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兰的要求合情合理，但对于始作俑者而言，沉烺根本不能应下这一要求，因为他是他，可他也不能直面驳回，因为伤得最重的是他的护卫团。

“别开玩笑了艾兰，你的意见我以先知的名义驳回，这件事我会看着处理，你别管了，没什么事的话，大家都散了吧。”

艾兰错愕当场，但碍于沉烺的声誉，她只能选择沉默，待众人散去，她再度找上沉烺。

“先知大人，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您为何要纵容那个男人逍遥法外？”

明明福阳重创了沉烺最重视的先知护卫团，沉烺怎么舍得让自己的战士受此迫害？

“这不是纵容。”

“可我想您应该很清楚，莫甘娜不会如何处罚福阳。”

“我知道。”

“那您.大人，我不是质疑您的能力，我只是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沉烺沉思了几秒，忽然道：“按照天使律法，福阳这件事交给女王处理的话，会是怎样的结果？”

“轻则收监，重则死罪。”

“天使律法可允许虐待囚犯？”

“不可，收监已是惩罚，再施加给对方肉体上的折磨是过激的行为。”

沉烺冷笑：“所以你拿什么认为，福阳判死或者舒舒服服的被关压就可以解我心头之恨？”

艾兰错愕：“啊？”

“我的战士因他的愚蠢受伤严重，他凭什么可以一死了之？他凭什么可以不受千刀万剐？天使的律法也未免太仁慈了吧。”

艾兰尴尬，她以为自己激进派，沉烺是保守派，以为沉烺是犹豫不决，不想杀福阳，结果人家沉烺是觉得她这激进派太保守了，凭什么一杀就能了事。

“您说的对。”

沉烺缓和了脸色：“艾兰，帮我瞒住这件事吧，我必须抢在凯莎之前处置福阳。”

“是。”

话到这里，艾兰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虽然沉烺要动私刑，但这一点完全在她的预料之内，沉烺如此护犊子，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估计处理完福阳的事后就该轮到莫甘娜了。

忽悠走了艾兰，沉烺起程前往莫甘娜的住址。

“凉冰。”

凉冰老神在在的看着书，听到声响嘴角下意识扬起，面上平静：“哟，回来了。”

“看什么呢？”

“书。”

“我知道，我问你在看什么书。”

“你感知不到？”

面对凉冰的挑刺，沉烺无奈收敛起自己叙旧的心情，直言：“我来是为商讨福阳一事。”

“嗯哼，你想怎么处理？”凉冰放下书，似笑非笑。

“福阳必须交由天使管辖。”

“天使是指凯莎还是你？”

沉烺无奈：“自然是我。”

沉烺不理解凉冰为什么有这样奇怪的问题，这种事怎么可能上凯莎处理，万一被瞧出来怎么办？

凉冰摊手：“那还有什么可谈的呢？你直接说我该怎么配合就好了。”

“我喜欢你的爽快。”

“那是，我可不像某些人那样磨蹭。”

沉烺不予置否的点点头，然而下一刻凉冰缓缓靠近：“不过说起来，我这么帮你，损失了一名大将不说还没了神谕者，你要怎么赔我？”

“你想要什么？”

“环。”

“不行，环科技根本没有成熟。”

“那我总不能就这样白白损失吧。”

凉冰的双臂缓缓环上沉烺的脖颈，笑眯眯的靠近他：“先知大人真的舍得看我暗自神伤吗？”

沉烺心道：真不好意思，我还真舍得。

面上沉烺叹息：“环科技现在属于天使文明的机密，我不可能透露给你，不然凯莎将再也容不下你。”

“你觉得我怕她？”

“这不是怕不怕的事情，死亡当然是个简单的事，尤其是你这样直面过死亡很多次的女神，但我不信你愿意雀跃的拥抱死亡，现在的恶魔已经没有能力再和天使叫嚣了。”

从加入环主联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天使文明步入了一个新的时代，虽然科技上还没有特别实质性的突破性进展，但凯莎的战力已然今非昔比。

作为继承0号正义环的女王，现在的凯莎已经不再依赖弑神武的压迫性，算力和虚空能力会逐渐取代武器的战力加成，到那时恶魔一号的算力极限根本不够凯莎塞牙缝的。

现实不是热血小说，天使和恶魔的科技差距只会越来越大，到时根本不是靠战术和不怕死就能磨平的。

沉烺的潜台词凉冰听得很明白，她既愤怒又感到极为无力，难道只能这样俯首称臣吗？

凉冰收敛了所有情绪，妖娆一笑，指尖一点点划过沉烺的脸庞。

“我亲爱的先知大人不准备救救身处水火之中的可怜人吗？”

“.我可以护住你。”

“嗯，然后呢？”

沉烺抓住凉冰在自己脸色胡闹的手，面无表情：“做我的人，为我而战，我保你平安。”

最初四个字出来时惊得凉冰心都一颤，但整句话听完后她知道沉烺的意思是成为他的战士，为他卖命。

“沉烺，我要独立权。”

“我知道，你向往自由，但我从来都坚持自由是相对的，绝对的自由是堕落和混乱。”

凉冰冷笑：“你还真是和那个碧池越来越像了，堕落就是错的是么？”

“不错你为什么要推翻天宫呢？为什么要和华烨拼死对抗呢？难道在你眼里极端的享乐和纵欲不是属于男天使的自由吗？在你眼里这是对的吗？”

沉烺平静的问出自己的疑惑，凉冰闻言却渐渐沉默。

沉烺继续道：“如果你无法解答，那证明你的自由也是局限性的，是有选择性的，是相对的，你同样不接受毫无条件的放纵，既如此你和凯莎的正义有什么本质是的区别呢？不过是一个管得松点，一个管得紧点。”

凉冰沉默了许久，倏然抬首：“或许你说的是对的，我的自由也不是绝对的，但我想问既然在你眼里我和凯莎的理念本质并无区别，你为何非要选择凯莎？”

“我爱她。”

凉冰：.

凉冰从来没发现原来寥寥三个字就足以让她心碎，原来她根本没到心如止水的地步。

“那你还来跟我说什么，无论我是否与你合作，你都不会允许我继续发展我的事业吧。”

“你的研究我很支持，你的理念我保持尊重。”

“屁，尊重尼玛呢，尊重你让天使把我压得死死的？！”

凉冰咆哮一声，沉烺歪歪头：“你希望我胳膊肘往外拐？怎么可能呢，用命守护我的是女天使战士，是昔日的天启王，不是恶魔。”

凉冰顿住，无力的合上眼，几秒后缓缓开口：“你走吧，我不想再和你讨论任何未来的话题，你根本不值得信赖，福阳的事是我最后一次和你合作。”

“凉冰.”

“滚！”

沉烺震惊，我擦，吼他？真新鲜，自成了凯莎的先知后他已经好久没听到这个字了。

顿了顿，沉烺留下了一本《论恶魔未来发展趋势》的合约书后转身离开。

凉冰在沉烺离开后摔了一地的酒杯，她气红了眼也寒了心，沉烺怎能如此残忍，他明明知道她的

几个小时后，凉冰彻底冷静下来，看着沉烺留下的那本书，犹豫了下拿起来查看，这不看还好，一看小心脏直接体会过山车的快感。

合约书中主要阐述了沉烺对恶魔未来发展的看法，以及可以选择的发展方向。

沉烺从科技，政治，经济等多个方面论述了恶魔现在发展的局限，他希望恶魔可以走出一个新的方向，不要再拘泥于和天使的争斗，战争是一把双刃剑，和平合作才能实现共赢。

‘环遵从无序的熵增，它是极具魅力又无人知晓其原理的存在，神秘，可怕是它最合适的代名词，眼下天使在努力研究攻克环技术，但即便我日日紧盯，凯莎也还是多次陷入茫然和恐惧当中。’

‘卡尔研究环有些念头了，如果你觉得我在危言耸听，大可去看看卡尔现在的精神状态。’

‘凉冰，我理解你迫切的希望找到发展得方向和突破口，你不想被天使远远甩在后面，但请耐心点，天使走到如今这一步是因我带来了无妄的灾祸，这使得天使不得不即刻成长起来迎敌，但恶魔不需要这样急切，时空未必就不是一个极好的方向。’

‘有序是时空，无序是虚空，以有序抑制无序并非不可行，世间的所有拥有主观能动性的生灵都在努力做着熵减，为的就是以有序压制无序。’

‘或许在无序处于可控状态下时，天使的发展劲头不可抑制，任何文明都难以与其匹敌，但冲劲过猛可未必就是一件好事，只可惜现在的天使文明已经没有回程票.’

沉烺的自述很短，但在寥寥几句中凉冰总感觉对方有着无限的担忧和不安，这种不安难以言诉却又充斥在他每一句描述天使文明发展的文字中。

沉烺担心天使的未来，他无力更改现状，只能竭力让这辆高速列车始终在指定轨道上飞驰，毕竟一旦脱轨任何人都难以力挽狂澜。

这一刻凉冰似乎终于能够理解沉烺一直在催促她研究时空的理由了，以有序抑制无序，沉烺既希望恶魔能够正常发展，不要像天使这样急功近利，有希望恶魔能够成为在天使这辆正义列车出现脱轨迹象时，唯一能为其修正的工具。

想到这一点凉冰直接笑出了声，心头的烦闷一扫而空，只剩下对沉烺的敬佩和喜欢，不愧是她仰慕的先知大人，看得够远。

缓和情绪的凉冰轻咳两声，就冲她刚刚那么凶沉烺，这男人八成得生气吧。

凉冰不好意思刚骂完人就去哄人，但她更清楚现在不哄，等沉烺自己缓过来这事就没得收场了，今天即便是硬挨一顿嘴巴子，她也得去道歉哄人。

凉冰清清嗓，夹着嗓子极尽温柔的问候沉烺：亲爱的先知大人，您现在有时间嘛？要不要来重新商量一下发展问题呢？刚刚对不起啦，我最近生理期不稳定，情绪不好，不是故意吼你的。【撒娇.JPG】

沉烺：没空，刚滚到家，累了，歇着了。

凉冰脸一白，心生绝望，完了，这小心眼的男人果然生气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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