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厉夜霆到了病房时，老爷子已经稳定了下来，只不过还在昏迷。

        他的视线从爷爷的身上装移开，缓缓的看向了角落里，坐在沙上一只小小人。

        苏小汐双手放在膝盖上，眼睫低垂着，丝滑的长浅浅的垂落在脸颊两侧。

        她安安静静的，像是一个雕塑，一动不动，看到他来的时候也没有抬头。

        可是厉夜霆看到看到了她不自然握紧的手指。

        她的这个小动作他很熟悉了，只有紧张或者是不安时候，她才会如此。

        他的视线凝望着她的身影，内里涌动着说不清的情愫，波涛暗涌。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移开，看向自己的父母。

        “爸，妈，是怎么回事？”厉夜霆低沉开口询问。

        凌风跟陌寒去了主治医生办公室，偌大的VIp病房里，只有这一家人。

        卫沁兰脸色微白，并不是很好，眼眶还是湿湿的，依靠在厉远遥的怀里，听着儿子的问题，低垂着眼睫，没说话。

        厉远遥刚毅的脸上下颚绷紧，只是简短道：“你爷爷知道了这件事情。”

        厉夜霆看向沙上一身白色针织连衣裙的小女人，眸光微深：“我听说，你们两位是去找了她，我没来得及跟你们说，这几天，还是不要打扰她……”

        苏小汐的手指蓦地又紧了紧。

        卫沁兰神色微动，知道自己的儿子是担心她过去让小汐更伤心，她欲言又止，还是决定说出来。

        她不知道厉远遥的心思，只认为自己的老公同意了，所以也希望儿子不那么难受，减少一些罪恶感。

        她声音低低的：“我找小汐是想跟她说……”

        “夫人。”角落里，那个小身影轻轻的出了声。

        厉夜霆心脏猛地一撞，灼然的看向苏小汐，似乎没有料到她竟然愿意说话。

        卫沁兰表情微顿，复杂看向苏小汐，几乎是她出口的瞬间，她就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苏小汐缓缓的抬起头，一双原本漂亮的星眸，因为这几天连续的伤心，依然泛着微红，小脸也白着，让人本能的心疼。

        厉夜霆手指握紧，看着这个单薄纤细的小身影，强忍着上前把她抱在怀里的冲动。

        苏小汐眼底闪过黯然，低低的道：“夫人来找我的用意，我明白，该说了也跟您说了，希望夫人以后不要再提，我也不希望……夫人这么做。”

        卫沁兰眼角酸涩，心里刺疼着。

        小汐的意思很明白，不希望她这么做，也不希望她说出来，让夜霆难过。

        这个小女孩，哪怕表面上对她的儿子在冷漠，可是从心里，是真的爱他。

        厉夜霆脸色严峻，看向卫沁兰：在看向苏小汐，对于她们的隐瞒，带着明显不悦。

        他眸子幽深，看向母亲，明显想要知道答案。

        卫沁兰酸楚的笑笑：“没什么，现在你爷爷的情况最重要。”

        厉夜霆蹙着眉，刚要说什么的时候，陌寒和凌风已经进来了。

        陌寒拿着老爷子的检查报告，脸色微凛：“不是特别好，不能在受任何的刺激了，不然的话，很容易有危险。”

        厉远遥跟厉夜霆对视了一眼，知道，恐怕这样很难，老爷子知道了这个事情，就不可能不遭受打击和刺激。

        恐怕，等他醒来之后，情绪会更激动。

        “陌寒，你就在医院，随时盯着老爷子的状况，尤其是这几天。”厉远遥吩咐。

        陌寒点头。

        刚说到这里，病床上就传来了一阵动静。

        老爷子喉咙里一阵低鸣声传来，看样子快醒了。

        几个人急忙上前，走到床边，看着老爷子慢慢的张开了眼睛。

        他呆呆的看着天花板，一双苍老的眼睛里带着迷茫。

        “爸，醒了吗？”厉远遥看着他问。

        老爷子眼睛慢慢的转动，看向围在自己身边的几个人。

        然后，就好像现实和意识都回归了脑海，几乎就是紧接着，老爷子的表情就变了。

        他眼眸睁大，不顾一切的要爬起来。

        凌风急忙上前帮忙，手忙脚乱的扶起了老爷子。

        厉老爷子坐起来之后，呼吸又开始变快，整个人都颤着，刚好点的脸色又白了。

        凌风实在为难的劝道：“老长，您冷静点，这刚醒过来马上又要晕了……”

        “你给我死开！”厉老爷子一把挥开凌风，手指抖着，直接指着卫沁兰：“你说，我听到的是真的吗？”

        老爷子嘴唇都在颤：“小汐的妈妈当年死于交通事故，那个肇事者……那个肇事者……就是你？！”

        卫沁兰脸色一白，还是点头承认了：“是……是我。”

        厉远遥看着老爷子呼吸越来越急，沉声道：“爸，你先好好休息，没事了以后在问这件事情……”

        “你给我闭嘴！！”老爷子已经气急了，谁劝都不好使。

        他哆嗦着手指直接指向了厉远遥：“你早就知道是不是？这么多年，十几年了，你包庇着她？她撞死了人，你还包庇着她！”

        “不是您想的那样，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厉远遥声音更沉。

        “什么叫没有那么简单？是什么意思，你别告诉我这件事情还另有隐情，也别告诉我，根本不是沁兰撞的，证据呢，证据在哪儿？！”老爷子咄咄逼人的质问着。

        厉远遥没有说话，他没有证据，现在还没有，有人在阻止他调查。

        不仅仅是阻止厉夜霆的调查，也在阻止着他的调查。

        这个人不管是谁，他都会揪出来！

        看着自己的儿子不说话，厉老爷子更加气愤，几乎就要床上挣扎着要下去。

        “你们是要气死我是吗？怎么做出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还隐瞒了这么多年，小汐的爷爷救过我的命，我们厉家本来就欠着苏家，现在又……又……”

        老爷子声音都抖的厉害，老泪纵横：“你们让我怎么面对我那个老战友？”

        厉夜霆站在厉远遥的旁边，手指捏紧，脸色紧绷的如同寒霜。

        老爷子眼泪掉下来，就是这时，他才看到了坐在那里，低垂着脸，一动不动的苏小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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