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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国公府满门抄斩


古代消息的传播并没有21世纪那么便捷,在扬州城中滞留了三日,风风火火的消息才传来。

  原本他们来扬州的行程便已有了五日,算上这三日,莫约是过了八日,燕国公府遇难的消息才传来。

  南孟与北凉的边境时时有着摩擦,但战场上大多是势均力敌。

  可是这次三关处却仿佛被北凉看穿了谋略一般,节节败退,导致三关失守。孟子衍大怒,说是要在朝堂上肃清勾结北凉的乱臣。

  通敌叛国可是大罪,一时朝堂上噤声寒战。

  只见孟子衍派了御林军将燕国公府团团围住,燕国公大怒,质问孟子衍这是什么意思。

  孟子衍亲自来了燕国公府,命人将燕国公府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在一尊青瓷花瓶的下方,搜寻到了当日言清作的那幅水墨山河图。

  孟子衍当众将那幅山河图撕开,原本那幅图的厚度便有些不一般。

  燕国公收到时只以为是用了上好的纸张,没有往隔层去怀疑。

  孟子衍此时撕开那幅山河图,里面俨然是一封言清笔迹的叛通书信,还有一张三关镇守的军方图。

  “来人,燕国公通敌叛国,将国公府所有人拿下。”孟子衍身居高位,眼神淡漠地看着自己早已编排好的剧本。

  国公府被满门抄斩的那一夜,孟子衍坐在府中主殿的高位上。

  他一手优雅地捧起茶盏,在嘴边轻轻吹着气,一边听着来自燕国公府众人的哀嚎嘈杂。

  夕阳落日的余晖还映照在燕国公府的红砖屋瓦上,似乎也是垂暮时,再也不复昔日繁华锦绣的高贵模样。

  御林军们只听孟子衍的调遣,皆是无情的杀戮机器。

  一时间,鲜红的血泊染红了整座燕国公府,玉石雕砌的台阶上,莲池边初绽的荷花旁,隔院栽种的紫竹林下,都躺满了燕国公府人的尸体。

  而始作俑者正淡然地居于主殿,龙袍干净不染一丝血迹,与这杀戮的氛围格格不入。

  “昏君,你不得好死。”宋夫人身上的满是伤痕,发丝散乱。

  她瞬间明了,从言清来南孟起,他们燕国公府便被孟子衍下了套。为了将燕国公府彻底铲除干净,他竟不惜用三关城池来换。

  杀忠臣,送城池,也就孟子衍能干出这样荒谬的事。

  燕国公满腔悲痛,最后看了眼国公府的落日余晖。

  澄儿说得一直都是对的,让他不要愚忠,不要将希望寄托在孟子衍身上,是他没将澄儿的话听进去。

  燕国公这时才幡然悔悟,但为时已晚,他被御林军团团围住,已经受了重伤。

  见燕国公已是强弩之末,御林军们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长枪朝燕国公刺去,无数长枪深深地刺破了燕国公的身躯,最后睁着悔恨的双眸直直倒地。

  而应无归所幻化的两具人偶,“燕澄安与燕琉荆”,都当着孟子衍的面,死在御林军手下。

  国公府被满门抄斩的这一天夜里,汴京城中下起了纷纷扬扬的细雨。

  清润的夏雨洗去了燕国公府的血污晦涩,却在夏至时节为汴京百姓徒添了几分寒意。

  也就是在这一夜,远在扬州的燕澄安手腕不禁抖了抖,手中的茶盏因颤抖落下,砸落地面上,顿时四分五裂,变成了割人心的破碎瓷片。

  燕国公府通敌叛国,被满门抄斩的消息不胫而走。

  孟子衍不只是杀光了国公府众人,还在南孟全国内搜寻燕国公府的余孽,一时通缉令下达到南孟的各处城池,让百姓们人心惶惶。

  孟暄和手中的拳头攥紧了又放下,这就是天子的怒意。

  就算她知晓剧情,她也没办法挽救整个国公府。她不过,也只是在孟子衍底下伪装求全,苟活的窝囊公主。

  燕琉荆蜷缩在凉亭的石椅上,面色一片苍白。旋即用双手将头抱住,深深埋进膝盖间。

  素来豪情的女子在石椅上蜷缩着一颤一颤,她强压着哭声,喉咙被哽得生疼。

  泪水决堤一般翻滚而出,宛若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孤独无助。

  “我早说过,父亲的忠,是愚忠。”燕澄安就在燕琉荆身旁,他们俩同时知道燕国公府被满门抄斩的消息。

  燕琉荆痛哭不已,他却木然地望向前方,没有半分眼泪。

  若是以往,听见燕澄安这样纨绔顶撞父亲的话,燕琉荆一定会好好教训他。

  但是在此时此刻,回应燕澄安的只有低低的啜泣声。

  孟暄和以极轻的步子走到凉亭处,也走到抽泣的燕琉荆身旁。

  她将温暖的手轻轻搭在燕琉荆肩旁上,她做不了别的,只能这样安静地陪伴他们。

  原本的剧情中,燕澄安因外出游历而躲过一劫,燕琉荆却在那一夜中葬生。

  从此这世间再无纨绔的燕国公府小世子,也没了豪情绝艳的琉荆郡主。

  燕澄安拿起手中的酒壶,一饮而尽。旋即暴躁地丢掷地上,慢慢滚落到孟暄和的脚边。

  整个凉亭里,堆积了不少这样的酒罐葫芦。

  孟暄和也不知道燕澄安到底喝了多少酒,此刻他身上带着浓烈的酒意与濒临崩溃的悲凉气息,让孟暄和有些不敢靠近。

  燕琉荆如此痛苦,燕澄安又怎能不动容。

  他略带醉意地看着眼前朦胧的少女,胸口仿佛犹如刀绞一般,放置在石桌上的指骨也忍不住轻轻颤抖。

  微风分明是羽毛般轻柔的凉意,却令燕澄安心里如刀劈斧砍般刺痛。

  他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燕琉荆已经承受不住悲痛欲绝。

  而他,不能再倒下了。

  “你随我走。”孟暄和安慰了会儿燕琉荆,旋即注意到燕澄安愈发不对。

  比起燕琉荆的直接宣泄,燕澄安这样压抑的神态更让她忧心。

  没有过多犹豫,孟暄和一把拉住燕澄安,带着他往府内的竹林深处走去。

  她紧握着的少年的手正在微微颤抖着,似乎在隐忍着巨大的痛苦。

  绝望在竹林内蔓延,于平静中崩塌。

  他麻木地被孟暄和牵着离开,走到那片竹林中。

  “燕澄安,你醒一醒。”孟暄和见他这副麻木不仁的模样,双手紧扣住他的肩,微微摇晃着他。

  夏至正午,烈阳当空,刺得人眼睛生疼。

  燕澄安回过神来,满眼怨恨,仿佛快要被仇恨吞噬。

  “如今恨孟子衍有什么用,不过是仇人欢笑自己郁结罢了。”见燕澄安能听见自己说话了,孟暄和急声说道。

  她还是不忍,不忍见那个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少年变成如今这样绝望的模样。

  燕澄安只觉得喉咙哽咽,整个人都止住了颤抖,朝着孟暄和清明的眼眸中望去。

  巨大的波涛在他胸腔内翻涌,在燕琉荆面前平静的少年终于在这澄澈无云的眼眸中败下阵来,卸去了强撑的心防。

  他的手腕轻轻覆在眼上,眼眶的泪水顺着手臂流淌,苦涩而浓烈。

  疯狂的仇恨在周身翻江倒海,眼眸猩红地望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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