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不疾不徐，道：“突厥之危消除，大唐疆域扩大，国灵会变强；而关于突厥下一步的部署，即便此时还没有真正开始，陛下细细部署安排之后，国灵也会变强……所以，臣大胆猜想，不止是开疆拓土，稳固边境，也许陛下颁下一些利国利民的国策，也会令国灵力量滋长。总之，大唐强大，国灵强大。”

他顿了一下，看了看李世民的面色：“臣知陛下出于爱女之心，不愿意小公主亲涉险地，可万一，这就是她成长的方式呢？陛下英明神武，哪怕没有国灵，也一手铸就了升平盛世，所以不忍逼公主努力，所有艰难愿一肩担之，可公主毕竟不是寻常孩童，若，只有公主出过力，这盛世之泽，公主才能与陛下共享呢？”

李世民的脸色变了。

魏征缓缓地续道：“臣斗胆言之……这世上，也许能有无作为的君主，但，大概不会有无作为的神明吧。”

李世民仍是一言不发，但显然听进去了。

大家也不由得对魏征生出了几分佩服。

魏征的话，当然有道理，很有道理，可提议公主出行，是要担责任的，都别说遇到危险了，小公主碰破一点皮，你都是大过！

所以，敢开这个口，就叫人佩服。

隔了一会儿，杜如晦忽然缓缓地道：“陛下之前曾多次说过，冥冥中自有天意，所以，公主之前没有这样的能力，现在有了，公主之前没有想到，现在想到了……这，会不会因为，时机到了？”

李世民神情震动。

然后他就陷入了道理我全都懂，可这是我的崽崽啊……的老父亲心情，喃喃地道：“可绵绵，她才这么小呢！”

亲舅舅长孙无忌也没忍住，附和道：“对啊！”

几个朝臣都没理这个添乱的，连忙开口安慰陛下。

其实李世民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因为魏征是用绵绵自己来说服他，偏偏又说的又非常有道理，所以他根本没办法反驳。

难受归难受，担心归担心，李世民也没敢多磨叽。

毕竟，比小闺女出门更糟糕的，是小闺女出了门，还没办成事儿。

他又回来了一趟，表示二凤陛下答应了。

小团子非常得意，抬着小下巴道：“绵绵都说啦！木有人比绵绵，更咬解二凤！二凤一静会答应哒！”

唉！李世民能说什么。

他只能表示对对对，我不了解李世民，你最了解了！

他叫人取了地图来，先让绵绵把感觉中那个会决堤的地方指了出来。

大约是在灵昌县附近。

李世民打惯了仗，对各处都非常了解，稍微一算，长安距离灵昌县约摸一千多里，马车要十几天才能到灵昌，一来一回，一个多月就过去了。

李世民忍不住潸然泪下。

他两岁半的小闺女，奶乎乎不大点儿，碰一碰都会摔倒的娇宝宝，要为了百姓为了大唐，辞别他这个老父亲，独自出门了……

稍微想想，泪水就忍不住。

小团子还被他吓了一跳，连忙抱着他脑袋，努力安慰：“阿耶，你表哭啦，表哭啦，绵绵系去工、作哒！不系去玩玩，不能带阿耶去！阿耶寄几债家玩，外面……外面一减都不好玩！人人不好看！减心也不好次！和尚庙一减都不热闹！”

李世民：“……”

他越听越不对劲儿，忍不住笑了两声，他闺女还真是完全没把自己当宝宝。

结果这一笑，绵绵就误会了，连忙道：“系真哒！你信绵绵呀，绵绵系小孩，小孩不会骗人哒！”

李世民道：“阿耶不是不信，阿耶只是不舍得绵绵，阿耶一天都不舍得跟你分开……”

他抱着闺女小身体，揉个不停。

绵绵小脸上写满了“真拿你没办法”，叹了口气：“辣好吧！阿耶想去，绵绵就带你去！跟二凤说一下就好啦！”她拍了拍小胸脯：“你信绵绵，二凤一静会答应哒！”

李世民：“……？？”

看着闺女真诚的大眼睛，李世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所以，五岁还有多远，他这个小马甲真是穿够了啊！

他的悲伤都被打断了，只能道：“但是绵绵，二凤可能需要阿耶干活，所以阿耶不能去。”

“介样？”绵绵很容易就接受了这个解释：“辣好吧！干活粽要！”

李世民迅速道：“二凤是让阿耶回来问问，绵绵想让哪个臣子跟着去保护绵绵？”

绵绵回手指了指：“绵绵有锅锅、有解解呀！”

所以？

绵绵脑补的情形，不会是他们三个人，就像游侠儿一样，仗剑骑马就上路了吧？

还别说，绵绵脑海中出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毕竟电视剧里全都是这样演的，连皇帝出行都是这样的！

李世民只能道：“那不行的，虽然绵绵……你们三个都很厉害，但是你别忘了，还要运西瓜和南瓜啊！”

沿途，要有人提前去打点，找能用的院子，绵绵每天早上醒来把东西放下，这些人还得处理，处理完了还得把种子送过去，哪怕两天一循环，量也很大了，不舍得浪费。

小团子想了想，就道：“土谁良！”

啊？李世民还愣了一下。

禇遂良此时还年轻，还不算他的心腹，他还真没想到绵绵会点他，果然长得好看还是有用的。

李世民就道：“倒也行，但还需要武将保护的，绵绵要一个武将吧。”

绵绵想了想：“程脑金！尉迟邓哲，全都行呀！”

李世民想了一下。

程咬金这会儿还在突厥那边，尉迟敬德在他心中属于能当前锋的猛将，这种随行保护的细致活儿，他不大放心。

他就道：“绵绵，二凤好像说让李世勣保护你，不知绵绵喜不喜欢？”

绵绵想都不想就道：“口以呀！”

李世民心里过了过。

这三个人，应该也差不多了，让尉迟敬德随行保护，李世勣带着人来回奔走，禇遂良查漏补缺，平时绵绵身边的事情，交给长孙冲主导……应该够了。

李世民就叫人先去通知这三人准备，又去跟长孙皇后说了一声，让她挑选人手。

李承乾下课回来，一听说这事儿就急了，赶紧过来。

李世民跟他说了说，李承乾愣了一会儿，便请求：“阿耶，儿子陪绵绵去吧！”

李世民无奈地摆了摆手：“你就别添乱了，绵绵去，阿耶已经担心得很了，再加上你，阿耶觉都别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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