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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重新捋捋


张良的身体微微颤抖,目光变得游移。

徐有功则放缓语气继续道:“张良,我知道你并非十恶不赦之徒。告诉我,真相究竟如何?也许,我能帮你找到一条救赎之路……免你死罪,这样你的家中也……”

“不!我无罪!”眼看张良还是摇头否认,徐有功叹气,累了,“那就这样吧,可惜了……我本以为你不会是第二个梁惠识。”

他不想要在看到梁惠识的案子发生,明明背后主使还逍遥自在,但这些不便大堂说了。

徐有功挥挥手,“先带下去。”

他疲了,需要休息。

这起案件背后隐藏着更深的阴谋,他还没想到是哪边势力,但是他看着被拖下去的张良,明显眼底已没有了反抗之色。

这就说明,他说的和猜测的,是对的。

元理和县丞也看出来徐有功藏着什么没说,但徐有功太弱,他们一起搀扶着他再次起身,听徐有功疲惫地吩咐:“将张良收押入狱后你们这样……”

随着所有人都离开,公堂再度陷入了沉寂。

徐有功吩咐完县丞就自己独坐案前,吃了东西后,恢复些力气,也似乎想到了真正的幕后黑手……是谁又想要做铁血水?毕竟一路走来所经历的案子中,只有婴儿案是融合铁水,血水,虽然眼前是人肉,可是道理是差不多的。

若真是如此,徐有功猛然心惊,那犯人就在群众之中,他刚才吩咐县丞做的可就有危险了!

徐有功再仔细琢磨,突然想到什么,猛得拍案,“快来人!”

说完,似忘了自己还弱着,又摔地上。

元理这边刚端着药进来,赶紧放下跑过来扶起他,徐有功本来是吩咐让他们假扮恶人去装作杀死张良,逼迫他主动招供。

可眼下想到更深一层,他有些怕对方先动手,反而……让他们背了锅!

来不及解释,徐有功双手紧紧地抓住元理的肩膀,急切道:“别去杀他,一旦发现任何行为可疑的人,尤其是那些看到官兵就逃跑的人,立刻将他们抓捕归案!宁可错抓,不要放过,咳咳咳!”

元理被徐有功的话语弄得有些糊涂,他皱起眉头,不解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我们的原计划不是已经安排好了吗?为什么突然改变了?”

徐有功痛苦而简短地答道:“是计划有变快去啊!”

元理虽有困惑,但他知道徐有功的决定总是明智而果断的。

他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好,我明白了。我会立刻去安排!”转身就要离去又想到什么,回头叮嘱道:“但是你的身体也很重要。别忘了喝药!”

徐有功急切眼中闪过一丝温暖,可声音还是冷:“快走。”

目送元理转身迅速离去,徐有功自己艰难地爬起,喝完药就坐在昏暗房中,眉头紧锁。

案件越发扑朔迷离,或者说,从他踏入大哥的计谋开始就一直看不清楚。

原本清晰的案件,逐渐变成一团乱麻,无法理清任何。

但是徐有功脑里有个猜想,那个猜想让他不得不痛苦努力的回想从最初接触这个案子的情景,到前案,再前案,再前……一直到汝阳东婆。

事实上,他一直以为那只是农夫报复,田地与铁匠制造兵器的谋反串联案,他自然而然的归类给了李素节,可随着目前案件调查深入,他渐渐发现,也许,当时的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就和眼前一样——

“单纯融合牙套,这事不可能闹得这么大。”

徐有功喃喃自语,手指在书桌上轻轻敲击,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他的思绪继续飘远,尽管因为毒很痛,可他不得不提起笔来,努力回想起自己曾经处理过的所有案子,并试图从中找到一些线索。

然而,无论他怎么努力,脑海中却始终没有出现什么有用的信息。

直到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抬起头,看到是元理站在门外。

“徐大人,休息么?”元理问完,主动汇报:“哦对,吩咐的事儿办好了。”

徐有功抬头,犹豫着,眼中闪过疑惑,“我可能需要帮助,”因为他也不确定自己的思路是不是对的,接着问,“元理,你觉得这起案子有没有可能涉及到邪术?”

徐有功说到这个可能的方向,自己都有些不自信,毕竟从开始办案到如今,哪怕是当初在汝川遇到猫妖传说他都没有这么不自信过,可眼下,他隐约觉得是有人在装神弄鬼玩邪术,不然无法解释……

元理嘴角一抿,显然没料到徐有功会提出这样的可能性,“邪术?”重复了一遍,眉头紧皱,“为什么会这么想?”

徐有功没立即回答,吸了一口气,才缓缓道:“我也说不清,只是一种直觉。这起案子和之前的案子中有太多不合常理的地方,而且,我一直觉得有些细节被忽略了。所以才想,这背后隐藏着某种邪术力量……”

“虽然你这个想法很大胆,不过如果能够找到一些证据来证明这个假设,也许就能够找到案子的突破口。你那么聪明,肯定是能想到的……”元理说完,走进来,有些崇拜的看着徐有功,“你是怎么想到融合牙套的啊,这么一说我的数都全部通了……”

徐有功没说话只沉思,稍迟,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你说得对,是需要找到证据,所以,从现在开始,要重新梳理这起案子,从头到尾,每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近来嫌疑人抓起来不用通报,我仔细捋捋……”

“好!”

元理转身出去,走到门口眼底划过一丝暗光,嘴角也勾起从未有过的弧度。

随即,漫漫长夜和日子中,徐有功开捋案情,可怎么捋都陷入僵局,他想不到;同景内,远在汝阳的皇宫深处,武则天和李治也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僵局……

中毒失忆让他们二人如同中间多了一道无形的墙,将两人隔得越来越远,彼此的心思难以相通。

而对武则,糟糕的却有两件事,一方面,武则天怀着身孕已数载,她的腹部隆起,为此,她的心中充满了期待与忧虑,既期待新生命的到来,又忧虑这个孩子出现可能带来的后果。

另一方面,就是李治了,李治对她如今是一无所知。

他们的过去,他们的一切,他们携手共进……他全忘了。

回归朝堂的他只是忙于政务,这是好事,大唐终于有了他的君主,可是这也是坏事,他对武则天视而不见,甚至,都未曾察觉她怀有身孕。

事实上,武则天自己都从未想过自己会怀有身孕。她早已习惯了劳累的生活,长期的劳作让她身心疲惫。她曾有一段时间没有来过月红,但她只当自己是太过劳累,没有想过这可能是怀孕的迹象。因为她曾经接触医术理论,知道月红是只有气血充足的女子才配有的,当人的气血不足以月红时,身体会启动保护,不会见红。

所以,这段时间,她从被李治安排接手朝纲到不得不接朝纲统治天下,她累的全然没有自己的一丝时间,就是腹部微微隆起,因为吃的甚少,也不曾想过是怀孕,只当是压力大,吃得多,也是前段时间,太医过年请脉,她才得知自己怀孕且即将产子……

可知道以后,她更加不敢去看大夫,更不敢想象自己怀孕生下来会是什么……

毕竟李治早就中毒,而至于孩子到底会不会有毒……这个事情也如同一个巨大的石头,压在她的心头,让她无法呼吸,而她只能独自承受。

可无论她如何担忧,生下来都是必须的,哪怕……是个死胎,她也要见到。

不想,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李治跟她彻底决裂了。

不是那种剧烈争吵,是用行动表明。

宫中直接大肆的选了一些女子入宫,更别说,李治苏醒后就从未来过她的皇后寝宫。

武则天心痛,却也想起霄归骅给她讲的那句——

“陛下也是时候为自己打算了。”

看来那小妮子是早就猜到今日局面,他们胡人的睿智还真是令人发指,可即便如此,武则天也没有决定真去做什么,眼下安心养胎是她的首选,什么也抵不过她和李治的孩儿……只不知道这是男子还是女子,又会是像谁。

可霄归骅没武则的那么神,能全算到,至少,她不知武则天会怀孕,离开徐有功的痛苦纠结和煎熬让她每每只能远远看着徐有功,不愿离开。

一整夜,徐有功皱紧眉头,她在远处几乎立身成一尊雕塑……

徐有功瘦弱下来的身影和当年她见到的徐有功,几乎没有相似的地方了,她还清楚记得那年,她初次遇见徐有功,正值寒冷的冬至时节,她的大哥霄冬至紧握着她的手,引领她站在人群的角落从人群的缝隙中窥视那位传说中的徐有功。

那是位站在粥棚前,挥洒自如地赈灾施粥,又细心掩埋每一具无名尸体的少年,模样丰神俊秀,气质郎朗,如同冬日里的一抹暖阳,照亮灾民的脸庞。

霄冬至声音低沉而坚定地说:“看到那位徐公子了吗?你我都要用一生去保护他。”

霄归骅皱眉,疑惑地问:“为什么?”

霄冬至声音坚定:“为天下。”

霄归骅更加困惑了:“为什么为天下,他就能得到我们的保护?他凭什么?他是皇子吗?”在她眼中,只有皇子才能担起这样的重任,才能值得他们付出一切。

霄冬至轻轻地摇了摇头,目光依然锁定在徐有功的身上,仿佛看到了更远的未来:“他不是皇子,但是,他是必不可少的一步棋。”事实上,霄归骅也看到了徐有功身上那无比耀眼的光芒,看到了他年纪轻轻就愿意为天下苍生付出努力和牺牲。

更别说同时期的公子哥都在吃喝玩乐,她见得多了,所以那一刻,虽然疑惑可是也对徐有功深深敬佩和信任。

虽然徐有功不是皇子,但他却有着比皇子更重要的使命和责任。

于是,她说,“好。”

月色朦胧,房间之中,徐有功的身影在微弱的烛光下逐渐隐没,看他趴在桌上周围散落着一堆尚未推演完毕的草稿纸,霄归骅小心走近,轻轻为他披上外衣,眼中满是柔情与关切,接着她就转身离开。

汝川距离汝阳并不遥远,她得去一趟,最近天子的举动诡异,她得亲自前往皇宫,探视武则天的状况,清凉山上的推算,如同神秘的天启,如果李淳风和袁天罡所推演的未来真的成真,那么她必须为徐有功和武则天铺设一条坚实的道路。

武则天在后宫得知霄归骅的到访,感到颇为意外。

毕竟,如今愿意主动寻求她的人已经寥寥无几。当然,这并不包括她在后宫中精心培植的势力。

事实上,尽管她身居此地,但消息来源却遍布长安,甚至远至边疆。皇宫内的风吹草动,乃至李治与宫女间的私语,都逃不过她的耳目。心情愉悦时,她会亲自过目这些信息;心情不佳时,便会让贴身宫女或崔玄先行筛选,只将最重要的消息呈报给她。

当霄归骅来到后宫时,武则天并未回避,反而毫不犹豫地利用起她的才能,吩咐道:“你把这些整理好。”

霄归骅愣住,后者似并未察觉到她的目光,谨慎小心地坐下。

霄归骅眯起眼,发现了武则天的摸着肚子扶着腰的动作和微隆起的腹部,显然已怀有六甲。

然而,她并没有直接戳穿这个秘密,而是低下头,接着看着面前笔迹各不相同纸条,脸色瞬间复杂起来,脑子里更仿佛经历了一场风暴。

“这,这是……朝堂上的……还有……”

还有皇上的私生活。

她低声喃喃,看着面前的种种情报,惊讶与疑惑交织在一起,难以言表。

「昨日,皇帝留宿新选入宫张家女房中,时辰半刻钟,只是慰问,慰问关心有近日饮食……」

「晌午,皇帝食用三道菜,两道汤和半口软糕。」

「夜书房,皇上二拒吐蕃赤水畜牧之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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