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九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满腹狐疑地问道：“带来逆天改命的机会，这是福泽众生之事，如何能将世间变成杀戮的修罗场呢？”

  “芸芸众生，若皆可得道长生，自然便会天下大乱了，因为这个世界本就是一个相互吞噬的循环，圣魔宝典的出现，彻底颠覆了这种循环，那位大圣先贤本欲让世间变得更好，可结果却是适得其反。”

  白露对鱼九的反应恬不为意，毕竟她也想不通其中的孰是孰非，总觉得毕竟是圣魔宝典的出世，才奠定了修仙问道的基础，故而在她的口中，仍然称对方为大圣先贤。

  鱼九仍旧有些不解，目不斜视地看着，越发觉得眼前这个女童高深莫测，又问道：“相互吞噬循环，若颠覆了，为何会天下大乱？”

  “我这样说吧，假如每一条鱼都修成了仙，那么就断了渔民的生计，当每一只羊修仙得道，那么就会有很多狼会饿死，倘若羊族的道行超过了狼族，自然就会有灭掉狼族的心思，毕竟每一种生灵，都希望自己的天敌减少或死绝。”

  白露的这番话，令鱼九顿时打了一个激灵，毕竟他曾经可是一个小鱼贩，从来都觉得人吃鱼，本就是天经地义，从未想过鱼妖或鱼仙来反噬人类的事情，脑海中浮现出长着利齿的大鱼吃人的画面，顿时就惊出了一身冷汗。

  “若羊族数量越来越多时，自然就会因血脉和信念分成不同的小族群，彼此间攻伐杀戮，把不同利益和信念的羊，当做异端邪说”，白露讲到此处有些激动，俏皮可爱的脸上，却有了几分横眉怒目之情，连声音都变得有些酸涩。

  鱼九已经有些明白对方的弦外之音了，又好似有些迷惘，若有所思地言道：“人族列国征战不休，大概也是这种原因吧。”

  “这还不打紧，你知道为何须有九窍者才可修仙吗？”白露感觉到话题有些跑偏了，抛出一个令鱼九不解的问题，双手背在腰后故作高深，露出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仰望无尽的星空。

  “这世间众生之躯，几乎都是天罡地脉精气所成，日月便是天罡精气最多的二星，花草树木吸纳天地精气最为直接，原本是修仙问道最得天独厚的生灵，据说曾经有那么一个时代，便是以修仙的木灵为祖神。

  白露也不待鱼九回答，表情凝重地回忆起一些往事，自顾自地继续感叹起来。

  “可是当妖族和人族窥得天书之秘后迅速崛起，不仅斩杀了木灵祖神，还销毁了一切木灵修习的功法，由三教祖师与六界之主共同制定了新的天道规则，木灵之属禁止问道修仙。”

  陷入沉思良久的鱼九，心血来潮地冒出一个念头，低声轻喃：“怪不得以前的神怪异志里，关于花仙树妖的故事越来越少了，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

  白露心细如发，看到鱼九的眼神很是复杂，还有几分疑惑，便继续补充道：“圣魔宝典中，记载了很多宝术秘法，分为圣术和魔法，暗含阴阳之道，人族和妖族修行主要是吸收天罡之气化为体内元力，而木灵不仅可以吸收天罡之气，也可源源不断地吸取地脉精气，炼化为自身元力，这才是人族和妖族最为忌惮的。”

  “按照你刚才的说法，如果世间花草树木都修仙的话，那岂不是人族和妖族都要饿死了，整个的吞噬循环，从一开始便被颠覆了，难道没有这方面的原因吗？”

  鱼九思前想后，终于发现了白露话语中的这个漏洞，一边将乾坤袋内的钱财取出，放进自己的口袋，一边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只是上界那些大佬们，安抚众生的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三界众生中有九窍者，数量何止千亿，真正能飞升上界成仙的，还不是寥寥无几，即便是人族中，千百年来飞升问道者，能有几何？世间花草树木数量又何止亿万，纵使被有九窍的众生吞噬，也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鱼九听得有点头大，只当白露这个老神在在的家伙在胡扯加感慨，若非看在她神附女童之躯，模样娇俏可爱，粉面扑人，他定会再与之争执一番，他心思一转问道：“这召唤宝术属于天书里的圣术还是魔法呢？”

  白露看了看朴实无华的古卷，稍加思索，便计不旋踵地解释，“这召唤宝术，分为天地人三篇，天卷可召唤神兵天将，地卷可召唤妖兽仙禽，人卷则是可以召唤死灵鬼将，天卷和地卷为圣术，人卷却是魔法”。

  她轻叹一声，有些缄口难言，“不过现在六界已经没有圣术与魔法的称呼了，天卷与地卷可归为仙术，而这人卷篇嘛，更像是令人不齿的鬼道邪术。”

  鱼九听着很是别扭，内心非常不服气，毫不犹豫地反驳道：“不可能！人卷篇，为何却成了邪术？这不符合常理啊。”

  “按照如今法诀的划分，的确就是这样，我粗略地看了一下，人卷篇主要记载的是炼制傀儡、控制死灵、召唤幽冥战将的法门，这种邪门的鬼道法术，难不成是仙术？”

  白露看到眼前少年，有些脸红脖子粗，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又好笑又可恼，她才不介意泼一盆冷水，让这个人小鬼大的少年清醒一下。

  听完白露的这番话，鱼九一时愕然，口将言而嗫嚅，终难逞口舌之利，只好恹恹地问道：“这天书里，为何会有邪术异法呢？”

  “圣魔天书，本是承自天道，本无善恶好坏之分，所谓仙术与邪术，不过是后世强者以个人的好恶来区分的，当这种好恶成为群体意识后，自然就成了约定成俗的规则，仙术施恶法乃是邪途，邪术承善法便是正途，关键还得看修者之心。”

  白露毕竟是从修行万年的仙兽分化而来，她的丰硕阅历与真知灼见，自是远非鱼九可比，思考世间大道与感悟苍生善恶，一个人再聪明也抵不过活了近万年的老灵魂。

  只是她通过一个女童将这番话说出，怎么看也有些怪异，也难怪鱼九时常被她惊得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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