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忠良在大队部做激情演讲的时候，全村的大姑娘，小媳妇都去看了，只有王春花独自躲在家里流泪，她为李大富流泪，也为她自己流泪，还为她早已夭折而无法释怀的爱情流泪。

  杨忠良想到王春花哭红的双眼，心就碎了一地，他想去关心王春花，可他的身份不允许他那样做。

  夜一片漆黑，杨忠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王春花的影子，都是她的一颦一笑，他们曾经的过往一幕一幕的出现在他脑海里，就像放电影一样，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她，他的心，他的灵魂都被王春花占据了。

  在部队的时候，有领导给杨忠良介绍对象，女孩是部队文工团的，身材样貌都不错，可他忘不掉王春花，他的心里没有其他人的位置，他想和王春花再续前缘，可现实是残酷的，王春花已经嫁做人妇，而且有了孩子……这辈子他都不可能和她在一起了。

  杨忠良从床上坐起来，心想王春花现在不知睡着没有？她会不会想起他，她和她爱人到底有没有感情……一连串的问题在他的脑海中不断的循环着，他被这些问题折磨的心神不宁，从来不抽烟的他突然就想抽烟了。

  他从卧房里走到堂屋，在堂屋的桌子上拿了一盒烟和火柴，就走到院子里，蹲在自家的山墙处，点燃一支烟就开始抽，烟圈儿从他嘴里吐出来，杨忠良连着咳嗽了几声，每抽一口，他就会咳嗽一声，他干脆就把烟熄灭了。

  不知什么时候，月亮从云层里爬了出来，照在隔壁院子的窗户上，杨忠良看着窗户，突然有股湿润的东西在脸上肆意流淌。

  杨忠良回来这几天，他吃不香睡不着，他的心在火上烤，他仿佛听见了滋滋的响声，他忍不住再次向杨老汉打听王春花婆家的事情，杨老汉依然不愿意告诉他实情。

  ……

  王春花很担心李大富，又想念自个的闺女，因为她想的出神，纳鞋底子的大针一下子就扎在手上，鲜血瞬间就冒了出来，王老太看见赶紧从墙上刮下一些酥土给她按上，然后用一个布条给她包扎好，埋怨道：“你看看你，想啥呢，居然把针扎在了手上！”

  王春花的心里压着一块大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说：“娘，俺到外面透透气去！”

  王老太怕她做傻事，就说：“春花，你到哪里透气去？不要乱跑了！”

  王春花说：“俺去菜地里弄点菜，娘，你放心吧，俺一会儿就回来！”

  王春花提着一个筐子，筐子里放着一把镰刀，就去了村南小树林旁边的菜地里，三月的阳光撒在身上暖洋洋的，眼前是绿油油的菜园子，王春花暂时忘记了心中的烦恼，她的心里也有了一丝光亮。

  菜地旁边是一条小河，河水在哗啦啦的流淌，这条小河从她记事起就一直的流淌，一直流淌到现在依然在流淌。

  她割了一些韭菜，就坐在小河边择韭菜，不由得又想起了小的时候，他和村里的孩子们一起在这里洗澡，捉鱼虾。

  长大之后，她和杨忠良经常坐在小河边，畅想着未来，如今小河还在，小河里的水还在不停的流淌，而她的未来里没有了杨忠良。

  王春花想到杨忠良，心里就特别的愧疚，他感觉对不住李大富，她努力不让自己去想以前的事情，可她心不由己，杨忠良挺拔的身躯，俊俏的脸庞总是在她脑海闪现。

  当王春花再去地上抓韭菜的时候，就看见一只手也抓起了地上的韭菜，他吓了一跳，顺着手看去就看到了一张熟悉俊朗的面孔。

  “忠良哥，你……你咋来了？”王春花有些紧张，小脸不由的泛红。

  “俺看天气好，就出来走走，没想到就遇见你了……这韭菜真新鲜……”杨忠良有些语无伦次。

  其实并不是偶遇，而是杨忠良看见王春花来菜地里，所以他也来了，他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王春花低着头说：“是的，这韭菜长的不赖，……俺想把韭菜择了，一会儿在河里洗洗，拿回家就省事了……”

  杨忠良说：“今天的太阳真好！”他也坐在草地上帮着王春花择韭菜，周围的空气好像凝固了，杨忠良不知道如何开口。

  二人默默的择着韭菜，杨忠良尽量放慢动作，他想和她多呆一会，哪怕是不说话，他也感觉很幸福，她就像是三月里明媚的阳光，把他心中的雾霾一扫而空。

  王春花已经是别人的妻子，她害怕被村里人看见说闲话，对她不好，更对杨忠良不好，择完韭菜她就不打算洗了，她想快点离开这里。

  她把择干净的韭菜装进筐子里，站起了身说：“忠良哥，俺该回去了，要不俺娘会担心的！”

  杨忠良见她要走，就叫住了她，说：“春花，俺有话要问你！”

  王春花也是一惊，不知道杨忠良要问她什么，说：“忠良哥，恁要问俺啥？”

  杨忠良说：“你的眼睛咋哭成这样子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春花不想在他面前说自己的家事，就说没啥事，然后扭头就要走，杨忠良却跑到前面拦住了她的路，说：“春花，你不是说会一直把我当哥哥吗？那你心里委屈就不能告诉我吗？”

  王春花说：“俺没有委屈，俺……就是担心孩子他爹……”王春花说到这就忍不住落泪。

  杨忠良听她这么说，心一下子就如掉进了冰窟窿，他心爱的女人正在担心另外一个男人，他怎么会受得了？

  “孩子他爹咋了？出啥事了？”杨忠良强打精神，打破砂锅问到底。

  王春花听他这么问，所有的委屈就一股脑涌上心头，泪如泉涌的说：“他……他被派出所抓起来了……可他是个好人呀，他没有犯法……”王春花瘦弱的身体哭得发颤。

  看着她无助的样子，杨忠良的心也在滴血，他一把把她揽在怀里，王春花手里的筐子也掉在了地上，她想要挣脱开他的禁锢，可他的力气太大，她根本动弹不得。

  杨忠良说：“春花，把心里的委屈都哭出来吧！”王春花浑身无力，就在他怀里大哭了起来。

  突然，王春花好像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就一把推开杨忠良，拾起地上的筐子，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杨中良望着她消失的背影，眼泪也是在眼眶里打转，多好的姑娘啊！为什么命运对她如此的不公呢？

  杨忠良不知道的是，小树林深处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看，把刚才的一幕也尽收眼底。

  杨忠良如万箭穿心，他快要无法呼吸，他也想大哭一场，把心中的烦闷都宣泄出来……杨忠良捡起一个小石头，狠狠的砸向流淌的小河，溅起一圈水花。

  他无力地坐在河边，尽管阳光很好，河水很清澈，闪着粼粼波光，但在他的眼里一切都是死气沉沉，没有一点生机。

  “忠良哥……”杨忠良听到有人叫他，他并没有回头看。

  村长的小女儿王翠英手里拿着一束野花，走到了杨忠良身边说：“忠良哥，你咋了？”

  杨忠良这才反应过来，他抬头看了一眼王翠英，说：“没事，我出来透透气！”

  王翠英坐在她的身边说：“忠良哥，你看俺手里的花好不好看？”杨忠良没有心情看她手里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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