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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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要潜入敌寨刺杀匪首,这寨中虽然人数不多,但也至少有几百号人,稍有不慎,我们就会陷入重围。所以,绝不能再容忍像陈壮这样的情况发生。所以,如果还有人不愿服从于我,现在立刻折返。”龙时环顾了周围所有人,道。
等了片刻,所有人都只是看着一旁晕倒在地的陈壮默不作声。
龙时点头,慢慢松开了手中连接着所有人的麻绳,面色也恢复了往常,“既然大家都没有疑问,那我就开始分配任务。”
“马铁男,何三旺,你们俩箭术不错,就留守在寨外,观察警戒,用鸟鸣声传讯,如果见到敌将逃离寨子,就用弓箭射杀。”
“是。”两人拿上弓箭,自觉地挪出队伍。
“刘大狗,你带上钱家两兄弟,随我进寨后,摸去东南边,他们喂马用的干草都堆在那里,你们想办法点燃,尽可能吸引敌人的注意力。一旦生乱,立刻逃离。”
又有三人挪出了队伍。
“李力,你带上四人,进寨后,把住我们的退路,一旦得手,要能挡住敌人,掩护大家撤退。”龙时转头看向一群人中最壮实的汉子。
“好。”那人应下。
龙时点头,“其余人,我们先摸清敌将的位置,等寨中一乱,我们即刻将其斩杀,不得有误。”
龙时一番分配过后,一波人最后分为了四个部分。
悠长的蝉鸣中,一伙人自黑夜中从林中缓缓现身,借助着树林,慢慢向山寨靠近。
张飞扬紧跟在龙时身后,按照计划,他要一直随同龙时去刺杀匪首,这是个立大功的好机会,对于身在先锋军的精锐军士而言绝对是令人兴奋的消息。
但一向没心没肺的张飞扬,现在却忧心忡忡。
他看着龙时的背影,终于还是忐忑地问了出来:“龙校尉,我们就这样把陈壮丢在那?”
他的问话引来众人也一同看向龙时,当龙时下达出发命令的时候,他们就一直抱有同样的疑问,但一想到龙时方才那样果决无情,他们也一时不敢多问。
“不必担心他的安危,他的位置很隐蔽,而且我下手不重,他很快就会醒过来。”龙时依旧是淡淡道。
“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张飞扬松了口气,“我知道龙校尉你也是迫不得已,不想让陈壮他去干傻事。但那家伙本性不坏……”
龙时闭眼轻吁了口气,“飞扬,我留了一手,是望他醒来的时候能冷静些,就这样折返回营。但他要是醒来后擅自行动,那就麻烦了。”
张飞扬皱起眉头,以他和陈壮相处的这些时日来看,陈壮性子稳重,但有时却又异常的固执。全营里,就数他最不服龙时,真的难保他不会干出什么傻事。
“如果陈壮真的去救那个姑娘了……”队伍里有人怯生生地问了出来。
“他会死。”龙时很快回答道。
“死?”张飞扬的脚步顿了一下,已是面如土色。
“为什么?”有人紧接着问了出来。
“看那两个匪徒去的方向,关押那姑娘的地方是在西方。那边寨外一片空旷,有两座哨塔。他只有一个人,只要敢去救人,必死无疑。”
张飞扬看龙时的眼神中多了一分钦佩。他没想到方才陈壮发难时,龙时还能这样冷静地观察环境。又想到龙时这么快就定下了行动计划,心里越发有些佩服这个实际上还少他几岁的少年。
“陈壮不是个有勇无谋之人,我想他应该会知难而退。”龙时道,同时也停下了脚步。
众人跟着停下了脚步。
此刻,他们已经来到了计划的位置。龙时让所有人都复述了一遍自己的任务,确认无误后,一群人便开始各自行动。
他们入寨的路线选择的是两座哨塔之间的一处垛墙。
一箭,正中巡逻垛墙处的匪徒喉间,射箭的何三旺用的是特制的暗鸦羽箭,箭支短小,箭头钝而阔,从而能够卡在敌人喉间,令其死前不能发声。
行动敏捷,身形相对短小的张飞扬很快飞奔了过去,一头翻上了垛墙,将攀爬用的绳子固定在垛墙的另一边。而与此同时,垛墙外的尸体已经被麻利地丢进附近的树丛中。
一伙人就这样一个接一个地翻过了垛墙,进入了寨中。
计划执行得非常顺利。
通过观察寨内布局,龙时非常迅速地定位到了匪首的藏身之处。
随后,刘大狗和钱家兄弟按计划点燃了位于寨中的草堆,这很快就让自由散漫的匪帮乱作一团。
“龙校尉,我们该行动了。”看着不远处冒起的阵阵火光,张飞扬拽了拽龙时。
但龙时只是迟迟不动,他紧皱着眉头看着远处救火的人群,似乎在出神,看得身后一伙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龙校尉!”终于有人忍不住,用力拍了拍龙时的肩。
龙时这才像是回过神来一般看着这群等待他命令的战友。他仍旧眉头紧锁,但看到身旁焦急的战友,最终还是下令:“开始行动。”
计划一如既往地顺利进行,在前往匪首所在小屋的路上,几乎没有遇到阻拦,显然,多数人的注意力都被大火所吸引。
这样的顺利让龙时心中的疑虑越来越深。
但他又明白行动既然已经开始,那就只有执行下去,否则自己的犹疑不决会很快让焦虑和恐慌蔓延至所有下属。而这对身处敌营的他们,是致命的。
按照计划,李力等五人会留守在他们行动的路上,以确保退路的畅通。所以,当最终到达目的地时,只剩下了包括他、张飞扬在内的三人。
匪首已然近在咫尺,他们甚至可以听到屋内的人在言语。现在,将屋内的人斩首,他们的任务就算完成。
但就在张飞扬和另外一人打算冲入时,却被龙时制止。他的手势示意二人在外留守,由龙时自己进入屋内斩杀匪首。
计划突然之间的变化,让两人都有些猝不及防,但他们还记得自己在行动之前答应过要无条件听从龙时的命令,于是都点头。
龙时一人悄悄地摸近窗户,他打算破窗而入,以达成出其不意的效果。
随着他缓缓靠近窗边,不安的心绪越发强烈,直觉告诉他,这寨中有些不对劲,但他也说不清到底不对劲在哪,这也是他决定临时改变计划,由自己一人前去杀敌的原因。
紧握手中长枪,他的动作并没有因为内心的疑虑而放缓。
惊雷的教导他没有忘,兵贵神速,犹疑不决乃临战之大忌。
“嘭!”
在远处火势的掩护下,长枪击碎了窗棂,下一秒,屋内的灯也熄灭了。
在昏暗的房间里,挤了有四五个人,突然的巨响和黑暗让这群人猝不及防,乱做一团。
极快的枪尖从黑暗中如雨点般袭来,几乎没有反抗,这些人就都已经倒地不起。
此时,张飞扬两人也破门而入。屋内已是一片血泊,而龙时就站在这血泊之间,长枪还滴滴答答地流着鲜血,银色的头发上沾了些血液,在一片漆黑中,有如一只恶鬼。
张飞扬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躺在地上的尸体都是被一枪捅在要害处,一击毙命。他又看了看龙时,这个平日里温和的少年此刻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面目狰狞,仿佛思绪还陷在刚才的厮杀中。
“龙校尉……你没事吧?”张飞扬缓缓走上前,拍了拍龙时的肩膀。
想来但凡是个有血有肉的人,第一次将活生生的性命杀死,心中都难免会悸动,龙时自然也不例外。
“没事。”龙时摇了摇头,紧绷的表情也缓和下来。
“龙老大,任务已经完成,我们赶快取了余山戈的首级回去吧。”说罢张飞扬便开始从尸体中一个个翻找余山戈的尸身。
“不,不用找了。这里面,没有余山戈。”龙时幽幽道。
“没有?”张飞扬快速查看了四具尸体,得出了和龙时一样的结论,“莫非是我们搞错了?”
这一次,龙时久久没有回答。他肯定自己的判断不会有错。现在的事实告诉他,唯一的可能就是余山戈早已经不在这个山寨中了。
龙时走出了屋,远处的火光还在跃动,救火的身影闪动不停。这一瞬,他终于意识到先前感觉到的不对劲在哪:这寨中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这火势并不大,但是到现在还没有被扑灭,再加上一路上遇到的巡逻守卫少之又少,恐怕,留在这寨中的,已经只有不到一百人。
余山戈,这个狡诈的匪首,显然已经识破了沙城铁骑的意图,带着寨中的主力不知所踪。龙时想起了之前偶遇的巡逻匪徒所言,余山戈开始大肆赏赐手下。
对于山匪而言,匪首突然的慷慨,只意味着一件事,那就是会要有大的动作了!
“张飞扬!我们走!立刻离开这里!”龙时忽地喊了起来。
“怎么了?”张飞扬一愣。
“我们中计了,余山戈恐怕早就已经不在这个寨子里。”龙时快步离开小屋。
“不在寨子里?那能去哪?”张飞扬跟上。
“如果我没有猜错,余山戈现在恐怕已经在前往突围的路上了。”龙时道。
“突围!?难道他打算趁着夜里突围?”
“不,还远不止这么简单。飞扬,一言难尽,我们的任务已经失败,现在的头等大事,是把这件事回报给将军,趁他们还没有发现我们……”龙时的脚步越来越快,他知道在这里耽误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会贻误战机的传达。
可偏偏这时,传来了一个坏消息。
“龙校尉!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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