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面对大公主，云落只道：“邓才人身体康健，这是旁人羡慕不来的。”

  “可是——”大公主气得鼓起腮帮子，“可是我就是讨厌她，皇祖母也讨厌她，荣良妃就是……”

  云落一把捂住大公主的嘴，嘘声道：“这些话对我说就够了，可千万不能搬弄到你父皇面前。”

  大公主眉眼耷拉下来，云落见状放下手，只听她还是忍不住低声道了一句：“我知道，可我不明白为什么父皇这般喜爱她？”

  “如果我是父皇，我肯定最喜欢霄姨娘。”

  大公主突如其来的嘴甜让云落愣了一下，旋即刮了下大公主的鼻头，莞尔笑道：“油嘴滑舌。”

  “若我是陛下，我肯定最喜欢咱们聪明伶俐的嘉儿公主。”

  也不知道是哪个字说得不对，大公主没忍住哼道：“那可不一定。”

  没等云落询问，大公主又道：“等荣良妃的孩子出来，父皇肯定最喜欢他了。”

  人人皆道：母凭子贵。但反过来，又何尝没有子凭母贵。

  不过大公主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很难说今后究竟会是谁在皇帝心中的分量更重。

  “你这没良心的话若是被你父皇听见，他定要伤心了，”云落嗔了她一眼，“我听说荣良妃现在是卧床不起，每日喝的药比饭还多。”

  “她如今可怜，自然就多搏了几分怜爱。”

  大公主哼哼两声，又问道：“霄姨娘难道就不讨厌她？”

  杯壁沁了冰凉的水珠挂在上面，云落端起喝了一口，水珠顺着她的指尖落到桌面上。

  “方才同你说过的话，又忘了？”

  云落不想和一个小孩儿说这些，换言道：“东西应该都准备好了，我去小厨房给你做糖蒸酥酪。”

  大公主看着云落淡漠的神色，瘪了瘪唇，兴致不高的应了一声。

  因着时辰不早，大公主用过糖蒸酥酪也到了晚膳的时辰，干脆就留在了凌烟阁用膳。

  但没想到的是，就在即将吃完时，殿外传来宫人的唱喏：“皇上驾到——”

  云落面上一喜，对大公主道：“瞧瞧，父皇来接你回去了。”

  大公主本来还没想到这一茬，只单纯高兴能见到父皇，被云落这一提醒，这才想起自己是在霄姨娘的凌烟阁。

  但没容她多想，云落就已牵起她的手朝外走去。

  云落和大公主稍微慢了一步，只见杨嫔已经走到穆靖川身前行礼问安。

  大公主从云落手中挣开，朝前跑了两步，高声喊道：“父皇！”

  穆靖川闻声看过来，云落顺势停在原地行礼，而大公主是跑到穆靖川身前才行礼。

  “父皇怎么来了？”大公主牵住穆靖川的手，仰头问道。

  “有人夜深还不回去，你说父皇为何来？”穆靖川低头反问。

  大公主高兴了，笑得见牙不见眼，“霄姨娘说父皇是来接我的，没想到是真的！”

  穆靖川一愣，又朝云落看过去。

  今日是蕙妃举办封妃仪典的大好日子，他本就该留在含光殿陪蕙妃与嘉儿，何况——

  穆靖川一想到荣良妃，眼神不由一暗，她现在是愈发不懂事了。

  所以在陪着荣良妃早早用过晚膳后，就又回到了含光殿，听闻嘉儿在凌烟阁，便又走来接人。

  云落说得不错，他的确是来接人的。

  可看着星辉下俏丽的身影，他真的只是来接人的吗？

  “怎么换了身衣裳？”穆靖川看着云落问道。

  云落一愣，低头看了眼自己着装，满头雾水的回道：“从含光殿回来就换了身衣裳，后来给大公主做点心，又换了一件。”

  “陛下不喜欢吗？”

  现在的天虽还未至盛夏，但已经热起来了，回来后换衣裳，是再寻常不过的举动。

  “碧影纱很适合你，”穆靖川转而吩咐驰海，“朕记得宫中还剩下几匹，都送来凌烟阁。”

  碧影纱是附属国送上来的贡品，一年最多也就十匹，本来云落今年只分得了一匹。

  云落眼眸一亮，绽开笑颜行礼谢恩：“嫔妾谢陛下赏赐。”

  明媚的笑容总是能感染他人，穆靖川不由也随之上扬唇角，摆了摆手让云落起身，在临走前又道了一句：“朕改日再来看你。”

  “是。”云落高兴道。

  清甜的嗓音在夜风中回荡，似乎被传出去了极远。

  眼见着御前的人都离开琉璃宫，任常在上前艳羡道：“陛下待姐姐真好。”

  任常在是最后一个出来的，因着穆靖川在与云落说话，所以只远远的行了个礼，并未出声打扰。

  云落嗔了她一眼，高兴道：“也不知会有几匹送来，若是有的多，我便匀你一匹，免得你总在我耳边念叨。”

  碧影纱能作为贡品，自然是有过人之处。衣料轻薄好似烟雾，罩在最外层既不显臃肿闷热，又衬得人如出水芙蓉。

  前些日子云落试穿时，任常在就在凌烟阁，当时就对这套碧影纱制成的衣裳爱不释手。

  允了任常在一匹，一旁的杨嫔也不能落下，云落又道：“杨嫔也是，若是有多，我让宫人也给你送一匹。”

  “这是陛下赐予您的，嫔妾怎可夺人所爱，”杨嫔诚惶诚恐，“您的好意，嫔妾心领了。”

  任常在慢了一步，但也跟着道：“嫔妾听得真真的，陛下是觉得姐姐穿碧影纱好看，所以才命人送来。”

  “嫔妾相貌平平，用这么好的布料也是暴殄天物。”

  云落眼睛一瞪，不虞道：“谁说你相貌平平？能过五关斩六将进到宫里来的嫔妃，哪个不是花容月貌？”

  “再说衣裳是用来穿的，穿着舒服就够了。”

  任常在看起来有些意动了。

  但杨嫔还是道：“贵嫔厚爱，但碧影纱乃陛下特意赏赐，嫔妾实在不敢接下。”

  此言一出，任常在也只能跟着表明立场，坚决不要。

  “那好吧，是我欠缺考量了。”云落无奈道。

  与二人分开，云落才有空整理今日发生的事。

  欲雪在得知大公主偷偷和云落说过的话后，皱眉道：“会不会是蕙妃指使的大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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