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儿，一个自称是日本领事馆的人在会议室等您。”刚回到老闸捕房，留守捕房的雷刚就迎了上来。

    “这都几点了，捕房都下班了？”程默惊讶的一声，看了一下手表，都晚上七点半了。

    若不是为了案子，他也早就下班回去了。

    “行，把人请去我办公室，你可以下班回去了。”程默一挥手，吩咐一声，案子虽然急，但也也不能让手下没日没夜的干呀，现在还没有啥凶手的线索，该休息还是得休息。

    在捕房熬夜没那个必要。

    程默都先一步让苏沫儿去中央饭店订了一个房间，这几天为了案子，他估计顾不上正常上下班，苏沫儿一个人在家，她也不放心，还不如住饭店来的安全。

    况且中央饭店是陆连奎开的，有陆佳俊照应，苏沫儿的安全没什么问题的，无非是大夏天的衣物换洗的问题。

    这都不难解决，他跟苏沫儿一个是巡捕，一个是医生，职业都比较特殊，加班和值夜班都是常有的事情，因此不管在医院还是在巡捕房都有备用的换洗衣物。

    就算是现买，他们也不缺这点儿钱。

    当然，他也可以让唐涛去接苏沫儿回家，但新婚期间，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还是不分开的好。

    中央饭店离得近，比捕房条件好多了，有事一个电话就能联系上，开一间房，就算住个十天半月的，陆连奎还能宰他？

    人来了，程默一抬头，居然是老熟人，日本驻沪总领事馆二等秘书竹下。

    “程探长，打扰了。”

    “竹下秘书客气，请坐。”虽然厌恶，但程默还是表现的极为客气，招呼竹下坐下。

    “谢谢。”

    出于礼貌，程默给他倒了一杯水：“竹下秘书此次来，所为何事呢？”

    “程探长，我是为我大日本帝国侨民在租界内遇害一案而来。”竹下开口道。

    “竹下秘书是来了解案情，还是另有目的？”

    “一来是了解案情，二来是希望程探长能够尽快破案，还死者一个公道，让死者能够早一点儿安息。”竹下说道。

    “尽快破案，这个是自然，至于案情，案件在调查阶段，这个我们是不允许对外透露的，以免会引起不必要的谣言。”程默直接拒绝透露案情，尽管他也知道，日本人有的是办法去了解，但从他这边是不可能知道的，同时他也向自己手下下了禁令，除了上级询问，不得向与案件无关的人等透露案情。

    他可不想被案子之外的舆论压力干扰对案件的调查，尤其是这个案子涉及日本在华特务机关，案子高度敏感，很容易会被带偏裹挟。

    “程探长，我大日本帝国侨民被暗杀，领事馆是有权力了解案件的真相！”竹下微微有些怒意。

    “是何人告诉竹下秘书野尻先生是被暗杀的，巡捕房都还没有调查出结果，您就先知道了？”程默眼神瞬间锋芒尽露，直视竹下，质问一声。

    “猜测，近半年来，有许多我帝国侨民在租界内遇袭和骚扰事件发生，我是基于这个猜测而已。”

    “那请问有日侨在租界被暗杀身亡的例子吗？”

    “这……”竹下一下子被问住了。

    “竹下秘书，无中生有的事情，还请您不要说，你可是一位外交官，外交官的言辞应该是严谨客观的，而不能随意揣测，这会引起不必要的后果的。”程默直接教训起竹下来。

    “程探长，那我想了解一下案件进展到哪一步了，总可以吧？”竹下一咬牙，继续问道。

    “关于案件的调查进展，我们会视情况向受害人家属或者对外公开，竹下秘书到时候自然会知道，而现在，我只能是无可奉告。”程默知道竹下来想做什么，无非是想利用自己来做文章。

    可想而知，明天一早的报纸，尤其日伪控制的报纸一定会对这个案子进行报道。

    甚至还会释放出一些所谓的内幕消息……

    他今天见或者不见竹下，都可能会被利用，接下来自己会处在一个舆论的风暴眼中。

    这是没办法阻止的，无论谁来调查这个案子，那他都会成为舆论风暴眼中的那一个。

    可以预见，日本人一定会拿“野尻”的死大肆宣扬租界对日本侨民保护不利，然后引导到打击“抗日”和爱国人士头上，继而获得更多在租界活动甚至是执法的便利。

    竹下见从程默这边讨不到半点儿信息，只能是悻悻离去。

    程默望着竹下离开的背影，脸色迅速阴沉了才来，有些烦躁的他掏出烟盒，发现里面就剩下一根烟了，掏出来，点燃抽了两口，迅速的调整心态和思路，然后抓起桌上的电话机拨通一个号码。

    “托尼先生，我是程默，有个情况我得向您汇报一下。”程默这个电话直接打给了托尼·恺自威副总董，他有这个权力，他是英国特勤局远东小组的成员，直接向托尼·恺自威汇报不算越级。

    他把自己的担忧在电话里跟托尼·恺自威说了一下，希望工布局方面要早做准备。

    托尼·恺自威在电话里赞赏了程默的坦诚和忠诚，勉励继续把案件查下去，不要有任何顾虑，他会一直支持他的。

    虽然英国人也不可靠，但起码眼下英国人还不会任由日本人任求与之，列强们的当权者们除了要脸，还要面对国内反对者的政治压力，弄不好一件小事儿都能让自己在国内翻盘。

    就算是外强中干，也得维持一下脸面，都让人看穿了，那还玩什么玩？

    况且，日本人也没像他们宣传的那么厉害，中国人都打成这样了，不是还没有投降？

    反倒是他们自己有些吃不消了，日本是个资源贫瘠的国家，打仗，打的就是资源和工业能力。

    日本是有工业能力，可他们没有生产原料和资源呀，要不是从欧美进口石油、橡胶以及废旧钢铁等原材料，他们还能源源不断的生产出武器弹药吗？

    不能速胜，自己就陷入泥潭了。

    当然，能看到这一点的毕竟只有少数人，绝大部分的人都不具备这个指挥，而且即便是这个情况，这战局的进展也没有人能说得准，英国人的心态现在是属于鸵鸟型的。

    只要我的利益不受损，我能撑多久算多久，远东的利益对他目前国内崩溃的经济来说，那是极为重要的。

    不能从海外吸血补充给国内，国内立马得崩盘。

    战争，其实有时候是双向一种选择，就看谁是最后的赢家罢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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