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没？”洪战看着对面的了然老道。

老道翻一个白眼，“他挨了你一记狠的，死没死的，你不清楚？”

“只怕没那么容易死！”洪战看着江面，

大大小小的船只斗得正激烈，不时能看到两艘庞然大物在高速行驶之中重重地对撞在一起，而沿途之中，被卷进来的那些小船更是如同渣渍一般直接便被卷到船底，再浮起来时，便只能看到一些碎木烂板了。

江充硬挺了洪战一记，然后便如同一颗石头一般只坠下江面，卟嗵一声便再也没有了踪影。

“就算不死，短时间内只怕也无法再出来兴风作浪了！”了然道。“说不好便要跌境。”

“这家伙倒也决然！”洪战摇头道：“就这么一丝儿的机会，他居然就能抓住，晚上那么一点点，他就在劫难逃了！”

“能将武道修为到先天的，又有谁会是笨蛋？”了然叹道：“只是时也势也，心里再明白，也拗不过这时势，终究都还是要被卷入到这万丈红尘之中浮浮沉沉，身不由己！”

说到这里，两人对视一眼，也都是心中慨叹。

像他们这样的人，本可以跳出红尘外，不在五行中，一心去钻研更高层次的境界中去。

只可惜，他们能跳，与他们相关的那些人，却是跳不出去的，

那些他们关心的，疼爱的，在乎的，舍弃不下的沦落于红尘，他们又怎么可能置身事外呢？

“但愿这天下尽快迎来太平盛世，和和美美，我们也就不用再在这些事情之上耗费心力了！”了然道。

“所以我们只能选择一方，尽快地帮助他能一统天下！”洪战到：“老道，你去保护那丫头，我去拔了对方的将旗，这样也可以少死一些人！”

“那丫头？”了然看着洪战，声名赫赫，曾经统治南楚，麾下精兵强将无数，将项鹰一众人压得到头都抬不起来的女子，在洪战嘴里居然成了那丫头？

洪战嘿嘿一笑：“失言，失言了！”

抬头，看向远方鼓声隆隆传来的方向，洪战道：“萧骠骑是个狠人，眼下这一个也是一个狠的，李都护将来可有的受了，哈哈，哈哈哈！”

笑声中，洪战飞掠而起，直接奔向陈衍旗舰所在地。

陈衍看到江充消失在江面之上，也看到了洪战飞扑而来。

脸色冷峻的他毫无惧色，厉喝声中，抬起了紧握在手中的长枪，而在他的身边，密密麻麻的军官士卒涌了过来，其中不少人手中，握着一些平素看不到的特殊的武器。

单打独斗，陈衍不是对方一合之敌，

但在这样的场合之下，陈衍不觉得自己没有一战之力。

只可惜这是在船上，

名义上自己麾下虽然有千军万马，可真正能用到刀刃上的，也就只有自己这船上的数百人。

当然，这数百人的能力，也不是普通士兵可比的。

只不过，洪战不是来杀人的。

众人包括陈衍在内，眼睁睁地看着洪战如同神兵下凡，径直落在战舰最高处，随手一挥，高高飘扬的那一面陈衍的主将旗帜便变成了碎片。

如果仅仅是旗帜被毁，陈衍大不了再插上一支，只不过毁掉了主将旗帜的洪战却并没有离开，而是傲然立于战船之上，斜睨着下方密集的楚军士兵。

你们要是敢来进攻我，那我也不介意真的杀了陈衍！

陈衍无可奈何。

如果在陆地之上，尽可能地组织起无数的士卒平推过去，

数量达到了一定的等级，自然可以摧生质变，可战船之上却根本没有这个条件，大家要是敢于分散，那怕是在战船这样狭窄的空间之中，也会给先天高手创造足够的殂杀条件。

那才是真的取死之道。

数百条战船厮杀的战场之上，战船的队形变化，是进是退，全都靠着旗帜来指挥，如今主将将旗消失，指挥自然也不复存在，楚军靠着惯性坚持了片刻之后，混乱便开始出现了。

每个分队的将领，对于战局都有自己的判断，他们当然会根据自己面临的情况来作出决定，趋吉避凶是他们的本能。

没有了主将的指挥，自然也就不会有勇于挺身上前甘于为同伴创造机会争取胜利的的人。

王导立即便抓住了这个机会。

而且因为此时陈衍无法指挥，更无法单独露面，王导立即指挥麾下齐声高呼陈衍已死。

本来就军心士气因为江芊受挫，再加上的确看不到主将的战旗，得不到有效指挥而各自为战的楚军，在勉力又支撑了一柱香的功夫之后，以外围的战船率先转舵逃跑而拉开了溃败的序幕。

来时逆流而上，逃时却是顺流而下。

作战时自然要齐心协力，互帮互助，逃跑之时，却只要比同伴跑得更快就好了。

比起大型的楼船战舰，中型的斗舰、先登在逃跑的时候，却是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逃出战场，使出吃奶的力气滑动桨叶，他们便如同离弦之前一般逃离这个血肉磨盘。

陈衍目睹这一切，却无能为力。

因为此时他已经被洪战困在了这里，任何一个想要打出旗语的动作，都被对方的实力扼杀在摇蓝之中。

败局已定。

看着江面上无数疯狂逃窜的战船，看到水面上漂浮的无助求救的落水士卒，陈衍泪流满面。

洪战在哈哈大笑之中扬长而去，几个起落之间已经消失在陈衍的视野之中。

他还不屑于去击杀一个在武道修为之上远远不如自己的家伙，特别是现在这个家伙已经无回天之力的情况之下。

绝望的陈衍捡起一把短刀就要抹了自己的脖子，却被麾下死命地抱住，号淘大哭之中，他的战船转舵回航，也加入到了逃亡的队列当中。

身后，鼓声仍然没有停歇，那个白色的身影还在用力擂响着战鼓。

雨停了，

风歇了，

天上厚重的铅云倏然散云，

一轮金灿灿的太阳在远处的山尖尖之上高悬，将耀眼的光线洒在江面之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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