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人啊，都会走的

杨宁将袁天罡扶了坐起来，曾经天下最强大的存在，此刻却连说话都在喘着气儿。

邓宏喝了许多酒，但身体里有内力，很快，内力便将他的酒精全部排除。

待到邓宏醒来时，却见眼旁，一名英姿勃发的女子正一脸忧伤地注视着自己。

“宁儿……”邓宏惊讶地出了声，尽管杨宁的模样变回了年轻时候，他还是一眼将她认了出来。

“你的身体怎么回事？”邓宏一脸惊讶地看着杨宁。

闻言，杨宁手指了指后山悬崖边:  “是袁前辈……”

闻言，邓宏顿感不妙，他顺着妻子所指，来到了后山悬崖边。

只见浑身处处透露着苍老气息的袁天罡正坐在那里。

此刻的他，满脸皱纹，头上一抹白发，双目沧桑而无神，就像一棵早已干枯的大树一般。

“老袁……”

“你醒啦！”袁天罡无力地扭头看向邓宏，嘴角尽力挤出了一丝微笑。

“你为何如此啊！”此情此景，邓宏当即知道了妻子为何会变年轻的原因。

闻言，袁天罡却笑道:  “人啊，都会走的，只是或早或晚而已，你我也不例外，只是你比起我来，要晚很多而已。”

此刻的袁天罡，早已将生死看淡，可眼见老友满脸沧桑，邓宏却揪心不已，他从未见袁天罡如此衰老过。

邓宏俯身坐到了袁天罡身旁，二人一同看着天际。

袁天罡似乎是很累，喘了几口气，他才开口道:  “我这一生，游历于大江南北，看遍了天下万物，除了那里没去过外，已经了无遗憾。”

袁天罡指着道，“总是听你说及你的那个世界，待我去寻到李淳风后，我想与他结伴而行，去你所在的那个世界，看上一眼。”

听着老友弥留之际的话，邓宏却是痛苦万分，“你我相交百余年，你走了，我可怎么办呀！”

邓宏眼神有些迷糊，或许是接受不了袁天罡即将离去的事实……

“与天地为伴，与万物为友，你的人生还长，看淡一切，方能少一点孤独。”

袁天罡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邓宏，可漫漫岁月，说来又岂能是那么简单。

二人就这样静静地坐在悬崖边，饭点时，袁天罡饿了，于是，邓宏与杨宁二人齐手做了一桌丰盛的菜。

山上没鱼，邓宏还特意下山买了一条回来，给袁天罡做了一道他最爱吃的水煮酸菜鱼。

三人就像往日一样，坐在这小道观外，就像一家人一样，慈祥的爷爷，带着两个孙子辈的夫妻。

身体干枯了，袁天罡饭量也不再那么大，只是吃了一碗，他便再也吃不下去了。

吃完饭后，杨宁将最后的时间留给了二人。

“这么多年了，青城山的风景还是没变呀！”袁天罡笑道。

“是啊，还是那般美丽的风景……”看着山外山的风景，邓宏却是有些难过。

“我走后，就将我埋在这里吧，有李淳风与我做个伴，也不孤独。”袁天罡指了指旁边。

“嗯。”邓宏点了点头，何止是袁天罡，以后等哪天身边的亲人都走了，邓宏都会将他们葬在这里。

“还有这本书，是我毕生对道的领悟，你用不着，就替我交给他吧！”

袁天罡从兜里掏出一本书递给了邓宏，他与那少年有缘，将书送给了他，也算是一种传承。

邓宏接过书，仔细地收好。

“我会保护好他的。”邓宏知道袁天罡心系王昌龄的未来，于是，当即保证道。

“还有酒吗？”袁天罡看着邓宏笑道，“我这一生啊，除了酒啊，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喜好了，临了啊，还想好好喝一场。”

“有。”邓宏起身，又从道观内拿出了几坛好酒。

二人就这样坐在小院子里，一如往常一样谈笑风生。

喝着喝着，天色渐晚，太阳也快下山了。

二人就这样吹着微风，看着夕阳……

“邓宏啊，这夕阳很壮观啊！”袁天罡看着落山的太阳，笑出了声。

“那落日是今天的我，而明天缓缓升起的太阳，便是你……”

一股微风吹过，将二人的道袍吹动，太阳下山了，袁天罡也慈祥地闭上了双眼。

“是啊，这夕阳真美，像极了初来时那般……”

那晚，邓宏就这样陪着袁天罡坐在那里，不知不觉便坐了一整宿。

～

次日，小道观外又多了一座小坟。

那日后，邓宏就像丢了魂一样，每日都要坐到两堆小坟前，自言自语，孤独地喝着烈酒。

这样的情景持续了大半个月，杨宁看着丈夫的模样，心疼不已，但也只能默默地陪伴在他的身边。

又过了半个月，酒喝尽了，邓宏才重新打起了精神。

他将最后的两坛酒给了二人。

“你们这两个酒鬼啊，就在这里慢慢喝吧，我啊，还有许多事情要做，等以后有时间了呀，我再来给你们扫一扫。”

邓宏将酒放到两座小坟前，做了一番告别，然后锁上了小道观，环顾了一眼后，便带着杨宁下了山。

邓宏夫妻走了，山顶没有人，但却又好像又有人在。

两个糟老头子看着邓宏他们离去的背影，捡起了地上的酒，自顾自喝了起来。

下山后，邓宏便带着妻子直奔成都而去。

二女独自在山下等了邓宏一个多月，再见邓宏时，皆是哭得梨花带雨。

多了两个女人，杨宁并不意外，香兰和淑婉亲切地称呼杨宁为姐姐，而杨宁，也高兴地接纳了这两个妹妹。

在成都逗留几日后，邓宏便带着大军赶往了边关。

自中宗年间以来，吐蕃再次崛起，不断骚扰唐帝国西部边疆。

再加上蠢蠢欲动的苗疆与南中六诏，唐朝的西部边疆并不稳定。

而在这三者中，邓宏将苗疆选择为第一个打击的目标。

邓宏之所以决定前往苗疆，便是因为近来苗疆也不安分。

据说，当地的苗民会有多种秘术，还有让人起死回生的回魂引。

因此，苗民们仗着当地山高谷深，不断地反抗大唐的统治，甚至与吐蕃勾结，图谋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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