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包拯的善意

        初一那天拜会曹郎，听到曹郎说起过此事，赵和也只是尽可能地想积些德，把后世用到的一些措施写了上去。

        可包拯亲自前来，未免让赵和感觉一阵心惊。

        难不成自己这册子里，有涉及朝政的地方？

        赵和不免是有些担忧问道：“府尊，敢问可是这册子，有什么问题吗？”

        眼下的包拯神色凝重，一来就质问赵和，俨然一副他惹上了麻烦的样子。

        “进去说。”

        赵和更慌了，包拯这样他更没底。

        房间里，包拯拿出那册子，再度翻开看了一眼，一旁赵和的眼神使劲往那边瞟去。

        这里有问题吗？我记得没有写过讽刺朝政的事情啊？

        这种引火烧身的事情，赵和当然不会去做，可当下还是难免迟疑。

        察觉到赵和的举动，包拯啪的一声合起册子。

        “你慌什么？”

        赵和干笑两声，连忙搓了搓手。

        “哈哈，府尊这是什么话，我没慌啊，我很正常的。”

        包拯似乎是看出赵和的疑虑，当下微微叹息：“你且放心，本官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这少年，似乎对自己很是警惕，难不成自己有什么得罪过这少年的地方吗？

        他自恃为官还算正直，没做过什么欺压百姓的事情，所做之事不过是在行使开封府尹应尽的责任罢了，所以不理解赵和当下的反应。

        赵和松了口气，心里的担心也是少了一些。

        “那不知府尊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包拯顿了顿，随即开口道：“这册内三十二条赈灾之法，当真是你所写的？”

        说完，包拯还补充了一句：“本官说了，今天不是来找你麻烦的，你放心便是。”

        为了打消赵和的顾虑，他还特意重复了一下。

        见此，赵和这才点了点头：“先前去拜访曹主管，听说如今开封府内正在处理此事，小子斗胆为曹主管提了这些意见，不成想到了府尊的手里。”

        包拯微微点头，缓缓开口道：“本官近来统计，这场冬天汴京内约莫要死一千余人，虽说每年这种情况都会发生，但还是要妥善处理。”

        “而且不光汴京，其他各地都会死很多人，每年春天都会因此爆发小范围的瘟疫，若是严重了，恐怕汴京这里都会被波及，所以本官一直在想该如何处理。”

        说完，包拯原本显得轻松的神情又是严肃起来：“你这册子中，处理死人尸体为何要用火焚烧，此法恐怕不妥，恐怕会引来民声指责。”

        赵和当即是懂了，原来包拯今天是来问这上面出现措施的一些原因，他还当是要做什么呢。

        “那之前这些尸体一般如何处理？”

        赵和看向包拯问道。

        后者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那自然是直接掩埋，落叶归根，本就是这个道理。”

        <div  class="contentadv">        “可就地掩埋的话，保不齐会被饿疯了的野狗闻出位置所在，还有一些野兽，即便分散掩埋，恐怕也会被刨出来啃食。”

        “只要这些尸体在空气中腐烂，还被这些野狗啃食过，那就会出现一些病症，或许一个两个的没什么问题，但一旦多了，出现一例瘟疫，就会大规模传播。”

        “焚烧之法能最有效地杜绝这种事情，当然焚烧的场合和方法上面也有写，最好不要露天焚烧，那也会产生一些问题的，而且这样还能减少人力，执行起来更加方便。”

        包拯听完这些话，思索片刻：“可尸体被焚烧，他的那些亲人自然是不愿意的。”

        赵和摆了摆手：“都能在冬天被冻死的人，别说亲人了，家都早没了，就算是有的，按照原本方法定制棺材安置便可，这样的人终究不会太多的。”

        包拯微微皱起眉头，但思索片刻之后，觉得此法不失为可行之法。

        那些野狗，他也是见识过的，只要是能闻到味道，多深都能给抛出来，况且如今冬天，本身就埋不了多深。

        棺材的一种用法，其实就是为了避免发生这些事情，让逝者安息而不至于再遭受痛苦，可如此多冻死的人，官府不可能去给他们订棺材。

        这册子上的内容都浅显易懂，甚至还写出了为何要如此去做，如何让人心甘情愿地去做，为此还提出了奖惩的建议，譬如地方官府收集一个死人会记上什么样的功绩，只要地方内不发生瘟疫，也能所作官场的一笔小小功绩，算是锦上添花。

        包拯觉得此计颇为新颖，而且条条实用，当下才来亲自见一见赵和。

        “本官记得，你似乎说过自己没有读过书？”

        赵和笑了笑：“我不过一介平民，哪里有钱去读书，如今做点生意养活自己，便已经是很好了。”

        包拯看着赵和道：“可本官觉得，你的才能不像是没有读过书的样子，或者说你本身就具备一种才能，若是读书能够最大限度地挥发。”

        他拿起手里的册子道：“此法虽只是针对瘟疫，但你却将各个方面都考虑到了，甚至于简单的人心拉拢也都没落下。”

        “此物虽然不能保你做官，但一定会为你带来一些声望，对未来颇有些好处，甚至能换个科举的资格，你若愿意，本官明日便会呈交给官家，以你的名义如何？”

        赵和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包拯也是有些疑惑：“本官是为你考虑，不想占了你的功劳，你为何如此看着本官？”

        赵和摇摇头：“此法本就是我承曹主管的人情写的，只是为了减少一些不必要的伤亡，至于府尊所说的，小子想了想还是算了吧。”

        “况且小子以为此法也不过是一些改良之策，算不得什么功劳，权当是小子献策于府尊，感激府尊先前秉公办理了。”

        按理说，包拯找到赵和询问这上面的一些事情能说得过去，可这要把功劳让给自己的举动让他想不通。

        他觉得包拯是在他身上谋划什么，因为这不符合封建时代官场人士的做派。

        这些人，总是要尽全力地把功劳往自己身上揽的，况且这法子也不过是他随便想想，倒是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虽说面前这位就是后世人人赞誉的包青天，可赵和深知此人位置太高，走的路太险，自己还是与他保持距离的为好。

        可对包拯而言，赵和是很能引起他兴趣的，无论是先前他没有调查清楚的一些事情还是这今日曹郎拿出的册子，都更加深了包拯的好奇。

        寻常的平民，可真的是连书都读不起的，别说写这东西了，就是大字都不识一个！

        沉默许久的包拯，终究是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眼前之人，似乎对官场讳莫如深，是因为曾经遭遇过什么吗？

        包拯叹了口气道：“既然你不愿意露名，那本官便依你的意。”

        “可既有才华，自当为国效忠，为民求利，多余的本官也就不说了，你自己思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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