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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8章 子子枢要,方可成事(四)


生死赌局的出现,让帐中空气瞬间凝滞。

        性命攸关之下,刘沁和刘瀚顾不得手臂伤痛,强撑着精神,死死凝视着刘懿。

        「哦!」

        刘懿不冷不热地应付了刘瀚一嘴,动心起念,一道金光随手激射,那名校尉额头淡金色桃花纹印闪烁,一记狐咒,便告种在了校尉体内。

        到此,青丘九尾所赠刘懿的三记狐咒,便告用罄。

        刘懿眯起眼睛,饶有兴致地望向那名校尉,笑道,「小将军,为了消除你家主子的心中疑惑,请吧!」

        那名校尉闻言肝胆俱裂,顾不得腹下伤口,狗爬到刘瀚身前止不住地磕头,一边磕头一边嚎叫道,「将军救我,将军救我,将军,末将两代人侍奉将军,父亲当年为了救下将军性命,曾以性命相护,末将自继父业以来,忠心耿耿,将军叫末将杀谁,末将从无二话,今夜末将性命堪忧,还请将军看在往日情分,一定要救我啊!」

        两方寂寞无言,场中空气凝滞,独闻磕头之声。

        祈求,是世界上最廉价的东西。

        刘沁和刘瀚性命堪忧,他们当然不会在意一员普通校尉的生死性命,哪怕这名校尉对他们是那样的忠心耿耿。

        而刘懿自然也不会在意这条助纣为虐的走狗,哪怕这条走狗,看起来还有那么一些忠诚。

        对于年轻校尉的祈求,刘沁全然无动于衷,他的声音冷漠至极,「倒酒!」

        事关性命生死,那校尉忘却了什么王命将令,只顾磕头求饶,以至于额头很快磕出了鲜血,他仍浑然不觉。

        刘懿冷眼旁观,他倒想看看,这俩狗贼究竟冷血到了何等境地。

        刘沁不为所动,刘瀚却有些于心不忍,他强撑着伤痛,上前扶起校尉,轻声安慰道,「事已至此,骑虎难下,张校尉,请你倒酒吧!你若得生,满屋财富尽归你囊中,你若得死,我兄弟二人赏你妻儿黄金千两。」

        张校尉仍欲说话,可见刘瀚面色巨变,已似有不耐之色,也只能壮起了胆子,连滚带爬地来到案前。

        倒酒前,这名张姓校尉深深地看了刘沁和刘瀚一眼,「我的王,希望您说话算数!」

        壶中酒,夜光樽。杯未满,天劫降。

        身寂灭,魂魄散。两王跪,两军降。

        就在张姓校尉手中酒壶的第一滴酒落到酒樽里的刹那,一道天雷炸裂降世,张姓校尉瞬间神魂俱灭,五雷轰顶之下,他连骨头渣都没剩下,中军大帐的棚顶被轰开了一个大洞,郎朗星辰和昭昭月亮展现在四人眼中。

        刘懿抬头眺望,太白星随月而走,他不禁紧了紧衣袖。

        寅时已过,朝露已待,天将大明,留给刘懿斡旋的时间,不多啦!

        刘懿看着愣在原地的刘沁和刘瀚,骤然起身,但见他一脚踹翻桌案,图穷匕见,对两人威胁道,「刘沁、刘瀚,你二贼叛国通敌,诛杀袍泽,贪婪聚敛,无止无境。今天遇到我,你们的死期,到啦!妙卿,杀人!」

        乔妙卿宝剑刷地一声拔出,疾风骤雨般扑向刘瀚。

        刚才受那天劫降世威力无匹的惊吓,这俩兄弟已经齐齐跪地臣服,但这时候,刘懿却突然动了杀机,这,这又是闹哪般啊?

        刘沁和刘瀚这两个国贼,如狗一般地快速跪爬到刘懿身下,拽着刘懿的裤腿,哀求连连,道,「少侠,少侠,我兄弟二人心悦诚服,俗话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还望少侠给个机会,让我兄弟二人将功补过啊少侠,求您高抬贵手,给个机会吧!」

        在生死抉择面前,刘沁和刘瀚已经全然忘记了父仇,忘记了王位,忘记了所有。

        刘懿没有开口。

        小娇娘长剑回转,上前便要刺死刘

        沁,刘懿当然不会让两人命丧今晚,终于在乔妙卿出剑霎那,不紧不慢地来了一句,「慢!」

        小娇娘戏做全套,立刻装作费力地回手撤剑,面带埋怨之色,道,「懿哥,此等女干佞,让我一剑送走算了!」

        「咱们是来劝架的,又不是来打架的!咱们是来收心的,又不是收命的!」刘懿温声一笑,示意乔妙卿回位。

        二贼对刘懿的"宽容"感恩戴德,跪在刘懿身前,不住叩首。

        刘懿瞧不上俩人的软骨头,寒声说道,「男儿膝下有黄金,起来!」

        刘沁和刘瀚,先失一臂,又被狐咒吓破了胆,方才一幕就是压垮黄牛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彻底底地攻破了两人最后的心理防线。

        只见俩人唯唯诺诺互相搀扶而起,偷瞄向刘懿的眼神流露出深深的恐惧,哪里还有两辽新王的凛凛威风。

        确认两人已无胆气,刘懿对此行的目的,才开始娓娓道来,「我乃天子特使,凌源伯、平田将军,刘懿。」

        两人恍然大悟,却又满脸不解。

        刘懿并没有给二贼太多思考的机会,冷声道,「两辽之事发生后,陛下震怒,但念及同根之情,不忍统帅大军灭尔两族,遂遣我来,特给你们俩留一条活路,是生是死,尔等自断。」

        两人齐齐叩首,颤栗不止,「生,生,生!凌源伯,我兄弟要生啊!」

        刘懿说罢,从袖中取出天子诏书,在微弱灯光下缓缓展开,俩人儿眼睛瞪得好似铜铃,卷尽章出,"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红印大字,瞬间便让刘沁刘瀚称王两辽的那两颗贼胆消失殆尽。

        两兄弟面上表情十分丰富,先惊,后怨,再恨,最后,终于变成了无奈和颓然。

        这一刻,两人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造了反、称了王,父仇就算报了么?

        呵呵,利欲熏心、不自量力,引狼入室、弄巧成拙,到头来,还是做了别人的棋子。

        到最后,徒留满心感伤啊!

        人们生来的愿望,都是如此美好,只不过,在通向美好的路上,总有那么一个人,会用赤裸裸的现实来告诉你,你错了!

        那些知错不改一路到底的人,我们常称为猛士,或者倔驴。

        很幸运,刘沁和刘瀚并不是倔驴。

        很不幸,他们碰到的刘懿,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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