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呼啸，吹起层层波浪，涌到江边，重重地撞在礁石之上。

身着灰袍的何足道，静静地立在一块礁石之上，看着大河中间正在缓缓行进的战船。

战船呈一字长蛇在河中航行，前不见头，后不见尾，光是在他眼前出现的，便有三十余艘，而且每一艘的式样，都与何足道以前常见的战船有着不小的区别。

这是来自蜀中的船队。

有战船，也有运输船。

那些运输船吃水很深，显然船上装满了物资，不是粮食，就是各类军械武器。

永安郡也好，汝阴郡也好，一直都顶在与大秦对抗的最前沿，并不富裕，眼下数万大军断了朝廷的供给，如果没有外力支援，那支虎贲军根本就支撑不下去。

如果仅仅是江芊在算计他，何足道是一点儿也不害怕。

就算是失去了杨立新和冯宽，也不值得他手足无措。

他只需要与江芊相持下去，这两地就会不战自溃。

可江芊竟然与李大锤搞到了一起，

偏生李大锤在此之前，又已经控制了蜀中

偏生李大锤在控制了蜀中之后就大力发展水师，

如今，粮食、军辎源源不绝地从天府之国顺流而下，数万虎贲军不愁粮食，不愁军饷，自然就能发挥出恐怖的战斗力。

那可是江芊在掌权之后竭力打造的心腹嫡系，

他们的装备，任谁见了都会垂涎三尺。

不将江芊打垮，自己就会危在旦夕。

令狐野不见得来打自己，哪怕现在的自己很虚弱，因为令狐野输不起，万一在自己这里吃了瘪，会极大地影响到他与李大锤接下来的对决。

在令狐野的心中，自己够不上个儿！

虽然这是一个让人沮丧的结论，但这就是事实。

但江芊一定会来打自己。

因为江芊要迅速地扩充实力，壮大自身，否则在面对项鹰他们的进攻的时候，就会处于极不利的境地。

偏生自己前段时间判断失误，以为有便宜可捡，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被江芊和李大锤倒打了一耙，双方力量发生了根本性的逆转。

以前自己还可以待价而沽，好好地跟楚国人讨价还价，而现在，自己已是身份大跌，这就好似以前自己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现在却成了离婚还带着拖油瓶，楚国这个高富帅如何还肯开出高价来？

如果在永安郡的不是江芊，只怕他们连望都不会望自己一眼吧！

想到这里，有些恼努，一拳击下，旁边的一块礁石应声而碎。

江面之上，吴德与方小猫两人相对而坐。

吴德作为蜀郡的军司马，这一次来永安郡，主要是与永安方面商讨接下来双方的合作，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永安、汝阴这两地，是极需要蜀中源源不断支持的。

当然，这些支持想要顺利抵达，首先便是这条大河的畅通无阻。

而楚人的水师，可是赫赫有名的。

即便现在一分为二，那也是能给己方造成很大的困挠的。

而方小猫这一次，就是直接被调到永安郡了。

与方小猫一起抵达的，还有百余名军官团。

虽然李大锤已经决定了永安、汝阴的最高军事长官由康震来担任，但李大锤并不会放弃将这些军队改造成自己希望的模样。即便虎贲军现在的战斗力的确很可观。

康震为正，方小猫为副。

康震负责作战事宜，方小猫负责接下来的整编与重组。

“那個康震，也算得上是你师兄吧？”吴德道：“听说周城主当年便出身于五虎断门刀，是现任门主的同门师弟呢！你可是周城主的亲传弟子！”

“私是私，公是公！”方小猫嘿嘿一笑：“即便我与大师兄一起，经常还为公事吵得不可开交呢！而且你也知道，我们北庭的军事操典，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功能，就是去将领的中心化，严加防备军事将领将麾下军队变成自己的私人部队，从这一点上来说，现在除开北庭麾下军官外，剩下的不管是那支部队的长官，都会对这个操典抱有敌意的！”

“这倒也不错！”吴德点点头：“这一年多在蜀中的整编，便出现了不少这方面的问题，但好在坚持下来了，现在蜀中军队已经改头换面，与过去不可同日而语了。”

“战斗力还有待提高！”方小猫摇头道：“整编完成，只是走完了第一步，想要达到北庭军队的战斗力，还需要时间！”

“蜀中一时无战事，这一次我来永安，就是想与李都护商量，看能不能把蜀中军队一部一部拉出来轮战！”

“现在永安这边公子也不可能全部作主吧？”方小猫道：“永安郡、汝阴郡占据主导力量的还是江芊。”

“我送部队出来帮他们打仗，江芊还不高兴？”吴德笑道：“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对了，小猫，我听说咱们都护已经拿下这位江太后了，既然已经拿下了，那怎么做还不是咱们都护说了算？”

“你这是听谁说的？”方小猫瞪大了眼睛。

吴德大笑：“小猫，你忘了我虽然已经脱离了知秋院和黑冰台，但我好歹也是叫过吴丁的，这点消息，我还是能打探到的！”

“真的？”方小猫半信半疑。

“估计是真的！”吴德低声道：“咱们都护叫她姜姜。”

“那江芊长得怎么样？”

“当然是国色天香，不然能当上皇后？”吴德道。

方小猫不由叹口气，长得好，有本事，还是先天高手，他不禁为自家师妹要哀叹几声了。夏至喜欢李大锤，可这竞争力未免也太强了一些。

先是败给萧长车，现在看起来又已经输给了江芊，这边上还有一个张轻云虎视眈眈呢。

萧长车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正室大夫人，而现在这两个女子，方小猫当真不觉得自己家小师妹有什么胜算。

“夫人会不会发怒？”方小猫又想到了一件事：“都说怀孕的女人脾气格外大一些，而且夫人本来就眼里揉不得沙子。”

“拿下江芊，可不仅仅男欢女爱！”吴德摇头道：“这还涉及到军国大事，小猫，到了都护这个层次，婚姻与政治已经分不开了。到了这个阶段，想要把国事和家事分开，不可能的！”

“也是，好在夫人也要生了！”方小猫道。

“正是这个道理！”吴德笑着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道：“萧骠骑何许人也？岂会把精力放在争风吃醋之上？”

“这倒是！”方小猫还是挺服萧长车的。

吴德一个懒腰没有伸完，眼光却是微凛，看向江岸，那里，有一个灰色的背影，正缓缓离开，上了堤岸，瞬间便消失在视野当中。

那个背影，好生熟悉。

“怎么啦？在看什么？”方小猫转头，顺着吴德的视线看去，可惜除了浪花和黄土绿草，却是什么也没有看见。

“眼花了，还以为看到了一个熟人，不过他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吴德笑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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