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泡书屋 > 梨花落尽始相逢 > 第104章 旧梦难寻(3)

第104章 旧梦难寻(3)


“这些人?他们是病人啊。”

  “但这些病人中,大多数是男人啊。”

  訾尽欢拧眉费解:“医者无男女,他们只是病人而已。”

  “那为何我不行?”‘万俟君酌’上前一步。

  原本坐着的人,猛地起身,避开那只手,生气:“你别太过分!”

  “我过分?你知道刚才有人装病,是为了什么吗?”

  不久前,有位鬓边斑白的中年男子前来问诊,问的还是些关于男子隐疾之症,訾尽欢替他把了脉,如同寻常那般告知诊脉结果,将人打发走了。

  “世上之人何其多,那些只是少数,更何况那是他的错,不是我的错,更不是医道的错,但你现在却在与我生气,仿佛是我替人看诊犯了错似的。”

  “如果你不出来抛头露面,又怎么会遇上那样的人?”

  “万俟君酌,你听得懂自己在说什么吗?”

  “阿梨,我只是关心你,在意你,不喜欢别人用那样的言语伤害你。”

  “我不在意。”

  “可我在乎,我讨厌那些小人随意肖想染指你!”

  “我说了那只是少数,遇上了赶走便是。”

  “可他们心里会想,你知道那些男人心中所想有多肮脏吗?”

  “那些都是你的子民。若世风日下,作为君主,当继往圣绝学,教化民众,而非像你现在这般,气急败坏,想到的办法是让我背弃医道,不再看诊。”

  “你……”

  他没说完话,訾尽欢便下起逐客令:“你出去吧,我该继续看诊了。”

  直到新的病人到来,她才渐渐平复心情,再次投入看诊中。

  来人是个农妇,常年受头痛之疾困扰,见到‘万俟君酌’气愤离去,作为过来人问道:“你们吵架了?”

  “你怎么知道?”

  “这夫妻二人哪有不吵架的道理。”

  “是吗?”訾尽欢为她施针。

  “是啊,看得出来你家郎君很喜欢你。”

  “先不要动。”用完针后,她又坐下写起药方,“可我觉得他似乎把禁锢当成了喜欢。”

  “这男人都是要哄的,都说女子似水,如水般温柔,男人都喜欢温柔持家的女子。”

  “喔。”她答得心不在焉,回过神时才意识到药方写错了,赶忙拿起新的纸张再次书写。

  农妇喋喋不休地传授夫妻相处之道,大多是些女子该如何体谅夫君之言,她听不进去,倒也没反驳,一个劲地点头。

  待人走后,才看向那张写错的药方,轻声叹息:“族长啊,说什么与许太傅交好,为我觅得良地,到头来竟选了这样的人,你叫我该如何是好?”

  又过了好一会儿,她眼里竟噙出几滴眼泪,满是委屈:“族长,阿梨想回家。”

  夕阳西下,侍卫们前来帮忙收拾,将多余的药材等物尽数搬回宫。

  要是平时她早就急切地冲去田地,与他一道回宫,并在路上分享心得,可今日她只觉十分沉重,每走一步都似有千斤重。

  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那种不想和一个人交流的感觉压着她,令她寸步难行。

  倒是‘万俟君酌’早就收拾齐整,跑过来,略显局促:“阿梨。”

  “嗯。”

  “你生气了?”

  “没有,我知道你是关心我。”

  其实,她想听的是他的道歉,为自己言语失常表示歉意,还有认可她,鼓励她,支持她,不再干涉她的医道。

  然而,他却以为是她明白了他的话,竟说道:“对啊,我是真的关心你,不想你受到伤害,同为男人,我很清楚地知道那些人的龌龊心思,你明白就好。”

  她明白吗?訾尽欢觉得自己并不明白。

  “我……”她想张口解释,想表达心中所想,然而话到嘴边,却只觉言语苍白,不知从何说起。

  “阿梨,我是真的很爱你,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爱?”

  “你爱我吗?”

  他的前进,而她不由后退。

  “我不知道爱是什么,我只知道从前我喜欢与你在一处,与你讲经论道,谈天说地,仿佛苍穹宇宙都在我们眼前,可今日我有些……”

  “今日怎么了?”

  “其实今日我有些怕你。”

  “是不是我哪儿做的不好?只要你说,我会改的。”‘万俟君酌’着急上前,试图抓住她。

  訾尽欢向后连退几步,惊呼道:“你别碰我!”

  “好,我都听你的。”‘万俟君酌’站在原地,谨小慎微的样子不免惹人心疼。

  他皱着眉头欲哭无泪时,仿佛全天下都欠了他似的。

  訾尽欢见了心酸不已,不由上前抱住了他:“君酌哥哥,你别难过,你难过阿梨也会难过的。”

  她不喜欢他,甚至有些讨厌他,可看到那张受屈的脸,她又会心痛不忍。

  今日真的好生奇怪!

  回到神人居后,屋子内外随处可见的书简,庭院假山石上刻着《道德经》的内容: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訾尽欢指着那处:“这还是你刻写的。”

  ‘万俟君酌’望了望四周,沉声道:“是吗?我写了什么?”

  “我们狻猊族研究佛理,与道家不同,不过你就什么都研究。你说人都是有私心的,但为君之道,并非将人之私心彻底湮灭,人人都做圣人,那也是泯灭人性的。我们只要加以引导,私心也会变成好心。”

  “怎么可能?”

  “可能的,我还记得有位商贾人家,家中银钱众多,喜欢去一座岛上看日出,可惜来往不便,再加上他有疰船之象,每次都不见美景。于是,他就想着造一条只属于自己的宽敞大船,可以不受风浪侵袭。后来是你说大船无论多大,也敌不过风浪,唯有平地,才能抵住天旋地转。最后他便同意修路,既方便自己欣赏日出,也方便岛上人的进出,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那座桥就以那位富商的名字命名,岛上的人对他很是感激。”

  “似乎是个很好的主意。”

  “是啊,人心繁复,那位富商听说要修路,舍不得那么多银子,你同他说了好多次,他才愿意呢。”

  “那时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是啊。”

  “人心叵测,要是那位富商瞧上了你,我一定后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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