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石晓露感觉自己整个人被掏空。

崔源的手机从她手中滑下，掉在了卫生间的地板上，她也没有感觉到。

现在，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跟久病初愈的人一样虚弱，喘口气都觉得费劲。

她从卫生间出来，就听到了崔源的鼾声。

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她必须得出去透透气。

身体机械般往外走，出门的时候甚至忘记了关门。

到了楼下，她脱力地坐在了长椅上。

时间不早了，小区里早没有了人，安静得要命。

她能清晰地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麻木的眼神看着高耸的大楼里的点点灯火，心中一片荒芜。

原来，人真的痛苦的时候，是没有所谓心痛的感觉的，就是胃很不舒服，一阵阵地犯恶心。

妈妈说胃才是情绪器官，看来是真的。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有个醉醺醺的老男人踉跄着走了过来，直勾勾地看着她。

石晓露怒目而视，对方讪讪地离开。

又过一段时间，两个男人勾肩搭背过来，一看到她，就吹口哨：

“喂！”

“你多少钱啊！”

石晓露抄起地上不知道哪个孩子丢的一个挖掘机玩具，狠狠丢了过去：

“滚！”

两个男人骂骂咧咧离开。

“不是卖的，大半夜坐那儿干嘛？”

“纯属有病！”

TM……

到底是谁有病啊！

石晓露气得咬牙切齿。

想要跟他们对线，对方却跑得比兔子还快。

这就是高档小区的住户的素质吗？

这就是夜晚的城市的样子吗？

处处都是危险，白天的假面丢掉，露出满嘴的獠牙。

石晓露越坐越冷，一开始，她以为忍一下就好了。

直到冻得牙齿都开始打架的时候，她站了起来。

她不想横尸在这里！

那个肮脏的家，她不想回去了。

跟那个肮脏的人待在同一个屋檐下，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她会恶心死的。

天还没有亮，不知道妈妈起来了没有，会不会打扰到她。

但是，管不了那么多了。

石晓露跌跌撞撞往安星住的地方走。

到了门口，她又犹豫了。

妈妈家的钥匙她没有带，按门铃的话，就得把她从睡梦中喊醒。

昨天妈妈去国外出差刚回来，需要休息。

算了，估计离天亮不远了，而且楼道里也比较暖和，等一下好了。

石晓露坐在门口，背靠着墙。

睡意袭来，她很快就睡着了。

早上，安星跟李文泽起床去晨练。

他们现在不年轻了，不像年轻人总是睡不醒，所以，即使昨天坐了七八个小时的飞机，还没有缓过劲来，但生物钟还是让他们早早醒来了。

推开门，安星看到了坐在那里睡着了石晓露。

她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探了探女儿的鼻息。

还好，是正常的。

她全身看起来也没有伤，应该是跟崔源吵架了。

石晓露醒了过来，迷迷糊糊中，不知道现在几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快起来！”

安星拉着她的手将她拽了起来。

“什么时候来的？”

“为什么不按门铃？”

“冻坏了吧？”

安星一叠声地问。

石晓露想回答，张了张嘴，却只是流下了眼泪。

李文泽赶紧热了杯牛奶过来。

安星端着牛奶，喂到了石晓露嘴边：

“来，喝了。”

石晓露抽泣：

“妈妈，我胃里难受。”

“喝不下。”

安星：努力喝，像喝药一样喝，张嘴！

石晓露张开嘴，跟咽中药一样咽下了一杯牛奶。

而后，安星扶着她躺在了温暖的沙发上，给她盖上了毛茸茸的毯子。

“好好休息吧！”

“一切等休息好了再说。”

石晓露的眼泪又下来了，她摇了摇头：

“妈，我挺好，脑子很清楚。”

安星：你想跟妈妈说些什么吗？

石晓露：太恶心了，太脏了，我说不出口。

安星：那我自己去找崔源！

她是个行动派，说走就要走。

石晓露抓住她的手，将手机解锁，点开了相册，递了过去。

安星一目三行，匆匆扫了一遍，气得七窍生烟。

“欺负到我女儿头上了是吧？”

“让我去看看他有几条命。”

她黑着脸，大步往外走。

李文泽急忙拿上她的外套追了上去，回头还嘱咐石晓露：

“你躺那儿休息。”

“我们回来给你带早餐。”

说的好像他们只是上街去买菜一样。

想起老妈当年单挑三个劳改犯的英姿，石晓露一个激灵。

万一她收不住，将那个人渣打残了，岂不是要坐牢了？

想到这里，她哪里还躺得住，起身就追。

一路上，李文泽都跟在她身后碎碎念：

“打人可以，别留痕啊，不然要被起诉的。”

“最好别打！”

安星猛一回头，差点跟李文泽撞在了一起：

“别打？”

“那种人渣，不值得被打个只剩一口气吗？”

李文泽：祖宗，我是怕你控制不住你自己啊。你都是王级了，王级，对方是普通人！

安星：没事，打死了我去坐牢，给他抵命。

石晓露狂奔着追了上来：

“妈妈不要！”

“你不能去坐牢！”

“让我去吧！”

“我去！”

“是我自己眼瞎，找了那样的男人，这事就该由我来了结！”

说着，她就越过了安星跟李文泽，快速向前走去。

安星揪住她的衣角，将她扯了回来：

“有妈妈在，就不用你出头！”

“老老实实站妈妈后面去。”

李文泽：你们俩都靠后，还是我来！我保证能让他生不如死，还不留一点伤。

安星：我警告你！靠后！不许插手！我要不亲自动手，难消我心口的这口恶气！

两个人跟着安星来到了石晓露的房子门口，提高警惕看着安星，怕她一个冲动闹出惊天惨案。

安星转身，白了他们俩一眼。

“把心放到肚子里！”

“说归说，老娘才不会为了这种渣滓把自己毁了。”

“这就跟武松偷邻居家的西瓜被抓起来坐牢了一样，会是人一辈子的耻辱。”

房门大开着。

石晓露这才想起来，她走的时候没有关门。

进了客厅，就听到如雷的鼾声。

那个死渣男竟然还在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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