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抬眸，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江尘，深邃无比，仔细看去，里面似乎有一片混沌在衍化，无比惊人。

这是一个至强者。

仅仅是在一刹那。

江尘就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垂钓寰宇，拥有圣人王存在的大星作饵，这种惊天修为，可不是谁都能够拥有的。

若不是世间无帝。

他甚至要怀疑对方是一尊帝了。

“上官老道坑我。”

江尘忍不住在心中吐槽，说好只是让他来登个塔，结果接二连三遇到这种事，很难不相信，上官老道是故意的。

不过就眼下而言，他却也明白，对方并没有恶意，否则若是想对他出手，覆手可为。

就这种垂钓寰宇的大修为。

太古神山的那个麒麟古祖，也不见得能与之相抗衡啊。

但双方毕竟没有对战过，这只是一种猜测。

“你来了。”对面的老者道。

“我来了。”

江尘有些摸不着头脑，但面上情绪不变，顺着对方的话语道。

“曾经，我以为世间不过分为天与地，可后来，我发现这是错的，这方天地是蜉蝣，我们更是依靠蜉蝣而活。”

“诸天如此，恒沙如此，我们又何尝不是这样。”

“岁月光阴悠悠，黄泉归途无路，源头已变，我们的前路，已经断了。”

“我们寻求解决，我们寻求变数，葬下了一个大纪元，才终于有了一丝...渺小的希望。”

“看到你，我的夙愿终了，可以全力，对付它。”

老者露出解脱之色，同时，手中的鱼竿在快速收杆，一股凌厉之意席卷开来。

虚空深处，传来了一声惊天的咆哮。

江尘面色微凝，他感受到了一股阴冷的邪恶与黑暗。

虚空深处荡漾。

伴随着那颗大星被抽起，无形化有形，一头“巨鲸”，直接被带了起来。

“巨鲸”浑身黢黑，散发黑气，一双眼眸如同星辰，却黑的深邃，并透露着暴虐，混乱。

老者收杆速度更急，犹如磐石，“巨鲸”挣扎无果，只能恶狠狠道：“老东西，你我缠斗了这么久，终究还是要这样吗？！”

“你真以为自己能够磨灭我，这么多年来，你自己也消耗的差不多了，我们只能同归于尽！”

老者微微摇头，道：“我一直在等，在等着这个时机，早在无数年前，我就可以与你一起去死，但我心愿未了，才与你缠斗至今。”

“现在，我已没有什么遗憾，就此结束吧。”

老者身躯散发出一层微光，在他的眼眸中，闪过一抹白光，同时，在其手中的鱼竿连带着鱼线，渐渐的变为血色。

“巨鲸”惊恐，它的身躯上燃起一阵阵白烟，逐渐蔓延全身，它忍不住惊叫道：“上官！！你何必如此，我们未必没有活下去的机会，为什么要同归于尽！！”

“只要你想，你就是成道者之下第一人，此间天地任逍遥，为什么要与我同归于尽，问问你的心，你值吗？”

“百万年过去，千万年过去，有谁记起你，有谁想起你，放弃你那可笑的执念，承认吧，我们都被遗忘了，为什么不顺从你自己的本心，自私一回，就一次也好啊！”

老者平静道：“我早就该死了，活着，对我来说，不过是永恒的刑罚，吾心已枯，你也一起走吧。”

“巨鲸”疯狂摆动，大量的黑气喷涌而出，席卷了这片星域，它恶狠狠道：

“那就来拼吧，这些年来，我的伤势早已恢复了七成，而你，入不敷出，不足全盛时期的三成力，你拼不掉我！！”

老者宝相庄严，此刻，他的老态一扫而空，转而变得年轻，三千华发飘飘，单手结印，一片璀璨的光幕弥漫，挡住了无穷无尽的黑气。

剧烈的碰撞在这里展开。

整个寰宇都仿佛迎来了一次毁灭，到处都是碎灭。

江尘在其中经历了全过程，他却并没有受到影响，反而像是一幅画卷中的过客，只承载着记录的职责。

他紧紧盯着双方碰撞中心，忍不住心惊。

无论是那头古怪的“巨鲸”，亦或者是神秘的老者。

都不是以常理可以揣度的。

这种战斗的烈度，已经超越圣人王，这至少是准成道者之间的争锋。

老者还可以理解。

这头“巨鲸”  又是什么生灵？

并不像是万族中的任何一种。

也并不像是有血有肉的生灵。

倒像是某种古怪的恶念。

“那是天麓书院的初代院长吗，因为某些原因，留下一抹残魂，在天骄塔顶端，镇压着不知名的邪祟。”江尘思索。

天骄塔之中，有老者的存在，绝非偶然。

如果要细究，貌似除了这个解释，也找不出其他原因了。

毕竟如果跟天麓书院没有关系。

这抹残魂不可能被留住，早就已经离开，不会在这里镇压“巨鲸。”

思索之间，战斗已经落下帷幕。

“巨鲸”被一掌拍碎，先前的血色鱼线，交织在一起，将那些碎块紧紧的禁锢，然后火焰燃起，在这碎块之上熊熊燃烧。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还拥有这种战力，你早就应该强弩之末了，不可能！”

“这些年来，我一直留着最后的气力，等待极尽升华，带走你。”

“有句话你说的很对，我是成道者之下第一人，即便无法恢复到全盛，带走你，却也绰绰有余了。”

老者面色无波澜，挥了挥衣袖，顿时，“巨鲸”在惨嚎中，彻底归寂，整片星穹，一下子平静下来。

“前辈...”江尘犹豫之后，还是上前行礼。

“我的时间不多了。”老者极尽升华后，正在逐渐消散，他开口道：“你想问什么，尽管说吧。”

江尘微愣，但沉思后还是道：“阁楼之中，那份兽皮卷，究竟是做何用的。”

老者道：“一份名帖。”

江尘皱眉，名帖，是给谁的？

老者目光颇有深意，看了他一眼道：“你已经诵过它的名，否则，你到不了这里。”

江尘瞳孔一缩，听到了不得了的消息，他沉默了一下，道：“它究竟...是谁。”

老者道：“渊海的尽头，你会得到答案。”

“那刚刚的生灵..又是什么。”

老者深深看了他一眼，道：

“我们这方天地病了，我们被裹挟在一条大江中，天地依靠这条江而活，江病了，我们也病了。”

“而刚刚的生灵，就是根源。”

言落，老者的身影已经快消失殆尽。

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给出了一个比喻，似乎，这个问题的答案，根本无法直接触及。

江尘大急，不由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轮回路，是否真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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