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黑市啊！”

子夜时分,萧瑾然与司马睿相携,出了客栈的门。街道上的灯火有些暗淡。但是街道两旁的商贩却不比白日少。

第一次接触黑市,萧瑾然竟是有一丝丝的兴奋。白日里司马睿将该说的。该讲的规矩也都给萧瑾然意义普及到位了。可是真的亲身体验的时候,萧瑾然依旧激动的不行。

“一会儿我去看望一位老朋友,你在外面等我出来。”

“我在外面啊？”萧瑾然一听司马睿这样说,原本的兴奋劲儿,一下子消下去一半。指了指各家铺子外面依稀的两个灯笼,萧瑾然叹了口气。“这地方……”

“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还这么黑！你是不是要这么说？”司马睿似笑非笑的看着萧瑾然。“刚才我说要魅裳跟着来的时候,你怎么说的？”

“我那不是觉得黑市也不是想来就能来的,一个月就开市一次,能赶上已经是不容易了么！既是赶上了,让魑宸他们俩也去逛一逛,显得咱们体恤下属么！

再说了,有你在我身边,刀山火海都能去得,有你保护我怕什么啊！可是谁能想到你要把我一个人扔在外面啊！我不管,我不在外面一个人待着,我得跟你去！”

萧瑾然又是摇头,又是将司马睿的胳膊牢牢抱在怀里。像只八爪鱼一样,丝毫不肯松手。

司马睿见到萧瑾然如此依赖自己,是又好气又好笑。笑的是,这么大的人了,还像是个孩子。气的是,什么事情都能讲出道理。有时候即便是谬论,搞得自己也无法辩驳。

“我是去谈正事！”司马睿拍了拍萧瑾然的后背,凑近萧瑾然耳边轻声说。“我在万象山看到一本医术上写了一味药材,专治被蛊虫反噬的。

寻常地点寻不到,可是我却在这里遇见过。想着给你取回来。万一哪天点点真的不听话了,咱们也有个准备！还有就是……国师被点点重创之后,就没有了行踪。咱们的人寻不到。可我猜想他也需要这味药材！”

“少借着关心我的幌子,你说去查他行踪就是了！搞得我还激动了一下下。但是查案子就不能带上我么？就是个药铺,我还去不得？”萧瑾然总觉得这里面有蹊跷。不依不饶的问。“当真不带我？”

司马睿摇了摇头,颇有些为难。“不是不带你去,是那个掌柜的着实难缠。”

“难缠的人放着我来对付啊！你知道的,我专治各种不服！”

“这个……这个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说！你是不是有相好的在这里？你要见的是个女子吧！”

萧瑾然心中纳闷,以往司马睿做什么事,也没有这般反复推脱啊！如今萧瑾然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要见的人不想让自己见到。可就两人现在的关系来说,除了是个女子之外,萧瑾然想不到还会是什么样的人！

“确实是个女的！”司马睿斜眼瞅了一眼萧瑾然的神情。

“好啊,我就知道哪里不对劲儿了！我说你今日怎么就非得来黑市！原来真的是有相好的,我真是要笨死了,竟是相信你如斯,想不到你外面真的有人！”

司马睿好笑的看着萧瑾然发飙,丝毫不动声色。“……”

可越是这样,萧瑾然越是生气。“负心汉,白眼狼！”一扭头,就往黑市里面走去。

司马睿也知道,玩笑不能开的过火,本来只是为了试探一下,如果自己有别的女人,萧瑾然会怎么样！会不会真的像她与白子衿说的那样,把自己给阉了。

可是看到萧瑾然生气扭头就走,不打算再理自己的样子,司马睿忽然觉得,要是把自己给阉了能让她消气,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想到这里,司马睿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心中叹道,‘真是被鬼迷了心窍了！’赶忙上前去拦住了气冲冲的萧瑾然。再低头一看,萧瑾然此刻已经红了眼圈,好似受伤的兔子一般,可怜楚楚。

“那个……”司马睿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措辞。“那个,我就是逗你玩儿的！我去见的不是个老头,是个女的！真的,你得相信我！”

看着连话都说的颠三倒四的司马睿,萧瑾然依旧冷着脸。其实萧瑾然这样掉头就走,其实是气着司马睿有事情瞒着自己。可是也不是特别相信,司马睿会背着自己在外面有别的女人！

毕竟在魑魅魍魉那里没有调查出来,在白子衿那里,萧瑾然也套了不少话。

冷着脸,萧瑾然冷冰冰的看着司马睿。“你来拦住我,就是要跟我说,你要见得是个女的,不是个老头？就是看我难过的不够,想要让我难过第二次？那好,我告诉你,你成功了！”

“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司马睿如今时非常的后悔,想到萧瑾然是如此较真儿,打死他也不敢开这样的玩笑啊！“我说我要见的是个老头！哪来什么女的！”

“当真？”

“自是当真！自始至终都是你在说我要去见女子！”

“那为什么不让我去见？”萧瑾然复又问道,“你可是想好了再说,省的一个谎话还要另外的谎话去圆！”

司马睿叹了口气,终于是尝试到了什么叫自食其果。“有什么可想的,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不让你见老孙头的原因是,我跟他打了一个赌,赌约就是……如果我输了,他要我媳妇儿身上的一个东西！”

“然后你输了？”

“嗯！”司马睿有些为难的应付。“我也没想到我会输啊！要是知道我能输,我还说那话么？”

“一个赌约而已,他想要什么,我给他就是,省着他拿着个赌约拿奉你！”说着,萧瑾然拉上了司马睿。“走,你领我去瞧瞧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此拿奉我家相公！”

司马睿立刻拉住了冲动的萧瑾然。“你不知道,那个老孙头可怪了！要点身外之物,我倒是不担心。要是要眼睛这类器官,可怎么了得？就是不是器官,他要点点,你能给么？”

“要什么我都不给！砸了他店打的他满地找牙,还算是我的风格！”

萧瑾然冷哼一声,可是再往前走,也没再提出自己要跟着去见老孙头的事情。相反听了一路,当年司马睿是经历了什么才输给一个老头的故事！

司马睿轻车熟路,很快就到了一家药铺,拍了怕萧瑾然的肩膀。“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萧瑾然也不惹麻烦,安安静静地坐在门外的台阶上,看着四周来往的人,顺便想着自己既然来了黑市,要带些什么东西回柳州！

“一梳梳到髮尾,二梳白髮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永谐连理,五梳和顺翁娌,六梳福临家地,七梳吉逢祸避,八梳一本万利,九梳乐膳百味,十梳百无禁忌……”

忽然一阵歌声随风吹来,萧瑾然不由得被夜莺般的歌声给吸引住了。一遍又一遍,萧瑾然觉得,这唱歌儿的人,在唱自己的心事。是在唱自己的故事！

看向身旁一个卖梳子的老妪,萧瑾然挪到了老妪身边。“婆婆,我能问你件事情么？你可知唱歌儿的人是谁？”

“姑娘买把梳子吧！”老妪抬起头,面色和善。“姑娘买把梳子吧,自己用也好,送给心上人也好,买上一把吧！”老妪的眼神中充满希冀。

一把梳子本就没什么,萧瑾然自然也是买得起的。可是今日司马睿吩咐再三,不要随意买黑市的东西。尤其一些小东西,比如梳子一类的。

为此,萧瑾然还特意问了一下为什么。司马睿强调,黑市上的东西都很讲究。一把梳子不起眼,却可能是死人棺材里面取出来的。且不说东西有没有沾染邪气,就说从墓里边拿出来的东西也不吉利。

尤其那些有标志性的物件,恐是谁家子孙后世都认得的。买来倒是无妨,可是惹了麻烦也是糟心一件！司马睿临了儿进了药材铺子,还特意嘱咐,要买什么等他出来再说。乖乖坐着谁来也别跟着走！

“算了婆婆,我今日出门匆忙,没带银两。”萧瑾然礼貌的摇了摇头。“若是我问的问题不便回答,我也不会强人所难！”

这话说完,老妪脸上的笑意立刻撤了下去。冷哼一声,“原来是个不懂规矩的雏儿！”随即一抹阴狠划上了面目。“既是这样,我倒是可以免费教教你什么是规矩！”

萧瑾然从未见过这样做买卖的,可是一时间也是知道了什么叫做黑市。所谓‘黑’,靠的就是一个强买强卖。点点似乎也感受到了危险,进入了备战状态。好似随时准备从萧瑾然的皮肤里面跳出来。

那老妪一手拿着梳子,一手拿着尖刀,一步步向萧瑾然逼近。可是萧瑾然也不是吃素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冷静的看着对面的老妪。

一面心中盘算着,自己能有几成胜算。另一面,让点点通知了司马睿体内的心蛊,自己受到了威胁,出于危险之中！

“你到底买还是不买？”老妪说着,尖刀横在了萧瑾然的身前。

“原来强买强卖就是黑市的规矩！”萧瑾然嗤笑,“你这是几年没开张了？竟是如此迫不及待！”

老妪见萧瑾然嘴皮子利索,也不再废话,一刀便向萧瑾然刺了过来！就在萧瑾然向后躲闪的时候,一道红绸从天而降。一击之下,就击打在了老妪的胸口。

随着尖刀落地,萧瑾然再一次听到了那委婉的歌声。“一梳梳到髮尾,二梳白髮齐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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