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七郎觉得自己得了大好，享受到了赵二郎没有享受到的待遇，又想着以后能带明月去看“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地方，很是快活。

  第二天，都不等谢宝珠来请，他就主动去了前院。

  谢宝珠看他精神不错，以为自己昨天晚上送去的好布料起了作用，真是大喜过望。

  “李大哥，等一会王掌柜那边就要送账本过来了，你们的人在哪里？可有派人去请了？”

  “不用，”萧七郎一脸从容，“就用你家账房就行了，  你派人去把他们叫来吧。”

  谢宝珠:……他家原来那些账房要是还能用，她会要他们的人吗？不是说他们人有的是吗？

  想想，明白了，是打架的人有的是。

  早知如此，她何必跟王大朋翻脸呢？那些个账房，哪个没被王大朋收买？

  可是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晚了，就这样吧，王大朋看在这两个人的武力上，好歹给她留碗汤吧。

  谢宝珠的意料没错，王大朋很快把账本送过来了，整整一大车的账本，账面上不但没有余钱，还倒欠王大朋五千两白银。

  谢宝珠都气笑了。

  王大朋也笑得一脸无辜:“大小姐，如果你觉得是假，账本都在这里，你想怎么查就怎么查，查出来我甘愿受罚。”

  谢宝珠:……她要是能查出来，她还会在这里跟他讲理？

  王大朋表示很委屈:“大小姐要毁我清白吗？我们本来就是从洛城挪到这里，根基不牢，要跟本地人竞争很难，这几年张家沈家又靠上了皇亲国戚，抢了我们好几种大生意，再加上许多旧账收不回来，这一来二去的，可不就成了这样？我看这两位少侠身手不凡，不如大小姐派他们去把账都收回来？”

  谢宝珠:……

  萧七郎已经听得不耐烦，对谢宝珠说:“那些账房，都去叫了吗？”

  谢宝珠心里不快，怏怏道:“去叫了。”

  王大朋但笑不语，颇有几分“我就是做假账，有本事你找出来呀”的意思。

  萧七郎就明白了，明月为什么要他一定要站得比陈方平高，一定要他比陈方平有本事——奴大欺主。

  他的明月，真是处处替他着想啊。

  明月：……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

  果然，账房一来，一点都不避嫌地和王掌柜打起招呼来，比对谢宝珠还恭敬，热络。

  七八个账房，无一例外。

  谢宝珠的脸都青了。

  她连话都懒得说了，都想直接把人打发走算了。指望一群勾搭成奸的账房帮她查账？她谢宝珠没那么傻。

  她冷着脸坐在那里，王掌柜倒是对账房们嘘寒问暖起来。

  “福安，听说你家康儿要去参加武举了，准备得怎么样啊？”王掌柜很亲切。

  “还成，每日里勤学苦练呢，还得谢王兄给小弟举荐了那么好的武师。”

  叫福安的账房笑得一脸谄媚。

  王掌柜笑得更亲切了：“何师父的名声我早有耳闻，那次听闻他刚辞了馆回来，赶紧给你定了，怕晚一步被人抢走，也幸好你还满意，不然都笑我乱抢人了哈哈。”

  福安赶紧又奉上一堆感恩涕零的好话。

  有人插话道：“王掌柜待我等可谓恩深义重，若非王掌柜多年照拂，我姚庆山焉有今天！”

  也是一副感恩涕零的样子。

  ……

  萧七郎听了一会，冷冷的说:“闭嘴。”

  王掌柜这才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打个哈哈:“失礼了，失礼了，各位以后有空再叙，先做事哈先做事。”

  萧七郎看谢宝珠一副懒得开口的样子，直接吩咐:“给他们每人一个房间，把账本直接送到他们房里，不许各算各的，要两个人换过来算。”

  谢家的下人还没弄懂什么意思，反而是王掌柜这几人先弄懂了，心中暗笑:这一招，他们早有准备。

  说好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随便怎么查，反正结果都一样。

  谢宝珠弄明白萧七郎的意思，先是一喜，但看到那些账房一个个毫不在意的跟着小厮走了，又郁闷了。

  王掌柜笑笑:“账本送来，大小姐，请慢慢查吧，我就回家静候大小姐佳音。告辞！”

  走前，还冲萧七郎和蔼一笑。

  谢宝珠气急无比，闷闷的坐在一旁垂泪。

  她后悔自己早些年没跟爹爹多学些查账的本事，只管在后宅和姨娘庶妹斗来斗去，结果学的那些后宅手段这时一点都用不上。

  萧七郎也默默的坐着，脑子里在努力想办法。

  陈方平是帮他父亲做过账，但那是他父亲打猎的账，一年总共都没多少，这一车账本，让他来查，怕是要到猴年马月。

  所以他也不敢吭声。

  三个人不出声，下人们更是动都不敢动，前几天谢宝珠整顿谢府的血腥手段他们可还没忘记。

  一声通报，打断了屋里的沉默。

  明月来了。

  为了扩大自己的活动范围，明月主动提出抽空来前院看看，守院门的六个家丁就撤了。

  答应的点心可以不做，但答应了要来前院看萧七郎，明月不敢不做。

  明月进来，看到三个人的样子就明白了，事情很不顺利。

  陈方平不知道说什么，少夫人只带他出来，那么看重他，他却一点忙都帮不上。

  萧七郎也不说话，他觉得很羞愧，自己作为一个大男人很没用。

  谢宝珠不管他们，噼里啪啦的把事情说了一遍，心里想:你不是说你们有的是人吗，拿出来呀，拿不出来，那就不能怪我了。

  明月沉默了。

  昨天萧七郎跟她谈到这件事，她简单粗暴的让他站在决策者的角度上来解决这个问题，是不对的。

  他从来就没有受到过决策者的培训。

  没想到，他做的比她想的好。

  可惜谢宝珠这个摊子太烂了。

  想了想，明月盈盈一笑，赞道:“李郎真聪明，能想到这一招。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呀。”

  谢宝珠腹诽:你的李郎办法倒是有，那也得有用。

  明月继续:“他们不是结成一伙吗，只要击破一个，别的就不是问题了。算了，去从他们那里每人拿一本账本给我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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