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舟走进来，视线落在地上的照片上，眸光没有半分波动。

  顾正雄眼神冷下去，上次在书房，顾寒舟以下犯上忤逆他，他还耿耿于怀，但现在有外人在场，也不好说什么。

  “寒舟，你回来得正好，你是顾家家主，这事儿，你来处理。”顾正雄指着照片，坐回到椅子上。

  顾寒舟眼神扫过沈雨嫣，她心里漫上一阵异样的情绪，紧张到了极点。

  顾寒舟这个时候，不该来的。

  顾寒舟语气漫不经心，“这几张照片，好像看不出什么。”

  林老太听到顾寒舟的话，原本消下去的怒火，瞬间又升腾起来。

  “哼，顾家家主也不过如此，不过是包庇自己人。照片要是说明不了，你好好看看她胸口，都是野男人留下的痕迹！”

  林老太太说着，拄着拐杖就要去扯开沈雨嫣身上的衣服。

  “不必了。”顾寒舟忽然开口，声音透着冷意，“林老太太，您年轻时也是饱读诗书的才女，希望您能注意言行，给彼此都留些情面。”

  林老太太看着他，眯了眯眼，“你阻拦我，想必你也知道，这是件丑事。”

  眼下证据确凿，她就不相信，顾寒舟作为顾家家主，还能放任这件事不管，要是他睁眼说瞎话，她就算拼上这把老骨头，也要为整个林家讨回公道。

  顾寒舟漫不经心抬起眼眸，“依林老太太的意思，您想怎么做？”

  林老太气势强硬，“要么退婚，要么，说出那个野男人是谁，避免日后的纠缠。”

  林归帆蹙眉，“外婆……”

  “归帆，先听寒舟怎么说。”

  林老太为了林归帆操劳这么多年，他就算是再不愿意事态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此刻也不得不选择沉默。

  顾寒舟嘴唇抿紧，看向沈雨嫣。

  她此刻脸色发白，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顾寒舟。

  “雨嫣，你打算怎么选？”顾寒舟冷声问。

  沈雨嫣有些恍惚，顾寒舟问她怎么选？

  所以他是打算完全置身事外，将难题丢给她，看着她犹如陷入笼中的困兽，煎熬挣扎？

  她的心一下子冷下去。

  “哥你问我怎么选。我要是选，你和顾家，能承受住后果吗？”

  顾寒舟神色未变，“你可以试试。”

  明明是极其平静的语气，沈雨嫣却分明听出了这话里面其中的警告意味。

  顾寒舟是在提醒她，说话要斟酌，不能让顾家和他丢脸。

  沈红梅在一边看着，急了，“还选什么呀？说出那个人是谁，林老太太还能容得下你。说呀！”

  她急得跳脚，差点又要冲上来，在看到顾寒舟扫过来的眼神后，一下子闭上嘴，往后缩脖子。

  在这个家里，顾寒舟才是绝对的权威，他在处理事情，没有沈红梅插话扰乱的份。

  沈雨嫣眼神看顾寒舟，语气带着嘲讽，“哥，你觉得我妈说的怎么样？说出这个人是谁，林家和顾家的婚约继续。”

  顾寒舟依旧是处变不惊的模样，“随便你。”

  她眼眸颤了颤。

  她真的可以随便吗？

  她和顾寒舟的地位极其不平等，可以说是天差地别，要是真的将顾寒舟的名字说出来，就算能过得了林老太这一关，也过不了顾寒舟本人这一关。

  她不相信，顾寒舟有胆子承认。

  到时候她说出顾寒舟的名字，只要顾寒舟否认，没人会相信她，她的处境更是进退两难。

  她突然一惊，察觉到，因为顾寒舟徘徊在她和江静怡之间，她已经不相信顾寒舟的为人了。

  “反正不是秦书阳，是谁都无所谓。”她眼神带着倔强。

  顾寒舟眼眸顿时变得阴沉。

  “好啊，居然还想继续包庇那个奸夫！”林老太冷笑，“既然顾家的女儿是这个态度，这婚事不要也罢。”

  她直接往外走，沈红梅出声阻止，“老太太，您再考虑考虑，雨嫣是一时鬼迷心窍，我再劝劝她。”

  她急迫地走到沈雨嫣面前，将人从林归帆怀里拉出来，“你个死丫头，倒是说呀！”

  沈雨嫣本来就感到头晕脑涨，经这么一拽，顿时差点栽倒在地，被林归帆重新扶住。

  她心里凄然，看着母亲那张急切的脸，哀求道：“妈，你就别逼我了。”

  “我逼你什么了？要你说出这个人是谁，会要你的命吗？”

  沈红梅觉得自己将来的人生完全被沈雨嫣毁了，愤恨地抬手拍打在她身上，一下比一下重。

  “你个死没良心的，我一个人把你拉扯大，又当爹又当妈的，你以为我容易吗？订婚了做出丑事不说，还不愿意说出那个奸夫的名字，你是要气死我。”

  林归帆想要继续阻拦，被林老太呵斥，“归帆，人家当妈的教育不争气的女儿，你插什么手？”

  沈红梅的暴打还在继续，沈雨嫣默默承受着，眼睛里是无尽的哀伤。

  顾寒舟脸色越来越沉，“够了！”

  沈红梅一惊，愣愣地看着继子，“寒舟？”

  一直沉默的顾正雄从椅子上站起来，也沉着脸道：“确实够了，女儿不知廉耻，当妈的也这么不知分寸，难道这场景好看吗？”

  沈雨嫣顿时心情如坠冰窟。

  她被顾正雄教训过很多次，但从来没有听他说过这么羞辱人的话。

  她看向顾寒舟，想要知道他是什么神情

  然而他只是和刚才一样，面色阴沉地看着这场闹剧，对于顾正雄的评价，不打算为她说一句话。

  她深呼吸一口气，终于确认，当初和顾寒舟发生纠葛，就是她做出的最错误的决定，要不是和顾寒舟发生的后来种种，今天根本就不会遭遇这种局面。

  或许老老实实嫁给林归帆，也不错。可世间没有后悔药。一切的苦果只能她自己吞下。

  她苦笑一下，看着众人，“抱歉让大家失望了。只是我也不记得那个男人究竟是谁。昨晚我在酒吧喝醉了，在卫生间醒来就这样了。或许那不是一个男人，是几个男人也说不定。”

  她笑得不羁，好像完全放弃了求生的欲望。

  她打算将一切问题揽在自己身上，用毁灭自己的方法，只求，事态不再继续扩大。

  她目光扫过顾寒舟，男人的眼底翻过着浓重的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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