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肥原贤二宣布，将亲自前往唐宅吊唁被刺杀的故友唐少川先生。

    这一则新闻通告将本来就汹涌的舆论场走向更加凶险复杂了，唐少川投日在前，军统刺杀在后。

    这似乎已经是既定事实了。

    即便是国民党留在租界的宣布力量在第一时间驳斥报纸上刊登的有关土肥原贤二与唐少川秘密会见并未达成什么协议的澄清。

    但已经没有人相信了。

    还有，那位好女婿，更是在记者采访时含糊其辞，欲盖弥彰，这就更加加重外界的猜测。

    而唐少川家人都已经移居香港了，身边没有别的亲人，因此他遇刺后，根本没有人站出来替他说话。

    就这样纷纷扰扰之际。

    万家岭大捷的消息传来。

    国人再一次振奋了，抗战进入第二个年头，虽然不断的丢失国土，但国人的抵抗始终没有停止。

    虽然战败不断，可也有台儿庄，平型关，万家岭这样的大捷传出，至少在一片悲观失望中，传达出一丝希望。

    千代子显然还不知道程默的身份，但能看得出来，她是带着任务来程默家做客的。

    这从她纠结的眼神中能够看出来。

    程默也很无奈，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来上海，留在日本不好吗？

    中村功肯定不会把他的身份告诉她的，多一个人知道，多一分危险，何况千代子只是个新人，地下工作的残酷她还不了解。

    唐少川的案子是法租界贝当路捕房负责侦办的，吴二哥传来的消息，这个案子被挂起来了。

    现场除了被打破的宋代的瓷瓶之外，凶器之类的都没有找到，还有古董商也是假名字。

    当然，介绍古董商给唐少川认识的是他的一个晚辈子侄，这个人在事发后就消失不见了。

    很明显，这人是知道的，至少可以被认定为同谋。

    但这个人的身份究竟是不是“蓝衣社”成员，这个可不能靠主观猜测来判断。

    程默当然知道了，这个叫谢志攀的人就是军统，这次制裁后世许多人都写过文章分析过。

    直到后来，老头子的日记解密，才真相大白，有人说军统沪特区为了邀功，擅自制定的刺杀计划。

    试问一下，戴雨浓是什么人，部下擅自行动，这样的人他能容忍，事后还升任少将？

    军统是最讲究“忠”义的。

    ……

    又有牌局，汪淼参加，特意让陆连奎叫上程默。

    “程老弟，少老的案子，你也听说了，怎么看？”汪淼坐在程默的上家，打了一张牌，随意的问道。

    “汪兄想听什么？”

    “没什么，闲聊，你觉得是军统干的吗？”汪淼问道。

    “汪兄身居国府要职，消息比我灵通，这个还要问我？”程默嘿嘿一笑，你汪淼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吗？

    虽然中统跟军统一向不对付，可你们的情报系统也不差。

    “什么要职，一枚弃子罢了，眼看战事不可为，就把我们这些没根基的人甩下，自己拍屁股跑路，他们管过我们的死活吗？”汪淼埋怨一声。

    程默笑而不语。

    都是些自私自利之辈，为了一己之私出卖国家和民族的人，还给自己找一堆理由。

    可笑至极。

    “程老弟，这日本人船坚炮利，这继续打下去，只怕是要亡国的，既然他们都想要谈，这放着好好的和平不要，他们想要什么？”汪淼说道，“想要生灵涂炭，饿殍千里吗？”

    “大丈夫岂能苟活于世，汪兄，尊严都是打出来的，别人给的，随时都可能收回去。”

    “那勾践还有卧薪尝胆呢，韩信不也忍受胯下之辱了吗？”汪淼道，“大丈夫能屈能伸，未来未尝没有报仇的机会？”

    “说的也是，就是不知道，别人会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程默嘿嘿一笑，打出一张牌，“东风，谁要？”

    “碰！”陆连奎喊了一声，摸了一圈牌后，又翻开来：“开杠！”

    “胡了！”

    “老陆今天手气真好，这都连续胡了好几回了！”

    “呵呵，承让，承让……”陆连奎是喜上眉梢，胡了之后，冲三人抱拳说道。

    “程老弟，你在巡捕房政治股，是不是管新闻审查这方面？”

    “不，我不管新闻审查，电影审查倒是能说得上话。”程默嘿嘿一笑，这个汪淼刻意接近自己，显然是有目的的，但他并不想给对方这个机会。

    “电影审查呀……”王淼拉长了音，显然是对他用处不是很大。

    “程老弟虽然不管新闻审查，可他是政治股的话语权很大的，咱们华捕中，除了谭督察之外，就是程老弟了。”陆连奎忙找补一声。

    “我怎么能够跟谭督察相比呢，他是老前辈，德高望重，我刚来政治股不到一年，许多事情还要多学习呢。”

    “程老弟谦虚了，你跟老普的关系政治股上下谁不知道，就是托尼先生，对你也是无比欣赏和器重的。”

    “哪里，哪里，陆老兄，伱太抬举我了。”

    “我听说这共产党在租界内活动猖獗，他们挑动民众，煽动暴力，你们巡捕房就不管吗？”汪淼忽然说道，

    “管，当然要管，可怎么管，该怎样管，这可不是我一个小小副探长能做主的。”程默直接软顶了回去。

    “我收到一些消息，这《大美晚报》内有共党分子，甚至这《大美晚报》已经被共产党秘密掌控了。”

    “汪兄哪来的消息？”程默反问道，都这个时候了，汪淼还想借租界巡捕房的手对付共产党，他这是替谁做事儿？

    “一个朋友告诉我的。”

    “如果汪兄是打算向巡捕房举报的话，我们可以受理，该查处的查处，如果不是，这种信口开河的事情，就不要乱说，《大美晚报》可是美国人办的报纸，你是想让我去查美国人吗？”程默严肃的道。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程老弟误会了，我就是觉得这《大美晚报》每每总是刊登一些不合时宜的文章，宣扬仇恨以及报道一些不实的新闻，这很容易误导民众，造成极坏的社会影响，影响租界的社会安定！”汪淼忙解释道。

    “这个我们会调查的，汪兄的身份，不得不让人怀疑，你这么做，是何目的？”

    “好了，好了，汪兄，程老弟，打牌，打牌，只谈风月，不谈国事……”陆连奎连忙打圆场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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