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虎涨红了脸：“我以前都是跟娘在村子里生活的，最远也没出过村子，娘说外面不安全……这次要不是实在活不下去了，否则也不会离开家的。”

王二狗很同情他的遭遇：“大虎别怕，以后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了。哦对了，汴京就是咱们大宋最热闹的地方！那里什么都有。”

那是一个只是听见名字，就让人忍不住向往的地方，在那里百姓不会感受饥饿，不用担心会有贼匪打家劫舍，更不用像大虎一样害怕有人洗劫村子，那是一个像桃花源一样美好的地方。

王二狗以前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去汴京，那对他来说更像是一个可望不可即的梦。

甚至现在他对大虎说起汴京，他自己都还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二狗哥，你们为什么都叫那个大哥哥神仙？他是天上神仙下凡吗？”

王二狗点点头，很是自豪：“对，他就是神仙，要不是神仙，我们寨子里的人就都要饿死了！要不是神仙，哪里有现在的好日子，我们长富寨里的日子，就算是知县大老爷都比不上！”

大虎眼睛睁得大大的，黑色的瞳孔仿佛一滩黑墨，又亮又深。

“等回头，你就跟二狗哥一起回寨子里去吧，寨子里有跟你年纪一样的小孩，到时候你就跟他们一起念书。”

“读书？二狗哥你说什么？我能读书？”

大虎惊讶的样子让王二狗心里一酸。

“对啊，寨子里能读书的，是神仙给咱们请的，学问可好了！”

王二狗其实不知道夫子的学问到底好不好，反正夫子什么字都认识，能认识那么多字的人，肯定不简单。

“我要去寨子，我愿意去寨子！二狗哥，你一定要带我去！”

“好，不过……大虎，你真不知道你爹是谁吗？要是你爹还活着，他可能不愿意你跟我们去寨子里住。”

大虎神情落寞，良久方道：“二狗哥，我爹不会要我的，他都不知道有我这个人。”

王二狗愣住：“这怎么可能，难不成你没出世的时候你爹就出远门了？”

“不是的……”大虎圆溜溜的大眼睛蓦的通红，鼻尖酸涩，以至于干干的抽起气来，“我娘……是被人强迫的，她不是自愿的……”

王二狗惊得目瞪口呆！

……

杨临昨晚睡的很舒坦，早上六七点的样子就醒了。

这边的人醒的更早，小县城里的老百姓往往天没亮就开始赶集，杨临推开窗户就看见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

炊烟袅袅，街上还有热气腾腾的馄饨摊，小孩子被放在竹篮里昏昏欲睡，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小的拨浪鼓。

烟火气很足，杨临看上那碗馄饨，拒绝了店家好心要送的早点后去摊位上要了一碗。

“神仙！可算找到你了。”王二狗从客栈里跑出来，急急忙忙坐在边上的矮凳上。

“大清早这么着急找我干什么？”杨临吃了一口馄饨，觉得很好吃，招招手叫小贩给王二狗也来一份。

“神仙，我问出来大虎爹是什么人了！他说他娘是被玷污的，那个人不是辽人，也不是西夏人，是女真人！神仙，女真人是什么人？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普通的百姓关心柴米油盐都身心疲惫，哪里会知道千里之外还有哪些人，哪些国家。

辽人，西夏人，已经是王二狗知道的极限了。

至于女真人，他连听都不曾听说过。

杨临动作逐渐凝滞，这让他不由得联想到赵康送来信里说到的完颜阿骨打，现在的完颜阿骨打还没建立金国，但按照时间来算，应该也快了。

“神仙，怎么了吗？”王二狗其实很紧张，他怕大虎有什么问题，但另一方面，他又挺喜欢大虎。

“是不是大虎有问题？”

杨临继续吃馄饨：“没什么问题，虽然都是各族人，但他这么小的孩子能做什么呢？二狗，你说大虎他娘是和一个女真人生的他？”

“对啊，他是这么说的，他随身带着的那个东西也是他亲爹留下来的，不过他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对了，他说还有一个东西也是他爹……不对，是他娘偷偷留下来的！”

“什么东西？”

王二狗挠挠头，道：“大虎说是一张纸，上面的东西奇奇怪怪的，他看不懂，放在破庙里了，没来得及带走。”

杨临喝了一口热汤：“没想到那人留下的东西倒是挺多的。”

“东西多也没什么用，那些外邦人经过一个村子什么都抢，抢东西算好的了，就怕连人都抢！大虎他爹留下的那些东西，保不齐就是哪个村子里抢来的，说不定就不是他亲爹的。”

“你说的有道理，也罢，不在这件事上多纠结，要是有缘分，大虎说不定还真能找到亲爹，但是嘛……这种亲爹品行估计好不到哪里去。”

“对！这种人能是什么好人！神仙，等我们事情办完我打算把大虎带回寨子里去，能行吗？”

“可以。”

王二狗大喜，端起馄饨碗开始狼吞虎咽。

刚才光顾着说话，馄饨凉了几分，正好被他囫囵几口吃了个半饱。

时间来到辰时，所有人吃过饭，收好行李继续上路。

赶路是一件很疲惫又枯燥的事情，但在北宋杨临还多了一份祈求，那就是……千万别遇到打劫的！

但是路途实在太长了，遇到打劫的概率直线上升。

这是一处易守难攻的地方，左边是山壁，右边是悬崖，下面是滔滔河水，极其适合埋伏。

前方拐角处站着十几个壮汉，手持武器，凶神恶煞的拦住去路。

“前面过路的，留下你们身上的东西，就留你们一条小命回去！”

闻言，杨临按了一下喇叭，突如其来刺耳的声音将对面的人齐齐吓得一跳。

“神仙，咱们冲过去吧。”李大光看着那一排劫匪很烦躁。

这不是耽误他们赶路吗？

“这样会把人撞伤吧？”温泉觉得还是以和为贵，“要不然我去跟他们说一声，让他们让开吧？看他们的样子挺穷的，说不定没钱看大夫呢。”

李大光看向他：“你人还挺好。”

“你不懂，我们走镖的时候也不全是靠拳头开路的，道上的关系不得不维护，否则走一山拔一寨，不仅累死，还结仇家，所以能不动手就不动手。”温泉解释了一番，随后询问的看向杨临。

杨临点头：“有点道理，去看看讲不讲道理。”

温泉这才下车去，他刚走，李大光道：“我押他们不讲道理，赌洗一次脚！”

话音落下，前面传来温泉暴怒的声音：“你们还讲不讲道理了！”

李大光兴奋不已：“快，我赢了！”

一车人看向他。

王二狗道：“老大，也没人跟你赌啊。”

杨临握紧方向盘：“都准备好了，我要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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