的话经不起推敲,她犹豫再三,艰难地拖着疼痛的身体颤颤巍巍地下了床。

        这间卧室很大,地板上铺着厚厚的绒地毯,就算光着脚踩在地上也不会感到难受。

        温善喘息了一阵,艰难地挪到衣柜前的穿衣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此刻她的脸色蜡黄,头发凌乱,一脸痛色,身上的白色花苞连衣裙倒是挺好看的,但是和她这个一脸憔悴的病人完全不符。

        温善艰难地掀起裙摆,发现两条大腿上都是淤青和擦伤,很像是摔倒的样子。

        至于身上疼痛的来源,她继续往上看,发现腰腹间有一道十几厘米长的口子,已经被缝好了。

        联系到自己昏迷之前的确被车子撞得重重地飞了出去,那么这些青紫和伤口就有了最妥帖的解释。

        一定是这样的。

        沈敬宇说她是前几天因为病情接受了手术才变成这样的,温善根本不信。

        明明就是车祸!

        毕竟什么病能把自己的大腿弄出摔伤的淤青和擦痕呢?

        好,总算找到了证据一条!

        温善暗暗地给自己打了气。

        她放下了裙摆,又随手拉开了衣柜门。

        一开不知道,一开吓一跳。

        衣柜很大,衣柜里装着满满当当的都是各式各样的女性衣服。

        温善随手翻了翻,发现都是自己合适的尺码,春夏秋冬的都有。

        不仅如此,款式都是大牌、潮牌,最便宜的也得上千的,最贵的估计要上万。

        温善倒抽了一口冷气,又去翻衣柜里的抽屉。

        里面装的是内衣和袜子,同样都是大牌,仔细看了一下,都是自己的尺寸。

        温善倒退了两步,合上衣柜。

        她头痛地捏着眉心,想要找出一个合适的解释,但她的脑子很乱。

        这里处处都透着怪异,但又存在一定的合理性。

        太奇怪了。

        温善合上衣柜,转身朝着梳妆台走去。

        果不其然,这上面摆放着的都是大牌化妆品和护肤品,还有很多名贵的、漂亮的首饰。

        如果认真地去看,就会发现不少首饰的搭扣和背面上都刻着‘ws’的缩写。

        温善人都傻了。

        她这等穷逼哪里见过这样的市面?

        这首饰架上最便宜的一个珍珠尾戒都是五千打底的,温善见过同事戴过,因为它的价格,同事拍了三条朋友圈秀它。

        而此刻,这枚戒指就乖乖地躺在首饰架上,内壁刻着品牌方和她名字的缩写。

        离谱。

        温善又打开了一瓶护肤水闻了闻,是熟悉的味道,真货,200毫升就能花掉她五分之一的工资。

        她现在是真的搞不懂了。

        沈敬宇到底图啥呢?

        任何人做任何事都会出于一定的习惯或者目的,但温善现在就是搞不清他的动机是什么。

        他看上去帅、有钱、保养得当、家教良好、脾气也不坏,走在大街上回头率都是百分之三百。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喜欢她并和她结婚呢?

        根本不可能!

        她思索半晌,得出了两个结论。

        要么,她和沈敬宇的故人长得很像,所以他才把她困在了这里,还编造出了一堆借口。

        精神错乱的不是她,而是沈敬宇!

        但问题在于,她的证件和父母的名字也相撞的话,这就太过巧合了。

        一家三口的名字都是一模一样的概率很低,更重要的是,小时候的照片也不可能一样啊?

        而且,他到底是从哪弄来的她的照片和证件照呢?明明她的老家在千里之外的农村啊!

        她想出了这个结论,接着又很快把它否定了。

        要么,他就是想要噶她腰子!

        想到这里,她又急急忙忙地查看了一下自己腰腹间被缝合的伤口所在位置。

        额,腰子根本不长这里啊。

        要说他图她阑尾还差不多。

        温善重新放下了衣摆。

        她搞不清楚沈敬宇的动机,她也不相信他说的任何话。

        更重要的是,她的爸爸妈妈一定还健在!

        想通后的温善决定先和沈敬宇虚与委蛇。

        她完全可以一边养好身体一边慢慢地打听他的目的、她的爸妈到底出了什么事、她现在在哪里。

        反正证件是可以造假的,照片也可以是ps的,她不会相信他说的任何一个字。

        能到时机成熟之后,她说不定还能从这里离开。

        这么想着,她又把悬着的一颗心放下来了。

        温善窸窸窣窣地爬回了床,她太疼了也太累了,现在只想好好地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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