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用了午膳，楚煜去了前院，凌玥便带人出了门，坐马车往城中街市行去。

  嵌水是北凉南边城镇，与京都风貌大有不同，街道宽阔，两边除了商铺还有许多小摊，虽然商铺低矮，鲜有高楼，但行人往来，骡马穿梭，很是热闹。

  凌玥倒是很适应，现实里拍戏时摩登城市待过，深山老林也住过。

  马车停在一个卖汤圆的路边摊，凌玥下了车，饶有兴趣的看着来往的行人。

  “客官快来坐，吃碗汤圆？！”腰肢滚圆的大婶从小摊后过来招呼。

  “嗯，有劳。”凌玥点头朝小摊走去。

  “哎呦！姑娘生得真好看！胖婶这把年纪了还没见过姑娘这般美的美人儿！跟天上的仙女儿似的！”胖婶擦了桌子邀她坐下，眼睛亮晶晶盯着她看，“快坐快坐。”

  “多谢。”凌玥被她夸张的表情逗笑了。

  “哎呦，这一笑就更美了。”胖婶眼都看直了，“胖婶真是有福了，今儿遇到仙女儿啦！”

  胖婶手上麻利的搓着汤圆，嘴上跟凌玥聊着天。

  “难怪一个小城镇的街市都这般热闹，这嵌水的父母官真是很为百姓着想啊！”凌玥感慨，嵌水地域不大，看起来也不算繁荣，但百姓的生活比起其他郡县好多了，周围的百姓脸上都是洋洋喜气。

  “那是！咱们卫大人啊，真是个好官！他来之前，胖婶一家都在地里刨食，年年填不饱肚子，现在，胖婶一个人就能养活一大家子了！”

  “你说的卫大人就是嵌水的知州大人吗？”凌玥故作不知。

  “唉，卫大人是长史……”胖婶放低音量，“知州齐大人……”

  说着胖婶转移了话题，说起嵌水的风俗趣事。

  又有客人来了，胖婶过去招呼，凌玥放下一块碎银就走。

  “哎！太多了！姑娘……”胖婶发现时，姑娘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走过陌生又热闹的街头，很快就到了嵌水州府衙。

  这府衙没有恢宏大气的府门，也没有一排排侍卫，更没有高楼亭阁，看上去只是一座宽敞干净的大院子，门口守着两个侍卫。

  凌玥的脚步停在衙门前，一个小侍卫走过来，“姑娘有事吗？若没事便离开吧，不能在此地逗留。”他语气坚定，态度倒是还好。

  “嗯。”凌玥轻应一声，转身要离开。

  “夫人？”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穆唐和一个清瘦的中年人从衙门出来，见了凌玥，赶紧过来行礼。

  卫荏见穆唐态度如此恭敬，有些疑惑，“在下卫荏，这位夫人可是有事寻到府衙？”

  “我见街市热闹，四处走走，卫大人有礼。”凌玥回礼道，“看街上情形，这嵌水州府的百姓日子过得不错，实是卫大人和州府各位大人之功。”

  “夫人谬赞了，百姓眼下的日子只能说勉强果腹，这也是因为他们都是纯朴安良又吃苦耐劳之人。”卫荏笑道。

  “卫大人谦虚了，不瞒卫大人，适才在街市上没有看到贩鱼的商贩，我有些好奇，这嵌水临江，水产资源丰富，为何……”

  “……”卫荏蹙眉道，“近来天气严寒，百姓不便出水捕鱼，这几个月，都鲜少有鱼贩。”

  凌玥眸光一闪，惋惜道，“原是如此吗？那真是可惜了。看来这趟真要无功而返了。”

  “夫人来嵌水是为……”

  “不瞒卫大人，我夫家乃是南地华康商行的大东家，此次来嵌水是想看看能不能做些水产渔货的买卖。”

  “南地华康商行？”卫荏一愣，难怪木当家态度这么恭敬。

  “正是。”

  “夫人里面请！”卫荏将人迎进府衙。

  到了暖阁，命人上了茶水，又挥退了伺候的小厮，卫荏才道，“不瞒夫人，之前嵌水尚有许多百姓以捕鱼贩鱼为生，但近年来，邳州府的渔船时常在嵌水湾活动，他们声势浩大，嚣张跋扈，渐渐让嵌水的渔民无法立足。”

  “邳州府的渔船？他们有何来历？”

  “在下也不是没有去协商过，但他们根本不把嵌水官员放在眼里，直言京都有人。”

  “京都有人？莫不是比你这个皇子亲舅还要有地位？！”凌玥笑道。

  “夫人说笑了，在下虽是六皇子的舅舅，但在京都着实算不上什么。”卫荏苦笑。

  这倒是实话，皇帝不待见六皇子，明目张胆打压卫家，不管京都还是地方稍有权势的人家都心知肚明。

  “那卫大人难道就没查过他们的背景？”

  “这……”卫荏看了旁边的木当家一眼，放低声音道，“我私下让人查过，恐与安王有关。夫人知我是皇子亲舅，而六皇子年纪尚小，若处理不慎，恐给他招惹灾祸，所以……”

  所以他只得避开安王的势力，想方设法安抚嵌水渔民，给他们寻了新的营生，不到下游去，便不与那些人起冲突。

  “并非本官不想帮夫人，若是能与华康商行达成合作，嵌水百姓会生活得更好。但本官……”事关京都，他位卑言轻，帮不上珏儿的忙，但求不给他惹祸吧。

  “卫大人知不知道半月前的冬狩上，安王遇到黑熊袭击，坠崖身死。”

  “……此话当真？！”卫荏大惊，“朝廷的邸报还未送达……”

  他随即皱眉，“并非我怀疑夫人所言，但我看那些邳州府的渔船前几日依旧在嵌水湾横行，并未有任何变化。”

  “也许很快就会知道原由了。”凌玥淡笑。

  她原以为安王出逃后，会去他的封地躲藏一阵，筹备力量反击凌宇，但现在看来，也许他另有去处！

  这倒是此行的意外之喜了。

  凌玥很快告辞，和穆唐一起回了小院。

  楚煜从后院书房出来，看到穆唐和他的殿下走在一起，边走边说着话，他迅速摇着轮椅过去。

  “这么冷的天，夫人去了哪里？”他看也不看行礼的穆唐，直接拉起凌玥的小手在掌心里捂着。

  “随处逛了逛，有新发现哦。”凌玥笑道。

  “走，我们回屋说。”楚煜一手牵着她，一手摇轮椅，往主屋走去。

  穆唐挠挠头，在二人身后行礼退下，他刚才分明落后夫人一步，将军这醋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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