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组的内部会议并没有取得实质性的结论。

凉森铃兰用一盆冷水将所有人降了下过于炽热的温度，但这只是暂时的。

在没有经历过惨痛的教训、付出一定的代价前，人都是不会长记性的。

这其中有仁天堂长期以来霸榜游戏圈的自信，也有对灵境的轻视。

望着有序离开会议室的众人，凉森铃兰无奈的摇了摇头。

虚拟A组从虚拟游戏普及以来，并没有吃过亏，并且在口袋大世界前有过成功的经验，对于开放世界和虚拟世界融合有着相对成熟的技术和开发体系。

况且，现下口袋大世界的销量稳稳压住法环一头，局势一片大好，这时候浇冷水谁又能真正冷静下来呢。

不大肆搞庆功宴都算这群人收敛。

“你怎么还没走？”

凉森铃兰扭头瞥了眼不远处的井山淳，这家伙正在整理文件，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组长，我想问现在我们仁天堂虚拟分部和灵境的竞争已经到了非常严峻的局面了吗？”

井山淳是加州大学招聘会的当事人，钟瑾昕那天头也不回的报出灵境的名那一幕他一直没有忘。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在顶级待遇前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的人，亘古不惊，仿佛没有情绪，但说到灵境时那人眼中又带着明亮的光芒。

这让井山淳对仁天堂的待遇产生了怀疑，也对灵境有着一丝莫名的忌惮。

这究竟是一家怎样的公司，能让卡普空、玉璧这些成名已久的老牌大厂趋之若鹜，让钟瑾昕这种难得一遇的人才毅然投身，如果让它成长起来是否真的具备动摇仁天堂根基的实力？

这个答案在凉森铃兰身上找到了，井山淳感到不可置信，于是便留下来进一步向凉森铃兰求证。

凉森铃兰看到有一个人听进去了自己的话，严肃的面容稍稍缓和，她倚在靠背椅上抓了抓肩膀，“我这几天每天都在高强度在法环中开荒，你知道这游戏给我什么感觉吗？”

井山淳眼巴巴的看着她，似乎在等待她的下文。

“丰富，有趣，充满挑战，且沉浸感十足，拥有着绝对成熟的游戏设计理念。它所塑造的世界给人一种真实感，仿佛某个远古历史截取下的一段尘封记忆，游戏中的信息很碎，但给人一种凌乱中带着秩序的感觉，不断吸引玩家去发掘更多的信息，去补全更完整的世界。”

凉森铃兰简单描述了一下自己游玩法环时的真实感受，然后总结道：“这家游戏开发公司太老练了，从他们这几年发布的作品看几乎每一款都能经受得住市场的考验，进而取得傲然的成绩，如果只是法环这一款游戏是这张可以认为灵境是误打误撞，但如果每一款都能达到这种水准......”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井山淳听到了其中的隐忧，以及深深的焦虑。

仁天堂虚拟部门一共有十个组，但她们虚拟A组是技术力最强的那一个，所以承担起了在虚拟赛道发扬传承仁天堂经典IP的重任。

A组不负众望，在多次尝试中总结出一套成熟的开放世界与虚拟世界相结合的技术经验。

并且第一时间将手中最王牌的IP口袋精灵系列搬出来搬上虚拟世界，耗时近半年打磨完成，隐而不发就是希望找到一个合适的参考作品，将其作为仁天堂继续走向神坛的垫脚石。

在虚拟赛道这块，灵境无疑是最合适的。

不过用起来似乎有些硌脚。

在仁天堂的强势出击下，法环的口碑不仅没有崩，每天的销量还在随着口碑发酵在稳步上升。

虽然距离《口袋大世界》的销量有一段距离，但这个成绩对仁天堂来说，已经属于失败了。

谁是谁的垫脚石，谁吸谁的热度反哺自己真不好说。

“如今灵境还拥有非常先进的人才引进系统，吸纳来自全球范围的内的优秀创作者，卡普空、玉璧，乃至更早的顽皮狗都是鲜活的例子，我们正在失去创造力。”

凉森铃兰内心很焦虑。

游戏行业的大佬可不是傻子，他们都是用真金白银投票的。

虚拟游戏开发技术力层面，仁天堂并不输灵境，但这些老牌大厂统统选择灵境，而没有考虑过仁天堂本身就很有问题。

仁天堂也不是什么高冷女神，对于友商合作向来热心欢迎，从不闭门造车。

也许存在技术保留和专利特权，但这是正常的合作协议，再亲密也不可能将老底都给送出去，并不影响双方合作双赢。

“局面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井山淳越听越心惊，不就是一个优秀毕业生没有挖到手吗，无非是灵境开的待遇比仁天堂好，外加那人是龙国本地人近乡情怯罢了。

怎么突然就变成了灵境蒸蒸日上，仁天堂有种在走下坡路的既视感，这跟自己感官上差距有点大啊。

“非常严重。”

凉森铃兰重重点头，“所以当我看到公司多数人都沉浸在往日辉煌目空一切，觉得仁天堂霸主地位稳固无任何成气候的挑战者，我很生气。他们完全没有危机感，也没有意识到一尊新时代的游轮正在朝着我们的岛屿逼近。”

灵境软硬件技术力双一流水准。

创作理念十分超前。

灵魂人物陆离年轻且富有想象力。

合作门槛宽敞且洒脱。

拥有着不拘一格降人才的洒脱。

占尽了地利人和。

而天时...

虚拟大时代简直像是为灵境量身打造的赛道。

专门用来弯道超车的。

最关键还真让灵境抓住了。

天时地利人和占尽。

她都不知道如何敲开灵境的口子。

如果算上PC端，现在灵境的发片速度，甚至有赶超她老家发行爱情动作片的速度。

简直流水线一样变态。

速度快就算了，质量还好，特别是陆离经手的虚拟游戏，质量和仁天堂发布的游戏不相上下。

而仁天堂的发片速度又赶不上灵境。

整合编辑器极大缩短了游戏开发周期，但是剧本的创作需要时间，任何一款优质的游戏，都缺不了一个令玩家沉浸的故事。

如何将故事说好，剧本很重要。

人的创作能力有一定极限。

灵境的人却如同机器一样批量生产一个又一个精致的剧本，确保了流水线生产的灵魂。

完全看不到灵境的极限，这场无形的战斗该怎么打？

每每想到这，凉森铃兰都非常头疼。

她对灵境旗下每一款虚拟游戏都了如指掌，起初她和现在一样都是抱着刺探敌情的目的去试玩灵境的游戏，结果每一次敌情刺探结束结论都写好了，她还是忍不住用业余时间将游戏给通关了。

比如这会儿，想到交界地那么的地方没有探索，那么多boss没有战胜，刚刚升级的狗刀还没有刷几下，新想到一套技能组合搭配没有实验，她心里就跟猫抓一样，迫不及待想要上机试玩。

不过今天的防沉迷额度用完了，她只能等待明天解锁，身为仁天堂的一员，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六小时待机接入仓的局限性。

玩不到游戏太刺挠了！

当然，工作还是要完成的。

凉森铃兰驱走井山淳之后，亲自给总部写了封邮件，将自己对灵境的研判以及依据全部写了上去。

一个人的力量有限，她希望总部那边能够重视起来，最好能提供一个抑制灵境继续肆无忌惮疯长的方案。

她真怕那一天，经营了几十年的老仁会被一个不到十年的新人新游戏大厂给超了。

哪怕是比肩都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巨震。

......

就在仁天堂疯狂研究灵境时。

灵境这边也没有闲着。

陆离一整天都沉浸在《地平线》的开发时间，时不时还要跟游戏科学那边深度讨论下《黑吗喽》开发方案。

封骥这边因为没有太多开发资金和人才储备，希望在地图上和游戏内容上做一些裁剪。

比如在犄角旮旯中设置一堵空气墙，用贴图代替建模，可以省下不少的物料，将重要的建模放在最关键的地方，这是开发商常用的手法，省时省力，玩家大多能接受，这都快成为游戏圈的潜规则了。

毕竟谁也不能完整的将整个世界每一个角落都优化到极致，玩家能不能看到都还两说，纯浪费钱不是。

聪明一点的开发商会选择用高山断崖山涧等天然绝地作为空气墙，将玩家的路线设计出来，缺点也有。

如果地图设计功底不够，建筑风格太统一，没有标志性的建筑地标，玩家很容易在类似的场景中迷路，从而影响到游戏体验。

封骥这么想是出于成本考虑，毕竟他们只是一个十几人的小团队，哪怕现在的规模已经增加到几十人的团队，仍旧有很大的人力物力缺口。

不过陆离一口给否了。

“缺钱，灵境给你补上，缺人，我亲自上。”

“开发问题交给我，地图怎么设计我自有想法。”

“还有别瞎鸡儿删减章节，原定多少现在就搞多少，不说别的，起码向着法环看起吧，不然怎么能对得起大圣这个超级IP？”

“可是......”视频会议那边，略微秃顶的封骥面色犹豫，“可是按你的要求，制作成本可能会翻倍，人力缺口、美工、动捕、渲染这些都不够用了......现在临时找团队搭建台子，开发周期又要往后推迟。”

封骥原本准备了13个章节，正式进入开发阶段，发现做完13个章节的消耗太大了，远不是他们这个小团队短期内能完成的，于是将其砍成了六个章节，打算剩下的放在DLC中将来游戏售出后有一定资金回笼，再进一步扩张团队，把剩下的故事讲完。

陆离最不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吊玩家胃口，所以他在开发游戏时尽量将原本前后两部的作品合成一部，或者干脆放在DLC中一并随着本体一起售出，将选择权交给玩家。

比如小小梦魇12，消光DLC，奥日12......包括即将跟卡普空合作的生化危机78，这种原本就是讲了一个故事的游戏，他觉得没必要拆分两部，让玩家苦苦等待几个月至几年。

又不是生产力不行，天问编辑器生来就是放大游戏生产力的，还跟以前没有这么好的生产力工具一样扣扣索索的让玩家不够尽兴，多捞啊。

这事，陆离不干。

你用百分百的诚意先给玩家好礼，玩家也会用百分百的支持拥护你，少一点套路厂商不会掉块肉，这也是他在灵境一直以来秉承的经营之道。

“可是...那样会多出起码三个亿-7个左右的资金缺口，目前黑吗喽还在开发阶段，我们也不知道最终市场反馈怎么样，这笔投资除了鹅厂没有哪家厂商愿意投，但我们现在属于灵境麾下。”

封骥还想劝说陆离将成本降低，陆离直接大手一挥，“封骥啊，你是不是对我灵境存在什么误解？我灵境是几个亿都掏不出来的路边吗？缺钱你为啥第一时间想到鹅厂会给，而灵境会袖手旁观呢，是什么给了这种错到离谱的错觉。”

陆离认真看过封骥这边给的创作剧本，这家伙真有几把刷子，就是人抠抠搜搜的，啥都省一点，以牺牲玩家的游戏体验来尽可能的节约成本。

他懂封骥的想法，当初的灵境也是这样穷着过来的，不然他也不会在创业前期，次次都梭哈做游戏，因为真穷，又不愿意接受大资本注资，只能一波波豪赌。

封骥又没有他这种境遇，有鸭鸭傍身，谨慎方能使得万年船，但他前世玩过许多被空气墙折磨过的游戏，那种感觉真的很想骂娘。

放在以前游科没有条件也就罢了，现在团队都在灵游总部了，这个理工男脑子还是不够开窍。

空气墙！

空气墙！

去他奶奶的空气墙！

现在可不是前世没有3A的时代，灵境早就打破了龙国没有好游戏的现状，玩家可对你没有什么什么滤镜。

况且！

你游戏发行还要挂着灵境的名头，空气墙在灵境游戏这早几年就不存在了，现在搞这么复古岂不是砸了我灵境招牌？

“放心吧，我灵境不注资，也不要你游科的股份，到时候销量五五均分即可，你就当是灵境暂借给你们游科的一笔无息贷款，难不成你对自家游戏不放心，怕销售额无法偿还这笔贷款？”

陆离故意用激将法。

“怎么可能！”

一听这话，封骥当即急了，“我对我的作品有万分信心！”

“那不就得了。”

陆离拍手，“那就好好做，别想着空气墙那破事，也别想着阉割内容，你放心创作，开发问题交给我。”

“这天命，灵境陪你一起见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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